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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氏伸手将女兒半摟進懷裏,見女兒瞪圓了眼睛的模樣十分嬌憨可愛,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道:“聽永平老郡王妃說,是太後娘娘托了她來替李世子說親的,老郡王妃也是唐國公夫婦的長輩,既然她能夠出面,想必是沒有問題的。”
謝繁華卻不贊同,搖頭道:“結親是結兩姓之好,便是李表哥欲要娶我為妻又如何,往後我跟婆婆姑子們一道處的時日要比丈夫多,若是未來婆婆知道自己兒子為了媳婦忘了娘,不對我有意見才怪呢。”她将腦袋輕輕枕到陳氏日漸圓潤的臂膀上,繼續說道,“再說了,出門當媳婦跟在家做姑娘可不能比,娘疼我,所以事事嬌慣着我,我也活得自在。那李家夫人誰知道是個什麽品性的人呢?萬一難纏怎麽辦,萬一處處給我立規矩怎麽辦?娘,我還是不想嫁到這樣的勳貴人家去。”
不嫁去勳貴人家,難道去給那個狠心的人做側妃嗎?謝繁華狠狠咬了自己的嘴唇,只道皮都咬破了她才算松開,算是對自己的懲罰,對自己識人不清的懲罰。
她除了傷心失落,心裏還是有一絲怨恨的,恨他欺瞞自己,恨他在自己傷心落淚半死不活的時候,他卻在選妃。
那天太後壽宴上,張绾绾設計陷害自己的時候,故意先拉了陳婉婷下水,他知道護着自己的未婚妻子。可她們欲要陷害自己的時候,他卻沒有站出來說一句話,當時并沒有多想,可是如今想來,只覺得心寒。
原一直以為這個世上只有她的周哥哥是她的良人,如今才知道自己錯了......人都是會變的,身份會變,感情會變......
“娘,你要是真為女兒好,就給女兒找一戶尋常的人家吧。”她靜靜躺在母親懷裏,像是受了傷的小鳥一般,“不要長得多好,只要老實本分就行,最好能是爹爹的手下,這樣他畏懼着爹爹,想來也不會對女兒太差。”
陳氏覺得女兒有些變了,但她心裏清楚明白女兒為的是什麽,怕女兒傷心,也不願多提親事,只撿了另外一個話頭說:“方才你大嫂子來給娘請安,言語間,似乎說你大哥哥已經連着幾日沒有回內院了。她是個聰明人,說話似乎總喜歡拐彎抹角的,娘有些聽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便稱有些累就打發了。你得空的話,常去你大哥哥院子走走,陪她說說話也是好的。”
謝繁華又想到了上次窦氏跟自己說的話,那樣一個驕傲的人,面對自己的時候,也會露出無助的表情來,也是可憐。
嫁夫從夫,就算她在自己娘家再怎麽受寵,可如今嫁了人了,有什麽委屈除了往肚子裏咽,也沒旁的選擇了。
不免又想到自己往後的日子,若是自己也真嫁到百年世家裏當媳婦,怕是一輩子只能拘在後院那巴掌大的地方日夜盼着丈夫了。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喜歡自由自在,她不想被人管着被人拘着。
“說起來,我也好久沒有找大嫂子下棋了,女兒得空會去陪陪嫂子的。”說完謝繁華便起身來,細細打量着母親的肚子,不由笑道,“娘就快要臨盆了,想想就覺得開心。”
陳氏臉一紅,方才順着女兒的話說:“你爹爹最近一直都是早早便回家來陪娘,府上該請的接生婆子與乳娘,也都請了,算着日子,該就在這幾日吧。”陳氏笑得溫柔,伸手輕輕撫上女兒腦袋,“娘跟你爹也算是經歷過一番磨難,如今能相知相愛,娘也無悔了。你外婆近來也常常來看娘,聽趙家夫人說,阿妩最近一直在忙着做生意,東市上那家‘花好月圓’的鋪子就是她開的。”
謝繁華尴尬笑了笑:“阿妩總是比女兒出息的。”說完又吩咐翠屏翠竹好生照顧自己娘親,她則出門去了。
陳氏想着,女兒不願意,回頭還得跟孩子她爹商量商量這件事情。
婚姻大事,不能一味由着孩子,做爹娘該做的抉擇還是得做。總之有一點,他們自然都是希望女兒将來能夠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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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幾日,太後便命人去聖宗身邊,将正在當差的李承堂叫了去。
此時思政殿裏,大皇子也在,他擡眸望了李承堂一眼。
待得她離開之後,方才又繼續做事。
聖宗将兒子臉上的神色瞧在眼裏,卻只當做不知道,過了會兒才道:“那日太後壽宴上,你幫着陳姑娘說了幾句,說得很好。”
一般聖宗訓話的時候,大皇子都是恭恭敬敬立在一邊的,此番聽自己父皇跟自己說話,不由站起身子。
可獨自站了一會兒,也沒有等到父皇下面的話,不由擡起濃眉望了聖宗一眼。
聖宗批完最後一道奏疏,方才擱下狼毫筆,合上奏疏道:“子謙,你生在皇家,得到的比一般人的多,失去的自然也要多。你既想要娶陳家女,又舍不得謝家女,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你将兩家姑娘都娶回去,打算怎麽安置?”
楊善微微俯身,雙手抱拳道:“長幼有序,嫡庶有序,兒臣明白。”
聖宗曲指在龍案上敲了敲道:“父皇暗中培養了你這麽多年,可不想你因為一個女人而斷送了自己前程。”他微微後仰,冷肅的面容上帶着一抹少有的溫和,“大丈夫欲要成大事,最要不得的就是兒女私情。既然李世子喜歡謝三姑娘,你何不成人之美?李家一門忠烈,戍守邊關多年,數十年來,東西兩突厥一直不敢侵犯中原,你以為為的是什麽?”
楊善微微眯了眯眸子道:“所以老國公爺睿智,早早便将爵位傳給了如今的國公爺,他老人家自己則攜着妻子游山玩水去了。兒臣聽說,那位李老夫人精通醫術,在遙城開了不少間藥堂,四處救世濟民。”
聖宗道:“善兒,人在弱小的時候,一定要學會生存之道。要知道什麽值得去做,什麽不值得去做,不要盡念着兒女私情。”
對于自己的父皇,楊善一直是敬重的,聽了父皇一席話,他颔首道:“兒臣明白。”
聖宗曲指彈了彈摞在一邊的厚厚一疊奏疏,笑道:“這些都是請朕冊封太子的奏疏,請封你二第跟三弟的一樣多。這說明,朝中勢力俨然已經分成兩派,旗鼓相當,互相牽制若是朕此番動手打壓其中一派,另一派則會如雨後春筍般迅速掌控整個朝政。那樣的局面不是朕想要看到的,善兒,你可明白?”
楊善點頭說:“兒臣明白。為了母後的仇,為了我大興王朝百年基業,兒臣忍得。”
這也是父皇如今雖然解了他的禁足又召其回京的原因,也是父皇為何遲遲不封他為儲君、甚至連個王位都不給他的原因。
如今在朝臣眼裏,自己依舊是那個毒死先皇後的不孝之徒,能得自由,在他們眼裏,已經算是聖上開恩了,若是父皇再立自己為王,怕是朝中四品以後近乎九成的臣子要彈劾自己。
哪能像如今這般,雖然活得卑微,但是也樂得坐山觀虎鬥。
總之已經卧薪嘗膽多年,成功在即,還有什麽是忍不得的?
可是棗兒......
他面上極力隐忍着,便是有腐骨蝕心之痛,也得忍着。
李承堂去了太後那裏,見永平郡王妃也在,便先朝兩位長輩行禮。
太後招手道:“既然來了哀家這裏,你也不必如此多禮,哀家将你當做自己親孫兒的,你且坐下來說話。”
李承堂心裏琢磨一番,倒也撿了個下手的位置坐了下來。
只聽那邊老郡王妃道:“女方家回話了,我瞧靖邊侯跟侯夫人,還有老夫人都是願意的,如今卻婉言拒絕了,怕是謝家姑娘自個兒不願意。”老郡王妃一把年紀了,平日裏也成就了不少好姻緣,她給人做媒從來不胡吹亂捧,都是有一說一,完全是為着一雙小輩着想。
既然女方家姑娘不願意,她就如實說,免得成了親之後再鬧別扭,可就不好了。
李承堂趕緊站起身子來,向着郡王妃行了大禮,面上瞧着無事,心裏卻是氣得恨不得即刻去将那丫頭抓過來好生訓斥一頓。
不願意嫁給自己,倒是還想要做側妃?
那邊永平郡王妃又道:“不過,世子也不是沒有希望,至少謝家長輩們是十分看好世子的。聽謝家人的意思,似乎是謝三姑娘覺得高攀了李家,又說這門親事沒有得到李家老夫人跟夫人們的認可,怕将來進了李家們日子會不好過。”
永平郡王妃沒有藏着掖着,只将從謝家那裏聽來的意思,一五一十都當着太後的面說了。
她瞧過那謝三姑娘的容貌,就跟花骨朵兒似的,嬌嬌嫩嫩的。
而這李世子也是儀表堂堂,又是少年成名,出息得很,若是能好心搓成這對比翼鴛鴦,也算是自己功德一件。
太後道:“這謝家人越發沒規矩了,連老嫂子的面子都不給,他們謝家已是出了一位皇子妃,難不成還想将這三丫頭塞進宮來不成?”太後心裏自然不是這麽想的,但是也覺得謝家人确實有些拂了永平老郡王妃的面子。
這樣一說,郡王妃倒是不好意思起來,趕緊道:“自然是希望能成,不過,也得看兩個孩子的緣分。正所謂,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面還不識呢。”她白白胖胖的臉上笑出了幾道褶子,又看着李承堂道,“不過說來也是,謝家那三丫頭容貌雖然是一等一的好,可倒也沒有什麽才名在外,李家又突然上門提親,她自卑嬌羞也是有的。”
太後點了點頭道:“那孩子我見過三四回,是個懂事的,配承堂這孩子只好不差。”又對李承堂道,“那丫頭說的也對,不若等你爹娘回京再托人上門去說,你只管放寬了心,凡事哀家給你做主。”
李承堂恭恭敬敬朝兩位祖輩謝了恩,然後太後跟永平郡王妃敘了敘舊,李承堂便離開了壽康宮。
因為提親事宜有變,李承堂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恨不得即刻就插了翅膀去找那丫頭算賬才行。
好不易熬到了出宮的時間,李承堂先回了國公府一趟,換了身湖藍色素面錦緞袍子,又叫婢女織錦進來幫自己将頭發梳了一遍,發髻高高束于發頂,只以一白玉簪子束住。
織錦見自家爺近些日子來越發注重外貌了,雖然爺本來長得就冷峻威儀,可近來身上似乎還多了一種味道,整個人也不如往日那般總冷冰冰的了,有的時候爺呆在書房,她進去送湯的時候,偶爾能看見爺立在一處發呆。
她心裏隐隐約約猜到是怎麽回事,可就是想不通,爺瞧着不像是在乎容貌之人啊,怎麽也被那謝三姑娘迷得神魂颠倒的。
那謝三姑娘是美貌了些,可這天下長得好的女子多了去了,也不見爺對旁人那般上心。爺不但将李家軍管得井井有條,打小還喜歡跟着老國公四處跑,後來老國公爺帶着老夫人出去了,爺便自己四處游歷去。
該是見識廣博的,怎麽能為了一個女子這般跌份。
織錦心裏有些難受,不過倒也懂得看人臉色,有些事情她只放心裏嘀咕,面上還是如往日一般。
她想好了,就算世子爺再怎麽喜歡謝三姑娘,只要夫人不點頭,他能如何?
夫人可不是那麽好相處的人,想做李家的媳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織錦打小跟姐姐織霞一起伺候在夫人跟前,對夫人的行為習慣、飲食起居,可都是了如指掌的,難怪夫人信任她們姐妹。
就如這次世子爺得太後懿旨回京,夫人也是遣了她來跟随伺候,這是一種信任跟肯定。
将來爺總歸是要挑選侍妾的,她自認為伺候爺得心應手,不會比旁人差的。
李承堂穿戴整齊後,随即掃了織錦一眼,見她雙頰微微泛紅,一雙剪水秋眸隐隐泛光,便站起身子來,淡淡開口道:“夫人不日就要回了,你往後不必在我跟前候着,只管将夫人的院子拾掇好,好好伺候着夫人。”
“爺......”織錦萬萬沒有想到,爺會将自己給打發了,不由瞪圓了眼睛看着他,一臉的無辜委屈,那雙眼眸裏,不自覺便蓄滿淚水。
李承堂不是個多情之人,況且,他天生便不喜女人,見着織錦這副樣子,越發厭惡起來:“我不想說第三遍,你去夫人院子幫忙。”說完也沒再管織錦,只大步朝外面去。
織錦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咬牙,便撲了過去,抱着李承堂的腳道:“世子爺來京城的時候,夫人多次囑咐了奴婢,要奴婢一定好生伺候爺。可爺三兩句話便将奴婢打發了,叫夫人知道,夫人定然會以為是奴婢做錯了事情,夫人會懲罰奴婢的。”
李承堂沒有理會織錦,也沒有動,只低聲喚道:“李福。”
候在門外的李福趕緊走了進來,一進門便見織錦姑娘抱着世子爺的腿,不由道:“織錦姑娘,你不過一個奴婢,怎敢對世子爺這般?還不快起來,你這樣像什麽話?要是叫夫人知道你就是這麽伺候爺的,夫人少不得要将你打發出去。”
李福好生罵了織錦一頓,待得李承堂大步走後,他才放軟語氣道:“不是我說你,織錦姑娘,你雖然是常在夫人跟前伺候的,可凡事也得知道規矩。你也別怪我話說得難聽,你不過一個伺候人的丫頭,再怎麽得臉,也改變不了奴仆的命。身家性命都攥在旁人手裏,也膽敢作福作威?給你指條明路,織錦姑娘往後還是別将心思花在爺們身上,只在夫人跟前伺候好了,等到了年歲,你想擇個如意郎君嫁出去,也不是不可能,別将自己的陽光大道給堵死了。要說你姐姐就比你聰明,只管跟在夫人身邊盡心伺候着,從沒有不該有的心思。”
織錦自認為高人一等,在遙城的時候,誰不巴結她?如今倒是要聽李福說教了,她心有不甘。
不過,也瞧得出來,剛剛世子爺确實生氣了,她素來了解這位爺,說一不二,為了不叫世子爺對自己的厭惡再多一些,還是乖乖去收拾準備給夫人住的院子。
李福看着織錦離去的背影,瞧得出來她沒有死心,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她但凡是個聰明的,就不該蹚渾水,之前在遙城,那巴掌大的地方,家裏就能鬧成那般。如今回了京城,李家地位也更加顯貴了,幾位兒郎又都是出息的,少不得要鬧。
說到底,還是被表面的富貴榮華給迷住了眼睛,愛慕虛榮罷了。
白天的時候,謝繁華去了一趟“花好月圓”,跟趙阿妩商量鋪子裏面的事情。小姐妹倆如今沒了嫌隙,倒是比往日更親密了些。白天事情沒有說完,便一道去了陳家小宅子。
陳老夫人見着小姐妹如今又和好了,打心眼裏開心,趕緊吩咐着飛花飛雪去做頓豐盛的菜來。
趙阿妩對周庭深的感情,其實還不及她對謝繁華的感情,一來,兩人至少相識多年,同桌而食,同床而睡,情分輕不得。二來,在她心裏一直覺得,只要跟謝繁華關系處得好了,往後不愁尋不到好的夫君。
周庭深入獄她自然傷心,可卻不如謝繁華這般傷心欲絕,至少,在得知周庭深被判了死罪的時候,她沒有氣得一病不起,而是能在關鍵時刻挑起成衣鋪子的擔子,在“花好月圓”立有一席之地。
周庭深于她來說,不過是少女時期的一種向往,一種求而不得。
如今見自己的好姐妹同樣也沒有得到,她心裏竟然稍稍舒服了一些......只是,夜間夢回的時候,她偶爾也會夢到以前在古陽縣時候的事情。翩翩錦衣少年郎,溫柔的眉眼,溫和的笑容,是她最可親的大哥哥。
偶爾夜間醒來,她也會發現枕巾被淚水打濕,但到了白日,依舊将所有精力放在了鋪子上。
對她來說,錢很重要,權勢地位也很重要。
外面飛雪敲了敲門,而後走進來道:“兩位姑娘,老太太說要用飯了。”
趙阿妩朝謝繁華咧嘴笑了笑,又沖飛雪說:“有勞姐姐了,我們這就過去。”然後有些親熱地挽着謝繁華胳膊說,“你因為一直在家養病,已經許久沒有來這裏了吧?外婆可想你了。”
謝繁華望着趙阿妩,見她一張臉越發圓潤起來,不由捂嘴笑道:“我沒在的時候,好的東西定然都被你給吃了。”說完,謝繁華一溜煙就跑了。
趙阿妩呆了一會兒,才将反應過來,原來她說自己長胖了呢。
“好你個謝繁華,竟然取笑我,站住。”趙阿妩鞋襪都不穿,就跟小時候一樣,邁開腿就奔着出去。
跑到了老太太的上房,此時趙夫人已經候在老太太身邊了,見自家女兒這般沒規矩,不由斥道:“怎麽連鞋襪都沒穿,像什麽話。”
陳老太太将嫡親的外孫女抱進懷裏去,笑着道:“她們小姐妹倆在鬧着玩呢,你別責備阿妩,要我瞧,最壞的是棗兒這丫頭。”
謝繁華不依道:“外婆怎麽幫着阿妩說話,我怎麽壞了?”
陳老太太擡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下:“你個小沒良心的,你自己掰着手指頭數數,你有多少日子沒來瞧外婆了。還有你那娘也是,你們母女都是來讨債的,如今有了意中人了,個個都将我老太婆忘了。”
謝繁華萬萬沒有料到自己外婆會說這些話,白淨的小臉刷一下就紅透了,嗔道:“外婆在說誰?我怎麽聽不懂。”
“說誰你心裏明白。”陳老太太伸手在外孫女心窩子處戳了戳,将她往懷裏摟緊了些,“你爹如今待你娘還算不錯,我一顆心倒也放進了肚子裏,倒是你,不叫我省心。”
謝繁華低着頭,臉上跟滾水澆過一般,紅透了。
趙夫人坐在一邊笑得溫柔,夾了些老太太平日喜歡吃的菜放她碗裏,嬌笑着道:“老太太快別說謝三姑娘了,她面皮薄,臉都紅了。”然後細細打量了謝繁華一番,啧啧道,“這半年多以來,三姑娘出落的欲發嬌俏挺立了,要我瞧,這京都城裏的姑娘可都叫她給比下去了。”
陳老太太嘆道:“長得好不一定是好事兒,她娘年輕的時候模樣比她現在還俊俏呢,還不是守了十幾年的活寡。雖然說如今過上好日子了,可失去的那些光陰誰能彌補?簡簡單單就是福,兒郎不必太出息,一定要疼你。阿妩往後尋夫君,也得尋個願意将你捧在掌心疼的,家世不必多好,為人耿直就好。”
趙阿妩一直低着頭,偷偷往謝繁華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朝陳老太太點了點頭。
用完飯,天漸漸黑了,謝繁華起身告辭,只道這幾天會一直來陪外婆,陳老太太才肯放她走。
陳家宅子跟謝府只有一街之隔,謝繁華早跟守門的婆子說好了,給她留個門。
才将準備敲門,一直隐身在黑暗中默默等候的李承堂大步走了上來,忍不住便将日思夜想的佳人緊緊摟抱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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