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被抓到派出所的男人其實就是個軟腳蝦,都不需要任何恫吓,自己先把自己吓破了膽。

但凡有點血性的人,都看不起他這樣的人。

被抓進去的第一晚,知道他是打老婆被抓進來的,因為尋釁滋事被拘留的青年聽得火氣,直接就爆揍了一頓。

打完發現辦案的公安樂見其成,只訓了幾句後,一腔熱血無處發洩的青年就盯上了這只軟腳蝦男人。

別看男人打女人的時候狠,碰到比他聲音大一點的人,都只會縮起來挨揍。

吓破了膽歸吓破了膽,男人還天真地以為會有人來救他呢,結果一直維護他的丈母娘一家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只恨不得立馬撇清幹系,哪裏會替他辯解。

至于他自己的父母兄弟,早被他寒了心斷了親,現在更怕惹麻煩,也躲得遠遠的。

一人一頓打過後,男人被林秀香請來的律師一吓,很快認罪同意跟楊來娣離婚。

因為楊來娣這次的傷情鑒定,還有那一身舊傷殘疾,男人被判了十八年,去外地服刑,家裏的房子、四個女兒都被判給了楊來娣。

林秀香是楊來娣進了醫院,在家屬院裏聽到別人議論這事時,才知道楊來娣已經采取行動的。

而除了幫楊來娣找好律師,林秀香一直沒有在這件事情裏露頭,沒人知道她在這些事件裏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原來那天從林家離開後,楊來娣追上律師,私下拜托了律師幫忙,盡量不讓林秀香牽扯到這件事情裏頭,律師欣然應允。

林父林母感念楊來娣的妥貼和知恩,在楊家人對楊來娣不聞不問的情況下,主動把人接到了街道照顧。

本來林母是想接楊來娣去家裏的,但楊來娣死活沒同意。

丁四園已經沒在街道工作,被勸退了,頂替楊父工作的楊二姐夫也被燈泡廠開除。

本來丁四園跟林母一樣,沒幾年就要退休的,丁四園前陣子正忙着辦內退,想讓楊二姐頂職,現在自然是辦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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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二姐沒了工作,天天在家裏罵街,可惜沒人理她,楊家現在成了家屬院和街道人人鄙棄的存在。

大概是一個大包袱卸下,楊來娣的傷好得很快,被安置到外地的四個孩子,也很快被送了回來。

不過還有一些瑣事需要處理,能養出那樣一個人渣兒子,父母也不是什麽好品性的人,楊來娣還沒好全的時候,他們就找到街道,要求楊來娣把住的房子讓出來。

道理這個東西,你只能跟講道理的人講,跟這種愚昧不化的人是根本講不通的。

對楊來娣來說,重要的是她的四個孩子,那男人留個的破屋,她根本就不在意,也不樂意再同那家人糾纏。

求了街道和廠領導做見證,楊來娣同前婆家人寫了個協議,判給她的房子還回去,但從此婆家人不得再插手她和孩子的事情,四個女兒同爺爺奶奶一家徹底斷絕關系。

“反正就算我不在了,他們也不可能收留我的孩子。”楊來娣倒是看得很開,房子給出去,當天街道辦的大媽嬸子們就一起幫着她去把家給搬了出來。

其實也沒有什麽東西,那個家早已經是家徒四壁,母女幾個就幾身衣服,簡單的廚房用具,再沒有別的。

林母晚上回到家,一直臉上也沒個笑意,總是忍不住嘆氣,等林秀香也下班回來,她才開口。

“在床板底下找出一把菜刀來,磨得蹭亮不說,鐵菜刀,都生生被磨短了一截,這孩子,唉!”看到那把菜刀的時候,林母她們幾個都忍不住心酸。

反倒是站在外屋收拾東西的楊來娣臉上帶着笑容,不時看看依在她身邊的小女兒,臉上是溫柔的母愛,沒有半絲陰霾。

如果不是長年累月地磨那把刀,是不可能被磨成那樣的,也不知道那男人知道,自己睡了多年的床板下,藏了這樣一把刀,餘生還能不能睡得安穩。

林母她們幾個同事都很自責,楊來娣這些年的苦,她們都看在了眼裏,但她們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都沒有搭把手。

先前的所謂調解,現在回想,不過都是敷衍。

“太絕望了,這孩子過得太苦太絕望了。”林母說着,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林秀香嘆了口氣,攬住林母的肩膀,“媽,別難受了,現在不是都好了麽,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本來林秀香想把楊來娣弄進燈泡廠工作,但楊來娣拒絕了,而是接受了街道給她安排的掃大街的工作,每天早上掃完大街後,她就去裁縫店裏給人搞衛生做些雜事。

想到楊來娣送來的那身衣服,林秀香沒有多勸,只讓楊來娣需要幫忙的時候就開口。

這樣一個知進退懂分寸的人,誰都不會吝啬幫上一把。

事情告一段落後,林秀香很想找機會謝謝跑前跑後的律師先生,還有介紹律師過來的顧懷渝,最需要感謝。

不過林秀香只來得及同律師通了次電話致謝,還沒來得及聯系顧懷渝,就被領導派去鄰省學習去了。

“她真的管你要了我的聯系電話?”顧懷渝怎麽就不信呢,哪有人要了聯系電話後就沒了音訊的。

皮望春頭都沒擡,繼續埋頭處理工作,楊來娣那裏雖然沒費他多少精力,但省城縣城來回跑了幾趟,也耽誤了他不少工作。

“真的。”

顧懷渝咝了一聲,抱臂坐在沙發上,自己冥思苦想,難道林秀香是對他産生了什麽绮思,不好意思跟他打電話?

不然解釋不通啊。

打個電話多方便的事,怎麽能一拖再拖,拖了一個星期都不止呢?這肯定是女人的小手段,欲擒故縱!

“想什麽呢,瞅你這滿園春色關不住的樣子。”皮望春處理好書案上的工作,擡頭就見顧懷渝一臉奇怪的笑容坐在那裏出神。

顧懷渝臉色瞬間變臭,“……老皮,你這什麽破形容!趕緊收回,我就不跟你計較。”

“我去開會了,你自便。”皮望春嫌棄地看了顧懷渝一眼,一臉我懶得理你的表情,拿着文件敲了敲桌面,說完就直接出了辦公室。

顧懷渝,“……”

林秀香這次出來學習,是跟友廠的銷售平骨幹交流經驗的,另外還有一批技術人員過來交流技術和工藝。

這批技術人員中,年紀最大的,比林父還要大上兩歲,林秀香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她一個小組長,莫名其妙就混成了帶隊領導。

林秀香是基層車間上來的,她以前除開沒有太多往上爬的上進心,工作還是很踏實的,所有燈具的生産流程都爛熟于心。

最重要的是,林秀香上輩子離開生産一線,是幾年後的事情,這幾年廠裏引進的新技術,生産的新型産品,以及技術攻關時遇到的一些難題,她都很清楚。

包括現在還在研究中的特種燈生産工藝流程,她也極為清楚,不過現在人家還在研究階段,林秀香不敢亂說,但能說出來的全都言之有物。

帶隊的老技術員非常可惜林秀香一個搞技術的苗子居然去了銷售部,要不是林秀香再三表示,現在的工作她很滿意,老技術員都準備回廠跟領導要人。

光是這還不夠,做為這次出差的唯一女同志,林秀香切實感受到了這個時代,男性被女性寵得有多過分。

別看這些技術員一個個都術業有專攻,有幾個還有國家專利,專項大獎在手,但生活技能幾乎為零。

為了操心他們這些忙起工作來,什麽都抛到腦後的技術人員,林秀香感覺自己都快成了老媽子。

黃工要定點吃藥,趙工胃不好吃不得辛辣,劉工下車間參觀的時候衣服破了,也沒帶多的,麻煩她補上,還有……

林秀香忙得分身無暇,自然早把感謝顧懷渝的事丢到了一邊。

別看林秀香每天忙裏忙外,一刻也不得閑,但她每天都有時間往這邊的服裝批發市場跑。

鄰省的服裝業雖然現在才開始發展,但一開始就勁頭很猛,直到十來年後,也一直是領跑的那位。

上輩子林秀香開始開服裝店的時候,都是在本省一個市裏拿貨,雖然賣得一樣好,但無論是質量還是樣式,都遠不及這裏的好。

本來林秀香的打算是年底的時候過來的視察市場的,但誰知道廠裏正好安排這時候出差呢,有機會她自然不會錯過。

上輩子林秀香第一次進批發市場時,進去轉不到一圈,就頭暈想吐,現在的批發市場環境更差,但林秀香已經能夠很自如地在裏頭擠進擠出,挑選合自己心意的檔口和服裝款式。

人的審美是從衆的,剛回來的時候,林秀香也覺得現在流行的服裝樣式還有女性妝扮有些土氣,但呆久了,适應下來,林秀香覺得有些樣式還挺好看。

如果能夠改進一下,就更好了。

林秀香天天往外跑的事,廠技術人們都看在了眼裏,不過想到林秀香把他們照顧得妥妥帖帖,大家就都默契地閉了嘴。

重活一世,林秀香不想像上輩子一樣,辛苦地在批發市場拿貨賣,她想開服裝廠,做自己的品牌。

當然,這個念頭也不是一重生就有的,她沒有那樣大的雄心壯志,她是慢慢才有的這個想法。

雖然她現在覺得有些樣式還挺好看,但她的審美始終超前的十來年,大多數還是不入她眼的。

本來只是打算看看情況,但林秀香還是沒有按耐得住,打電話讓林父給她彙了一筆款,花錢拿了一批不錯的貨。

開服裝廠得要錢,鎖邊機、裁床、縫紉機這些都是吃錢的錢疙瘩,賣房子的那點錢可遠遠不夠,她得先攢錢才行。

“你就陪着她鬧吧!”林母才覺得家裏穩穩當當的,準備着手打聽合适的對象介紹給林秀香,林秀香就又折騰了起來。

開服裝店?

開什麽服裝店,現在大家夥都還是去裁縫店裏做衣服,你服裝店的衣服挂出來,別人來瞧個樣子,就能原模原樣地做出來,還便宜。

就算買成衣,大家也是追求滬市、京市生産的成衣,鄰省的衣服,誰會來買?

林父瞅了眼林母,不說話,知道林母在氣頭上,講不通道理,也不能她講。

他仔細地替相機擦着灰,等林母說夠了不說了,林父才拿起拍好的膠卷去照相館,他租借了照相館的暗房,準備自己嘗試着沖洗照片。

“這一個兩個,是要氣死我!你出去了就別回來。”林母發完火後,其實已經不怎麽氣了,但忍不住還是要罵兩句,要林父真不回來,擔心的還是她。

把林父彙過來的款花光,也差不多到了要回去的時候,技術員們都很熱心,林秀香照顧了他們這麽久,到了用得上他們的時候,一個個也沒有躲懶的。

林秀香拿了一千塊錢的貨,一千塊不多但這時候可不算少了,幾個大包,走貨運都得不少錢呢。

技術員們沒讓,分開扛,都給林秀香生扛回了廠裏。

林母一下班回家,家裏沒一個人,倒是客廳裏被大大小小破布包着的大包裹給堵了個結實,看着這些大包裹林母就有氣,但氣歸氣,還是自己把東西堆到了一邊給歸置了一下。

住在一樓的好處就是,林秀香都不用去租門臉,把貨架一支起來,衣服挂上就可以直接開賣。

別看林母賭着氣不愛搭理林秀香,但林秀香忙着熨衣服忙不過來的時候,也是林母黑着一張臉,默默地從鄰居家裏借了熨鬥來幫忙。

“我媽最好了,賺錢了錢都給我媽管,還給零花錢去打牌。”林秀香趁着林母休息的時候,溜過去虛虛挂在林母的背上。

林母哼了一聲,又取了一件衣服,抖了抖鋪在案上,“少給我灌迷魂湯!”

林父坐在一邊把熨燙好的衣服穿在衣架上挂起來,聞言看了林母一眼,見林母臉雖然是板着的,但嘴角卻明顯能看出在強忍着笑意,沖林秀香眨了眨眼。

林秀香立馬笑嘻嘻地打蛇随棍上,摟緊了林母,“媽媽,我的好媽媽。”

“……”林母,到底自己閨女是受了什麽刺激,變得這麽黏糊人的?

但不得不說,林母對此十分受用,雖然不客氣地掙了掙,但嘴角的笑容徹底止不住了,“去去去,一邊去!添什麽亂,趕緊幹活去,想累死你爸媽呀!”

忙活到十一點,林秀香就堅決不讓林父林母忙了,把他們推回房間休息,林秀香自己收拾到淩晨一點,才回屋睡覺。

林秀香沒急着擺攤,先自己穿着新衣去廠裏招搖了幾天,吊足了胃口後,直到周末,林家小院服裝店才正式開張。

看着小院裏擠擠攘攘,林秀香笑容滿面地招徕着客人,顧懷渝冷哼一聲,扭頭就走。

顧越鴻看到顧懷渝的時候,就是看到他的一張臭臉。

“你不是說中午有人請吃飯嗎,怎麽又回來了?”顧越鴻正坐在楊小禾宿舍門口剝蒜。

他的工作已經調回省城,本來想把楊小禾的工作也調到省城的學校去,但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居然調動不了。

顧越鴻不是愛動用手中權力為自己謀取私利的人,他幫楊小禾調動,也是事先聯系了學校,确認學校有空缺才開始活動的。

現在既然調動不了,他便暫時放棄,開始了每周末往楊小禾這邊跑的日子。

別看顧懷渝每次嘴上都嫌棄他跑得勤,但每次都跟着他跑了過來。

顧懷渝往沙發上一躺,氣道,“沒人請,我自作多情了!”

“……”顧越鴻挑了挑眉,跟切菜的楊小禾對視一笑,兩人臉上都難掩笑意。

從隔壁宿舍出來的趙文生正好看到這一幕,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看了看楊小禾,又看了眼顧越鴻,轉身又重新進了屋。

看到趙文生出現的時候,楊小禾心口緊了緊,臉上的笑意飛快斂去,要是早知道顧越鴻能為了她調職回來,她就不去撩撥趙文生了。

為了讓趙文生把注意力放回到她身上,她前陣子費了不少勁來着。

“怎麽了?”顧越鴻沒看到趙文生,倒看到了楊小禾臉色蒼白。

楊小禾忙收回思緒,沖他一笑,把顧越鴻剝好的蒜接過來,推他進屋,“沒什麽,你進屋陪小叔叔說話吧,這裏交給我就行。”

看到顧越鴻跟顧懷渝在說着什麽,注意力沒在外頭了,楊小禾才提着心借機去了隔壁前門。

趙文生今天過來是跟同事商量考試出卷的事,順便吃飯的,只不過自從看到顧越鴻過來後,他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你沒事吧?他有沒有對你怎麽樣?”看到楊小禾,趙文生滿心滿眼,全是擔心。

沒敢去屋外說話,楊小禾扯着趙文生去了裏屋窗邊說話。

楊小禾避開同事微微有些詫異的目光,“我沒事,文生,我丈夫回來了,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吧,我怕他誤會……”

“他動了你?不行,我得去找他說說!”趙文生臉色立馬變黑了起來,聞言就要往外走。

楊小禾忙把人拉住,好說歹說,才打消了趙文生找顧越鴻去講道理的念頭,順便明确說了,讓趙文生以後自覺離她遠一些。

隔壁,顧懷渝看了眼沒了動靜的屋外,瞅了眼顧越鴻,顧越鴻沒有說話,目光越過裏屋的窗,看向天空。

他來得早,楊小禾還在上課的時候,他們就到了學校,顧懷渝說有人請他吃飯出了門,他就在宿舍裏收拾。

結果那個姓趙的老師就找上門來。

開口就是說楊小禾不容易,讓他對楊小禾好一些,不要随便對自己的妻子動手。

說實話,顧越鴻根本就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但他并不傻稍一組合,就理解對方話裏的意思,以及為什麽說這些話。

一個陌生的男老師為什麽會認為他家暴妻子對妻子不好,如果只是胡亂揣測,對方肯定不敢到他面前來說。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是他的妻子,給對方說了什麽,讓對方産生了這樣的誤解。

說實話,顧越鴻心裏對楊小禾是極失望的,但他願意給楊小禾一個機會。

在楊小禾這裏吃過飯,顧懷渝不想楊小禾假惺惺的嘴臉,自己溜達着又出了門。

“幹嘛去?”顧越鴻沒打算在楊小禾這裏過夜,吃飯時就說了三點回省城的。

顧懷渝擺了擺手,“挾恩圖報去,放心,我三點準時回來。”

燈泡廠宿舍區裏,林秀香雖然從來沒有低估女職工們的購買力,但也沒有想到會那麽強。

前幾天熨出來的衣服,幾乎一售而空,只剩下零星幾件大碼挂在衣架上。

剩下的衣服還沒拆也沒熨,自然不能拿出來賣,林秀香中午就收了攤,把錢一點,吃過飯林秀香就出了門。

這幾天把林父林母累得不輕,林秀香覺得這樣不是辦法,還是得找個能幹活的幫忙熨衣服,不差這點小工錢。

“秀香。”陳向東踩着單車追上林秀香,到她身邊才跳下車來。

這是他被林秀香拒絕後,第一次出現在林秀香面前。

見林秀香一臉防備,陳向東內心苦澀,臉上卻還是笑着,用玩笑的語氣道,“怎麽,被你拒絕了,連朋友也不能做了嗎?”

見陳向東沒有舊事重提,林秀香松了口氣,“聽說三車間的電路出問題了,你不用去忙嗎?”

“剛解決完。”陳向東推着自行車跟在林秀香身邊,“對了,我聽說你在家裏賣衣服,我想問問,有沒有我母親和妹妹能穿的衣服,我妹妹今年十八歲。”

是來做生意的,林秀香心防又再松了一松,她笑起來,“沒有适合你母親的,不過你妹妹的有,你帶她過來挑,我給你打七折。”

陳向東立馬笑着應好,跟林秀香約好時間,又問起林秀香怎麽想起賣衣服的事,大概是他這次話題找得還不錯,林秀香一直跟他聊着。

看着林秀香跟個推着自行車的男同志有說有笑,坐在車裏的顧懷渝磨了磨牙。

“林秀香。”顧懷渝本來打算直接走的,但心裏氣不過,還是出了聲。

看到顧懷渝,林秀香眼睛一亮,趕緊跟陳向東說了一聲,快步跑到車邊。

“你今天怎麽有空過來,我正準備聯系你呢,來娣的事真的太感謝你和皮律師了,不知道你們哪天有空,我請你們到家裏吃飯。”

滿口謊話的騙子!顧懷渝心道。

什麽叫正準備,要他來看,是一直在準備,半點沒打算行動才是。

“我今天晚上就有空。”

作者有話說:超肥的一章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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