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诏書？反還是不反！

對于父親不清不白的死，伽瑟一直心存疑惑。但苦于實力卑微，着實不是月光之神的對手，伽瑟在聖浮利亞掙紮了一段時間之後還是選擇了放棄，主動退出聖浮利亞這個權力的中心，跑到柏爾加斯這個鳥不拉屎的邊境來。都是光神一派，魔族還在一旁虎視眈眈，伽瑟還是不想內鬥的，所以一再退讓，他認為自己已經夠可以的了。

但似乎月光之神總在一次又一次挑戰他的底線。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退一步，別人就進一步，只會到你退無可退，而不會有別人良心發現大受感動從而就此止步的事情。

因為人性即此，無關善惡。

洛依在一旁觀察着伽瑟的臉色，從起初的憤憤不平逐漸回過神來，意識到這其實是一個好機會。

和伽瑟相處這麽久，不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所以對于這份诏書，洛依的第一反應是憤怒。其次，才是發現機遇的微微欣喜。

她從一開始接近伽瑟，便是動機不純。雖然對于利用伽瑟，挑拔伽瑟和月光之神的關系，她後來也有點愧疚，但伽瑟和華熙孰輕孰重，是根本不用想的事。

更何況照這個樣子看，月光之神和日光之神的關系比外面傳的更為惡劣，就算沒有她，也是勢同水火，她不過是從中幫華熙牟一分利而已。

“閣下……”洛依面露不平之色，憤憤地開口，“月光之神這代理天帝，可當真是盡心盡力啊！”

伽瑟向她看過來，一貫的面無表情，看不出情緒。

洛依微微閉上了眼睛，深吸了口氣，似乎是在緩解情緒，然後再睜開，放緩了語調，誠懇地說：“我知道閣下宅心仁厚，不忍天族內亂，主動退讓，但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并不是一味退讓能夠解決的。初代光神在創造月光之神與日光之神時就曾明确兩者分工，一參與政務，一掌管教廷，兩者相互抗衡，不分上下，互不幹涉。先教皇在時，月光之神雖代理天帝之位，但也未曾參手光明教廷的管理。如今，先教皇去了還不到一年，閣下雖神位還未覺醒，但到底也貨真價實的日光之神神位繼承者。月光之神如此舉動，與光神意願背道而馳不說，置閣下又于何地呢？”

洛依的一番話，首先擡出光神的名頭給月光之神扣了一個大帽子，又點出了老教皇不清不白的死，最後又隐晦地暗示了如果月光之神掌控了光明教廷之後，伽瑟很可能的處境。一山不容二虎，有了光明教廷，月光之神自然不會那光明教廷最言正名順的主人，伽瑟，放在一邊不管。就算伽瑟這次再次退讓了，那位估計也不一定會罷手。

——就算那位真的會罷手，只怕有了這次的事，伽瑟也是不信的了。

由此可以看出，如果月光之神這次如願以償，伽瑟只怕是兇多吉少。雖然一般情況下，由于主神的稀缺，同種族的主神不得相互攻擊，但這不是剛剛發生了雷神一事嗎？雷神一個初始主神尚且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被月光之神誅殺于殿中，而他一個還未覺醒的附屬主神呢？

是的，情況一變，如今雷神也不是光神的謀害者了，反而變成月光之神陰謀下的可憐犧牲者。

伽瑟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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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依見狀，也不多說，只是退後一步，向伽瑟微微行了個禮，便離開了。

伽瑟需要時間一個人慢慢想清楚，而這段時間，是不需要她在一旁多說什麽的。

一路從光明教廷往家走，洛依的心情很是複雜。有為華熙的高興，也有為伽瑟的難過。她擡頭看了看天，柏爾加斯不同于聖浮利亞，這個邊境城市太靠近大陸混沌的中部，天空總是陰沉沉的，就好像從來沒有放晴過。

洛依一點一點地往遠處望去，視線一路放空，一點點模糊，直到天空與混沌之地的交彙處，然後再也看不清。

就像是看不清的未來。

回到家中，推開門，洛依想要跟華熙談談今天在伽瑟那裏發生的事情，叫了兩聲沒人答應，才想起華熙一個月前就從家裏搬出去，一個人去軍隊裏住着了。

可能是最近天天呆在光明教廷中，每天修煉光魔法忙得團團轉，華熙離開了，卻似乎并沒有對她照成多大的影響。洛依給自己泡了杯卡布裏奶茶，坐下來慢慢回想這段日子，忽然意識到，這間屋子有點空。

這麽重要的事情，她到底得跟華熙說一聲，于是喝完了茶的洛依就動身前往軍隊了。

“伊爾中校？”在華熙的辦公室前，洛依撞見了他的副官。

洛依點點頭，微笑道：“日安，閣下，我找埃羅上校。”

副官一愣，繼而臉色有點尴尬，猶豫着回答：“上校……嗯，和朋友出去了。”

洛依有點意外：“那好吧，我等一下他吧。”于是徑直推開辦公室的門，抽了本書坐在沙發上邊看邊等。

副官有點內疚地看了一眼洛依，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終卻還是閉上了。

華熙是陪着莉茲去買衣服去了，看着提着大包小包的華熙，還身邊的莉茲，洛依很快明白了這一點。

對于洛依的到來，華熙有點奇怪，畢竟在平常的時候，洛依現在應該還在光明教廷。他看了一眼莉茲，又看了一眼洛依，莫名地有點心虛：“你怎麽來了？”

洛依笑笑：“有點事找你，怎麽，有空嗎？”

華熙見洛依沒什麽表示，心下一松，忙回答道：“你的話，自然是有的。”

一旁的莉茲哼了一聲，朝洛依翻了一個白眼，直接摔門而出，臨走前丢下一句話：

“你說過陪我吃晚餐的！”

華熙有點尴尬，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解釋什麽，洛依卻打斷了他。

“這沒什麽，武神家的大小姐嘛，你的意思我懂的。”

她笑得一臉輕松。

“你能夠理解就好，我還怕你誤會了呢。”華熙苦笑，“不過，你來找我，到底是什麽事？”

洛依于是就把之前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末了問華熙：“你覺得伽瑟最後會反嗎？”

華熙想了想，勾起一抹諷刺的笑：“他沒得選，就看他怎麽反。他可能不會聯系我，但他一定會去找武神。他一個人可能說不服武神，但如果加上我用莉茲來勸一下，估計就到位了，這倒是好事。”

放之前老教皇還沒有死，月光之神自然不敢這麽嚣張，可這不是老教皇死了嗎？新任教皇伽瑟年紀輕輕不說，甚至連神位都沒有覺醒，之前一直是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這麽一下忽然空降到光明教廷的教皇之位，光明教廷之中不服氣的可是大有人在。而月光之神呢，雖然光明教廷一直是輪不到他插手的，但到底人家也是成名已久的光神一派主神，能力毋庸置疑，再怎麽也比伽瑟一個半大孩子強多了。

預測到了光明教廷內部會出現的争議，月光之神這诏旨可謂是下得有恃無恐。

伽瑟不滿有怎麽樣呢？他只能退，沒得選。

雖然這麽對付伽瑟，但月光之神到底不是傻子，對付武神還是客客氣氣的。他看得很清楚，武神這個老油條，完全是無利不起早，他給足好處，對方自然不會為了伽瑟和他對着幹。

可是他忽略了藏在暗處的華熙。

伽瑟許諾的好處，再加上華熙許諾的，足夠讓武神動心了。

如華熙所料，伽瑟不久就找到洛依，告訴她他決定和月光之神對着幹了。但大大出乎華熙和洛依的預料的，則是他決定和雷神聯手，以及他和雷神聯手的原因。

想通了的那天，伽瑟把洛依叫到房間中，用魔法将四周隔音之後也不羅嗦，直接切入正題，第一句話就把洛依吓尿了。

“伊爾中校，或者我應該稱呼您為希拉裏公爵的養女，洛依小姐？”伽瑟斜倚在椅子上，有點玩味地看着洛依，“華熙在你那？”

洛依：……！

洛依眨了眨她那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咦，閣下，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不用再裝了，洛依小姐，這裏除了我沒有別人，你可以說真話了。”伽瑟面無表情，“從見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了你的身份，但這麽久，我都沒有對你和華熙做什麽，我想，這已經足夠你看出我的态度了。”

洛依：“……我能問一下，親愛的伽瑟，我的僞裝真的有那麽爛嗎？”

伽瑟搖搖頭：“如果你指的是你臉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僞裝魔法的話，那個還行，至少我沒有看出來，但是你魔力的味道暴露了。”

洛依：……你是狗鼻子麽？

看出了洛依在想什麽，伽瑟嘴角微微一勾，接着，說出了那個洛依怎麽也想像不到的原因。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觀察，伽瑟也發現，洛依對此似乎是一無所知。

看來希拉裏公爵沒有告訴她。

那她知道這個消息會是什麽反應呢？

……真是好奇呢。

呵。

洛依，你知道你為什麽會被希拉裏公爵收為養女嗎？知道為什麽希拉裏公爵和公爵夫人從來不讓你稱呼他們為父母嗎？

因為你的母親，是光神哦。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