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寂滅

“啊啊啊, 你幹什麽啦？！”

蘇桃捂臉，正想奪路而逃。

男人淡淡開口：“難道你不是故意跟進來看的麽？”

低冽的聲線裏帶着一絲戲谑。

蘇桃腳步一僵, 小臉憤怒地從掌心裏擡起：“你什麽意思？”

男人動作未停，“字面的意思。”

蘇桃表情怔然：“你是說，我會觊觎你的美色？”

男人脫下外套, 裏面只身着一件白色的緊身背心，頓時，一副絕好的身材展示在蘇桃的眼前。

八塊腹肌、胸膛肌理緊繃、小麥色膚色均勻，比例完美, 蘇桃不自覺地掃了一眼。

“難道不是？”男人适時開口, 低啞的聲音帶着揶揄的笑意。

蘇桃倏然側過身不看他，面色愠怒又嚴肅道：“林戰同志，我記得我不止一次申明, 我絕對沒有對你産生多餘的想法！”

身旁傳來男人穿衣的窸窣聲, 在這氛圍裏顯得格外暗昧。

蘇桃耳尖微熱, 聽到男人請冷冷的聲音開口。

“暗送秋波、制造獨處機會、投懷送抱、強吻、千方百計想牽我的手……還需要我說更多嗎？”

他每說一句，蘇桃的小嘴就張大一分，最後，呆怔地張嘴瞪着他半晌，臉頰火熱。

蘇桃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辯解：“你、你……是你想太多了吧, 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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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她話說一半, 男人忽然傾身，壓迫而下。

蘇桃想後退，身後是書架, 只能任由兩人之間的空間被壓縮。

心跳失了原有的頻率，不受控制地狂跳。

“我最後再确認一遍，”男人聲線清越，卻透着一絲危險，“你是真的對我無意，是吧？”

蘇桃心裏一空。

這個問題，其實，她也……不知道怎麽回答自己。

“說話。”

男人再次壓迫而下，鼻尖幾乎抵着她的鼻尖。

無人知道，這一刻，他比她還要緊張。

對于她即将說出的答案，男人冷硬的聲音底下，掩藏着的幾不可見的一絲期待，還有……不安。

下一刻，蘇桃垂下眼，咬了一下唇瓣，不再猶豫地點頭：“真的，無意。是誤會，我可以解釋。”

她沒有看到，男人漆黑眸底有一絲光亮，轉瞬明滅。

“呵。”林戰低笑，唇角挂着一絲自嘲的笑意，他嗓音低低，壓抑着重重的失落，“我不需要你的解釋。”

……無意啊。

無意卻撩人而不自知，最是致命。

他曲着修長漂亮的指節，緩緩刮過她嫣粉的臉頰。

聲線是從未有過的沙啞低斂：“既然想回城，就別總是引丨誘我，我是一個正常的成年男人，很可能……某些時刻會，受不了引丨誘，做出什麽事情來。”

男人的眼底湧上前所未有的躁郁。

不讓她離自己遠一點，真的很怕控制不住自己，為了留下她而會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

“……”

蘇桃又羞又窘，說不出話來，只是偏頭躲過他的手指，輕輕點了下頭。

男人的氣息卻因為她這個動作，随着說話聲，直鑽入她的耳朵，帶起一陣電流：“所以，以後若有再犯，後果自負。”

“——因為，我對于娶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沒有興趣，也給不了你揮金如土的好日子。”

“……”蘇桃微微睜大眼睛。

沒興趣？

很好，她對于喜歡一個自我感覺良好，總以為自己在勾丨引他的男人，更加沒興趣！

只是，這麽想的時候，她的眼底閃過連自己都不自覺的寂滅。

終于，他站直身子，遠離。

修長漂亮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扣着扣子。

唇角弧度微冷，輕嗤了一聲：“以後，不準靠近我，離我一米遠。”

他嗤笑的，是自己。

蘇桃卻被他這語氣激怒了。

沒了那種極近的壓迫，蘇桃凝滞的腦子，仿佛才獲得重新思考的能力。

她氣鼓鼓地哼了聲，“誰稀罕啊！”

擡步離開。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視線逐漸模糊。

蘇桃的腳步越來越快，幾乎是跑着出門的。

一直跑到了山裏，她才停下來，呼出一口濁氣。

一點淚水早就被風吹幹了，她才沒有哭。

系統：“宿主，你很傷心？”

蘇桃：“……”

系統：“是因為林戰小哥哥說他沒興趣娶你嗎？”

蘇桃：“閉嘴，不準提那個名字！”

系統安靜如雞。

蘇桃在溪邊洗了臉，又找了塊地方坐下，拿起樹枝在地上亂畫了半天。

一個小時後，她才站起來：“系統，帶我去尋寶吧！”

系統：“什麽寶？”

蘇桃：“什麽百年靈芝啊千年人參啊，葉翹那死丫頭都要回城了，那些等她挖的寶物，通通都是我的了！”

系統：“……宿主，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蘇桃疑惑：“沒有嗎？”

系統：“反正方圓五裏的山上是沒有的。”

蘇桃：“難道我記錯書了，人參靈芝不是這本書？”

系統：“……”

蘇桃：“可能還真是，看的書太多，記岔了。”

系統：“……”

蘇桃：“那方圓五裏內，還有什麽好東西？”

系統：“有啊有啊，今天有只大老虎下山覓食了，你聞到它的味道沒有，隔着兩個山頭，都能聞到那股像是焦糊的味道！”

蘇桃：“！！！”

她吸了吸鼻子，還真的聞到了！

緊接着，她就聽到一聲：“啊嗷嗚……”

好像在耳邊一樣！

哇KAO啊……

什麽年代啊，野外還有大老虎這種生物？！

蘇桃拔腿就跑。

系統：“老虎不是好東西嗎？虎骨啊、虎皮啊、虎丨鞭啊，我的前宿主最喜歡了。”

蘇桃賣命狂奔下山，心裏瘋狂吐槽：“你那個前宿主是什麽魔鬼？我可是一個嬌、滴、滴、的弱女子！”

系統：“等等啊宿主！”

蘇桃：“等死嗎還不逃命？”

系統：“不是啊，山裏有人，而且好像不知道附近有老虎。”

“什麽？！”蘇桃急剎，“是誰？”

“是那個跟周隊長去過家裏的兒子，似乎想去找野鴨。”

蘇桃一驚，上次周承澤問過林戰，野鴨子哪裏抓的，林戰有跟他說大概位置。

蘇桃頓了下，身子有點抖，有點不确定地問：“系統，你說我現在下山去找人來救他，會不會來不及？”

系統：“我也不知道啊，老虎是暫時沒有發現他，而且很大可能也不會攻擊人類，但……誰也說不準啊。”

蘇桃咬着唇，有點無措。

她就算以最快速度奔跑，一來一回，也要至少二十分鐘。

她想了想，擡步下山，可是越走遠嗎，心裏就越來越慌。

腳步不由變慢。

忽然，系統說：“不好，他們好像是去同一個地方。”

蘇桃跺了下腳，又往山上跑去。

路上，她問了系統，老虎和周承澤的确切位置。得知周承澤走的正是她和林戰上次走的那條路，已經從松林往下滑去，而大老虎，則是從對面的山上而來。

一人一虎的距離在縮短。

而她離他們的直線距離也不算遠，繞山路才遠。

如果她現在大喊一聲，依着山裏的回音，周承澤應該能聽到，但是，大老虎也能聽到。

她和系統都不懂那只老虎的習性，誰也不确定，大老虎聽到喊聲，是會加速追尋上來，還是警惕躲開。

所以她不敢喊。

她現在只祈禱，大老虎的目的只是捕獵幾只野鴨，或者周承澤運氣夠好，很快抓到野鴨回轉。

這一次上山，蘇桃再也顧不得那些會劃破衣服和皮膚的灌木和野草，她拼了命地往上攀爬。

好在上次林戰為了給她開路，這一條路幾乎很平穩，除了那個一人多高，接近90度的陡坡。

蘇桃：“怎麽辦，系統？”

系統掃描了一圈：“那邊有一處灌木和樹根多，你可以借力爬上去。”

蘇桃找到那個地方，發現還是很陡峭，手一抓灌木，立刻就是一片刺痛。

她正想拿出棉線手套，系統忽然說：“糟了，老虎也下到沼澤地了，周承澤還在抓野鴨。”

蘇桃心頭一突，再顧不得其他，抓到什麽就死命揪緊了往上爬，腳下踩滑幾次，衣服磨破了也顧不得。

事實證明，人的潛力是無限的，蘇桃很快爬上去，又拼了命跑向松林另一邊。

來到那處可下到沼澤地的斜坡上，蘇桃遠遠看見了周承澤的一點衣角，卻不見大老虎。

草叢太高了。

幸好老虎離了好幾百米遠，還沒發現周承澤。蘇桃一邊往下爬去，一邊問系統：“系統，你是用什麽能量運行的？”

系統不明白這時候她問這個幹什麽，只答：“我有超微型光能轉換器和蓄電池，能把光能轉化成電能儲存起來。”

蘇桃唇角微勾：“跟我猜的差不多。那你能不能瞬間輸出高壓電流？”

系統：“可以。但是宿主，我離開你就會進入休眠狀态。”

不然也不至于，檢測別人的身體還需要同時觸碰宿主和他人的皮膚了。

蘇桃：“啊？所以，你要是輸出電流，第一個電到的就是我？”

系統：“沒錯。”

蘇桃失望，自嘲一笑：“那我現在豈不是羊入虎口？”

嘴上這麽說，但她還是加快速度靠近周承澤。

誰知，她剛下到沼澤地邊緣，系統大喊：“不好，老虎發現他了，正潛伏着靠近。”

蘇桃魂都差點吓掉一半，再也顧不得其他了，“周承澤——快跑！有老虎！”

草地裏的周承澤一聽，腿一軟，但轉瞬就爬起來拔腿往回跑。

而那掩映身形的大老虎，也聞聲而動，飛快地奔跑起來。

蘇桃猶豫了一瞬，就朝着周承澤跑去。

“系統，等下要是真到了萬不得已，我摸到老虎的時候，你就放電。”

系統：“好。”

周承澤跑出高草叢，一眼就看到渾身狼狽的蘇桃朝自己跑來，他一懵：“蘇桃同志？”

蘇桃看到他身後不遠處的草叢攢動，美眸一瞪，“快跑過來啊！”

周承澤再次加快速度，誰知兩人還差幾米就能彙合，他就看見蘇桃陡然瞪大了眼睛，大喊：“小心啊！”

下一瞬，身後傳來一股難聞的焦糊味，破風聲緊随而至，他奮力往旁邊一滾，手中的鐮刀往後一甩。

但他的腰還是被一個大爪子撲了個正着，摔倒在地，接着大腿就是一陣錐心的刺痛。

他一鐮刀打空，顧不得疼痛，手腕一轉又朝老虎腦袋砍了下去。

“跺”的一聲悶響，老虎吃痛松口，下一秒卻咬向他的脖子。

他瞬間以為自己要沒命了，只知道閉着眼睛把鐮刀拼命揮出去。

不料就在這時，老虎忽然警覺地跳開，然後撲向剛剛想拿刀刺它的女孩。

蘇桃拿着小刀的手在抖，這把刀是上次跟蘇蘭在河邊争執後，她回家就備在空間裏的。但是太小了，只能吓吓人，根本沒法拿來打老虎。

然而，她不退反進。

看得周承澤倒吸一口涼氣：“蘇桃同志，不要管我，你快跑啊！”

但這一瞬間，老虎已經朝蘇桃撲了上去，蘇桃竟然迎了上去，扭着腰肢避開它爪子和獠牙的瞬間，左手用力按向它的皮毛。

“系統，就是現在！”

“嗞啦——”

瞬間，一股強大的電流通遍全身。

電流同時傳到了老虎身上，飛撲中的老虎慣性前沖，摔到了蘇桃的腳下。

蘇桃也同時全身一軟，摔倒在地，暈了過去。

看在周承澤眼裏，就是她撲上去拍了老虎臂彎一掌，把老虎拍暈了？然後，自己也暈了？？？

周承澤揉了揉眼睛，有點懵，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或者出現幻覺？

可是大腿的劇痛，讓他明白，絕對不是！

“蘇桃同志！”

他喊了一聲，一人一虎毫無動靜，老虎似乎還在抽搐。

他忍住劇痛，顧不得止血，忙爬過去，發現蘇桃還有呼吸後，就拿出麻繩把老虎捆了個結實。

然後才試圖喊醒蘇桃，未果。

他想了想，先給自己止了血，萬幸沒傷到動脈，十幾分鐘後，血止住了，他才給自己包紮。

等他包紮完畢，勉力站起來，又是半小時後了。

在這期間，周承澤想了很多。

他想不明白，蘇桃為什麽知道有老虎？也想不明白，蘇桃為什麽拍了老虎一掌，就跟它一起暈倒了？

但是他知道，他的小命，是蘇桃不顧自身危險跑來救下的！

蘇桃一定有古怪，但那不是他會去問、會去關注的。

他只知道，從此以後，他這條命，就是她的了！

蘇桃還沒醒，倒是那被綁住的大老虎，有蘇醒的跡象。

好在是五花大綁了。

繼續呆在山裏，難保沒有其他危險。

周承澤顧不得自身的傷痛，背起蘇桃，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滑下來的斜坡太陡了，他背着蘇桃沒法往上爬，只好又把外衣撕了，把人綁在身上。

一邊避免弄傷身後的人，一邊忍着劇痛尋找借力點往上攀爬，可他傷得太重了，一個小時過去，也才爬了十幾米……

林家。

平時的午飯時間早就到了，可是一向閑在家裏的蘇桃，卻不見人影。

林家兄妹遲遲等不到人，開始分頭往村裏找去。

十幾分鐘後，幾人在家裏碰頭。

“知青點沒有。”

“大隊部沒有。”

“王嬸子家也沒有。”

“問了好些人，都說沒見過。”

大家面面相觑，林彥道：“難道上山了，還是去縣城了？”

林大妹：“可是去遠的地方，一般她都會騎自行車啊，車還在家裏。”

“大哥，嫂子沒跟你說嗎？”

四小只齊齊轉向林戰。

他狹眸微眯，想起女孩離開時淩亂的腳步聲，聲音沉冷：“沒有。”

林彥見他神色奇怪，蹙眉問：“大哥，你們吵架了？”

林戰不語。

林彥便以為猜到答案，“不是吧大哥，你……”

林大妹睜大眼睛怯怯問：“那嫂子該不會回娘家了吧？村裏的女人，跟男人吵架了，就回娘家了。”

誰也想不到，這話一落，林小弟頓時哭了：“我不要——漂亮嫂嫂會不會像小圓媽一樣，不回來了嗚嗚嗚……”

林戰心頭一跳。

沉思了一會兒，才說：“我去山上找找看，你們在村裏繼續找，大隊長家找了嗎？”

“對哦，”林彥道，“我這就去看看，如果嫂子要回娘家，也要開介紹信啊。”

林小弟哭得更大聲了。

林戰想了想，拿上砍刀和鐮刀，騎着自行車快速往後山而去。

到了山下，他開始偵查，果然在一處較為濕潤的地方，發現了蘇桃的腳印。

以前他就留心過每個家人的腳印，絕不會認錯。

他迅速循着痕跡上山，卻在半路發現她下山後複又上山的痕跡。

心下疑惑，他把速度提到極致，一直尋到他們上次采松茸的那片林子，在某處陡坡發現她攀爬過的痕跡，而那些樹根和灌木上，竟然有血跡！

林戰的腦子裏空白了一瞬，猜不到是什麽情況下，嬌滴滴的她會這樣拼命往上爬？

生平第一次，悔意和驚慌迅速占據他的理智。

他早上不該戲弄她，不該跟她說那樣的話。不該把她氣跑……

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麽事，那他……萬死不能辭疚！

下一秒，他宛如獵豹一樣竄起，極速追蹤。

很快，他聽見斜坡下的動靜。

心卻懸得更高。

幾秒鐘後，他看見她閉着眼睛靠在周承澤背上，已然失去意識。

心髒陡然鈍痛，眼前有一瞬間被黑暗替代。

從未有過的恐慌，讓他的聲音都有些抖：“周承澤！”

周承澤聽到這個聲音，瞬間驚喜擡頭，卻猝不及防，對上一雙似染了血色的眸子。

殺伐之氣随着往下滑的男人，直逼而來。

他毫不懷疑，若是蘇桃有事，這個人當場就能殺了自己！

周承澤笑容僵了僵，“林戰同志，快來接你家蘇桃同志，她、她只是暈倒了。”

“暈倒？”

林戰來到兩人身邊，果然聽見她均勻的呼吸，拉過手按了一會兒，脈搏也正常。

林戰心裏懸着的巨石終于“咚”一聲落地。

失而複得的狂喜也莫過于此。

但他面上卻殊無表情，放心之後，那股子殺意又湧了上來。

他快速把蘇桃解下來，背到自己身上，一邊問：“怎麽回事？”

周承澤一噎，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面對林戰冷戾嗜血的目光，他眼神躲閃了一下，“我們遇到老虎了，蘇桃同志救了我，但是具體情況，還是等她醒來自己跟你說吧。”

他這話說完，明顯感覺周圍的氣壓更加冷凝了好幾度。

男人盯着他的黑眸裏，盡是冰涼的殺意，“如果她有什麽事……”

他沒有說完，背起蘇桃就走。

周承澤渾身抖了抖，等他爬到坡頂，才後知後覺喊起來：“喂！林戰同志，我受了重傷，你找人來救我啊！還有，山下有只老虎，我綁起來了，你帶人來弄出去啊……”

喊了半天，無人回應。

林戰當然不會理他，要不是當下最要緊的是将人送去治療，他不介意把周承澤另一條腿也打斷。

現下，也得讓他吃吃苦頭不可！

周承澤生無可戀。

他剛剛踩滑了一次，為了護住蘇桃，可是又把腿給摔得更嚴重了……

蘇桃直到傍晚才醒了過來。

她才一恢複意識，就被系統吐槽：“宿主啊，你可吓死我了！你真的太嬌弱了，我明明控制了電流強度，還給你喂了靈泉水，你居然現在才醒？！”

蘇桃覺得胸口有點悶，沒理會它的吐槽，眼皮一顫，睜開了眼睛。

沒等她看清陌生的環境，旁邊林小弟驚喜地叫了起來：“漂亮嫂嫂，你終于醒啦？！”

下一刻，四小只的頭齊齊湊了過來，圍在蘇桃上方。

連小妹也被林彥抱在手裏，俯視着她。

蘇桃莫名想到後世西游記裏，師徒四人圍成一圈的畫面，不由噗嗤一笑。

林彥松了口氣的樣子，“笑就是沒事了。”

忽然，林小妹張開雙臂，朝她撲了過來，林彥差點沒抱住。

剛想斥責，林小妹嘴裏突然吐出來兩個異常清晰的字：“媽媽……”

衆人都是一怔，小妹哭起來，拼命往蘇桃懷裏撲，“媽媽、媽媽……”

林大妹哭笑不得，“這是嫂子！”

蘇桃卻沒有直接否認，她撐着床，在林大妹的幫助下坐起來，接過小妹。

小妹立刻抱着她的脖子，一副無論如何都不撒手的樣子。

“媽媽、媽媽……”小妹哭着一直叫。

蘇桃拿帕子給她擦了眼淚，笑說：“小妹真棒，會叫媽媽了，會說兩個字了，進步很大！”

林彥想了想，說道：“莫非小妹還記得，媽媽最後在病床上的事情？嫂子昏迷這麽久，讓她害怕了？”

林大妹：“不會吧，她那時候什麽還那麽小，當時也沒什麽反應啊？”

蘇桃卻認為，永遠不能小看一個孩子的智商和記性。

林彥說的不無道理，蘇桃拍着小妹哄：“我沒事了，嫂子不會像媽媽一樣，嫂子已經好了。”

小妹似乎真的聽懂了，總之有被安慰到，哭了一會兒就不哭了。

蘇桃這才打量起所在的地方，發現這裏是衛生站，縣裏最大的‘醫院’。

視線掃過窗口，吓了一跳。

身型挺拔的男人逆光站在窗邊，照出一副線條淩厲的黑色剪影。

男人狹眸微擡，深邃的眸光定定看着她，情緒難辨。

蘇桃對上他那樣的眼神，有點慫，這表情好像即将要痛罵自己一頓啊？

誰知，下一秒他聲音低啞地開口，語氣卻是溫緩而略帶關切的：“有哪裏不舒服嗎？”

蘇桃搖了搖頭，“只感覺有一點點胸悶和頭暈。”

林戰：“那就住院再觀察幾天。”

蘇桃擺手，“不用不用，現在就能出院，過幾天就好了。”

系統的檢查可比現在的衛生站先進多了，系統告訴她，現在已經沒多大問題了，喝幾天靈泉水調養調養就能好了。

何況這裏還沒家裏睡的舒服。

可惜她沒法說出具有說服力的理由，男人堅持，她只好再住一晚了。

林彥也勸道：“還是多住兩天吧，嫂子，你都不知道，你從中午昏睡到現在了，現在是下午6點鐘。中間醫生也檢查不出問題，但你就是不醒，可急死我們了。”

蘇桃點頭，又問：“你們怎麽找到我的？”

林彥見林戰沉默，就說：“是中午大哥上山找到你的。”

蘇桃又問：“那周承澤呢？”

三小只一愣：“啊？”

蘇桃錯愕：“我不是跟周承澤一起被找到的嗎？”

她轉向林戰。

林戰淡淡道：“我先帶你走了，送你到醫院後，找人通知了他家人去了。”

蘇桃：“……”

不是，大佬，那麽久人家會不會失血過多而亡啊？那我這人不就白救了？

林戰仿佛看出她在想什麽，狹眸眯了眯，“應該死不了。”

蘇桃：“……”

林彥好奇，“大嫂，你今天上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

蘇桃：“……”

現編一個好像來不及，而且，還沒跟周承澤串供呢，那小子可別說出去啊！

蘇桃扶了扶額：“我想不起來了，我頭暈。”

三小只頓時緊張起來。

林戰：“……”

吃過晚飯，林彥帶着小弟小妹回去了，大妹留下來照顧蘇桃。

林戰沒有回紫霞村，但是，一吃完飯就不見了蹤影。

蘇桃讓林大妹去打聽了一下，發現周承澤也被送到衛生站了，因為失血過多，這會兒也還在昏睡。

沒一會兒，周和平兩口子就過來了。

兩人直接給蘇桃鞠了一躬，吓得蘇桃差點跳起來。

“周隊長，你們這是幹什麽呀？”

周和平說：“犬子頑皮，多虧蘇知青你舍命相救，不然他這條小命可就沒了，給你鞠躬是應該的！”

盧大嬸也說：“是啊，只是我們家也拿不出什麽像樣的謝禮，這樣，蘇知青你在衛生站的費用，我們家全出了，等回了村裏，再好好答謝你一番！”

“不用這麽客氣啦，”蘇桃幹笑着，她更關心的是：“周承澤……同志，有說過我是怎麽救他的嗎？”

夫妻倆對視一眼，齊齊搖頭，“那小子不知道是不是怕我們罵他，什麽都不肯說，只說是你舍命救了他。”

“這樣啊……”蘇桃暗自松了口氣，随口說道：“其實我吓壞了，我自己都不記得。”

“……”

又寒暄了一陣，兩人留下一疊毛票才走了。

深秋天冷，衛生站環境簡陋，蘇桃讓林大妹跟自己擠在一張床上。

林大妹一開始還有點害羞，蘇桃本來也不習慣跟別人太親近的，但是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她覺得林大妹完全就是自己最貼心的小棉襖！

——她連貼身衣服都是大妹洗的，還有什麽好芥蒂的？

兩人在黑暗裏聊着天，蘇桃忽然問：“大妹，你也讀了書了，有沒有想過，以後想做什麽？”

大妹眼眸發亮，“我、我想做嫂子說的那種‘服裝設計師’。”

蘇桃微驚，“呃……你不想畫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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