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我不會走

陳修元一直在山腳等着，見到玄清出現，趕緊跑了過去。幾乎是在看到他的一瞬間，陳修元就發現了——玄清的狀态很不對勁！

這裏是三清門的地盤，他不知道玄清跟淩虛子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從眼下的情況來看，繼續留在這裏是個很不明智的行為。

于是，來不及詢問玄清，趁着他心神恍惚，陳修元直接拉着人離開了。他們來的時候走的是一條暗道，據玄清說，這是他以前做任務時無意間發現的。

也是因為如此，一路上他們都沒有遇上什麽阻礙。幾乎是一路順暢的離開了三清門。

尋了間破廟進去，此時天色已黑，正好可以勉強落腳。而經過一路的奔波，玄清的情緒也漸漸平靜下來。在陳修元升起火堆之後，慢慢的把事情說了出來。

幹柴在火光裏燃燒，不時發出噼啪的聲音。小小的火堆旁邊，兩人互相依靠着汲取這難得的溫暖。

玄清的語氣很平靜，甚至在把整件事情說完後，情緒都再沒有一絲的起伏。如果不是兩人挨得緊，陳修元幾乎不會發現，他在火堆旁僵硬冰冷的雙手。

淩虛子在玄清心中的地位，不用他多說，陳修元都能從字裏行間體會到。盡管玄清努力的控制着情緒的起伏，但是那悲痛的眸色，卻完全無法遮掩。

一定，很心痛吧？

“師父，你打算怎麽做？”他們離開了三清門，便已經站在了淩虛子的對立面。雖然不知道對方會不會顧念與玄清的師徒之情，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們以後同三清門将再無幹系。

玄清交握的雙手緊了緊，陳修元的這個問題，将他從思緒中拉回了現實。

是啊，當他跌跌撞撞跑出大殿時，便已經做出了選擇。三清門容不下他，而此時武林已經結成聯盟，自然也不會容下他。

如此看來，他竟已無處可去。

想到這裏，玄清轉過頭，定定的看着陳修元，突然道：“你走吧，現在走還來得及。”

同淩虛子決裂的是他，陳修元雖然是他的弟子，但只要咬死不承認，便能重新回到三清門。

雖然私心他并不願意讓陳修元回去，可是如果跟着自己，陳修元便會陷入武林的追殺當中。他還小，未來還有無限的可能。作為他的師父，玄清無法讓他跟着自己流浪天涯。

反正他道心已滅，從此生死都已無謂。但只有陳修元，他希望他能過的好一些。

“師父，我不會走的。”似乎早就料到玄清會這麽做，陳修元的臉上沒有一點的意外。他往旁邊挪了挪，挨得玄清更近。然後看着對方的眼睛，認真道：“你到哪，我就到哪，我不會走，更不會逃。”

玄清的意思他明白，無非就是害怕拖累了自己。但是從他決定跟着玄清一起離開的時候，便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在這世上，玄清是唯一一個給予過他溫暖并讓他牽挂的人，如果沒有玄清，他在哪裏都沒有意義。

“師父，我已經長大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陳修元直起身，這樣便能同玄清平視。他對于三清門的做法本就無法茍同，早在拜師大會的時候，心中便已經有所遲疑。

如果不是玄清，說不定他早就離開了這個地方。如今既然玄清已經做出決定，他又怎會離去呢？

“你可想好了？”

玄清是真的沒有想到，陳修元的态度會這般的堅定。雖然他有在心裏試想過，陳修元的回答。但是卻從未料到，他的決心會如此強硬。

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陳修元的目光堅定無比：“我想好了。”

仰起頭，玄清突然就笑了。他直直的看了陳修元兩秒，眼眶有些微微的發紅，“這樣也好。”

師徒二人在破廟歇息了一晚後，便又繼續出發。既然已經明白了真相，那麽他們自然更不能坐視不管。三清門的目的只是出于私人的執念，解決起來反而容易一些。

眼下最棘手的，便是聯盟大軍。

在往回趕的路上，他們聽說了很多事情。聯盟大軍已經正式成立，定名金羽。金世明以盟主的身份擔任大将軍，帶領隊伍朝北邊開進。

蔡國忠，是他們的第一個目标。

黑鷹是蔡國忠手下有名的死士部隊，聽聞這支隊伍武力超凡，膽識過人。在戰場上所向披靡，這麽多年來，吃過的敗仗屈指可數。

更重要的是，只要黑鷹出手，永無活口。

在得知金羽軍朝北方開進的消息後，蔡國忠便調回了散步在各地的黑鷹軍。如今他的主要部隊都集中在一起，做好了與金羽軍誓死搏鬥的準備。

這場大戰一觸即發，金羽軍聲勢浩大，氣勢滔天。而蔡國忠也集結了自己所有的兵力，準備殊死一戰。

不管最後獲勝的是哪一方，後果都将慘不忍睹。

玄清跟陳修元馬不停蹄的往回趕，這場戰争他們已經無力阻止，所以只能盡最大的努力将損失降到最低。金羽軍那邊他們無能為力，那麽，便只能從蔡國忠身上下手。

既然武林能組成聯盟，那麽義軍，為什麽不能？

三天後。

玉罡正焦急的在營中踱着步，據前線來的戰報，金羽軍最多不過兩日便會到達。而且據探子的消息，他們還帶着大量的火藥，顯然有備而來。

除了他，分散在各地的主力部隊都被召了過來。本來以為蔡将軍是打算同金羽軍大戰一場，但是沒想到，眼看着敵人都要走到門口了，蔡國忠卻還無動于衷。

“等。”

不管問多少次，玉罡正得來的都是這個答案。對于蔡國忠的想法，他心裏多少有些猜測。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那件事成功的可能性——幾近于零。

自從得知武林門派準備成立聯盟軍後，蔡國忠便暗地裏聯系了其他起義軍的首領，想要成立義軍聯盟，來借此同金羽軍對峙。

但是起義軍看似強大，但卻只是一盤散沙。大家各自占山為王慣了，誰也不願意聽誰的。所以即使知道打完蔡國忠後下一個就會輪到自己，卻仍舊不為動心。

聯盟看似強大，但真正聯盟之後，才是問題的關鍵。雖然起義軍都打着推翻暴政守護百姓的旗號，但其中有幾個是真正抱着這個念頭的，只怕寥寥無幾。

權利是最強效的毒藥，一旦沾染上，便無可自拔。即使蔡國忠最開始是因為對暴政的不滿揭竿而起，但是現在，當初那種替百姓出頭的想法還剩下多少，他自己都不确定。

所以，起義軍的聯盟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回音。雖然他已經做好了備戰的準備，但是潛意識裏卻依舊對此抱着最後的一絲期望。

金羽軍來勢洶洶，不僅集合了武林的力量，背後更有朝廷的支持。

唇亡齒寒的道理誰都懂，他不信，他蔡國忠倒下了，其他人還能繼續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