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班門弄斧

雅茹瞪了一眼縮在一旁裝鹌鹑的家夥，抹了一把臉，把臉上亂七八糟的紙條扯下來，怯怯的上前輕輕的扯着四爺的衣袖，“爺，妾身知錯了，您就原諒妾身這一回吧，要打要罵妾身都認了。”眼淚欲掉不掉的在眼眶裏滾來滾過去，看起來霎是可憐。

四爺心中的怒火去了一大半，雖然知道這家夥八成又是在演戲，可是在這個看臉的年代，看到如此賞心悅目的一幕，在大的火也發不出來了呀。不過今個是雅茹的倒黴日，有十三、十四這兩尊大神在這裏戳着，愛面子兼不願在弟弟們面前丢臉的原因，四爺依舊板着臉怒道“兩個丫頭沒人下去領十板子，扣兩個月的例銀，下去吧。”

似月和四季心底松了一口氣，好險，這事算是過去了，這點子處罰還是受的了的，想着趕緊磕頭謝恩，急急忙忙的退下去領罰去了。

雅茹委屈的看着這兩個落荒而逃不講義氣的家夥，再瞅瞅四爺一臉嫌棄依舊不願理會自己的模樣，委屈的松開拉着他衣袖的手，回頭招呼着兩個貴客“難得兩位爺來這，趕緊坐吧，妾身昨個從爺處得了一份好茶葉，今個就借花獻佛，招待兩位阿哥吧。”

“哪裏，小嫂子，是我們沒有提前通知就來了，該是我們打擾了。”十三爺看着四哥黑青的臉，忍着笑意和雅茹打着機關。

“四哥能有什麽好茶，端上來瞧瞧。”十四一臉嫌棄的看了四爺一眼，毫不顧忌的說道。

四爺聽了老十四的挑撥之言，“哼！”的一聲甩袖往一邊的曬臺走去，曬臺上擺着一個矮矮的茶幾，邊上丢着幾個做點。大夥盤腿坐在上面，十四好奇的扭來扭去。

雅茹拿着專門買來的功夫茶具，後面跟着端着火爐和水壺的下人們，陸陸續續擺好茶具，把水壺頓在火爐上燒着熱水跟幾位爺說道“妾身前日裏閑來無事，看了一本《茶經》，見上面描寫的茶具新奇有趣，就找人做了一套，今個就再幾位爺面前獻醜了。”

“好說，茶不茶的倒是無謂，就是這桌椅蠻新奇的，頗具古風啊。”十四研究了半晌後冒出這麽一句。

雅茹笑而不語，含情脈脈的看了四爺一眼，不放過任何一個勾·引的機會。伸出芊芊玉手将茶具擺好，拎起火爐上咕嘟咕嘟冒泡的水壺将茶具都燙一遍，放入茶葉，手法娴熟的沿着茶壺口內緣沖入沸水，動作不急不緩、一氣呵成。立即傾出茶湯。當火爐上的水壺再次咕嘟咕嘟的響的時候，似月走上前提起水壺走了過來，不多不少，剛好七步，雅茹接過水壺從茶壺邊緣沖入，一道圓潤的弧度包裹着茶葉在茶壺裏跳着圓弧舞，蓋好壺蓋，把手裏的沸水淋在壺上，熱氣內外夾攻，瞬間一股子濃郁的茶香從茶壺裏湧了出來，如此反複。雅茹的手指像蝴蝶般在茶壺上飛舞。

把四個茶杯并圍在一起，以沖罐巡回穿梭于幾個茶杯之間，直到每個杯子都裝有七分滿的茶水，這是茶壺裏的茶水剛好斟完，剩下之餘津還需一點一擡的依次點入幾個茶杯之中。

十三爺忍不住開口說道“韓信點兵？”

“恩，也叫關公巡城。”雅茹贊賞的看了十三爺一眼，端起一個茶杯奉與對面的四爺面前，接着是左手邊的十三爺，右手邊的十四爺。

四爺看着面前這個薄薄的白瓷小杯裏淺褐色的茶水，空氣中還彌漫着淡淡的茶香，端起杯子移到鼻端，輕輕嗅着茶杯裏面的香氣，慢慢的小酌一口，頓時一股濃郁的茶香充斥于整個口腔，回味甘甜有略帶絲絲苦澀。“是前日爺賞你的大紅袍？”

“恩，除了爺，誰還舍得給妾身這麽好的茶葉呢。”雅茹巴結道，眼睛裏的崇拜一覽無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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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水恐怕也不普通吧？”聞着空茶杯裏散發出來更加濃郁的茶香，十三爺笑眯眯的看着雅茹。

“是去年第一場雪的雪水，妾身也是從孫嬷嬷那裏得來的，她還當作是什麽釀壞的酒差點就倒了呢。”想想就一陣慶幸，這般精致裝b之物倒了豈不可惜。

“也就你們女人閑着無事，喝個茶還要磨磨唧唧的。”十四一口喝完了杯裏的茶湯，端起茶壺卻發現裏面早就沒水了，郁悶的發着牢騷。

其實雅茹心裏也這般覺得，當初學這個功夫茶只是為了裝範，為了裝點門面而學的，畢竟那時娛樂圈談業務最流行的不是喝酒而是去個茶室，邊喝茶，邊套着關系。可是在四爺和十三爺這兩個雅人面前，雅茹不敢露怯，聽了十四爺的話心有戚戚的同時又對他産生了同情。瞧瞧，話音未落四爺的數落就來了。

“飲茶一杯為品，像你那般牛飲，簡直是牛嚼牡丹，大煞風景。你的學問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四爺怒其不争，用力放下茶杯訓斥道，茶杯落到桌子上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裂成了兩半。看看，一會功夫，十四從人變牛再變狗了，四爺這嘴可真毒啊。

雅茹看着倒在桌子上的骨瓷杯，心裏在不停的滴血，忍不住一陣心痛，在心底哀嚎道“還我的景德鎮官窯青花白瓷薄胎杯~~~~~~~這些都是古董啊，放在後世那可是幾百萬的呀~~~~”

十三爺趕忙按住滿頭青筋要起身大鬧的十四弟，頭疼的說道“冷靜！冷靜！十四弟不要沖動啊·····”可是十四爺壯的跟個小牛犢子似的，哪裏是十三制的住的，于是兩人在地板上滾做了一團。

本來還想談談茶經的四爺這時也沒那個*了，板着個臉對雅茹道“你沏茶的功夫還不到家，步奏沒就幾個是對的，下去好好看看陸羽的《茶經》，要細嚼慢咽，不是囫囵吞棗。還有你那些雜書就不要再看了，看多了心都靜不下來。”

雅茹氣的渾身發抖，放開，別拉着我，讓我沖上去收拾這個不要菲斯、過河拆橋的無恥之徒，老十四，我以後再也不笑話你了，你這個哥哥小心眼到這份上簡直是個奇葩····

“看着！”四爺瞪了老十四一眼對着雅茹說道，說着收拾好桌面，不急不火的洗茶、燙茶具、沏茶，當他蓋上茶壺沖上水時，白氣蒸騰，頓時整個茶盤煙霧缭繞。

雅茹心裏震驚，他的茶藝盡然這般純熟，舉止充滿仙氣又大開大落，處處彰顯出他的胸襟和氣魄。不像自己，只講究動作優雅漂亮，卻只是個花架子。

一旁叫嚣着的十四爺在四爺動手之後就不再鬧騰了，手抱胸的坐在那看着四爺，哼哼！爺到要看看你能耍出什麽花樣。可是看到最後，卻啞口無言了，沒有長期的研磨，很難達到這種境界，只有胸懷真正寬廣的人才能沏出這麽大開大合的功夫茶，看不出一向冷着臉又刻薄的四哥竟有這般的胸懷。自己不喜歡不代表不懂，作為皇子在教育這方面比任何人都辛苦，也比其他人都出色。第一次打心眼裏開始對四哥産生了好奇。

雅茹和十三端着茶杯，面面相觑，這倆人之間的氣氛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空氣中會突然冒出這麽多粉色的泡泡？

“茶和水不相匹配，茶具也不合時宜，湊合吧。”喝着背離的茶，四爺淡淡的說道。一番風輕雲淡的話氣的雅茹牙癢癢。

自覺丢人的雅茹轉頭問旁邊兩人道“十三爺，十四爺，今天你們倆怎麽得空出宮了啊？”記得皇子的課業很重的吧，更何況兩位是還在上書房讀書的皇子。

“還不是四哥面子大，跟皇阿瑪報備一下就把咱哥倆帶出來了，以前爺跟皇阿瑪告一次假要求好幾天。”十四爺嘴裏酸溜溜的。

十三厚道一些，拍了十四背上一掌笑着說“四哥府裏來了一個布庫高手，所以我和十四弟禀明皇阿瑪去四哥府上住一陣子。”

唔~~~~歷史上不是十四爺和四爺不和嗎？現在這種相愛相殺的模式是怎麽回事？雅茹心裏暗自揣測。看着幾人的互動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對了，小四嫂，我見那院子裏那幾個小土屋是什麽？”十三吃着點心随口問道。

“什麽小土屋，那是烤房。妾身拿來烤煙的。”剛剛說完雅茹就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掉，忐忑不安的望向四爺。就怕下一秒暴風雨加冰雹就降下來了。

“烤煙？”幾人一聽都靜了下來，四爺和十三對視一眼，這丫頭淨會找事，壓下心中的怒火，淡定的說了句“說來聽聽？”

雅茹見到四爺難得的沒有變臉，卻從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信息，只好小心翼翼的挑揀着詞語回答道“就是那日在城裏見一個老漢拿着煙袋，一時好奇，又覺得那個煙袋好醜，就想着弄些漂亮的煙葉來？所以就叫李尚去捯饬了些來。”越說越弱，最後直接沒聲了。

“你抽煙袋嗎？”十四爺一臉驚恐的問道，真的很難想象這麽一個漂亮的女子拿着大煙袋吞雲吐霧的。而且抽旱煙的也都是些下等人來着，一般人都是玩鼻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