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宮中情勢
在床上養了多日,南非的身體這才算是沒事,雖說只是一個高燒,換了旁人燒退了也就沒有什麽大礙,可南非這身體卻不敢讓人馬虎,直到他徹底痊愈了,李伉這才算是真真的松了口氣。
身體好了,南非便要正式接受蓮廷宮裏衆人的跪拜,以免底下的奴才不認識新主兒冒犯了新主。
小元翻找出來的衣衫是一件亮麗得淡青色,廣袖長披,衣罷長長的在地上拖了一截,腰帶褐色,上以白線繡着複雜的花紋,中間鑲嵌着玉石子一顆,收緊的腰帶,直把南非隐藏的身體曲線給完美的呈現出來,讓人看的異常舒适。
扭頭,看着身後拖在地上的衣衫,像條長長的大尾巴一樣,南非擰眉,一臉的扭曲帶着幾分困惑與狐疑:“為什麽這衣罷要拖這麽長?不覺得浪費而且累贅了嗎?”
趙程笑道:“這是宮中規矩,但凡是皇上身邊的侍人,在衣着上都是如此,不止是衣着,在宮裏,侍人連冠也不可以用,只能用發帶或者是玉簪束發”趙程說着,拿了梳子,給南非梳理長發,而後又抽了一根淡色的絲帶,将南非的長發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便用發帶輕輕纏上。
淡青色的發帶與南非身上的衣衫十分相陪,再合着垂腰的長發一起披下,沒了往日裏的病容,卻是反更添了幾分靈氣,尤其是南非額前碎發下那雙睫羽卷翹長而濃密得眼,似乎也被這身衣衫襯得更添風韻,無形間竟是有些勾人。
與進宮前完全就是判若兩人。
回頭朝鏡子裏看了一下,南非自己也被怔住,總覺得,裏面的那個人完全不像是自己了。
小元如今穿着宮人奴裝,也不再向以前一樣看着那麽簡單,卻還更透着幾分清俊與可愛出來,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嘴角的酒窩越發的甜人,五指抓過南非的長發,看着發絲從指間溜掉,小元笑道:“以前聽人說脫胎換骨,現在一看你這樣子,可不是正應了這話嗎?”
南非一愣,看向小元沒有答話。
趙程在旁催道:“侍人若好了,便随奴才去前殿接受宮人跪拜吧”
“恩……”南非點頭,腦子裏一直在回想着小元剛才的那句脫胎換骨。
蓮廷宮的前殿很大,南非第一次踏進這裏,只覺得這地方華麗異常,殿中的裝飾擺設,是以前都沒看過的,前殿裏的左右兩邊還都挂了珠簾,被外頭的陽光一照,這珠簾便都格外晶晶亮亮,光線返照,映得殿中仿佛到處都是晃動的小星星似得,煞是好看。
趙程與小元扶着南非入了上座,随後門外便有好些人排做兩排魚貫而入,行至前殿中央時,紛紛起身跪拜,口中同喊:“奴才拜見南侍人”
看見跪在眼前的人不下十餘人,南非驚愕扭頭看向趙晨:“這些人……都是伺候我的?”
趙程俯身應道:“回侍人,這些都是”舉步下去,行到那些人的中間,趙程道:“這兩個叫隋青與旻禮是在殿前伺候的,這兩人叫夏青與五宇是負責侍人寝殿內的事物,後面的這四個是小廚房的,負責侍人的膳食,掌廚的這位叫藝韓,藝韓手藝精妙,之前在禦膳房裏當差,上至禦膳,下至民間風味他都能手到擒來,侍人若有什麽想吃的盡可吩咐藝韓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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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這話,南非來了興趣:“那豆腐腦可會做?”
藝韓道:“回侍人,奴才自然會做,且不知侍人想要何種口味的?”
南非淡淡蹩眉,而後才道:“要有辣有酸還有甜的,可行?”
小元聽得好笑:“您這不是故意為難人嗎?”
南非還沒說話,藝韓便道:“自然可行,那晚膳時奴才便為侍人準備這豆腐腦,另外再加一碗冰糖糕,不知侍人可覺得滿意?”
南非點頭:“自然是好的,那我便等着你的豆腐腦了”
藝韓應是。
趙程心裏好笑,又指着跪在藝韓之後的另外幾人道:“至于這幾人都是殿外的粗使宮人,只做一些雜事粗活,今日不過便是讓他們來拜見侍人行禮認主罷了”
南非點頭,似乎沒什麽話要說。
小元在旁看他一眼,心裏喟嘆,便替南非開了口:“咱主子是個溫和的人,平日裏雖不怎麽與下人計較,但做奴才的,也別失了分寸,做事認真固然重要,但主子更看重的還是奴才的忠心,若有人心裏藏了什麽鬼,可以私下裏去找趙管事,想調得也趁早調走了便是,若不然日後叫我發現你們在底下弄些什麽小動作出來,定是不會輕饒你們的,可記得了?”
小元的話,讓南非詫異的扭頭看他,而後腦子裏似乎回想起了在林王府的那些時候,當先便擰了眉宇,抓了小元的手。
衆人跪在地上異口同聲的道:“奴才必得忠心伺候主子,絕無二心”被皇帝親自帶進宮殿裏的,南非絕對是第一個,以前要還覺得被調了過來怕遇上什麽好主,攀不上什麽高枝,在經過那天之後可都是鐵了心的要抱着這高枝不放了。
宮裏人,那個不是一個個的比鬼還精?
心裏低嘆,才開了口:“今日都見過了,你且先退下吧”人太多了一下子還有些不太習慣。
趙程點頭,衆人又朝南非叩了一頭,這才齊身退出前殿。
待得這些人都離開後,南非看看外頭的天,日頭正好,在入秋的時節,這樣好的日頭已經不多了,轉眸看向趙程南非問道:“我可以出去轉轉嗎?”
趙程俯身回道:“自然是可以的”
南非當即拉了小元的起身就朝外走:“陪我去外頭曬曬太陽”
蓮廷宮比南非想象中的大,後殿院裏栽種着兩顆瓊花樹,要合三人之力,才能團抱得完,樹底下架了秋千,似乎是以前的侍人所搭,再往前便是小池塘,池子裏卻并無栽種蓮花,只有幾株水上蘭開的茂盛,南非上前探頭朝池子底下看去,池子并不深,只有人腳環高的深度而已,還能清晰瞧見水裏養着的魚兒,一條條的都有着花型般的大魚尾,魚身白色,魚尾卻是鮮紅一片,活像是穿了一跳花裙子似得,體态整個胖嘟胖嘟的,連眼睛也大,有些說不出的憨态可掬。
“這是什麽魚?”南非狐疑,扭頭看向趙程。
趙程道:“這是十二紅蝶尾魚,皇上特意讓人養在這裏給侍人觀賞玩樂的”
聽到這話,南非一怔,悶了半響,不知是想到什麽,問道:“趙程……你聽說過朝堂裏,有個叫上官無玉的人嗎?”
趙程道:“朝堂裏,這複姓上官的,便只有林王爺,至于這上官無玉……奴才不知此人”
南非一驚:“怎會不知?他與鄭國公之子還是兄弟啊”
“您說渾王?”趙程笑道:“老國公就只有渾王一個兒子,再沒旁人了,況且這上官姓是個忌諱,老林王若不是開國功臣的話,怕是早已被誅了,至于這上官無玉,奴才并未聽過此人,不過,指不定是今年的三甲進士所以奴才才不知其名的吧”
南非這才醒悟,如果是像二哥一樣是今年才入的朝堂,那趙程不認識也沒關系,只是……如果當真如此……那他是怎麽做到讓皇帝欽點自己進宮的?
晚膳的時候,小廚房那邊當真給南非送來了豆腐腦,一個碗裏裝着三種口味,上方放着的配菜,也都全然不同,南非怔楞眨了眨眼,這才拿過湯勺,挑了一塊放入口中,入口的感覺異常嫩滑,香味瞬間就溢滿在齒間,南非細細嘗了一口,吞下後,臉上當即就露了笑意:“當真好吃”拉了小元的手,南非便朝他道:“你也坐下來陪我”
小元一怔,還沒說話,趙程在旁便遲疑着:“侍人這……怕是不合規矩……”
“怎麽了?”南非扭頭看他,面色狐疑。
趙程道:“元哥兒是奴才,按規矩,奴才是不可以與主子同桌吃飯的,這是忌諱”
“小元不是奴才”南非當即擰眉:“他是我恩人!”流落在外的那些日子,不是小元一直陪着,只有秣陵一個人的話,怕是自己早已經都死掉了。自己落魄如此小元都不說離棄,這份情,早已超出的一般的主仆與朋友之情。
趙程面色一僵,沒敢再說下去。
小元拍了拍南非,心裏雖對南非的話趕緊窩心,但還不敢忘記本分:“侍人,你便先聽了趙管事的話吧,畢竟這裏是宮裏,不再是外頭,咱們還得小心些才是,可別落了什麽話柄在別人耳根子底下才好”
南非一怔,松開抓住小元的手,當即似乎連食欲也少了很多。垂眸看着碗裏的豆腐腦,南非滔了一勺子辣味的放進口中,慢慢嘗着,才口齒不清的道:“之前我一直病着,也沒問過你們這宮中是怎麽回事,如今我身子好了,需不需要去拜見什麽人或者是給皇後問安之類的?”提到皇後,南非就不自覺的想到林王妃,心裏就膈應磨牙。
“侍人多慮了” 趙程笑道:“皇上登基至今并未立後,後宮裏,除了侍人,另外還有位竹侍人,與葉侍人,嫔妃宮也只是如貴人與靜貴人,還有兩位家人子而已”
“如貴人與靜貴人?”南非狐疑,覺得這兩個聽來似乎有些熟悉。
趙程應道:“這兩位貴人都出于林王府中,是林王爺的兩位千金,雖封做貴人,但皇上對後宮中人向來不甚偏寵,每月裏也只有那麽一兩日才入後宮一次”所以在宮中他們除了一個位份高些,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南非眸色一閃,感覺自己似乎有些明白了那日上官無玉的話。
說輕易動不得林王府的人,原來關鍵不止因為林王是開國功臣,還因為他的兩個女兒都是宮中貴人!
擰了2,南非沒再說話。
小廚房那邊這是又讓人端來冰糖糕,微涼的溫度,裏面放着簡單的五仁芝麻花生跟陳皮還有一些紅紅綠綠的糖漿條一類,顏色清雅,南非端了才剛喝了一口,還沒吞下,就聽趙程突然來了一句。
“侍人如今身體已然康複,待上報之後,過兩日便要準備着侍寝一事了”
噗……!
一口湯,南非猝不及防的當即噴了趙程滿身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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