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氣死了

院長領着兩人進了孤兒院,只見一群小孩子小狗狗似的在那裏眼巴巴望着他們,又怯又好奇。

這些孩子大的已經十歲了,大概是知道自己年紀太大不容易被選中,都站在後面。越往前面的,年紀越小,有一個甚至還不到兩歲,站都站不穩。

常美撫着胸激動地嘆:“天啊!實在是太可愛了,這些孩子,真讓人心疼!”

她正說着,突然一個小孩像頭牛犢一樣沖過來!若不是丈夫扶着,她大概會被撞個大跟頭!

“小美!”院長像揪兔子耳朵似的揪住這個小家夥的小辮子,“和你說過多少次了!跑時候看着點人好不好?王老師呢?王老師!不是說讓你好好看着她麽!”

王老師手裏拿着個削好的蘋果一溜煙跑過來,氣到:“小美!咱們還有沒有點誠信了?!你又跑出來幹嘛?”

貪玩的小美卻呆呆地望着眼前美麗的女子——她身上好香啊,不是孤兒院裏常聞到的洗衣粉的那種香,而是一股甜甜的橙子花味兒,清新至極。她的眼睛好溫柔,像是水波,像是夜空,小美竟然看呆了。

而常美亦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小丫頭——她渾身上下唯有那張漂亮的小臉是幹淨的,腦袋上的兩個朝天小辮子亂七八糟,但最令她感到驚喜和不可思議的是,這個小丫頭竟然和自己小時候有九分相似!

她忍不住蹲下:“小朋友,你的名字是叫小美嗎?”好巧,她小的時候媽媽也叫她小美。

小女孩盯着她的臉,當即變臉一樣換了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你怎麽和我這麽像?……你是我媽媽麽?小美一直等你來接我呢……”她嗚嗚哎哎哭起來,手遮擋得恰到好處,表現得傷心但毫不誇張,院長禁不住要哀嘆——這丫頭天生就是一個當演員料啊!

常美心疼極了,不顧她髒成了野狗,将她抱起來,只覺得這孩子輕得只剩一把骨頭。眼眶濕潤的她對身邊一臉冷峻的殷若即道:“老公,我們失去那個baby也是女孩,這一定是老天為了補償們才給了們這樣一個可愛孩子,你看她和我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殷若即看着那個幹打雷不下雨小姑娘打擊:“可是阿飛要是弟弟。”

哭聲戛然而止。

小美眨着水汪汪大眼睛立刻把攻勢全都轉向常美:“可是小女孩才乖啊!小男孩很皮!人家都說女兒是媽媽小棉襖!其實我一看到阿姨,就好像看到自己親媽媽一樣呢!小美一定會是一個很乖孩子!”

院長眼角抽搐了幾下:很乖?皮很厚才是真的吧!

他忙上前道:“常美夫人,這孩子啊就是看着聽話,其實……其實……哎,已經被退回來好幾次了,今天又是剛被退回來……你看,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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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美很乖的,小美是個乖孩子,媽媽不要離開我……”她小嘴一咧,随時準備嚎啕一場。

常美的心立刻軟成了棉花糖,她緊緊抱住小美,也不怕她髒爪子弄髒自己香奈兒套裝,哽咽道:“可憐的孩子,以後我就是你媽媽,媽媽一定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耶!小家夥立刻藏不住地露出了開心的賊笑來!

殷若即沒有錯過小女孩臉上那算計勝利的表情,但是他卻也沒有反對妻子意見,這小女孩确實很像常美小時候,有這樣奇妙的緣分在,索性收養了,好好管教就是了。

院長也看出了夫妻二人的意思,又把話圓了回來道:“這孩子啊,還是第一次這麽主動要求收養呢?之前還說要一輩子呆在孤兒院裏,可見她和夫人很投緣啊!”

殷若即看了看她瘦得像個雞爪子似的手,道:“孩子身體怎麽樣?”

院長忙道:“每年都給孩子們體檢的,小美就是太挑食,非得人喂才吃飯,平時難免有時候顧不上,就看着瘦小些。不過她身體可好着呢,感冒都很少得,我這裏有孩子的體檢單,一會兒會連着其他資料一起給殷先生看。”

“好,那我們去您辦公室吧!”殷若即做了個“請”的手勢。

剩下的小孩子們看到自己沒戲了,卻也沒有一哄而散,反而都圍着小美七嘴八舌地叮囑起來:

“小美,到了新家可要乖一點啊。”

“我們可不想看到你再被退回來啦!但是你回來看看我們還是很好的。”

“你到了新家,大概有吃不完的蘋果了。”

“阿姨一看就是個好人,你可千萬別氣她。”

……

在孩子們的祝福中,常美感動得美目含淚,又為小美擦了擦流淚的眼,柔聲道:“小美,你以後就叫殷小美啦!你知道麽?你還有個很好的哥哥呢!他叫殷哲飛……”

辦理完了領養手續,常美抱着殷小美上了車。她坐在豪華的車後座上新奇地這摸摸、那摳摳,看得常美滿眼都是笑意:“小美喜歡嗎?”

“恩!小美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豪華車子!我一定是在做夢!阿姨快掐一下吧!讓我醒過來!”小美說着伸出瘦骨伶仃胳膊來。

常美愛憐地摟住她:“傻孩子,這不是在做夢,還有啊,你剛才還叫我媽媽呢,現在怎麽叫阿姨了呢?以後都要記的叫我媽媽哦,那個是爸爸,開車是張伯伯,他是爸爸的長輩,你要尊敬他。等你到了家就會見到哥哥了!他是個很乖孩子,你們一定會彼此喜歡!”

“是嗎?”她笑嘻嘻地說道,“小美也會盡力讓哥哥喜歡的!”

張伯卻遲疑地向身邊淡定的男人,低聲道:“若即,阿飛那孩子,可是倔得很呢……”

殷若即微微一笑:“不如意事常□□,就當讓他受受挫吧。”

此時殷家的小別墅裏,哲飛把自己喜愛電動玩具全都擺了出來,還穿了全新的馬術服。保姆阿春看了忍不住要笑:“少爺真很想要個小弟弟呢!”

殷哲飛鄭重地點點頭,把自己心愛的步兵挪到了顯眼位置:“如果弟弟來了,我就要教他打電玩,玩橄榄球,還有騎馬,爸爸說我馬術學得很好,我可以教他一些初級的!”說着,小男孩拿起一個小孩用的Hermes小馬鞭,“這個小鞭子是我小時候用的,剛好送給他!”他是個嚴肅小人兒,和他父親有着如出一轍臉型,又有着母親柔和的五官,長大後毫無疑問也是一個美男子。

阿春忍不住想感嘆一下,小少爺哪都好,就是繼承了殷先生沉悶的個性,小小年紀就板着個臉,不會給新來的孩子吓到麽?

門外傳來了汽車駛過聲音,哲飛立刻直起身子,一本正經地蹙眉問阿春:“春姨看我穿着還得體嗎?”

這樣正式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真是給人一種十分奇怪的違和感。阿春掩不住邊笑意順着他:“少爺穿得帥極了!”可是人家小男孩不見得喜歡他這樣正經八百樣子啊!小男孩都是很野的,沒有誰會像他這樣死板。

阿春正欲去開門,常美已經推門走進來,外面強烈光線打進來,她身後一個小小人畏懼地看着這所豪華的房子。

哲飛正式地伸出手去打算和未來的弟弟握握手……

!!!等一下!為什麽“弟弟”紮着辮子?!

他手一下僵成一個可笑角度懸在了那裏。

反而是常美笑眯眯地說:“哲飛,她叫小美,是你的妹妹,你看她多可愛呀!你以後要好好照顧妹妹,我們是一家人了!小美,這就是你阿飛哥哥,他是很溫柔的人哦!不要害怕。”

然而那個“很溫柔”的哥哥已經大叫起來:“這是什麽?”眼前小孩髒得要死不說,還是個女孩!是妹妹!而他說了要個弟弟的!他幼小心靈受到了很大創傷:“媽媽是從垃圾箱裏把她撿回來的嗎?”

“阿飛!”常美瞪起眼,“不許這樣說妹妹!壞孩子媽媽可不喜歡!”

殷哲飛站在那,看着那個眼珠子咕嚕咕嚕轉來轉去小丫頭,只覺得又委屈又難過,眼睛立刻就被淚水蒙住了:“為什麽!為什麽!我要是弟弟!弟弟……”

“妹妹也一樣好啦!可以保護她啊,就變得更像一個男子漢!”常美連忙安慰着兒子。

這時殷若即走進來見到哲飛樣子,皺眉道:“怎麽了?”

小男孩見到爸爸,立刻收斂了那即将犯渾的模樣,努力做出一副風輕雲淡樣子,用大人的口吻質問:“您來得正好,說好了是一個男孩,現在卻是一個女孩,難作為成年人就可以沒有誠信嗎?”

殷若即臉上浮現出笑意,兒子這副樣子和自己真是如出一轍,而殷小美則立刻發現情況對自己非常不利,轉而可憐楚楚地說:“爸爸媽媽,哥哥不喜歡小美,要不……你們還是送小美回去吧!小美是個有骨氣孩子。”

她說出骨氣這樣奇怪詞語來,卻絲毫讓人不覺得突兀,反而覺得這孩子早熟得可憐。

常美立刻抱住小家夥轉而向兒子:“阿飛,不要任性。領養小孩又不是買小貓小狗,要合适才好。妹妹是非常乖巧的女孩子,你不要欺負她好麽!”

“您這樣偏心,平時不在身邊帶着避雷針不會不安全嗎?”毒舌的小男孩沉着臉搶白。

作者有話要說:  殷哲飛:[`Д?]

殷小美: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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