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白慈醒來時是半夜已是第二日上午,厚厚的窗簾阻隔了所有光線,他陷在柔軟的大床裏,身上有一種縱欲過度的,淫靡的疼痛,藺懷安就睡在他旁邊,胳膊虛攏在他的腰上。
白慈側過頭看藺懷安,柔軟的枕頭被他壓出褶皺,他下颌冒着青色的胡茬,眼底挂着疲累的烏青,他大概真的是累得狠了,睡得深沉且毫不設防。
以往他并未留意的細節忽然闖入白慈的意識:阮琨給他發來C大女孩和藺懷安照片時是三月中旬,可林城說藺懷安三月三日就訂了婚。
白慈試探的擡手,五指落在藺懷安脖子的動脈處。
他不認識他了。他認識的藺懷安不會訂婚了卻還會跟人不清不楚的玩包養游戲。
那一瞬間,他鬼使神差的,忽然生出可怕的念頭。
可白慈什麽都沒做,他飛快的穿好衣服拿起手機,一眼都不敢多看,一刻都不敢多的待。他離開的時候倉促間瞥到了一眼床頭放着的DV,當時他心頭劃過一絲疑慮,但是還是還來不及多想,就離開了。
他回到陸桓朝的家裏整理行李,藺懷安的電話就一個接着一個的打來,白慈不耐煩的一個一個按斷,最後拉進黑名單,等到他趕到機場,陸桓朝打來電話,說是藺懷安聯系到他,已經得知他今晚七點整飛機。
電話裏陸桓朝應該是在走路,氣息有些不穩,他擔憂的問白慈,“聽他的話應該是去機場攔你出國了,小慈,你有麻煩嗎?需要我幫忙嗎?”
白慈對現在的藺懷安有幾分拿不準,不知他楚楚衣冠下瘋起來會到怎麽個程度,他垂頭說需要,然後問他要來一個人的私人電話。
電話是藺老爺子的,白慈毫不遲疑的撥通,并十分禮貌的自報家門,說明情況。
自動人行帶上,他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捏着電話,雙眼目視前方,漠然無情。
“藺老先生,我七點的飛機,現在正準備登機,法院取保候審一年內不得外出,我和令郎也是相識多年,實在不想麻煩機場公安,所以還請老先生約束一下。”
回來的時候,他曾以為國內天氣晴朗,哪曾想這裏風雨凄涼。
他從藺懷安身下蹒跚的回來,要逃到美國去。他不要留在這裏了。
哪怕不折手段,他也要和他一刀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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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後來,白慈聽說藺懷安那天明明和機場辦公室提前打過招呼,卻偏偏在安檢區被公安人員扣住,當時藺懷安不聽規勸一心硬闖,最後被巡邏的執勤特警制服,以擾亂治安為由将他扭送離開航站樓。這件事當晚甚至上了社會新聞,還是藺老先生打過招呼才撤的版。
白慈清楚,機場的小動作只能擋藺懷安一下,所以回到哈佛他立刻找了房子搬出宿舍。但藺懷安來得比他想象得還要快,七月份的一天,他照例去學校研究所實習報道,就那麽直接被藺懷安堵在了門口。
藺懷安看到他的一瞬間,幾乎是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想要抱住他,白慈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大踏步的後退進屋子,瞪着藺懷安,像是被人惹毛的刺猬張開了身上的所有武裝。
藺懷安無奈,“我好歹遠道而來,能讓我進屋坐坐嗎?”
藺懷安既然能出現在這兒,想必國內國外都下了一番功夫,白慈對他的糾纏既感到厭惡,又感到恐懼,那一刻,他就是那不點頭的頑石,堵在門口,冥頑不靈,“不方便,藺先生有什麽事直接說吧。”
大概是白慈的冷漠刺傷了他,藺懷安也不再客氣,把手中的厚厚的資料塞進了白慈懷裏。
白慈防備又疑惑的接過,從資料開口往裏掃了一眼,臉色卻霎那變了,他像是遭遇襲擊的貓弓緊了背,合上袋子不可置信的擡頭,恨聲道,“你威脅我?”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做過了情侶間的所有事,拍床照這種自然也在範疇內。只是以往藺懷安拍得一直色而不淫,不會暴露關鍵部位,還極有藝術感,可現在資料袋裏的照片,白慈的下體完全暴露,拍攝手法粗糙下流,姿勢色情下作。
是他沒料到,藺懷安居然可以這麽混帳,跟他玩先禮後兵。
白慈幾乎要笑了,又重複了一遍,“你是想威脅我嗎?”
藺懷安避而不答,目光凝定的看着他,要問個答案,“聽說你提交了哈佛研究院申請,你這是不打算回國了嗎?”
白慈想說關你屁事,但他忍住了,他不敢激怒他,他害怕藺懷安下一句就是揚言寄一份給研究院的公郵。他們認識了這麽多年,藺懷安感情裏一直隐忍退讓屈居劣勢,可離開這兩年藺懷安偏偏摸準了他的三寸,遠渡重洋而來,三言兩語間就逼得他就範。
白慈深吸一口氣,把人讓進玄關,扣緊門,他問,“你想怎樣?”
藺懷安緊盯着他,“我想讓你別去研究所。我想讓你回國。”
白慈牽出一抹冷笑,不打磕絆的追問,“回國做什麽?陪睡嗎?”
白慈的話就是鞭子,抽得藺懷安狠狠的吸了一口氣。
他神色晦暗,咬牙道,“對。”
白慈混不吝的笑,語氣天真,“好哇,你退婚,我就陪你睡。”
他曾經特別喜歡藺懷安的眼睛。
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做愛,兩個人都很緊張,做愛做得很糟糕,事後,白慈疼到兩腿打顫,藺懷安就戰戰兢兢的坐在床上,白慈那時候不想理他,拒絕了攙扶,自己扶着牆到洗漱間給自己清洗,清洗完他站在盥洗臺前,他站不住,只能用手臂撐着,看鏡子裏自己的臉,許是見他久不出來,藺懷安悄悄的挪開了拉門,露出窄窄的一條縫隙,探進頭來。
他的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像是做錯了事的金毛,擔憂的瞅着他,那時候白慈才發現藺懷安是狗狗眼,看他的時候,滿含了情深與良善。
可就是這雙眼睛,現在微微眯着,露出捕獵者的兇光。
他掏出手機,十分嚴肅和他确定,“你說的,我退婚,你就陪我睡?”
說着他也不等白慈回應,直接劃開鎖屏,找到初曉倩的聯系人,按下了通話。
這份孤注一擲的瘋狂把白慈吓到了,他打掉他的手機,伸手給了他一巴掌,走投無路的叫道,“你他媽是不是有病?你能別這樣嗎?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嗎?她肚子裏的不是你的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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