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一晌

她說,上帝原本只創造了男人。後來,他怕亞當覺得寂寞,就抽了他身上的一個肋骨,創造了夏娃。她是他的骨中骨,肉中肉。她是他的身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她在時,他沒什麽感覺。但是肋骨抽走後,胸口會隐隐作痛。

雲暢眉心一擰,走上前大力拍拍周懷安的肩膀,不疾不徐着開口,“懷安,她是你的肋骨吧!”

周懷安聽着雲暢陳述的語氣,眼裏微微有些光,卻仍舊沉默不語。

雲暢難得勾唇一笑,幾是自問自答,“是吧?她是你的肋骨。在時你不覺得,她走了,你就會痛得要命。”

周懷安青筋突起,一拳垂在桌面上。雲暢兀自搖搖頭,走出門。周懷安的嘴唇,一張一合,沒有人看見,他說了些什麽。

他說,“事已至此。”

沒有咬牙切齒的不甘不願,沒有無奈至極的嘆息,只是平平靜靜的道出一個事實。事已至此,別無選擇。

天色漸漸黑得早了。餘歡一早守在餐廳裏,耐心等着大花和葉子。

她要了一間小包間,環境優雅,幹淨,菜式看來也不錯。

葉子不愛吃辣的東西,餘歡便要了鴛鴦鍋,半面清湯半面紅色的辣椒漂着,小龍蝦做底。

葉子和大花沒一會兒就到了,大花一臉的不舍,可是瞧見咕嘟嘟冒泡的火鍋,頓時眼睛都紅了。巴巴的坐下,胃口極好。

餘歡甚是無奈的笑笑,拉了葉子坐在身旁。

大花盡了興,吃得差不多了,瞧着餘歡和葉子一直耳語,不由惱了,“你們說什麽呢?”

餘歡忍不住笑她,“說你怎麽沒帶家屬來?”

葉子在一旁也樂了,“對啊!你一直說你那位男朋友,怎麽不肯帶他來讓我們見見?”

大花哼了哼,也不客氣,果斷反駁,“這是咱們女人的聚會,要他們男人來做什麽?燈泡忒閃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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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花說罷,餘歡的臉色就倏地沉了下來。她素來不是太敏感的人,可這會兒怎麽也控制不住?小臉拉下來,笑意怎麽扯也扯不起來。

燈泡啊!她終于是做了最閃亮的燈泡。

“你怎麽了餘歡?”葉子擡手在她眼前晃晃。

大花也注意到了,不由嘟囔,“我說錯話了嗎?餘歡,你這是怎麽了?”

餘歡終是回過神,揚手叫了服務生,要了幾瓶酒。服務生沒一會兒就拎了酒過來,餘歡給自個倒了滿滿一杯,倏地沖葉子和大花笑道,“人都說借酒消愁,來,幹杯!”

大花和葉子實打實的囧了,幹杯?幹什麽杯啊!她們兩個還都沒倒酒呢!然而,這一聲還沒感嘆完,餘歡那一杯酒,已然一飲而盡了。

餘歡一個勁的給自己灌酒,大花和葉子怎麽都攔不住。還是後來餘歡的手機響了,大花接了,這才算将餘歡交托給比較放心的人。

餘歡的手機屏幕鎖,大花解不開。也只有這麽一個電話打來,大花和葉子沒辦法,只好讓人家來接餘歡。

瞧見來人的時候,大花妥妥的笑了,這顆心正正經經的放回肚子裏。

這不就是昨天接餘歡下班的那位帥哥麽?大花一邊眼冒桃心,一邊将幾是醉了的餘歡交給了雲暢。

雲暢擰了擰眉,上前将餘歡半摟半抱着扶起。一邊看向旁邊的大花和葉子,“她沒說什麽醉話吧!”

大花一笑,“沒有沒有。就是一直追問葉子的感情史來着。”

“呃?”雲暢眉心一擰。

葉子接過話頭,眼睑微垂。“是我……暗戀一個人的事。”

“麻煩你們照顧餘歡了。”雲暢說罷,就攬着餘歡的腰身離開。她雖是醉了,但安靜地很。

大花甚是滿意自己的決定,倒是葉子驀地開口,“大花,你說……餘歡真的醉了嗎?”她總覺得,餘歡沒有醉。只是想要喝醉而已。

“是呵!”葉子不說,大花還沒覺得,“你這一說,倒還真是……她都醉了,哪還能想着将禮物掏出來送給我們。”大花說着,還揚了揚手裏的皮夾。是她看中了好些天的款式,但是太過奢侈,她一直不舍得。餘歡送葉子的是一條項鏈,正襯得葉子的鎖骨,極其漂亮。

餘歡次日醒來的時候,揉着微痛的腦袋出了卧室,才看見客廳沙發上坐着的人。

“雲暢?”餘歡驚異的看着他,随即揉揉腦袋,昨夜的情景并不難回想。

“你醒了。”雲暢站起身,淡然開口,“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走了。”說着,已是大步向外走去。

“謝謝!”餘歡嗓音略有些沙啞,心下多少有些感動。雲暢卻只背對着她擺了擺手,什麽都不曾說。

一直到關門聲響起,餘歡才驀地想起,昨晚雲暢給她打電話。她還不曾問他,他找她到底有什麽事?不過轉念一想,也就罷了。從此,她與這個城市都毫無關聯。這裏的人,也都該毫無挂礙了。

正午時分。

安然國際總裁辦公室。周懷安接到一個電話後,突然神色凝重,一張臉陰鸷的可怕。

旁邊一位清麗溫婉的女人,正低聲安慰着他。

周懷安倏地起身,一拳垂在桌滿上,眸子裏深切的擔憂,怎麽掩都掩不住。

許然不自覺後退一步,眸子一片潮濕,轉而上前一步,挽住他的手臂,幾是聲聲如泣般勸慰着。“懷安,懷安你不要這樣,洋洋他也在那架飛機上。我也很擔心他,但是……我們只能祈禱他們沒事。你不要傷了自己。”

周懷安倏然側過身,眸光複雜的凝向許然,随即微垂了眼,走至高大的落地窗前。

許然沒敢走近他,她的聲音極輕,他卻聽得真切。

“懷安,你……愛上她了嗎?”如果不是愛,為何不過一個飛機遭遇強氣流的消息,他就這樣擔憂。

周懷安良久不曾回頭,直到許然以為他默認的時候,周懷安才轉過身,走至她面前,緩慢的同她比劃。“然然,你是我的妻子。”

他不知這話,是要許然放心,還是還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身份。可他一出門,還是迅速動用了所有能夠動用的關系,要第一時間得到那個航班的消息。

她不能死。她怎麽可以死?

周懷安獨身坐在休息室裏,身子微微弓着,手指插在短發裏,扣得腦仁疼。

周懷安甚至不敢想,她若是死了,他會如何?她不能死,她死了,誰來對他冷嘲熱諷?誰來每天亮着燈等他回家?誰來……像個小貓咪似的,撓的他心癢難耐?

一個小時候後,一身黑色西服的手下前來報告,那班航班已經順利降落。

周懷安只覺得一顆心倏然墜了地,卻又落了空。仿佛置身在一片虛無之中,茫然着,無所适從。

雲舒到的時候,往日裏不過擺設的煙灰缸這會兒堆得滿滿的。雲舒拿過他手中的煙,撚滅了火。

周懷安擡頭知是雲舒,也不曾擡頭,卻也不曾再抽一根。他這幾年幾是戒了煙酒,偶爾應酬,也是适可而止。原是歡歡最讨厭香煙的味道,覺得刺鼻的很。他後來慢慢也就戒了,這會兒重新拿起來竟還有些不适應。

雲舒收了一臉妖孽的笑,難得正正經經的坐在周懷安對面,眸光注意到周懷安衣服上的褶皺,不由蹙了眉,“你在這裏呆了一夜。”

卻不是質疑了。是平平靜靜的敘述。

周懷安抿抿唇,嘴角幹澀的厲害。他該如何同雲舒說,他只是……突然發覺無處可去而已。

雲舒見他不吱聲,曉得周懷安是默認了。心下卻又不知該笑還是不該笑,嘴角扯了扯,略有些僵硬的開口,“懷安,你不要這會兒告訴我,你愛上她了?”

原本,死去的人并沒有死,合該是皆大歡喜的事。可他看周懷安這情形,就差盼着許然不曾回來過了。誠然,他差不多也這麽期盼。你要走便走,要來便來。就該周懷安為着你守三年的活寡嗎?

雲舒每每想起周懷安三年不曾碰過女人的事,就忍不住想笑,卻又覺得心酸的緊。如此,對許然,自然是不待見的很。可是,不待見又如何,她這番沒有死,周懷安就不是喪偶,她仍舊是他合法的妻子。

周懷安終于投了一個視線過來,“你也這麽問我?”

雲舒眼眸一亮,居然有人比他還有先見之明?雲舒果斷翹了二郎腿,眼睛微微眯着,悠哉悠哉的瞧着周懷安,“那你說說,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周懷安淡淡的瞟他一眼,眸色極深,“這不重要!”

“那什麽才重要?”雲舒脫口而出,頓了頓,不由摸着下巴,輕輕嘆一口氣,“這人呢!有時,還是自私一點的好!”罷了!周懷安不要人繼續追查餘歡的落腳點,他也還是多操心一下自個的事吧!老頭子變本加厲的給他安排女人,雲舒幾是覺得,S市所有有權有勢有錢人家的女兒,他是不是都見過來一遍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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