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香榭麗舍

餘歡緩緩走過去，在雲暢對面坐下，突如其來的親切感擋都擋不住。

餘歡一雙眸子微微潮濕，不由低了低頭，特意壓了壓，這才輕聲問道，“雲暢，你怎麽來了？”頓了一下，又恍然一笑，“是為了葉青？”

雲暢定定的瞧着她，良久方才猛的閉上眼，睜開眼時，用力深吸一口氣，這才沉聲開口，“你不知道我忍耐了多久？餘歡，你還好嗎？”

餘歡聽得雲裏霧裏，暗暗琢磨着，被自家哥哥擺了一道，怎生發作的這麽晚？生生過了一個星期，才後知後覺的跑來。難不成，是雲舒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

有那麽一個瞬間，餘歡幾是瞧出雲暢眸中的情深幾許來。可轉念間，又覺得，這番自作多情用在雲暢這個冰塊臉身上，實在有礙觀瞻。随即斂了心思，微微一笑，“還好，許洋并沒有限制我的自由。對了，你來……”

雲暢為餘歡看了三年的病，太清楚她的每一個神情的含義。幾是那一瞬間，他就清楚地察覺到她的平靜，甚至和往日一般，一模一樣的疏離。別人或是不知，他卻是知道的。餘歡對待所有人，看來明明是直截了當，偶爾毒舌傷人的緊。然而，他卻是無比清楚，餘歡對待所有人，都有一股淡淡的疏離，不親近。唯有周懷安，她是真的将他當做最親近的人。

雲暢濃眉一擰，眸光凝向窗外并不斑駁的景色。“我來看看葉青。”

餘歡極想問他，你若是關心，怎麽到現在才來？

幸而，這些日子下來，餘歡也算是看明白了，葉青的心思并不在雲暢身上，不然，她都有些替葉青委屈了。那麽個小丫頭，不過旁人一句話，便身在異國他鄉。

餘歡到底是淡淡一笑，“她現在挺好的。”頓了一下，餘歡又是補充，“不過，如果可以，你還是帶她回國的好。”

“呃？”雲暢略有些詫異的凝向她，“你不喜歡她留在這裏？”明明雲舒說，餘歡是願意的啊！

餘歡無奈一笑，“這和我喜不喜歡無關。只是，她在這裏，終歸是不太方便。”

“打擾到你們了？”雲暢脫口而出，轉而又是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他雖沒有諷刺的意思，可這樣的問話，終歸是傷人。

餘歡一滞，雲暢已是開口道歉，“不好意思餘歡，我不是這個意思。”

餘歡淡然一笑，“我明白。只是……算了，反正雲舒當初也說了，三個月後自然會讓葉青回國。我現在身邊有個人陪着也還算不錯，青青懂法語，也幫了我不少的忙。不然的話，我上街買東西，不知道要現多少眼呢！”

“雲暢！”餘歡見他好久沒有反應，不由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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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雲暢終是回過神來，“你剛才說什麽？”

餘歡不由好笑的凝着他，“我說，葉青在這裏也好，正好和我做個伴。”

“嗯。”雲暢微微垂了垂下巴，臉色相較于之前，仿佛又深冷了些。

“你……心情不好嗎？”餘歡試探性的問他。雖然平時雲暢便是一張冰塊臉，但此時看來，分明多了些憂郁和冷意。

雲暢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最近被人纏上了。”

餘歡難得見雲暢如此愁眉不展的模樣，不由莞爾一笑，“是雲舒的相親對象？”

雲暢點點頭，并不意外餘歡知道此事。餘歡笑笑，“你不喜歡人家，直接挑明了不就好了。”

“她沒說喜歡我，我怎麽好去拒絕人家？”雲暢擰了擰眉。雲舒這會兒逍遙自在了，白白給他添了堵。“再者說，我和她是大學同學……”

“你不想讓人難堪？”

“嗯。”雲暢抿抿唇，轉而道，“可是我有女朋友，她一直在我們家住着，總歸是不好。”偏偏林思思是以雲舒朋友的身份住在家裏，他又不能說什麽。

餘歡瞧着雲舒微蹙的眉宇，小腦袋轉了半晌，也沒瞧出這一圈的事，和葉青有什麽相幹。“可是，這和葉青有什麽關系？雲舒還巴巴的将葉青送到國外來。”

雲暢瞧一眼葉青的方向，輕輕嘆一口氣。“雲舒以為，我喜歡葉青。”

“噗！”餘歡一口水噴的極是利落，好在及時轉了方向，并沒有弄髒雲暢的衣服。餘歡拿了紙巾擦幹桌上的水漬，唇邊的笑意卻是怎麽都隐忍不住。若是雲暢喜歡葉青，那麽這邏輯倒是通順了，可是……

餘歡頓了頓，不由笑着問他，“那你真的喜歡葉青嗎？”

雲暢默了默，突然不知該怎樣回答。終了只得折中道，“可能有點吧！”

餘歡這回是果斷慶幸她沒有喝水。暗道，他們兄弟倆這關系也是夠亂的。和哥哥相親的女人喜歡弟弟，偏偏弟弟還有正經交往的女朋友。如此也就算了，卻還是多出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來，那女孩子喜歡哥哥，弟弟對這女孩子又有那麽點喜歡。

餘歡只這麽想了想，便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不由作勢揉了揉腦袋，嘆息一聲，“你們哥倆這關系也是夠複雜的！那……雲舒呢？他喜歡葉青嗎？”話音一落，餘歡便自覺，她此番問話實在多此一舉。

雲暢淡定反問，“你覺得葉青是雲舒喜歡的類型嗎？”

“不是！”餘歡咬咬舌頭，“葉青太年輕了，還沒長熟呢！雲舒一看便是喜歡妩媚性感的類型，葉青的臉達不到标準，身材更不行。”

雲暢凝向遠處的葉青，轉而眸光複雜的凝着餘歡，輕聲開口，“她和當年的你很像。”

餘歡略琢磨了琢磨，終是點點頭。确實有些相像，一樣的自信，一樣的任性嚣張。除了那點跟屁蟲的功力，葉青和當年的她的确很像。

餘歡看着遠處撲閃着大眼睛，眸光四處流轉的葉青，不由一笑，“人在年輕時，多半是可愛的。”

雲暢眸光一緊，“你覺得你自己老了嗎？”

餘歡不自覺地嘟嘟嘴，“老倒是說不上，只是有些累了，倦了。這些天下來除了在街上轉悠，總是無事可做。感覺自己……好像一個廢人。”

“你能做的事不是有很多嗎？”雲暢淡然的寬慰她，“比如旅行，許洋既然給了你自由，想來也不會太過限制。多看一看別處的風景，也許心境會更開闊一點。再比如說，做模特。對了餘歡，你應該有一六五吧！”

餘歡默了默，“差不多。不過我不喜歡做模特，而且我的身高明顯不夠。”

“可以做平面模特，幫一些雜志或者服裝拍一些照片。”雲暢轉念一想，念起餘歡大學時的專業，不由改口，“或者，你可以先鍛煉好自己的身體，做健身教練也不錯。”餘歡的身材本身就不錯，但這些年下來有些荒廢了，少了幾分健美的味道。

餘歡果然眼眸一亮，卻又倏地暗下去，形容慘淡道，“做健身教練，我确實想過，但是這些年我被周懷……”餘歡倏地頓住，悶了悶，方才繼續開口，“我被人養得……現在都懶了，不像以前那麽愛運動。”

雲暢沉吟一下，不知說什麽好。餘歡只得幹澀一笑，“不如就還是如你所說，給人拍一些封面或是照片什麽的，好歹這張臉，還是能拿得出手的。”

雲暢抿了抿唇，“你喜歡就好。”

餘歡突然記起早該問的一個問題，“你今天剛到嗎？”

雲暢點點頭，他一下飛機就來了這裏。餘歡一笑，“那我們出去走走吧！這條香街世界聞名，可我走了許多遍，也沒覺得多好來。”她終是無法開口，問一問周懷安的情形。

她的身體還有些毛病，她自己清楚。那一天，許洋和周懷安在病房門外的争吵，她也清楚。不論周懷安是因了什麽原因，對她不管不問，她都不會再出現在他的世界裏。如此兩不相幹，也好。

雲暢暗忖，那是你心情不好，所以覺得這風景也入不得眼。雲暢點點頭，到底是付了帳和餘歡一同出門。

然而，雲暢怎麽也不曾料到，乍一出門，便有人迎面而來。不由分說便将餘歡拉扯到他的懷中。

雲暢心下一冷，他來得如此急切，實在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

雲暢眸光一冷，沉聲道，“怎麽？許我哥見餘歡，就不許我見了？”

許洋懶得理她，攬了餘歡的肩膀，便要大步離去。

葉青一早看見這邊的情形，付了帳便慌忙追了出來。暗道，原來執念中的男人也是這麽敏銳啊！哦不對，是少年！少年也是可以這麽敏銳的。葉青甚是言不由衷的為許洋點了個贊，來得太及時了有沒有？不過還好還好，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情敵。加油！葉青。

整個過程，實在太快太急，根本由不得人多想。餘歡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許洋攬着身子走開一段距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