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揭開他的面具

“小喬,小喬……”

“砰——”

顧小喬将手機狠狠摔到牆壁上,屏幕立刻四分五裂。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許久,突然,雙手抱着腦袋,歇斯底裏地尖叫。

六年了,還沒有經歷七年之癢,他們的感情就如土石一般轟然倒塌。

她将手機裏面的電話卡扒了出來,然後将摔得粉碎的手機扔到垃圾桶,匆匆收拾行李,随便買了一張機票,飛往陌生的城市。

馬薩諸塞州劍橋市,美國著名的大學城,她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踏上這片土地了。

C市。

有關穆家寡居大少夫人莫淩*的傳聞鬧得沸沸揚揚,緊接着,又傳出她流産的消息,甚至還有媒體猜測說莫淩馬上就會被趕出穆家,試想,有哪一個家庭,願意接受一個不守婦道的兒媳婦?

各家媒體紛紛盯着穆家,等待他們将莫淩趕出門,沒想到穆家一直保持沉默,沒有做出任何舉動,反倒是警方爆料了一條消息,說是抓獲了四名綁匪,綁匪承認曾經綁架過莫淩,還給她拍攝了不雅照,就連莫淩跟野男人的*照,也是他們一手僞造的。

“莫淩是否*,是否真的懷孕”、“穆家大少夫人懷的是誰的孩子”、“莫淩将何去何從,穆家是否會容忍不貞的兒媳”、“寡/婦懷孕,揭秘豪門背後的故事”……

各種驚爆的消息充斥在視線裏,戚如雪纖細的手指拂過那些報紙,志得意滿地揚了揚眉毛,莫淩啊,莫淩,你肚子裏的那塊肉,總算是被弄掉了,也不枉我花費了這麽多功夫啊!

至于那四個笨蛋綁匪,就算他們說實話,警方也追查不到她身上,她當初聯系他們的時候,就是采用的匿名方式,從來沒有跟他們接觸過,就連跟他們聯系的手機,她也早就扔到了大海裏面,沒有人會知曉她的秘密。

咔噠,房門開了,穆宸寒颀長挺拔的身軀出現在視野裏。

戚如雪優雅地站起身,絕美的臉上染上一抹愁緒,娉娉袅袅地走近他,雙手輕輕環在他腰間。

“跟我爸爸談完了?”

“嗯。怎麽了?你好像不太高興。”穆宸寒單手環住她的腰,垂眸看她的發頂,暗沉的眸子裏清冷如星。

戚如雪環着他的手臂緊了緊,柔聲道,“我剛才看到那些有關阿淩的報道,有些擔心她,宸寒,我想去靜園看望她,可以嗎?”

她擡頭看他,一雙漂亮的眼眸滿含期待。

穆宸寒皺了皺眉,言語間透露出不屑,“如雪,我知道你和她關系不錯,但是,那樣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實在不值得你關心,聽我說,以後不要再跟她來往,也不要再關注她的事情,以免污了眼睛。”

戚如雪嘟着嘴撒嬌,“哎呀,你不要那麽說她啦,說不定她有什麽難言之隐。”

他冷哼一聲,“有什麽難言之隐,不就是耐不住寂寞,給我大哥戴綠帽子麽?淫/蕩下賤的女人,只會敗壞穆家的名聲!”

戚如雪捕捉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鄙夷,在心裏得意地笑了兩聲,臉上卻露出尴尬的表情,“你別這麽說,報紙上都說了,阿淩并沒有跟人*,是那些綁匪故意僞造的視頻,那些不雅照,也是他們拍的,說起來,阿淩是無辜的……”

“就算那些視頻是假的,但是她的肚子總是真的吧?總之,她就是一個耐不住寂寞的女人!”

穆宸寒凝視着她的雙眼,唇邊勾起一抹涼薄的弧度,“如雪,我知道你很善良,不想看到她被人傷害,只是,那都是她自找的,怪不得別人。聽我的話,以後別再跟她來往。”

戚如雪心裏樂開花,果然啊,只要讓宸寒看到那個女人有多麽低賤,多麽放蕩,他一定不會再喜歡她!心裏高興得快要飛起來,她臉上卻仍是委屈的表情,沒有再反駁他的話,但也沒有認同。

穆宸寒無奈,“好了,不要再談論那些不相幹的人了,你明天就要出發去國外拍戲了,行李準備好沒有?”

“準備好了……”戚如雪臉上露出笑容,她纖細的手指在他高蜓的鼻梁上點了點,俏皮地眨眼,“其實,我最想帶走的行李,是你……”

“淘氣。”穆宸寒唇角彎了彎,“等我有時間,會去劇組看你。”

戚如雪抱着他的腰,揚起俏麗的臉,軟軟地撒嬌,“越來越舍不得你了,都不想去國外拍戲了怎麽辦?”

穆宸寒捏了捏她的鼻子,無奈地淺笑,“當初想要演女主角的是你,現在又說舍不得,你這丫頭,怎麽這麽難伺候?”

“吶,人家又不知道《血腥瑪麗》會去國外拍攝……”她眨了眨眼,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宸寒,人家去國外那麽久,你不會喜歡上別人吧……”

穆宸寒哭笑不得,揉了揉她的頭發,“說什麽傻話,難道對你的未婚夫這點信任都沒有?”

她吐了吐舌頭,“不是啦,咱們公司這麽多漂亮的女明星,我還不是怕你被她們勾走了。”

穆宸寒哼笑,“我還擔心你被外國的金發帥哥勾走了呢。”

“才不會,我從身體到心靈,全部只有你一個人。”

戚如雪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熱情地吻上他的唇,他只是碰了碰她的唇瓣,便輕輕将她推開,溫柔*溺地笑,“嗯,感受到了,這下我放心了。”

她定定地凝望着他的雙眼,眼中滿是期待,“今晚可以留下來陪我嗎?我明天就要離開一個月了呢。”

穆宸寒微微一笑,眼神說不出的溫柔,“我也很想留下來陪你,不過,現在還不合适,我不想讓伯父伯母覺得我不夠看重你。”

她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抹黯然,然後俏皮地笑開,“那好吧,我等你八擡大轎迎娶我進門。”

“好。”他吻了吻她的額頭,溫聲道,“早點休息,明天我送你去機場。”

“嗯,路上小心,我親愛的未婚夫。”

“晚安。”

穆宸寒轉身走出穆家,俊美無俦的臉上,溫暖的神色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封寒涼。他那雙幽深的眼眸猶如古井,看不透,猜不透。

駕車駛入沉沉夜幕,收音機裏播放着輕松的曲調,女主播用溫婉的聲音講述着感人的愛情故事。

穆宸寒聽着只覺得無聊,剛想關掉收音機,電臺接進來一個觀衆來電,打電話的是一名男性觀衆,他用消沉低落的聲音說道,“主持人,我曾經愛過一個人,可是我狠狠地傷害了她,現在她消失了,我怎麽也找不到她。”

女主播溫柔地說道,“這位先生,您願意講一講您和您愛的人的故事嗎?”

“我第一次聽說她的名字,是從我弟弟的口中,我弟弟很喜歡她,經常在我面前誇她。有一天,我弟弟興高采烈地跟我說,他要向她表白,我當時還鼓勵他,我說你一定會成功的。可結果……”

那位男性觀衆停頓了幾秒,後來,他用哽咽的聲音繼續說道,“可是結果,她拒絕了我弟弟,我弟弟很傷心,跑去酒吧買醉,喝得酩酊大醉之後,失足掉進了河裏,再也醒不過來……”

“我當時很恨那個女孩,覺得一切都是她的錯,如果她不出現在我弟弟的生命當中,如果她當時沒有拒絕我弟弟的愛意,那麽,我弟弟就不會死了。我每一天都在這種仇恨當中度過,終于有一天,我控制不住那份仇恨,想要接近她,報複她……”

“我制造了一起狗血的英雄救美,還制造了無數次巧遇,漸漸地,她對我動心,我适時地向她表白,她接受了。”

男人又沉默了幾秒,語氣突然變得柔和,似乎在憧憬着什麽,“那是我度過的最美好的半年,我們像普通情侶一樣,一起牽手看夕陽,一起坐在黑漆漆的電影院裏看電影,一起爬山,喝下午茶……最後,我們見了雙方的家長,然後結婚……”

他的聲音再次變得低沉,充滿了痛苦,“結婚之後,我的報複開始了,我開始晚歸,留下蛛絲馬跡,讓她猜測我*,然後又用花言巧語騙取她的信任,在她剛升起一點希望的時候,又任由別的女人去找她的麻煩,給她難堪……其實,每一次在傷害她的時候,我自己也經歷着一場場煎熬……我很想罷手,跟她好好過日子,可是每當看到我弟弟的遺照,我就克制不住自己的仇恨……”

“幾個月前,我故意讓她看到我跟一個女人在汽車上親熱,她受不了打擊,當即沖出大街,被一輛汽車撞了,身下流出一灘血水,那時我才知道,她懷孕了,她原本想給我一個驚喜的,可我,我這個該死的混蛋,卻給了她一個更大的驚喜……”

車廂裏靜默許久,再次傳出男人隐忍的痛苦的聲音,“我們的孩子沒有了,她終于心灰意冷,留下一份離婚協議,從我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了,我再也找不到她……我很後悔,日日夜夜都在後悔……如果當初,我停止可笑的仇恨,停止報複,我們現在已經擁有可愛的小寶寶了……”

男人哽咽的聲音消失,女主播唏噓感嘆一番,開始勸解那些像男人一樣被仇恨蒙蔽雙眼的人,她說,“能夠戰勝一切的,不是仇恨,而是愛。”

穆宸寒關掉了收音機,雙目沉沉地凝望着前方,夜色暗沉,看不清楚遠方的情景,心底突然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耳邊,似乎還萦繞着那個男人隐忍痛苦的聲音。

莫淩沒有料到好久不曾出現的面具人再次出現。

當她睜開雙眼,看到那張熟悉而心驚的銀色面具時,她駭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往*裏面逃。

“別亂動,小心傷到孩子。”戴面具的男人低沉地開口,嗓音不複往日的冰冷,聽起來很平和。

莫淩對他的恐懼已經根深蒂固,緊緊抓着被子,說道,“有什麽事嗎?”

話音剛落,她感覺*墊陷了陷,男人坐在她身旁,淡淡開口,“晚上睡覺還做噩夢麽?”

“沒有。”莫淩抿了抿唇,“你就是來問我這個的?”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随意地瞥了一眼她現在用的枕頭,枕頭被他掉包過,雖然這只枕頭的外表和她以前用的一模一樣,但裏面的填充物卻不同,以前的那只具有有毒物質,這一只卻是實實在在對人體健康有利的決明子枕頭。

莫淩很想罵他一句“有病”,大半夜的跑到她的房間,問她有沒有做噩夢?他的出現,就是一種噩夢好麽!

兩相沉默。

半晌,莫淩語調平平地說道,“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要休息了。”

“好。”溫和的聲音。

莫淩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個惡魔,又想打什麽鬼主意嗎?

她心神不寧地拽了拽被子,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邊坐着一位來意不明的惡魔,她怎麽可能睡得着,小心翼翼地翻了兩次身,睜開眼一看,男人還坐在原處,她有些不淡定了,緩緩道,“你也回去睡覺吧。”

向老天發誓,她說這句話,完全是在下逐客令,但是,惡魔居然輕笑了一聲,用一種輕佻的語氣說道,“你在關心我。”

關心?關心你妹啊!她就算關心豬狗,也不會關心他這個惡魔!

莫淩一口老血梗在脖子眼兒,郁卒地閉上眼睛,不想再看到那個讨人厭的家夥!

她不知,男人那雙幽深的眼眸此刻正盯着她,沉默了幾秒,突然說道,“等你生完孩子,我會放你走。”

莫淩心尖顫了顫,睜開眼看向那個黑乎乎的身影,“你不會騙我吧?”

男人緩緩吐出兩個字,“不會。”

莫淩涼涼道,“我感謝你八輩祖宗。”

“……”

莫淩再度閉上眼,不想去計較男人此時是什麽心理狀态,也不想去揣摩他是否撒謊。

還以為他很快就會離開,不料,耳根清淨了一會兒之後,她突然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那個無恥的男人掀開被子一角,将自己塞進了被窩裏面。

向她靠近的挺拔身軀,染上了夜裏的涼意,當他将她摟入懷中的時候,她哆嗦了一下,嫌棄地說道,“好冷。你就不能回你自己的房間睡覺嗎?”

“最後一次。”男人幽幽地說。

莫淩放棄掙紮,恨恨地說道,“你說的,最後一次,明天不許再過來了!不,以後也不許再過來了!”

男人沒有說話,放在她腰間的手臂收了收,右手很自然地放在她微凸的腹部,滾燙的掌心灼燒着她的皮膚,她不太适應皺了皺眉,“你能把手挪開嗎?”

“不能。”輕飄飄的兩個字。

她咬牙,“你壓到我了!”

“只是一只手而已,又不重。”

“可是我不舒服啊!”

“我很舒服。”

“……”好想咬死他!所以他今晚出現,就是想将她氣得吐血嗎?

淡淡的香味飄入鼻端,莫淩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悄悄低頭,嗅了嗅男人的襯衫,并不是以往那種沐浴露的草木清香,而是淡淡的古龍水的香氣。

胸腔裏的心髒突然跳動很快,渾身的血液似乎都沸騰了,她猛然擡頭,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張銀色面具,冷冷道,“你今晚沒有洗澡?”

男人聲音低沉,帶着将睡未睡的黯啞,“你嫌棄我?”

嫌棄,非常嫌棄,簡直嫌棄死了!

但是,這不是重點,她記得,她從未在穆雲天的身上聞到過古龍水的味道,而這種香氣,她只在一個男人身上聞到過。

她緊緊抓着身下的被單,竭力壓制住胸腔裏翻騰的情緒,淡淡地問,“你換香水了?”

男人淡淡地“嗯”了一聲,将腦袋湊到她的臉頰邊,*地低語,“嘗試一些新的東西,怎樣,喜歡麽?”

莫淩嫌棄地推開他的臉,“不喜歡,很難聞,滾下去洗澡,受不了你身上的味道!”

他冷硬的下巴在她頭頂蹭了蹭,懶懶道,“不去,懶得動,除非,你幫我。”

她煩躁地一巴掌拍在他的身上,“你惡不惡心,滾開啊,髒死了!”

男人抓住她的手,沉聲道,“別鬧了!”

“誰鬧了,是你自己太過分,渾身髒兮兮地往我身上貼,想想就惡心!你是乞丐嗎?自己有房間不睡,偏偏賴到人家*上,趕也趕不走,你讨不讨厭?”

莫淩極盡所能地用惡毒的語言中傷他,罵他的時候,心裏快慰極了,反正她懷着孩子,他不可能真的将她怎樣,就算過過嘴瘾,膈應膈應他也好。

男人握着她的手指越收越緊,眸底燃起淡淡的火光,咬牙道,“閉嘴!”

“我偏不,你趕緊去洗澡,不然的話,我就一直念叨……”

男人嘴角抽了抽,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他咬牙切齒地說,“洗過了……”如果他不說清楚,估計她真的會念叨一晚上。

莫淩不相信,湊到他脖子上嗅了嗅,果然聞到熟悉的沐浴露的香味,只是那種香味比較淡,很容易就被古龍水的香氣掩蓋了下去。

她冷哼一聲,“既然洗過澡了,你還噴什麽香水,神經病啊!”

可惜了,她原本想将他趕去洗澡,她再悄悄扒開門縫偷看,她不相信他洗澡的時候也關着燈。

別誤會,她可不是偷窺狂,她只是想偷看一下,他腿上有沒有傷痕。

沒錯,她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或許,她一直認錯人了,這個戴面具的男人,并不是穆雲天,而是穆宸寒。

因為,她只是從穆宸寒身上聞到過那種淡淡的古龍水的香味。

如果,他真的是穆宸寒……

莫淩手指狠狠掐入掌心,複雜的情緒在胸腔裏翻騰,有憤怒,有仇恨,還有傷心,他總是在她出現危險的時候拯救她,她也一直相信他是好人,可是,他在一點點打破她對他的美好幻想,他也是穆家人,他也冷酷無情。

如果這個惡魔真的是穆宸寒,她一定不會放過他!

她的身體繃得很緊,周身散發出不同尋常的氣息,男人将她摟在懷中,自然察覺到她的異常,他什麽也沒有說,只是将她抱得更緊。

晨曦微露。

莫淩已經醒了,這是第一次,她比身旁的男人先清醒過來。

她側頭看身旁的男人,他雙眼微眯,唇角舒展,銀色的面具在昏暗的房間裏很是顯眼。

她心跳如雷,緩緩伸出手,手指觸碰到冰涼的面具,揭開它,只要揭開它,她就不用再絞盡腦汁地猜測他的身份,就知道這個日夜折磨她的惡魔是誰了!

她抓住面具邊緣,猛地用力,眼睛越睜越大,眼看面具被她掀起一條小縫隙,突然,啪的一聲輕響,一只大手壓在了她的手指上,将面具穩穩地壓了回去。

男人深邃冷厲的眼睛緊緊盯着她。

她被人當場捉住,心髒撲通撲通跳,漂亮的瞳仁裏面藏着一抹緊張。

“呵呵,呵呵,早上好!”

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剛才想做什麽?”

“沒有啊,什麽也沒有!”

他按了按她的手指,冷冷道,“這是什麽,被我抓在手裏的,難道是豬蹄麽?”

“那個……我只是覺得天快亮了,所以想叫醒你來着。”她真誠地點了點頭,“事情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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