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凋零的第一朵花26.
顧司從蘇白憐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 就一直處在防備狀态, 饒是如此, 當他看見蘇白憐幾乎衣不蔽體朝他撲過來的時候, 還是有片刻的驚愕。
等回過神來, 他和蘇白憐都處在朝後仰的情況裏。
顧司朝後瞥一眼,是蘇白憐圈出來的那個監控死角的泳池, 時機掐得很好啊,他收回目光看向蘇白憐的時候,看見她得意一笑,顧司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也回了一笑。
蘇白憐讓他笑得渾身毛毛的, 剛想質問兩句,就掉進了泳池裏。
與此同時, 甲板那頭緩緩走來一群人,為首和人相談甚歡的正是林天輝, 跟在他身邊低頭認真聽講的是林文韬,一行人聽見泳池裏的動靜, 紛紛停下交談, 不約而同看向從水裏冒出來的兩人, 待看清兩人是誰的時候,一行人神色各異。
林天輝也看清了, 臉色瞬間難看,在他舉辦的宴會上鬧這麽一出,不是成心打他臉嗎?
後媽衣衫不整的和毫無血緣關系的兒子雙雙落入泳池, 怎麽掉進去的?為什麽他們兩個會在甲板上?
這些疑問在林天輝腦海裏徘徊不去,但他了解顧司的為人,就像他了解蘇白憐一樣。
不用想,這件事肯定是蘇白憐設計的,意在毀掉顧司。
為避免家醜外揚,林天輝扭頭叮囑林文韬:“扶你媽媽下去換件衣服。”
林文韬連連點頭,心裏對蘇白憐說要給顧司一個教訓多少有了點感知,原來給顧司潑上非禮後媽的髒水,就是給他教訓?
林文韬不敢多想,連忙走到泳池邊,将蘇白憐撈上來,那邊顧司游到旁邊,自力更生上岸。
“媽,下去換件衣服吧。”林文韬說。
今天的蘇白憐為了美,穿的是輕薄顯身材的禮服,這衣服沾水之後緊緊貼在身上,将她身材襯托得玲珑有致,別有誘惑。
林文韬見狀,立刻慌裏慌張的脫下外套批在她身上,扶着她就要往裏面走。
站在原地沒動的顧司擰了擰衣服,往林天輝那邊走,等蘇白憐演技爆發的第一波。
果然,被扶着走到林天輝身邊的蘇白憐,咬緊唇一把掙開林文韬,滿臉忍耐委屈的撲到林天輝懷裏,嗚咽哭喊道:“天輝,你要為我做主啊。”
林天輝像個不會動的木頭人,任由蘇白憐抱着,皺眉抿唇,神色極度不悅,低聲呵斥:“文韬還站着幹什麽?快把你媽弄走。”
林文韬咽了口口水,手剛碰到蘇白憐的肩膀,就被甩開了,他頓了頓,再接再厲的伸手,再次被甩開,這次哭鬧的蘇白憐憤怒了,扭頭吼他:“你拉我幹什麽?這世道連讓人說真話的機會都不給,還有沒有天理?”
林文韬被她一吼,臉上頓顯懼色,不知所措的看向林天輝,正看見林天輝陰沉着臉的冷酷模樣,他更害怕了,當下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顧司和站在林天輝身邊的那群經濟學家一樣,都很平靜,然而眼底是揮之不去的八卦奇幻色彩。
“說真話的機會?”沉寂良久,林天輝終于開口了,聲音低沉充滿危機。
陷在污蔑顧司成功将享有光明未來裏的蘇白憐聽不出來,只一味的哭泣:“我看文淵一個人在甲板上挺孤單的,好心上來安慰他,誰知道他…他竟然對我圖謀不軌,我是他媽媽啊,哪怕是後媽,也是半個母親,他怎麽能這麽對我?這舉動将你置于何地,讓文韬将來如何自立?我對他那麽好,他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嗚嗚嗚嗚。”
林天輝額頭青筋跳得厲害,沒想到上次在家裏沒潑成功的髒水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再潑一次。
這次特殊的場合,注定不好收場,他深呼吸一口氣,想壓着脾氣讓蘇白憐見好就好,他說:“這件事是真是假,還有待考證,你先下去換身衣服,濕衣服穿久了對身體不好。”
“不,天輝,這對我來說是奇恥大辱,你不能簡單揭過,我知道肯定是我做的不夠好,才讓文淵對我産生這種不健康的思想。我也知道我不該在這種場合追着要個結果,可我忍不下這些侮辱,以往他只是在家對我言語騷擾,哪知道他今天忽然變本加厲了,天輝,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但我就想要一個說法。”蘇白憐哭得嗓子都啞了,說話聲音斷成片段,讓人聽着不禁對她産生同情。
那些經濟學家沒說話,只相互交換了個吃瓜眼神,再次看林天輝、蘇白憐和顧司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寫滿‘貴家真亂’四個字。
顧司悠閑地将頭發朝後梳去,表情很淡,事不關己的樣子,像蘇白憐說的人不是他。
蘇白憐哭了半天,發現林天輝無動于衷,她心裏有點慌,急中生智道:“天輝,你不能那麽縱容他。你對別人的兒子縱容到這份上,太過分了!”
這話一出,經濟學家們驚訝一片,打破無聲吃瓜的現狀,低聲碎碎念交談,顧司耳尖聽見幾個聲音。
“養別人兒子?林教授度量真大,這後媽也是心大,這都說得出來。”
“貌美後媽和漂亮兒子?沒想到林天輝家裏這麽亂。”
“也不好說,你看他兒子多淡定,像完全沒有這事的樣子。就是沒想到他居然是別人的孩子。”
“不得不說,這後媽确實貌美,兒子動點歪心思也不是沒可能,就是我先前和這位兒子交談過,覺得他不是這種人。”
“你不知道這國家有句話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誰也說不好這漂亮兒子是什麽樣的人。”
……
“你鬧夠了沒有?”林天輝在旁人竊竊私語聲裏,忍無可忍道。一把将蘇白憐從自己懷裏推出去,“你現在就給我老實下去換衣服,不要亂說!”
事情到這份上,想讓蘇白憐就此收手根本不可能,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林天輝,抖着嘴唇,淚流滿面:“我為你辛苦十幾年,遭受到這等侮辱,你就這麽對我。天輝,我知道自己這麽多年來做得還不夠好,只要你肯給我機會,我一定按照你心裏想要的那個标準做。你別生氣,今天這事,我當沒發生過,這就聽你的話下去換衣服。”
這段話留給人想象的空間無限大,林天輝一聽差點兒沒忍住動手打了蘇白憐,好在周圍還有不少人在,讓他控制了自己的手,目光陰沉勉強點頭讓蘇白憐走。
“慢着。”顧司走到林天輝和蘇白憐身邊,将林文韬往旁邊推了推,免得一會兒蘇白憐發作起來誤傷到他。
林天輝臉色難看,低聲道:“有事回家再說,這裏不适合。”
“她往我身上潑髒水,總得給我個申辯的機會?”顧司不緊不慢地說,看見蘇白憐哭得眼眶紅紅,上氣不接下氣的憤怒看他,他哂然一笑,“法院都會給犯罪嫌疑人辯解的機會,你也得給我個機會吧?”
他拖長音調,目光轉到神色變幻莫測的林天輝臉上,吐出幾個字:“爸爸?”
林天輝覺得今天這臉他是丢定了,有死不聽勸的蘇白憐在前,又有鐵定要翻盤的顧司在後,裏子面子讓他們禿嚕個幹淨,頓感身心疲憊,話也不想說,站在一旁不發一言,意思很明确,看你要說些什麽。
蘇白憐從聽見顧司铿锵有力的振振有詞後,心裏驀然升起不祥感。
他為什麽一點都不着急,底氣十足,像是有把握推翻她說法。
又想起上次誣陷失敗的原因,她心裏一驚,四周環顧,在兩個不起眼的角落看見閃着紅光的機器,瞬間面如死灰。
怎麽可能?!
她記得那裏明明沒有監控的,就因為這樣,她才敢那麽大膽放手去做!
什麽時候裝的監控,她為什麽不知道?
她想到一個可能,倏然擡頭看向神閑氣定的顧司。
是他。
顧司就那麽看着蘇白憐,看她神色由鎮定到慌亂再到恍然大悟,憤懑的看向他,他擡手抹了下順着臉頰流到下颚的水,慢悠悠的開口:“阿姨,你可能不知道為保證各位經濟學家的人身安危,我特意讓人補了兩個監控,一個在這,一個在那。”
順着顧司指的方向,那行吃瓜的經濟學家也轉頭看過去,真看見兩個監控,這下熱鬧了,議論聲再起。
“原來有監控,看後媽蒼白的臉色,是做了虧心事?”
“啧啧啧,後媽污蔑沒血緣的兒子,為哪般?”
“還能為什麽,為錢呗,老林身家怎麽說也有幾個億,要分的話,她也分不了多少。這是想給大兒子潑髒水,徹底毀掉他的繼承權,好獨吞老林的財産啊。”
“啊,那果然是最毒婦人心,這後媽有一手,連污蔑兒子不是老林的話都說得出來。”
“誰說不是呢,也虧這大兒子有腦子,才沒被污蔑成功,真沒監控,那就是渾身有嘴都說不清楚了。”
……
蘇白憐臉上青紅交替,難看至極。
有監控在,她說的一切就都是假的,事實都擺在衆人面前。
她不想下半生在別人的議論聲裏活下去,那有多難堪?光是想想她就無法忍受。
這個時候,有誰能救她?
她慌亂地看,看見林天輝的時候,像看見救命稻草。
“天輝,你相信我,我真沒那麽做,都是誤會。”她哭着說,“都是他,每次看我的眼神太不幹淨了,我害怕。你別這樣子看我好不好,我真的害怕。”
“蘇白憐,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林天輝看不下去了,“你當我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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