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康熙愧疚封公主

佟皇貴妃一入座，便伸手把劉敬敏抱在了懷裏。劉敬敏看了看上首的康熙，又想了想今日佟皇貴妃的大動作，便放棄了今晚上高調抱大腿的好時機。

“小八，來皇阿瑪這裏。你額娘身子不舒服，你可別累着你額娘。”誰知道康熙酒喝到正高興處，卻揮手要劉敬敏。

佟皇貴妃微微一笑，把劉敬敏親自遞到康熙懷裏，嘴角揚起似笑非笑的微笑。這哪裏是心疼自己，這明明就是做給佟家和其他朝臣看的。佟家沒有皇子，所以如今康熙倒也真是願意重用佟家。佟皇貴妃有時候也真是恨自己把一切看的太清楚，皇宮就是一個染缸，她只有保持清楚才不會被拖下水，可是有時候太清楚了，也是一種自我折磨。

劉敬敏窩進康熙的懷裏，很是感興趣的摸摸康熙胸口的龍紋。她本以為繡了這麽多東西，應該有一些微微的紮手才對，可沒有想到，到手竟然是十分的光滑，一時間倒也顧不上投射在她身上衆多若有所思的目光。

“小八你在玩什麽？”康熙笑着用右手摸摸劉敬敏的臉。劉敬敏本想回應一下，可一想等會便宜娘的大動作，便裝着什麽也沒有明白，照舊玩着自己的手指，玩着康熙胸前的龍紋圖案刺繡。

她告訴自己，我是孩子，沒有這麽聰慧。可別等會便宜娘鬧起來了，康熙再一就近回憶，真要是覺得自己是妖孽那可真就是得不償失了。

只是奈何這個便宜爹今晚跟神經了一樣，像是不把她逗笑就不罷手一樣。時不時的就低頭逗她兩句，搞得劉敬敏一直都在裝傻。

“娘娘。”一聽見雪芸的聲音，劉敬敏便知道，那個便宜娘是要動手了，更是乖乖的窩在康熙懷裏。

康熙擡頭看了一眼輕輕靠在雪芸身上的佟皇貴妃道，“要是不舒服，便去後殿裏休息片刻。”

佟皇貴妃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皇上，八格格您便給嬷嬷看着。你別累着。臣妾休息片刻便來。”

“沒事，朕抱着。朕的小八怪乖巧的不得了，朕高興還來不及，哪裏會累着。”康熙懷裏的劉敬敏癟癟嘴，心裏狂吐槽，真可謂是嘴上不說心裏話，她怎麽沒看見康熙有多寵愛她，對便宜九倒是還不錯。

“那臣妾便告退了。”佟皇貴妃微微向孝莊點了點頭，便故作虛弱的扶着雪芸的手走出大殿之中。

“皇上，把八格格給哀家抱抱，哀家好幾日沒見着八格格了。”孝莊心裏早就氣的要死，在這歷年的晚宴上，如此殊榮也只有小時候的太子享受過，可如今康熙竟然擡舉起一個格格，還是佟家的，孝莊心裏着實不喜的緊。

“這孩子在朕懷裏睡着了，皇祖母怕是得改日再看了。”康熙懷裏的劉敬敏在聽見孝莊說話後，便分了神去找系統聊天，沒辦法，她真的不喜歡這個謗滿天下诽滿天下的孝莊太後，每一次在慈寧宮，她就覺得渾身不舒服。老是碎碎念為什麽電視劇這麽坑人，孝莊看起來明明就很陰沉，她是實在懶得應付，好在，她看着孝莊這年紀，也知道估摸着活不了幾年，這才心裏舒坦了些。

“皇上，皇貴妃娘娘在偏殿暈倒了。”李德全輕聲附在康熙耳邊低語。

“怎麽回事？”康熙心裏納悶，剛剛不還是好好地嘛，怎麽說暈倒就暈倒了。

“回皇上的話，剛剛皇貴妃娘娘在抄手游廊聽見幾個碎嘴的奴才們說的閑話，一下子就氣暈了。”李德全心裏也在怒罵，這後殿的奴才們都是自己管轄的，這出了這等子事情，還真是郁悶，想一想那些閑話，李德全便知道自己是少不了懲罰的。

康熙看着懷裏熟睡的劉敬敏，把孩子遞給一直立在一旁的奶嬷嬷，便起身跟孝莊和在場的朝臣颔首表示随意，自己便跟着李德全離開了宴會。

一出宴會，康熙臉上的笑容便消散不見，“說了什麽？”

“回皇上的話，那些奴才們真是大膽包天，連主子也敢議論。奴才已經把那幾個關起來了，如今只等着皇上處置。”李德全怎麽也不敢把那些話說出來。

“說。”康熙對于佟皇貴妃還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會不顧孝莊的意思，把劉敬敏的便宜娘升為皇貴妃，還把四阿哥養在她身邊。只是感情和政治相比，政治對他來說要更重要。

“奴才，奴才不敢說。”李德全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康熙眼裏全是冷漠，不敢說？李德全都不敢說的話，可見是非常大逆不道了。

“朕不想再聽廢話。”康熙冷哼一聲，跪在地上的李德全便顫顫巍巍，他跟了康熙這麽多年，還是很非常害怕康熙發怒。

李德全知道自己就是硬着頭皮也要把這件事情說下去，便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回皇上的話，那些奴才們說，說八格格是妖孽附體，才會一出生就異于常人，異常聰慧。還說，還說八格格生來克母，一出生皇貴妃娘娘便不大好......”

李德全還沒說完，便看見康熙邁着步子走開，心裏恨極了那些不長眼色的奴才們，但是腿上卻是利索的站起來，小跑着跟在康熙的身後。

這些人并不是佟皇貴妃的人，只是佟皇貴妃在背後使了一點手段便為己所用。這些話，佟皇貴妃并沒有添油加醋，因為這些只是德妃在宮外散布謠言的冰山一角罷了。

僅僅是冰山一角，佟皇貴妃就知道，康熙一定會動怒。原因再簡單不過，康熙幼年喪母喪父，曾經的鳌拜就說過康熙克母克父，以此威脅康熙的帝位。佟皇貴妃知道，這就是康熙的死穴，所以康熙一定會為她做主。

對于這些曾經的宮廷秘事，出身太低的烏雅氏德妃不知道，可是她卻是一清二楚。她并不想揭康熙的傷疤，但是德妃自己送上門來，她卻是不會就這樣白白浪費一個機會。

康熙走到後殿東暖閣的時候，便聽見佟皇貴妃小聲的哭聲。站在門外的他，一時間記憶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八歲登基，擒螯拜。這裏面的心酸沒有人能懂，他沒有額娘，也沒有阿瑪，所有的一切只能靠着自己瘦小的肩膀支撐起來。他是真的嘗過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的滋味，實在是太苦太累。

“查，去給朕查。”康熙知道，今日能這麽巧的讓佟皇貴妃聽到，一定不是這些奴才們本來就有這麽大的膽子。這背後一定有人，他想要一石二鳥。康熙如今早已經不是年幼的玄烨，他清楚的知道，這背後之人一定是坐收漁翁之人。

“奴才這就去。”李德全弓着腰回完話便小跑着離開去做康熙吩咐的事情。

康熙現在腦子裏想的是，這背後之人是後宮還是前朝，甚至是前朝後宮都連在一起。這些都是他絕對不會允許發生的。

“娘娘，您要注意身子。你這樣傷心，到時候上了身子，可不是讓那些小人得逞。”玉蕊輕輕地拿着帕子給佟皇貴妃擦掉眼角的淚水。

“本宮心裏真是苦。全天下都以為，本宮出身佟家，便會在宮裏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是他們哪裏知道，本宮在這宮裏真是步履維艱。”佟皇貴妃早就知道康熙站在門外，這聲音裏更是委屈萬分的說道，“佟家，就是本宮這輩子最大的枷鎖。因為姓佟，本宮便注定不能擁有自己真正血脈上的阿哥。”

佟皇貴妃想起自己這些年的生活，心裏那股子委屈和心酸全部都哭了出來，她就是要讓門外的人知道，這些年，她到底背負了多少委屈。

“本宮有時候真的想就這麽去了，一了百了。合了那麽多人的心意，也算是沒白來這世上一遭。”佟皇貴妃哭道，“可是本宮如今舍不得了，本宮有八格格那麽一個乖巧的孩子，她對對着本宮哭，對着本宮笑。本宮只要能夠每一日看着她就心滿意足，可為什麽，為什麽這後宮前朝之中，連本宮一個女兒也容不下。”

“娘娘，奴婢等一會就去禀報皇上，讓皇上處置了那些不懷好意的賤婢。”玉蕊雖知道，這都是佟皇貴妃計劃之內的，可是她也知道，這些其實都是佟皇貴妃的心裏話，心裏想說而一直不敢說的話。如今便将計就計，全都說了。

“說了又有什麽用？這麽多年來都這麽過過來了。”佟皇貴妃嘆了一口氣，“你去前殿回禀皇上，說本宮身子不适，先回宮了，雪芸，扶本宮回承乾宮。”

以退為進，這一招佟皇貴妃用的十分好。康熙本就已經是非常強權之人，他是男人，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勢的男人，你只有示弱，才能得到他的憐憫。正如永和宮那位一樣，裝可憐可是對付康熙的絕佳武器，如今，她不過是借用而已。

康熙聽到這，心裏一緊，回想起這些年來自己因為平衡前朝對佟皇貴妃所做的那些傷害，便內疚萬分。

推開殿門，康熙看見的便是佟皇貴妃蒼白的臉，硬撐着從床上下來。

“表妹。”康熙快步上前把佟皇貴妃扶起來，“你身子不好，便就在這歇着。剛剛的事情，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表哥。”佟皇貴妃鼻尖一酸，眼淚便落了下來，滾燙的淚珠便就這樣滴落在康熙扶着她的手背上。

“你有什麽委屈，表哥都知道。”康熙安撫道佟皇貴妃的情緒，只是他不知道，就是這一句話，就讓佟皇貴妃失望異常，都知道，都知道，可是明明知道，還是讓她受了這麽多的委屈。佟皇貴妃如今想來，滿心都是冷漠。

“表哥，我有一事要求你。”佟皇貴妃掙紮着從床上起來，跪在床上道。

“你這是做什麽。”康熙想要扶起佟皇貴妃，可是她卻态度強硬，“皇上，臣妾在這裏發誓，此生都不會肖想皇後的位置，也不會再生下孩子。臣妾只有一個請求，請求庇護我的八格格健康成長。”

後位懸空多年，遲早都是她的囊中之物，只是如今，她不想要了。只要她好好地活着，霸着皇貴妃，那麽任何一個後妃都不可能登上後位，這是不是皇後又有什麽關系，她只要熬死了孝莊，便是這後宮最大之人。

康熙顯然不知道佟皇貴妃的心思，滿心都是感動，把佟皇貴妃抱起來慢慢的放在床上，為她蓋上被子，“來人，傳旨。朕于康熙二十二年閏六月得愛女八格格，特此新年，封為固倫敬敏公主。”

佟皇貴妃聽着底下奴才們的恭喜，眼角留下了淚。

她因為太懂康熙，所以活着如此之累。如今往後，她只為女兒而活。康熙，她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