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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君雖然身體不适,一大早又被辛婉君三言兩語弄得頭暈,但見人哭得濕噠噠的,跟霜打的小白花一樣,可憐的不得了。加之見她反複,一會讓他幫,為此欺騙于他。一會又後悔,道出真相,就知道這姑娘自己都沒下定決心該如何做。

但是再怎麽樣,都是一位孕婦,總不能見人哭得抽過去了再來哄。周君從旁邊拿手絹給辛婉君擦眼淚,倒也沒有太多的動作,只用一種能讓其平靜下來的語氣,溫聲道:“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給我從頭到尾說說,究竟是怎麽回事,你惹了什麽麻煩?”

辛婉君其實自己都不太知道施先生的身份,因為施先生從不出面,都是讓人替他做事。劇組的人大約也不清楚辛婉君背後的人是誰,實際上連辛婉君自己都不知道。也談不上去哪打聽,她哪有多少交際。認識的大多都是客人,現在也不好聯系。

她不知道,不代表周君猜不出來。加之辛婉君的一通描述,他大概猜測這位施先生應該是傳聞中的那位施先生。也許是船業的龍頭公司老總,當然産業不止在海上,大到礦山石油,小到生活日用都有參與。這麽諾大家業,也不是簡單靠他掙下來的。

聽說從祖輩就混黑,打打殺殺拼下來的家業,都被這位年少有為的施先生過手,由黑洗白,發揚光大。周君覺得辛婉君不會這麽巧,就撞上了這位太歲爺。然而辛婉君提供線索,說第一次上門找到施先生的那位男士,姓白,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施先生常常用的手下,也姓白,哪有那麽巧合的事情。周君一陣頭皮發麻,要說以前的周家,在施家面前不過小蝦小蟹,那現在的周君,就更加沒有份量了。想到辛婉君肚子裏的小太歲爺,他再去給這孩子當爹,給施先生戴頂綠帽。

他怕綠帽施先生還沒戴上,他腦袋就先掉了。周君脖子涼涼,忍不住摸了摸,他還是很惜命的。哪怕再同情辛婉君,沒摸清楚施先生是怎麽想的,還是不要上趕這送死。

見他面色猶豫,辛婉君也低落道:“你知道他是誰嗎,我猜想他大概也是有點身份的人,我見他還戴着戒指,想來也是有妻有子的。我這樣身份的,他應該不會同意我生下這胎。”周君苦笑連連,何止是有點身份啊。辛婉君嘆了口氣,又振作起來:“沒事,等拍完這部戲,我就避去國外把孩子生下來。反正他現在也不想見我,總有辦法的。”

周君捏捏眉骨,也不知該如何勸說。辛婉君想得倒是單純,但現下,怕是他在這裏的事,包括辛婉君有孕的事,那位施先生,未必不知道。然而這終究是猜測,姓施的那麽多,未必就是那位。周君安撫辛婉君一番,然後再同她說:“你先想辦法和施先生見一面,如果他确實不想要這個孩子,你再找我。重要的是,你得摸清楚施先生對你的态度,有些男人未必能接受自己女人出軌……”

辛婉君張了張嘴,便搖頭道:“他知道我從前是做什麽的,這孩子可以是遇見他之前懷上的,他有什麽好生氣的。”周君也不好多過多評判這件事,他将被子往上提了提:“先不說這些了,辛小姐,我衣服呢。”

聽他這麽一提,辛小姐這才慌慌張張起來,還磕到了膝蓋。有道是一孕傻三年,辛小姐現在就開始了。辛婉君不知周君心中腹诽,她進了浴室,才發現周君的衣服全是濕,最後只好取出施先生留在她這裏的衣服給周君。

周君急着要去醫院看大哥,還要先去銀行檢查賬面是否收到彙款。因此穿上了那稍微不太合身的衣服,從辛小姐家中走出。樓底下,他撞見了明啓,明啓眼眶青黑,腳下數個煙頭,顯然是在這裏耗了一晚。周君直直朝明啓走去:“我昨晚被人下了藥,幸好辛小姐救了我。”

明啓大概也是知道昨晚的事,但具體是多少,周君并不清楚。他只是不想他在別的女人家過夜的事情,被不明前因後果的,就報到雍晉那處。周君又道:“你在樓下這麽久,有見到別的可疑之人嗎?”明啓點頭:“周先生,需要我去查一查嗎。”

周君啞然,他倒沒想過他可以用這兩位,光保護他就已經夠麻煩了,何必再給人家添事。因此他道:“不用了,也和我無關,你先回去休息吧。沒必要一直守着我,我哪有那麽多事。”

這話倒是實在,他确實沒遇到過多少危險,好幾次都能逢兇化吉。與明啓說完事,周君就去叫車,先到銀行取錢,再到醫院。許老板很實在,說是多少就是多少,有了這筆錢,醫院那邊還能再緩上四個月,還能再動一次手術。

周君松了一口氣,至于昨晚是誰要害他,周君心中有數。自己吃的虧,得自己找回來。許久沒見,大哥精神看起來還可以。只是從他一進門就開始盯他,盯得周君很不自在道:“怎麽了?”大哥搖頭說無事,周君在病床前同大哥說了好一會話,将路上的驚險隐去不提,只道自己出去一番,漲了不少見識。

大哥許是對現在還需要幼弟來照顧自己,反過來的狀況并不适應。面上笑容不太多,對周君有千叮咛萬囑咐,憂心忡忡,好似外面的世界是吃人的,一不小心他這弟弟就被拆吞入腹。周君哭笑不得,覺得大哥這是人閑了心事多,他得找機會和小傅說一說,讓他勸勸大哥。

從醫院回到自己的公寓,阿媽已經被他辭退。現下眼見滿屋灰層,周君嘆了口氣,撸起袖管,準備收拾一場。此時電話響起,也不知是誰如此精準地知道他的歸家時間,又或者在他不在的時候,已經不斷地撥過電話來。

周君接起時,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确定了是後者。話筒裏的女聲他很熟悉,也是他從前親近又敬畏的人,是他嫂子。嫂子大概也沒想到能接通,一聽周君的聲音,還愣了半天,這才急切道:“君君,你大哥去哪了,我一直聯系不上他。我打電話回家,陳叔李嫂都不和我說,他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我想見他!我想見他……”

聲音到後面,隐隐帶着哽咽。周君嘆了口氣,先道:“你別急,大哥能有什麽事。別哭了,哭壞身子就不好了,小侄子又或者侄女,都要跟着一起傷心了。”嫂子抽泣着:“那他是不是怪我了,他不要我了嗎。我回家這麽久,他從來沒來看過我,一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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