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冷風敲打着車窗,富小景的咳嗽很快把風聲給遮過去了。

車開到中途,顧垣把富小景放到一個免費停車點。他脫下大衣,丢給富小景。

她指了指手邊的毯子,“我現在不冷。”

“如果你在音樂廳裏還咳嗽,咱們為了不打擾其他人,只能中途離場。或者你準備以此為由獨自離開,嗯,你今晚莫非還有其他安排?”

富小景聽到心裏一凜,她曾認識一男子,情人節約了三個女生,其中一個約在音樂廳,聽到三分之一,便通過假咳中途離場奔赴另一場約會。

随即她意識到顧垣是在開她的玩笑,“我帶了喉糖,到時候就不會咳了。你趕快穿上吧,多冷啊。”

“你在這兒坐着,等我十分鐘。”

十分鐘後,富小景圍着毯子窩在車後座,車窗蒙着一層輕薄的霧氣,朦朦胧胧的,她聽到兩個指節有節奏地敲擊着車窗,第一反應拿手指去蹭微薄的霧,她的手撫在冰涼的車窗上,透過玻璃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眼睛釘在窗上,她僵了幾秒才去搖車窗。

“怕你嫌太甜,只放了兩顆棉花糖。你喜歡棉花糖嗎?”

富小景忙點點頭。

“快點接過去吧,你是要我一直站這兒吹風嗎?”

富小景接杯子時無意間觸到顧垣的手指,杯裏的熱可可燙得她手心發燙。

一路上,富小景不停地贊美這熱可可是多麽的好。

棉花糖融化在熱可可裏,溶在她的口腔裏,她想顧垣一定有過很多女朋友。她大學時有一師哥,其貌不揚,家境也沒多好,靠着細心體貼談了一打女朋友,且都是美女。

一整場下來,她很有出息地在音樂廳沒有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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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音樂廳,顧垣并沒有去附近的停車點,而是七拐八拐到了一家小的甜品店。

甜品店很小,在一個半地下室,只有幾張窄窄的小桌,紅磚牆上懸着幾盞昏黃的壁燈。一面牆上擺着幾本封面斑駁的書。

富小景坐在角落,吃顧垣給她點的紅絲絨蛋糕。

“你是怎麽發現這家店的?”

“我在報紙打折區看到的,那天搞活動,只要付五美元,想吃多少都行。”

“你吃了多少?”

“我吃完之後,他們好像再沒搞過這種優惠。”

顧垣點了一杯咖啡,坐在富小景對面,翻一本紙業酥脆的老黃頁。壁燈發出的光投射在他臉上,他整個人暈在昏暗的光裏,像是一張靜物畫。

他那一根根分明的睫毛也染上了一層柔光。

富小景裝作不經意地看了他幾眼,很是大方地表示,“你想吃什麽?我請你。”她認為顧垣只點一份甜品是囊中羞澀的緣故,末了又補充一句,“這裏應該能刷卡吧。”

“我沒什麽特別想吃的,你有什麽可推薦的?”

富小景裝作百無聊賴的樣子,托着下巴,眼睛開始向四周掃去,等她把小店內視野所及的地方都看了十足十,便低下頭去,身子往前探了探,低聲說,“要不你吃草莓千層?我看那個老爺爺吃起來很幸福的樣子。他的眼睛都咪起來了。”

顧垣順着她說的望過去,旁桌上頗有恩格斯風範的絡腮胡老爺子正無限深情地盯着他碟子裏的甜點。

見顧垣不言語,富小景又建議,“要不試試抹茶慕斯,看起來也很好吃的樣子。”

“算了,我沒什麽要點的。”

她認定顧垣是不好意思,自己走到櫃臺前去點餐,很是豪爽地點了三份甜點。解決選擇恐懼症的方式就是都買來試一試,她來紐約之後頭一次這麽大方,連自己都覺得訝異。

等三份點心都到了桌上,富小景托着下巴看顧垣,“你都嘗嘗,看看你喜歡吃哪個?”

顧垣拿起叉子切了一小塊抹茶慕斯,接着在富小景的注視下面無表情地喝了一大口苦咖啡。。

富小景充滿期待地等待他的回應,“你覺得怎麽樣?”

“你嘗嘗。”

顧垣切了一塊放在她的碟子裏。

“我覺得很好。你再試試這個?”

令富小景失望的是,每樣甜點顧垣只吃了一小口。

“你是每一樣都不喜歡嗎?”

“我可能已經過了愛吃甜點的年紀了。”

富小景覺得顧垣有點兒仗着比她大幾歲倚老賣老,“你才多大?那位爺爺八十歲了也還是愛吃甜點。”她用一種近乎懇求的語氣說道,“再吃幾口吧,要不然多浪費啊。”

她為自己的錢感到心痛,怪來怪去只能怪她會錯了意,他明明已經說不用了,但她誤以為那是不好意思。

顧垣很給面子地又切了一小塊草莓千層。

只吃了兩口,他的咖啡便見了底。

富小景覺得自己實在是強人所難,“你要是不願意吃就不要勉強了。”說着她對顧垣笑了笑,“你要不吃的話,我就不客氣了。”

也不是不可以打包,但點心放到明天,味道肯定會大不如今。她晚飯只吃了一個自制的蔬菜水果三明治,連片午餐肉都沒放,此時胃裏還尚有空間。

顧垣很配合地把甜點推到她面前。

富小景吃得很認真,她要最大化地享受她花錢買的點心,讓口腔裏的每個細胞都留下充分的記憶。未來一個月,她将不再花錢買點心,而是靠回憶來滿足她對甜點的期待。

她吃得異常專注,等把抹茶慕斯吃光,才意識到顧垣在盯着她看。他邊看她,邊在白色餐巾上畫着什麽。

出于理智,她應該告訴顧垣不要畫了,一會兒還要賠餐巾錢。但又轉念一想,一張餐巾也沒多少錢,大頭都花了,還在乎這個。

她不自覺地減緩了咀嚼的速度,力圖更加接近拉斐爾畫派裏的淑女,而不是四格漫畫裏的搞笑吃貨。

“你能不能吃慢一點兒?”

富小景點了點頭,為了保持端莊的姿态,點頭的幅度很小。她垂着眼,避免去看顧垣,努力當一個畫中美人。

等她吃完,顧垣把餐紙推到她面前,“你覺得畫得怎麽樣?”

“很——好。”富小景動用五官擠出一個笑來,他畫的千層蛋糕确實很好,很有層次。原來他讓她吃慢一點是這個意思。

“你要喜歡的話就送你了。”

“謝謝。”

富小景為了掩飾自己的尴尬,把顧垣畫的千層蛋糕誇得天上地下,“你畫得這麽好,以前是不是學過畫畫?”

“那你看看背面畫得怎麽樣?”

背面是她的臉。

嘴角有一個小點兒。

她的臉刷地燙了,嘴角又自動回憶起他手指停留在上面的錯覺,手彈起來去拿紙巾擦嘴。

“今天我買單,你可千萬不要跟我搶。”富小景很豪爽地付了帳,給了百分之二十的小費。老板很體貼地并沒讓她付餐巾錢。

她知道自己明天或許會為這錢心痛,但現在她是高興的。如果顧垣能多吃幾口,她會更覺得物有所值。

出了門,富小景因為腹中充滿熱量,也不怎麽覺得冷。

零下十幾度的夜晚,月光被霓虹燈打散了,冷風一過,她耳後的頭發撲到前額臉頰,把她眼睛給遮住了,她把手縮在大衣口袋裏。

“你住哪兒啊?”

“沒有固定的地方,我最近住布魯克林。”

最近這個含義很豐富,這說明他很有可能居無定所,經常搬家。大概率是布魯克林黑人區,那裏房租還算便宜。富小景這麽想着又不禁為他的未來擔心起來,盡管她現在的生活也一地雞毛。

“那兒挺危險的,你還是趕快回去吧。我坐地鐵很方便的。”

最終富小景還是上了顧垣的車。

車裏太靜,簌簌的風聲打在窗上反而更突出了這靜,靜得甚至能聽到他的鼻息聲。

富小景打破了沉默,“你最近有什麽想聽的音樂會嗎?我可以幫你買學生票。不過那些特別賣座的就沒辦法了,朗朗那種級別根本不會賣學生票,就是正價票也很快就被搶光了。”

“你喜歡朗朗?”

“還好,大家都一國的嘛。我以為你會對他感興趣。我以前還想買票支持下來自祖國的同胞,哪料同胞根本不需要我微薄的支持。”

“那這次你也買的學生票?位置很不錯了。”

“紐約別的不說,這點倒是對窮人很友好。我小時候,要聽管弦樂還要坐車到省會,國外樂團來國內二線城市的基本都是水平很一般的,票還貴得要死。”

她一點兒都不想坐長途車去聽什麽交響樂,可富文玉偏偏要通過所謂的高雅音樂陶冶她的情操。富文玉初中肄業,正因為沒文化,反而誇大了文化的重要性,立志要把女兒培養成一個精通琴棋書畫的淑女。

顯而易見,富文玉失敗了。

富小景跟高雅無緣,聽交響樂也是抱着薅資本主義羊毛的心态,如果票價不是這麽低,她絕不會來現場看演出,而是在家聽免費電臺。

“你什麽時候離開紐約?”

“啊?”富小景大腦短路了三秒,才想起自己前天撒的謊,“還沒定。”

“你哪天有空,我請你吃飯。”

“太客氣了你。”富小景這幾個小時過得迷迷糊糊的,到現在才想起自己約顧垣出來的目的,“你最近有沒有看新聞,有一個康州的賭徒在賭博過程中因為過于激動引發心髒問題去世了。”

“那夠不幸的。然後呢?”

“賭博的風險太大了,不僅可能傾家蕩産,還有生命危險。你說,賭有什麽好?”

作者有話要說:  1.難道你們不覺得我現在這個文案很有瑪麗蘇老糖餅的蜜汁氣質嗎?當然,如果大家喜歡舊的,再挂上去也行。

2.截止下章發布前,本章所有評論ID都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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