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14)

見段譽身受重傷,上前施救。少林僧人玄生取出治傷靈藥,給段譽敷上。悅寧也取出“碧凝丹”,讓他吞了一粒。

蕭峰眼見山風猛烈,段譽重傷之餘,不宜多受風吹,便将他抱到自己昔年的故居中來。

将段譽放在炕上睡卧,蕭峰坐在炕前。順手拉開炕邊的桌子的一只抽屜,不禁一怔。

只見裏面放着的都是些小孩子的玩物,有木雕的老虎,泥捏的小狗,草編的蟲籠,關蟋蟀的竹筒,還有幾把生了鏽的小刀。這些玩物皆是農家常見之物,毫不出奇。蕭峰卻拿起那只木虎來,瞧着呆呆的出神。

悅寧知道蕭峰這是觸景傷情,也不說話,只靜靜地依偎在他身旁,無聲地安慰着這個一日內連遭變故的男人。

蕭峰手掌托着那只小小木虎,凝目注視。燈火昏黃,他巨大的身影照在泥壁上。他手掌握攏,中指和食指在木雕小虎背上輕輕撫摸,臉上露出愛憐之色,說道:“這是我義父給我刻的,那一年我是五歲,義父……那時候我叫他爹爹……就在這一盞油燈旁邊,給我刻這只小老虎,媽媽在紡紗。我坐在爹爹腳邊,眼看小老虎的耳朵出來了,鼻子出來了,心裏真高興……”

悅寧低聲道:“我們在衆人面前揭露了玄慈的真面目,想必他現在也得到應有的懲罰了,義父義母的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

提到玄慈,蕭峰這才記起自己為了追趕慕容博,倒把他給忘記了,自己這義父義母之仇還要落在他身上。還有虛竹,現下也不知如何了。

想到這裏,蕭峰站了起來:“寧兒且在這裏歇息,我去山上看一看那玄慈與二弟如何了。”

悅寧點點頭,叮囑道:“那些武林人士不知走光了沒,峰哥千萬小心。”

蕭峰低頭親了親悅寧的額頭:“放心。”

他避開路上三三兩兩從山上下來的武林中人,一路走到了少林寺的山門前。

怡在此時,寺中出來一人,卻是虛竹。他見到蕭峰,大喜之下,搶步走近,說道:“大哥,我正在到處找你,聽說三弟重傷,不知傷勢如何?”

蕭峰道:“我救了下山,安頓在一家莊稼人家裏。”

虛竹道:“咱們這便同去瞧瞧可好?”蕭峰道:“甚好,甚好!”兩人并肩同行,走出十餘丈後,梅蘭竹菊四姝從林中出來,跟在虛竹之後。

虛竹說起,蕭峰這才知道,那玄慈已經卸了方丈之位,在衆多武林中人面前自絕于天下,那葉二娘也随之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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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竹又說起已将丁春秋交給了少林寺戒律院看管,每年端午和重陽兩節,少林寺僧給他服食靈鹫宮的藥丸,以解他生死符時發生時的苦楚,他生死懸于人手,料來不敢為非作歹。

蕭峰得知玄慈已死,一樁心事了結,只覺得心中輕快不少。聽得虛竹對丁春秋的處理,拊掌大笑道:“二弟,你為武林中除去一個大害。這丁春秋在佛法陶治之下,将來能逐步化去他的戾氣,亦未可知。”

兩人說話間,已回到了喬家。見到屋內多了一人,不由得一愣。原來是鐘靈得知段譽被人擄走的消息,離家尋他,卻怡好在此地遇上了。

四婢與悅寧早已熟識,先前在少室山上情勢所迫沒能說上話,現在一見之下,早拉着她到一邊嘀咕起來。一邊說,一邊眸光閃閃地上下打量着蕭峰。

蕭峰虛竹見了只是一笑,也不去管她們。

此時段譽已經醒來,見到蕭峰與虛竹忙不疊地問道:“大哥、二哥,你們見到我爹爹沒有?”

蕭峰與虛竹俱都搖頭道:“後來沒再見到。”

段譽皺眉道:“那段延慶是我家大對頭,我怕他跟我爹爹為難。”

蕭峰道:“此事不可不慮,我便去找尋老伯,打個接應。”

這時梅劍端着一碗雞湯,正進房來給段譽喝,聽到了各人的言語,說道:“蕭大俠,不用勞你駕去找尋,婢子這便傳下主人號令,命靈鹫宮屬下四周巡邏,要是見到段延慶有行兇之意,便放煙花為號,咱們前往赴援,你瞧如何?”

蕭峰喜道:“甚好!靈鹫宮屬下千餘之衆,分頭照看,自比我們幾個人找尋好得多了。”

當下梅劍自去發施號令。

段譽放下心事,卻又開始挂心王語嫣,喃喃地道:“明日裏咱們下山,不知能不能遇見王姑娘。”

一旁服侍的蘭劍插嘴道:“剛才我們見到慕容公子一行人下少室山去,聽到他們商量着要到西夏去,王姑娘跟了她表哥同行,這會兒早在數十裏之外了。明日又怎麽能跟段公子相會?”

段譽聽得奇怪,向蘭劍道:“多謝姊姊告知。他們到西夏去?卻又為了什麽?”

蘭劍搖搖頭:“我沒聽到他們說去幹什麽。”

虛竹道:“三弟,這一節我卻知道。”他說出了從慕容家家将那聽來的,西夏公主征婚之事。

梅劍忍不住抿嘴說道:“主人,你為什麽不到西夏去試試?只要段公子不來跟你争奪,你做西夏國的驸馬爺可說是易如反掌。”

虛竹連連搖頭,說道:“不去,不去!我一個出家……”順口又要把“出家人”三字說出來,總算最後一個“人”咽入腹中,房裏的姑娘們卻已同時笑了出來。

虛竹臉上一紅,心裏卻驀地一動,想起他與夢姑,是在西夏靈州皇宮的冰窖之中相會的,夢姑此刻說不定尚在靈州。現下他有衆多屬下,若是前往西夏,便可以打探一番。

段譽也勸說道:“二哥,你靈鹫宮和西夏國相近,反正要回去,何不便往往夏國走一遭?到了八月中秋之日,四方豪傑畢集靈州,定是十分熱鬧。大哥,你也不必急急忙忙的趕回南京啦,咱們同到西夏玩玩,然後再到靈鹫宮去嘗一嘗天山童姥的百年佳釀,那日我在靈鹫宮,和二哥兩個喝得爛醉如泥,好不快活。”

蕭峰聽到段譽說起到靈鹫宮去飲天山童姥的百年佳釀,不由得舌底生津。看了看悅寧,見她面露向往之色,知道自己的小妻子怕是心動了,不由得嘴角邊露出微笑:“我已挂冠而去,早不是大遼的南院大王了,自然也不必回到南京去。左右無事,我們夫妻與大家一同走一遭便是。”

衆人聽得一呆,但眼前一個書呆子,一個小和尚,對權勢之事本也不在意,是以也沒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西夏之行

次日衆人相偕就道。虛竹又道少林寺山門之前叩拜,祝告一番方才下得山來。

到得山下,靈鹫宮諸女已雇了驢車,讓段譽卧在車裏養傷。

走了兩天,靈鹫宮諸女前來回報,段正淳與段延慶行進方向不同,兩人已經錯開,絕計不會碰面,段譽這才放下心來。

炎暑天時,午間赤日如火,好在離中秋尚遠,衆人只揀清晨、傍晚趕路,每日只行六七十裏,也就歇了。在途非止一日,段譽傷勢好得甚快。

這日一行人來到了鹹陽古道。 悅寧騎馬騎得累了,幹脆棄了自己的馬匹,舒服地窩在蕭峰懷中休息,兩人的恩愛纏綿閃瞎了一衆單身狗的眼睛。

忽然間馬蹄聲響,後面兩乘馬快步趕來。後面那騎者口中叫道:“段公子!蕭大俠!”

段譽回頭看時,卻是巴天石與朱丹臣,兩人帶來了段正淳的書信。

原來段正淳也得知了西夏公主招親一事,便命段譽前往西夏,設法奪得這驸馬之位。

段譽心裏想着王語嫣,對這求親一事自然是百般不願。不過被巴天石和朱丹臣看着,他一時也無可奈何,只能照舊向西夏進發。

漸漸行近靈州,這西夏之行似乎變成了段譽的後宮妹子收集之旅,沒行出數裏,段譽便收獲了一身男妝打扮的木婉清妹子一枚,之後又救下了挂在懸崖之上的王語嫣妹子。

蕭峰等人到了靈州城內,不想幾家大客店早住滿了。只得又再出城,好容易才在一座廟宇中得到借宿之所,男人擠在東廂,女子住在西廂。

這天夜裏,女子的驚呼聲吵醒了悅寧,到得院中,發現蕭峰、虛竹等人俱在,段譽正一身狼狽地從水池中起來,王語嫣面紅耳赤地站在一邊。

蕭峰回過頭發現悅寧衣裳單薄地站在院中,大步走來牽起她的手:“晚上涼,怎麽不加件衣裳?”

悅寧沖着院中神情尴尬的兩人歪了歪頭:“還以為發生什麽事了,沒顧上。”

蕭峰一邊側身攬住悅寧替她擋住夜風,一邊帶着她向西廂走去:“沒事,是二弟一時不小心。”

将悅寧送到門口,蕭峰停下腳步:“好好休息。”

悅寧突然掂起腳尖在蕭峰腮邊親了親,見到他兩耳發紅的樣子,不由得低頭一笑,推門走了進去。

方才睡糊塗了,這會子悅寧才記起,似乎就是這時候,段譽決定了要為了王語嫣去争一争這西夏驸馬。

按下心裏的不屑,悅寧再次為自己挑男人的眼光點了個贊,開心地繼續找周公下棋去了。

次日巴天石一早便到靈州城投文辦事。

巳牌時分,便有西夏禮部的陶侍郎率領人員,前來迎接段譽,遷往賓館款待。

原本一直非暴力不合作的段譽卻突然積極起來,悅寧看在眼裏,不屑地撇了撇嘴。

這一切正好落在蕭峰眼裏,他好笑地揉了揉悅寧的腦袋:“怎麽了?看你今天似乎對二弟很不滿。”賓館房舍衆多,蕭峰與悅寧終于分到了自己的屋子,眼下兩人便在屋子中休整。

悅寧不雅地翻了個白眼,輕哼一聲:“二弟的心思誰都看的出來,他明明不想當這西夏驸馬,卻要為了王姑娘去争這個位置,這事要是萬一成了,那西夏公主何其無辜?”

蕭峰輕笑起來:“依我看二弟未必會成功。”

悅寧好奇起來,她自然是知道這事成不了,可連蕭峰也不看好,倒有些奇怪:“二弟生得斯文俊秀,風度翩翩,又慣會哄小姑娘的,家世也與那公主相配,我倒覺得機會挺大。”

蕭峰搖搖頭:“若只是想要門當戶對又何必弄出這些陣仗?要我說,最後誰能得中,還是要看那公主心意。”

悅寧點點頭,心中嘆服,蕭哥就是蕭哥,僅憑這麽點蛛絲馬跡,竟也将結局猜得八九不離十。

次晨起身時,衆人發現段譽與王語嫣一同不見了。各人分頭出去找尋,整整找了一天,半點頭緒也無。

次日晚上,西夏皇帝在西華宮設宴,段譽依然不見蹤影,竹劍便提出,由木婉清假扮段譽赴宴。

巴朱二人面面相觑,他們二人對這提議頗為心動,便細想起來又覺這計策過于大膽,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此計雖好,可若被瞧破了,西夏皇帝一怒發兵,這禍可就闖得大了。”

兩人并不知道蕭峰已不是大遼南院大王,一邊說,一邊眼神卻不住地向蕭峰身上掃來。

悅寧近來日日渴睡,正倚着蕭峰犯困,察覺到他們的目光,不悅地抿了抿嘴:“怎麽?你們算計人家小姑娘的婚事,還不許人家娘家人讨個公道?”

蕭峰安撫地輕輕拍了拍她,微微笑道:“可惜我已不是大遼南院大王,否則便能作為二弟的強援。”

巴天石聞言,臉上的失落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當下按住話頭不提。

次日衆人又分頭去尋段譽,可是兩人依然是影蹤不見。

傍晚時分,衆人先後回到賓館。

蕭峰道:“三弟既已離去,咱們大家也都走了吧,不管是誰做驸馬,都跟咱們毫不相幹。”

忽聽得門外一人道:“巴司空,朱先生,咱們這就去了吧。”門簾一掀,進來一個英氣勃勃的俊雅少年,正是穿了書生衣巾的木婉清。

木婉清的男裝并無脂粉氣,模仿段譽也是惟妙惟肖。事到如今要說放棄,巴天石與朱丹臣是無論如何也不甘心。兩人掙紮許久,還是決定由木婉清進宮領宴。

蕭峰亦要扮作大理國鎮南王府的随從同去。

裝扮停當之後,他看了看坐在桌邊,一臉無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的悅寧:“那慕容複人品俊雅,武藝高強,倒是木姑娘的勁敵。我且去探一探,最好勸得他今晚不必赴宴了。”

悅寧撐不住笑了起來,伸手虛點着蕭峰道:“峰哥你也學壞了!”

蕭峰去得片刻又轉了回來,驚訝地道:“慕容複竟也已不別而行。他的家将們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悅寧眨眨眼睛,知道這三個人現下定然是在那口枯井之中,笑了笑:“慕容複對這驸馬之位志在必得,絕對不會離開的,一定是樹大招風被什麽人算計了。”

蕭峰想了想,一時也沒個頭緒,眼看時辰将至,索性也不管了:“他來不了正好,倒省了我不少功夫。寧兒想一道去走一走麽?”

悅寧興趣缺缺地擺了擺手:“我才不去,你們幾個大男人算計一個小姑娘的終身大事,有什麽好看的?”

蕭峰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二弟向來多情,如果真的娶了西夏公主,定會善待于她,寧兒不必擔心。”

悅寧輕哼一聲:“那峰哥你呢?是不是只要帶回來了你都會…”

話還未說完,一個陰影投了下來,蕭峰的吻霸道而又炙熱,帶着不容置疑的堅決,将她的下半截話全都堵在了嘴裏。

許久,悅寧軟軟地偎在蕭峰懷裏,蕭峰輕撫着她滿是紅霞豔若桃花的面容,低下頭盯着她水光潋滟的雙眸:“知錯了?嗯?”

悅寧望着蕭峰幽深明亮的雙眸,心髒不争氣地狂跳起來,她将臉埋進蕭峰懷裏蹭了蹭,輕輕地點了點頭。

蕭峰滿意地笑了起來,拍拍她的頭:“寧兒若不想去也使得,帶上竹劍她們一道,在靈州城內四處走走。只一樣,不許惹事。”

悅寧伸手勾住了蕭峰的脖子,用力地晃了晃,嗔道:“人家一直都很乖麽!”

蕭峰聞言一把摟住悅寧大笑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覺得段譽在感情方面挺渣的,他明明不是段正淳的種啊,難道誰養的就會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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