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假賬

宋絮苓現下能動用的靠山,除了沐王妃,就只剩下太子妃了。但仔細斟酌完,這兩座大山都不宜搬動。那麽剩下的人,宋絮苓能想到的除了秦岩诤,再無其他人。

秦岩诤雖人不在帝都,卻也給宋絮苓留下了可用的人。這是那日悄悄進出宋府幫秦岩诤送信的小兵告知宋絮苓的。

那日之後,宋絮苓好幾次都在宋府的某個角落裏看到過那個小兵。第三次意外撞見之後,宋絮苓心知肚明,那人定然是成心讓她發覺的。

若是換了其他人的心腹,宋絮苓決計不可能縱容其留在宋府,更不可能任由那人肆意在宋府進出。但是秦岩诤,宋絮苓無條件的信任。

故而當又一次的在宋府後花園內碰上那張眼熟的面孔之後,宋絮苓沖其招了招手。

“小人見過小姐,給小姐請安。”終于引起宋絮苓的注意,小四樂呵呵的跑了過來。

“你叫什麽名字?”沒有急着交代任何事,宋絮苓神情自然的坐在了涼亭內。

“小人名叫小四,是公子買回來的小厮。”對宋絮苓的問話,小四規規矩矩的回答道。

“姓什麽?”小四?如此簡單的名字?宋絮苓詫異的挑起眉頭。

“我家公子說了,跟了公子,小人以後就姓秦!”對秦岩诤,小四發自內心的感激和欽佩。也正是因着這份猶如天神般的敬仰,他不敢自稱“秦四”,唯恐辱沒了秦岩诤的名聲。

宋絮苓愣住,随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家公子是好人。”

“小姐說的是。我家公子是全天下最好的人,誰也及不上的!”重重點點頭,小四滿心歡喜的推崇着秦岩诤。

莫名的,聽着小四的話,宋絮苓忽然就找到了歸屬感,不自覺的感覺安心:“是你家公子讓你來宋府的?”

“是。公子說了,他人不在帝都,怕小姐被人欺負了去。讓小人随時候着,聽候小姐差遣。”小四如實說道。

宋絮苓再次愣住。她不知道前世的秦岩诤是不是也有過這樣的安排卻被她無情的忽視掉。但是她很慶幸這一次,她及時抓住了秦岩诤送到面前來的橄榄枝。

深吸一口氣,宋絮苓強自忍着沒有失态:“那你家公子有沒有說,我會被誰欺負了去?”

“這個,公子倒是沒有說。反正我家公子的意思就是,不管小姐有任何的吩咐,只要小姐說了,小人肯定照辦,絕無二話!”滴溜着雙眼左右張望一番,小四的視線落在了宋絮苓身邊的沫音身上。

“說吧,沒事。”沫音跟在她身邊多年,凡事都向着她,宋絮苓看在眼裏,當得信任。

“其實我家公子在臨走前有修書給相熟的幾位将領,特意叮囑他們幫忙照看着宋府點。公子說了,那幾位将領都是宋老将軍的舊部,只消小姐一句話就能随意派遣。”小四的身子向前探了探,低着頭聲音很小,低的只有宋絮苓可以聽見。即便是站在宋絮苓身邊的沫音,也并未聽得很真切。

又是一通好消息!而且還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若非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宋絮苓差一點就驚呼出聲。秦岩诤,秦岩诤竟然連後路都為她想好了嗎?只因着不放心她,怕她受委屈?

“我家公子還說了,小姐性子良善,待人寬厚,即便受了委屈,想來也不會輕易說出口。是以小人這些日子時常守在宋府,默默的幫小姐打探到許多事情。如若小姐想聽,小人可詳細道來。如若小姐不願聽,也無甚關系。只要小姐一聲令下,小人即刻去找那幾位将領。屆時自會有人前來宋府,為小姐讨回公道!”在小四眼中,宋府很怪。主不像主,奴不像奴,客更是不像客。言而總之,他家公子交代的任務很重,他勢必得小心謹慎的完成。

“既然如此,在你去找那幾位将領之前,順便也說說你的觀察吧!這宋府上下……”宋絮苓扯了扯嘴角,無聲的嘆息,“确實有很多事,是我不知曉的。”

“小人領命。小姐且聽小人慢慢道來……”都說當局者迷,如小四這般跟宋府毫無瓜葛之人,反而是眼睛最為雪亮的。從他的嘴裏,宋絮苓聽到的,恰是她前世臨死前才知曉的真相。

宋君逸和姜芷雯固然厲害,可也不是一丁點馬腳都沒有的。為何從前的她偏偏就是看不出來?回過頭來再看看那時候全心全意敬愛着自己爹爹的她,宋絮苓只覺得自己無比可笑,可憐至極。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曉了,也會放在心上。多謝你此般用心,辛苦了。待到你家公子回來,我定會重謝他。至于那幾位将領,就按着你想的做吧!我相信你家公子。既是他的吩咐,自是不會錯的。”宋絮苓說着就對沫音使了個眼色。而沫音也立刻會意的掏出銀子意欲塞給小四。

“這可萬萬使不得。小人是聽命我家主子的,哪能要小姐的賞?小人若是要讨賞,怎麽也得等我家主子回來,找他要才是啊!待到那個時候,主子就算賞給小人金山銀山,小人也萬死不辭的。”一副受到莫大驚吓般的模樣,小四飛快的後退兩步,連連擺手。

見小四如此堅持,宋絮苓便也不再堅持,只是神情鄭重的對其輕輕颌首。秦岩诤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秦岩诤的人更是讓她驚詫。也或許,這便是所謂的有其主必有其仆?

得了宋絮苓的首肯,小四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沒再多做逗留,轉身跑開。他還得去找幾位将領說事呢!

安排小四去找強援這件事,宋絮苓沒有告知宋宛清。時到今日,該是她守護娘親,而非娘親拖着孱弱的身子為她操心費神。她理當懂事了!

宋宛清管家的事,既已提出,次日便提上了日程。也是以,宋絮苓在見過小四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被叫去了宋宛清的院子。

“苓兒,這是咱們宋府的賬簿,打開看看。”伸出手抽出一本桌上的賬簿,宋宛清的語氣太過平靜,平靜的讓人心悸。

“嗯?”娘親怎會突然提及賬簿?宋絮苓詫異的眨眨眼,接過賬簿翻開。片刻後,愕然的睜大眼睛,“娘親,這……這是真的?”

雖說宋絮苓不懂得管賬,可她畢竟也頗有才學。賬簿上條目衆多,宋絮苓卻是很快就發現了不合理的支出。

她是宋府的小姐,她一年四季穿了多少新衣、置辦了多少首飾,她自己哪裏會不清楚?就連她娘親屋子裏的東西,宋絮苓也知曉個大概。可……可賬簿上的支出,跟她房裏的東西根本不匹配。換而言之,這本賬簿裏面有假賬!

“苓兒也看出來了?我倒是不知曉,前兩日我房裏何曾多了筆支出,而且還是用來買胭脂水粉的。”宋宛清之所以會讓宋絮苓過目,自然是要告知其內中的蹊跷。

“我知道。”沉默了許久,宋絮苓這才再度出聲,“是舅母房裏的支出。”

“苓兒怎會知曉?”宋府人丁不旺,女眷也就這麽幾位。除了她和苓兒,宋宛清哪裏會猜不到會是花在誰身上了?

“偶然間聽到的。不過苓兒只知曉舅母房裏置辦了諸多東西,卻未有耳聞賬簿上的名目不對。”打着她娘親的幌子花宋府的銀子,不可能只有王月蓮這麽做。想着小四方才的那些話,宋絮苓皺緊眉頭,又翻閱了好幾頁。果不其然,都是一樣的。

“苓兒房裏的支出也多了?”不需宋絮苓多說,宋宛清就能想到發生了何事。王月蓮敢冒用她的名號,姜芷雯不可能不敢報上宋絮苓的大名。看來這對母女,确實不若表面看來的那般簡單。

“是。苓兒這個月未有置辦新衣,更不曾更換梳妝臺。至于首飾……”一條條指出不合理的假賬,宋絮苓忍不住冷笑,“苓兒自小不喜愛這些金銀首飾,怎會一擲千金?”

“依苓兒看,這事當如何處理?”宋宛清沒有直接表态,而是問向了宋絮苓。

“娘親,這事就交給苓兒處置,可好?”送到手上來的把柄,宋絮苓怎會錯過?這一次,她定要姜芷雯翻身無日!

“好。”望着胸有成竹的宋絮苓,宋宛清沒有反對,立刻就應了下來。縱使苓兒做的不夠好、處置的不夠完善,還有她這個娘親在後面看着,不怕!

“那麽娘親,這本賬簿,苓兒就先拿走了。”揚了揚手中的證物,宋絮苓不打算再轉交給任何人。她倒要看看,成為衆矢之的之後的姜芷雯,還有沒有那個能耐攀上五皇子這棵大樹!

宋宛清不可置否的點點頭,眼中滿是贊賞。目送宋絮苓走遠,才拿出手帕掩住嘴巴,止不住的咳嗽了起來。看來,她必須加快安排了!否則待到她……苓兒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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