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白玉煙拉着賀若玘走了許久,才找到一家成衣店。

百姓的衣服大多是自己織布自己做,極少會有人在外面買。而稍微體面一點的人家,也養着一二繡娘解決家裏的穿用。因而,成衣店的生意是不大好做的。

這家位于小鎮中,位置半偏不僻的成衣店,也許是鎮上唯一的一家了。

兩人踏進門,坐在櫃臺前拿着雞毛撣子發呆的老板娘就雙眼亮了:“二位姑娘可是來買衣服的?我這裏都是時下最新的款式,保準花樣新鮮。料子也是上好的布料,價格還公道實惠...”

老板娘腳步利索的竄到兩人面前,一疊聲的好話往兩人身上砸。又是誇漂亮,又是誇氣質,一點也不嫌棄兩人身上土裏土氣的衣服。

白玉煙半閉着眼睛聽完這一串唠叨,終于在老板娘喘氣時插進一句話:“老板娘,你們這兒有沒有穿着舒服,又耐磨耐穿的衣服?”

白玉煙不怎麽追求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她是江湖人,難免打打殺殺磕磕碰碰的,還是這種堅實又舒服的衣服穿着舒服。

老板娘哪管有沒有啊,不管怎麽樣,先答應下來再說:“有,當然有了,我這裏齊全得很。”

白玉煙點點頭,又問身邊的賀若玘:“阿玘,你要穿什麽樣的衣服?”

找了這麽一圈,賀若玘的神色也已經徹底恢複如常,聽白玉煙詢問,說:“不拘什麽,同你一樣的就好。”

白玉煙了解了賀若玘的意見,便對老板娘說:“那請老板娘帶我們去看看吧。”

“好嘞!”

白玉煙問賀若玘的那會兒,老板娘已是将與她所說的要求相符的衣料從腦子裏搜了出來。白玉煙一發話,就帶着兩人來到邊角的一處櫃子面前,打開櫃門,将疊好的一摞衣服抱出來。

拿自己的裙角擦了擦矮櫃的頂部,老板娘把衣服小心放上去。

把其中一件暗麻色的衣服抽出來打開,這是一件上衣,款式是幹練簡潔的風格,裁剪的線條看起來很是舒适。白玉煙一看就覺得不錯,伸手摸了摸料子。

“這些衣服啊,都是奴家一針一線做出來的,這些線頭針縫的都藏的好好的,”老板娘将衣服翻過來,露出內裏,一些角落縫隙都翻給她們看,果然如她所說,看不出一點線頭的痕跡,“保準姑娘穿着舒适。”

“別看這衣服顏色不鮮豔,料子好着呢。這是我們邱水鎮特産的一種水苎麻做的料子。雖是麻制的,但并不粗糙,你摸摸看,柔軟得很。”

“這水苎麻的衣料,穿着又舒服,又柔軟,還耐磨。唯一不足的,就是這顏色不好染。因而這種衣料的衣服,顏色都是灰撲撲的,姑娘可別嫌棄。”

白玉煙搖頭:“這種顏色才好,又不顯眼,又耐髒。摸着是挺舒服的。”白玉煙又将一只長袖子遞給賀若玘讓她試試看。

賀若玘其實對這些衣服沒什麽想法,在她看來,這些都是尋常的凡物,既不能加成術法,又不能防禦攻擊。哪怕是那些上值千金的極品衣料,在她眼裏也與一般的粗布沒甚區別。

她也不過是陪着煙兒罷了。

接過白玉煙遞過來的衣袖,賀若玘點點頭:“倒還不錯。”

“耐髒是真的耐髒,”老板娘說:“說這料子不好染色就是因為它一旦下水,甚至都不用怎麽搓洗,那些染料就被洗得七七八八。若是沾染了髒東西,只要将衣服一過水,就又是幹幹淨淨了。”

白玉煙聽了,半開玩笑似的說:“那若是沾了血呢?也能洗得幹淨麽?”

老板娘看她倆一身粗布麻衣,雖樣貌與一般的村婦不一樣,卻也只當是天生麗質,沒往別處想。

這會兒聽她問血污,也以為是平日殺雞宰鴨的這些活計,便說:“我也不瞞您,血污是最不好清洗的,即便是水苎麻,也得漿洗好幾遍才行。”

白玉煙不過一個玩笑,沒想到老板娘回答得這麽正經,略有些不好意思,“這樣啊,那您這衣服怎麽賣?”

老板娘正要說話,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将衣服拿了去:“這衣服看起來不怎麽樣,倒是挺實用的嘛。簡直是殺人越貨居家旅行必備之良品。”

白玉煙早察覺到有人進了這成衣店,本不想理會,卻沒想到,這人竟橫插一手,截了她的胡。

豎眉望去,這位“奪愛”之人竟是一位男子,他兩只手将衣服牽開,胡亂打量,一邊還點頭:“不錯不錯,老板娘,多少錢,我買了。”

白玉煙嫌棄的說:“你一個男子,竟然有臉來搶我們女孩家的衣服,你還害不害臊了?”

男人将衣服搭在臂彎,挑挑眉:“我觀這款式并未分男女,自然是男子女子皆可穿的。這衣服與我身形相仿,自然可以買來穿,姑娘你也還未付錢,何來搶女子家的衣服一說?”

又轉向老板娘:“你說是不是,老板娘?”

老板娘有新生意上門來,哪有往外推的道理?“是,我這小店,平日也沒有客人上門,做的衣服除了特別的料子,大多都是不分男女的。”她也不知道要買衣服的究竟是男是女,做得就比較讨巧。

像這種水苎麻的料子,購買的大多都是一些幹活的人,又不是穿出去好看的,男子女子都無所謂。

不過,老板娘也打圓場道:“這料子的衣服還不少,二位也不要着急。”将身後的那一摞抱出來:“随您幾位挑。”

其實方才那件衣服對于白玉煙與賀若玘來說,有些偏大了,她并不是真要那一件,但不要是一回事,被別人拿走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白玉煙斜抿着嘴,顯然心裏不大高興。

但她也未發脾氣,挑了兩套小一號的衣服,付了賬拉着賀若玘走了。臨走前,賀若玘的視線落在那男子身上,倒是有些意味深長。只顧着走的白玉煙和那男子都未曾發現。

白玉煙從成衣店出來,不太開心。

“好了,煙兒,”賀若玘安慰道:“何必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生氣?”

白玉煙擡起頭,狠狠地說:“若不是顧忌着老板娘的店,我肯定會痛扁他一頓。那人真是...太,太賤了!”白玉煙顯然對這種粗口并不在行,飛快的說完,補充道:“你沒看到他剛才的表情,簡直太欠揍了,他就是故意的!”

看她從嘟嘴生悶氣,變得鮮活,賀若玘掩着嘴笑,“那,下次在合适的時機看到他,你再揍他也不遲啊。”

“等着吧,我一定會的。”白玉煙将手指頭掰的咔咔響:“我已經記住他的樣子了。”

“我這人一般不記仇,”因為有仇的當場就已經報回去了,“他還是唯三的一個讓我記仇的!”前頭兩個是那對婚禮私奔的狗男女。

賀若玘眼波裏流轉着笑意,就這麽看着她,兩人沿着大路走,進了一家客棧休整。

也不知是冤家路窄,還是機緣巧合,兩人剛訂好了房間,一轉頭就見方才那人将一把銅板拍到櫃臺上:“老板,來一間房,普通的就成。”

這裏人來人往,顯然也不是一個“下手”的好地方,白玉煙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嘟囔一句:“陰魂不散!”

那男子聽到了,竟轉過來沖她做鬼臉。

白玉煙翻了個白眼,拉着賀若玘往樓上客房走。

兩人都是女子,便只叫了一間房,反正先前在那位婦人家裏,該看的也看了,該睡的也一起睡了,就一點也不避諱。

将老板娘送的一塊包裹着衣服的布包放在床上,白玉煙将賀若玘按在床上坐下,自己也挨着坐下:“那個吳家堡在什麽地方?我們接下來就去那裏麽?”

白玉煙還記挂着取戒指的事兒,她既然答應了賀若玘,就自然不會食言。

“吳家堡是一處水寨,就在白水邊上,不過,若從此處往吳家堡去,還需沿着白水往西走一百裏。”

“一百裏?”白玉煙算了算,那還挺遠的啊,向西走是逆水而行,還是走陸路快一些,卻也需得走上一兩天呢。

“欸,”白玉煙眉頭一動:“那對狗男女也不知如何了,這裏是客棧,往來的人多,一會兒我們下去探聽探聽情況?”

怎麽着,也得為阿玘找回場子啊。

白玉煙一心為她出頭,賀若玘自然不會掃她的性,點頭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評論,打滾求評論!沒有評論會作死星人啊啊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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