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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昀昨晚上沒忍住多喝了兩杯, 這一覺一直睡到天亮的時候,他猛地驚醒過來,看了看是自己的房間,想起來跟着侯大人去辦差回來後就自己一個人睡了。
他揉了揉腦袋, 揉了幾下突然想起來一件大事:今個兒是放榜的日子啊!
他竟然睡過了!
焦昀随便套上外袍就往外跑,等打開門, 就看到前頭石桌上聶柏昶一個人坐在那裏下棋, 他動作一頓:“難道是我記錯了?今個兒不是放榜的日子?”
聶柏昶聽到動靜已經起身,走過來,幫他把外袍裏慌亂間裹上的外袍裏的長發給小心撩出來, “是放榜的日子, 不過不急, 如果中了,會直接報到府中, 到時候只需準備些喜錢即可。”
焦昀迅速系着腰帶, “你別告訴我已經開始了?你怎麽這麽淡定?這萬一考不中, 可得等三年啊。”
聶柏昶遞過去玉冠的手一頓,他自己有把握, 這次定然能中舉, 只是名次高低而已,不過這些在見到白煊之後,其實也成了鏡花水月,他很清楚,自己即使高中, 這個身份日後也用不得,而另外白煊他們替他弄得虛假身份,這次也是個中舉的,只是名次只是稍微低一些,為了等明年不那麽顯眼,直到春闱時再嶄露頭角。
“我有把握,放心好了,答應我的禮物別忘了。”聶柏昶想到他親手刻得腰帶,也許這是他到時候唯一能帶走珍藏的東西,日後若是他能安然回來,定會……定會……
可聶柏昶很清楚,這條路一旦邁出一步,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
但白家這麽多條人命,還有他娘本不該有的苦難,這些,他都要讓寧家以及那個坐在龍椅上的人一一償還。
“禮物肯定沒問題啊,但是……是不是已經開始放榜了?怎麽還沒過來報喜?”焦昀着急,他等這一刻可等了好多年了,急匆匆去洗漱出來,聶柏昶已經把溫着的早膳端出來。
焦昀哪有心思吃:“怎麽還不來?”
聶柏昶拉着他坐下:“你怎麽比我還着急?”
焦昀睨他一眼:“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聶柏昶心吓一跳,拉着他重新坐好:“你真不用急,這麽多人一個個去報喜,是從最後一名往上,越是遲一些,名次越高,還不高興?”
焦昀想想也是,最後一直等着,結果越等越沒聲音,他和聶柏昶用完早膳,沒忍住想去瞧瞧,結果,還沒等走到外院,就聽到有敲鑼打鼓的聲響傳來,啞伯幾乎是朝他們面露喜色奔來,雙手比劃着什麽,臉色帶着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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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昀一愣,眼底光亮大盛:“中了?”
啞伯連連颌首。
焦昀徹底心放下來,猛拍了一下聶柏昶的肩膀,沒忍住使勁兒一攬:“好小子!不錯不錯!”只是等真的攬過來,看到聶柏昶乖乖讓他給揉亂了頭發才察覺到兩人之間的動作太過親昵,以前的時候沒覺得,畢竟兄弟間一起洗澡也只是尋常的事,可誰知道聶小柏會抱了那種心思。
焦昀沒敢直接把手收回來,怕被聶柏昶給察覺到,他又很快呼嚕一把,掌心下的發絲軟軟的,倒是跟聶柏昶的性子不一樣,他沒忍住咧嘴一笑,趕緊把早就備好的錢袋子拿出來,大手一揮:“走!”
他們走到門口,果然外頭是一溜兒報喜的人,看到焦昀和聶柏昶,遲疑一番,最後還是焦昀讓到一旁:“他是昌陽縣來的聶秀才。”
來報喜的人立刻賠笑起來,“恭喜解元老爺!這次秋闱您是頭名,摘得桂榜第一名,恭喜恭喜!”
焦昀一愣,頭名?解元?
卧槽……聶小柏這麽厲害!
他僵硬着脖子扭頭,眨眨眼,再眨眨眼,瞧着聶柏昶也是一個腦袋咋這麽聰明?他沒忍住輕捏了聶柏昶的耳朵一下:“疼不疼?”
聶柏昶望着他怔怔的模樣,忍不住也笑了:“不疼。”
焦昀就要掐一下自己的,結果被聶柏昶無奈給拉回來:“騙你的,疼。”
“哎呦!那就是真的了!”焦昀回神,趕緊給他揉揉,随後才想起來報喜的人,趕緊把幾個錢袋子給拿出來,一人一個。
報喜的人眉開眼笑,接過來的時候沉甸甸的,出手還真大方,好話不要錢的往外說。
這次來報喜的連敲鑼打鼓的一個都沒放過,全部都發了銀錢。
他們住的地方是深巷,可即使如此,不過半個時辰,外頭裏裏外外擠了不少人,顯然是剛得到消息打探之後紛紛趕來的。
焦昀心情好,直接打開門歡迎,讓啞伯去買東西,來了就撒糖撒銅板,比娶親還熱鬧,甚至比聶柏昶這個解元還像是解元,侯大人來的時候,瞧見焦昀這模樣沒忍住搖頭:“昀哥兒,我怎麽瞧着這次中舉的像是你一樣?”
“都一樣,我家聶小柏中舉那不跟我中一個樣?”焦昀心情好,不過往後一瞧,侯大人身後跟了一溜兒的官,他也不認識,讓聶柏昶自己上。
因為中舉,還是解元,接下來一整日,整個小院鬧熱不已,最後焦昀包下整個酒樓,請客待客,一直吃到半夜才得以回到小院。
啞伯也喜得不行,焦昀讓他先去休息,這才搖搖晃晃回到後院,啞伯已經提前備好了誰,焦昀沒敢多喝,不過他酒量不行,所以瞧着也有點暈。
等洗完躺在床榻上就不想動,不過想起來自己答應聶柏昶的禮物,還是從空間裏拿出來,握着那親手雕刻的玉石,腰帶四周的玉帶也是他親手做的,意義非凡。
往後翻了翻,還有兩個人的名字,他忍不住心情極好。
聶小柏如今出息了,醜姑在天之靈也能放心了,只是……聶小柏怎麽就看上他了呢?
焦昀灌了兩杯涼茶,才覺得清醒不少,他深吸一口氣,走出去,剛好聶柏昶剛沐浴完,正擦着頭發從耳房走出來,看到他一愣,随即眼底帶着光,快走兩步過來:“頭還暈?要不要去煮點醒酒湯?”
焦昀擺手,另一只手卻是背在身後,“煮那幹嘛,不礙事,又沒喝多,我這會兒清醒着呢。”除了臉有些紅之外瞧着像是醉了,腦袋是從未有過的清醒。
聶柏昶的視線在他背在身後的手上掃過,眼底的光更勝,比外頭漆黑夜色裏的星光還有亮,看得焦昀忍不住低下頭掩唇低咳一聲掩飾他的情緒,再擡起頭時,故意聲音壓得低低的:“聶小柏啊,你長大了,以後是舉人了。”
聶柏昶直接攤開手:“所以,禮物?”
焦昀無奈:“你怎麽一點都不矜持,哪有直接開口要禮物的。”可雖然這麽說,自己卻也沒忍住笑了下,把背在身後的東西拍在他掌心:“喏,這可是我親手給你做的,世間僅此一件,你可得好好珍藏啊。”
聶柏昶垂着眼,望着掌心精致落入掌心還帶着溫度的玉石,仿佛能感知到上一刻對方緊緊攥在掌心殘留下的溫度,他沒忍住慢慢收緊,仿佛這麽做就能留住那點溫度一般。
焦昀一直注意着他的動作,察覺到這一幕,心裏酸酸澀澀又帶了些苦惱,可最終什麽也沒說出口。
聶柏昶對他而言,如婉娘一樣重要,是他來到這裏最重要的兩個人,他不舍得對方難過,即使明知道拉開距離才是對的,可一想到聶柏昶這些小心翼翼又不敢宣之于口的感情,他無聲心裏嘆息一聲,算了,就這麽順其自然吧。
如果他不開口,他就一直裝作不知道,就這麽一直陪着他,直到他何時看開的那一刻。
誰讓他一點都不舍得看到他傷心難過的模樣?
接下來兩日,聶柏昶反而變得忙碌起來,通過侯大人想見這位聶解元的簡直要把門檻給擠壞,更不要說因為聶柏昶這張臉,要給他說媒的,更是居多。
本來方夫人是看不上聶柏昶的,可哪知對方一考不僅中了,竟然還是解元,這讓方夫人在得知這兩日有人開始打探這位解元,想提前給定下來收為乘龍快婿的時候,方夫人也坐不住了。
方湖靈更是坐不住:“娘,這可怎麽辦?這根本等不到明年怕是……萬一聶大哥真的訂了親,到時候……”
方夫人也頭疼,如果對方只是中舉名次低一些也就罷了,可突然就直接中個解元,那明年的春闱如果真的再次是會元,那前途絕對不可估量,即使只是解元,等明年到了京城,怕是會有人很多人朝他伸.出橄榄枝。
方夫人咬牙:“可這世上的事也不一定,他如今只是我們這邊的解元,如果等明年并未奪得會元……”
方湖靈急了:“可萬一呢?”
方夫人想了想:“算了,讓娘先找人試探一下他的口風,如果他并沒有這時候定親的打算,那就再等等。可如果有……”如今也沒時間再寫信到京中與老爺商議,可就像是湖靈說的,這聶柏昶指不定還真的是一匹黑馬,到時候前途不可估量。
方湖靈這才破涕為笑,“娘,我就知道娘最好了!”
焦昀已經開始打包行李,他們在青州府呆得時日太久了,也該回去了,準備準備娘的婚事,等明年年一過就要啓程進京了。
侯大人聽說他們要走,要替他們設送別宴。
聶柏昶如今是解元,日後可能要當官,多結交一些人也不錯,兩人離開頭一晚準備一番就去了侯府。
只是沒想到這次侯府設宴,來了很多人,不僅如此,還帶了家眷,弄成了男女兩桌。
焦昀瞧着女眷那邊除了夫人作陪都是一水的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這些人的心思不要太明顯。
只是讓焦昀心情不太美妙的是其中竟然還有方家那位。
焦昀以前對這位方姑娘還覺得不錯,可自從對方之前直接開口讓玉佩他就對對方沒什麽好感,他落座後,忍不住搗了搗聶柏昶,湊過去,壓低聲音:“我怎麽覺得今晚上更像是你的相親宴?”別人是多對多,結果到了聶小柏這裏,成了一對多。
焦昀忍不住嘀咕一聲:桃花不開則已,一開一串串的。
聶柏昶耳尖,聽到這嘀咕,沒忍住眼底有笑意溢開,壓低聲音:“那怎麽辦?給想個辦法擋擋?”
焦昀睨他一眼:“我才……不管。”
聶柏昶在桌下輕扯了一下他的衣袖,面上看着他,眨眨眼,看焦昀不為所動,大着膽子,撓了撓他的掌心。
焦昀感覺掌心一癢,嗖的一下把手收回來,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虎着臉瞪他一眼,随即迅速把頭偏開,只是餘光一瞥對面虎視耽耽的衆女子,卻已經開始想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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