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行俠仗義?

一路向北而行,裴青和蕭遠騎着馬兒倒也悠閑自在,一路走走停停,賞景游樂,好不自在,如同神仙眷侶一般。

八月初的風裏已然帶着初秋的涼意,路過成片金黃的稻田,有農戶在田間忙着農活。裴青拉着缰繩,深深的吸了口氣,“阿遠,等你在京中的事解決後,我們便将這大好河山都游遍,不光咱們大夏,還有北漠和南疆......”

“只要你喜歡就好。只是前兒聽人說父皇已經将永寧姑姑許給了新科的狀元郎,婚期便在八月二十六,接下來咱們得趕着點路。姑姑成親,我們可不能錯過了。”說起來蕭遠都未曾見過這個姑姑一面兒,只是時而收到她的信件。這也是他在邊關多年,唯一的慰藉。至少在千裏之外的京城還有個至親之人将他放在心上。

裴青撇了撇嘴,“疼愛你的姑姑要成親了,你是不是吃醋了?說起話來都一臉嚴肅的。”

蕭遠悻悻,說實話心裏多少是有些失落的。像是孩童執着于自己心愛的小物件似的。

裴青倒是很好奇這個永寧長公主到底長成何種模樣,是何等的性情,竟讓蕭遠贊不絕口,容不得別人說她半句壞話的。

嚴格說起來裴青欣慰多過于吃醋,蕭遠平日裏雖話不多,對過往也鮮少提起,但偶爾也會在半夜驚醒,滿頭大汗而又慌張的樣子,讓裴青的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好在他不在蕭遠身邊的這些年,有永寧長公主給了他關懷與愛。

裴青都想好了,等到了京城定要好好的謝一謝這位姑姑。

晌午時分,兩人到了郴州城,城裏行人來往如織,兩人只好翻身下馬牽着馬兒,打算找個客棧先行住下。

将馬交給迎出來的店小二後,蕭遠扔了銀子過去,吩咐道:“給馬喂些吃的,然後留一間上房。”

裴青走到哪兒都是一副好奇性子,總愛在大街小巷裏瞎轉悠,還言說每個城池都有每個城池的特質,每個地方的美食都是特有的,離了故地就少了幾分滋味。

對于裴青為自己愛吃好逛找的文雅借口,蕭遠不置可否,只任勞任怨的跟在她身後,然後付錢!

“也虧得這些年攢了些銀子,否則只怕連老婆都養不起了。”蕭遠自嘲的搖了搖頭,掏了銅板遞給賣臭豆腐的老婆婆。

裴青吃的香甜,只覺唇齒直打架,後又覺得好東西該分享,轉身遞了一串給蕭遠,誰知蕭遠卻皺着眉頭躲開了。

“嘁,這麽好吃的東西你都不吃,真是沒口福。”

話還沒說完,蕭遠的手便伸了過來,輕輕的将她嘴角的油漬給抹掉了,雙眸如星似月的閃着光,“一說到吃的便一身勁兒,怎麽沒見你對我這般熱情。”

“你這人真沒勁,居然跟塊臭豆腐也能吃起醋來。再說了誰說我對你不熱情了......”說到最後聲音都幾不可聞了,只紅着臉轉過頭去,不敢看他。

這人真是太壞了,青天白日說這些做什麽?

裴青想起這些日子,每每到了夜間,某人總是纏着她到後半夜,饒是如此還嫌她不熱情?

“前面似乎很熱鬧,咱們也去瞧瞧吧!”蕭遠緊走幾步追了上去,他比裴青高了大半個頭,一垂眸便看到她粉紅的耳尖,啞然失笑道。

連聲音都輕快了幾分。

裴青知道蕭遠素來不喜歡熱鬧的,但是為了遷就她,總是跟陪在她的身側。裴青覺得自己個也該做一回賢惠的妻子,挽着蕭遠的手臂道:“今兒也逛的累了,咱們回去歇息吧。明兒還得趕路呢?”

蕭遠壞笑着看着他,目光火熱,“你确定回了客棧就能好好休息了?”

裴青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恨恨的道:“繼續逛,逛到天黑咱們再回去!”

轉過街角,就見到一戶人家的門前圍了一大群的人,沸沸揚揚的似乎很熱鬧的樣子。裴青只以為有江湖雜耍的呢?卯足了勁擠到了裏頭,才發現自己猜錯了。

這戶人家看起來應該是大戶人家,鎏金的匾額上寫着“謝府”二字,門前的兩旁各有一只石獅子,看起來威嚴無比。

只是似乎這戶人家有白事!

石獅子上和匾額上系着白色綢緞。

府門前站着個氣急敗壞的中年男子,正對着身後拿着長棍的家丁吼道:“趕快進将這人給我趕走,我謝家丢不起這個人。”

裴青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臺階之下立着一個身材雄偉的年輕男子,男子留着胡須,看不出真切的年紀,雙手握拳,手背上青筋突起。

一看便是練家子!

只見年輕男子沉聲喝道:“只要你們交出隽娘的屍體,我即刻便離開。否則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放過你們謝家的。”

說話間家丁已經圍了上來,年輕男子倒也不懼。

忽然從門後又跑出個年輕的男子,身材瘦弱,眼下烏青一片,指着被家丁圍住的男子罵道,“好你個不要臉的東西,跟何隽娘那個賤人一樣沒臉沒皮。你們背着我幹的那些肮髒事,只當我謝家好欺負嗎?來人啊,給我打,狠狠的給我教訓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打死了算我謝家的,郴州城知府可是我的表叔。”

家丁們得了主子的話,手裏的長立刻就朝着那男子的身上招呼而去。

那男子只緊抿着嘴唇,小心應付着。

“我告訴你,何隽娘是我謝家明媒正娶的媳婦兒,就算是死了,那也是我謝家的鬼,跟你不會有半分的關系的。你簡直欺人太甚......”瘦弱男子氣急,奪過一旁下人手裏的長棍就跑了過來。

那男子拼着背後被亂棍打中的危險,直取那瘦弱男子,呼吸間就奪過了他手中的長棍,然後雙手橫握,擡起右腿,在膝蓋上猛的一磕。

一聲清脆聲響後,長棍斷成了兩截,被扔在了地上。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瘦弱男子更是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眼瞅着對方越走越近,只能雙手按着地面,往後挪着。

裴青看到這裏也算明白了個大概,這也太欺負人了吧。都堵上門要別人家媳婦兒的屍體了,這也太嚣張了吧。

武斯年原想着拿謝家獨子謝紹作為交換的籌碼,換得隽娘的屍身,誰知剛伸出手,就被人狠狠的踢開了。

擡眸一看才發現兩人中間多了個身量纖纖的美貌女子。

“這位大哥,看你也是個練過的。又何必如此強人所難呢?”裴青雙手握拳,擋在了中間,又回頭對那瘦弱男子道:“你且退後,免得一會兒動起手來,傷着你了。”

那瘦弱男子連句謝謝也無,掙紮着爬了起來,然後躲到了一衆家丁的身後。

武斯年陰沉着眸子,“我從來不打女人,你走吧!”說完就要繞開裴青去找謝家人。

“我這人生平最是瞧不慣以強淩弱的事兒,今兒這事既然我遇上了,那我就管定了。你一個大男人這樣堵在別人家門前,強要別人家媳婦兒的屍體,這說破大天去,也沒這個道理吧。”裴青說的義憤填膺,然而餘光掃過圍觀群衆的人,竟然連個鼓掌的人都無,心下只覺好奇,難不成郴州城的人們都道德淪喪到這個地步了嗎?

武斯年揚起拳頭,正準備動手,又見蕭遠站在了裴青的身邊。蕭遠身上的肅殺氣息讓武斯年放棄了要強搶的念頭了。

只仰頭大笑了起來,然後轉身消失在人群裏。謝家一衆人竟然無一人敢攔。

裴青瞧着武斯年的背影,總覺得有種心如死灰的感覺,而且剛才有一瞬間,他似乎瞧見那男子虎目裏的淚光。

男兒有淚不輕彈。更何況還是這麽個鐵骨铮铮的漢子。

武斯年一走,謝家人跟病貓病好了似的,立馬變成了老虎,對着圍觀的群衆就開始驅趕開了,粗言穢語的竟也一點也不避諱。

蕭遠拉着沉默似有心事的裴青回了客棧。

店小二早就将上房安排好了,見蕭遠二人回來連忙滿臉堆笑的迎了出來。裴青回過神後,又想起若論城裏誰人知道的消息最多最雜,那必定是客棧跑堂的店小二。

于是忙拉起他的手焦急的問道:“街尾那個謝家素日裏為人怎麽樣?”

店小二猛然被抓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蕭遠,然後才在裴青的催促下,譏笑一聲道:“那個謝家仗着跟知府大人是親戚,素日裏魚肉鄉裏,壞事做盡。前些日子看上了何家的姑娘,愣是上門将人家姑娘強娶回家了。這何家姑娘瞧着悶不做聲的,沒成想卻是個烈性之人,成親那日一脖子吊死在屋子裏了。我還聽說,這何家姑娘早些年是許過人家的,好像是城外武家村的人......”

說到動情處,店小二嘆了口氣,搖着頭道:“也是可憐人哦......真是作孽啊......”

店小二的話還未說完,裴青就轉身跑了出去,蕭遠也跟着連忙追了出去,他知道裴青現下心裏一定很自責。

一陣涼風刮過,西邊的天空暗了下去。

很快便飄起了細雨,被秋風挾裹着直往人臉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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