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代言

他們走的這條路燈光并不明亮, 沈明川第一反應是狗仔, 下意識地護住溫然。

“怎麽了？”溫然察覺到他的緊張，問道。

“好像有記者。”

“哪裏？”溫然探腦看。

“右邊。”

二人均向右邊的路看去, 卻并沒有看到所謂的記者，而是幾個年輕的小姑娘, 看他們看過來還手忙腳亂地放下手中偷拍的手機，假裝無事發生。

看樣子打扮，肯定不是狗仔，倒有點像學生。

沈明川松了口氣，溫然說：“不用太緊張啦, 就算記者也沒事，我們又不是偷情。”

“我擔心他們傷到你和寶寶。”

溫然心裏一熱, 那群姑娘見到他們兩個已經注意到了他們, 興奮起來, 推推搡搡地走上前來。

“哇, 真的是然然！這位一定是沈爸爸了。”

“啊啊啊啊，我們只是過來碰運氣, 沒想到真的遇上了。”

“第一次和偶像這麽近, 好雞凍。”

“然然和沈爸爸都好帥！”

幾個女孩叽叽喳喳的, 溫然拿掉口罩，微笑着說：“你們好。”

“你......你好。”女孩子們挺緊張的, 特別是沈明川那麽高大一個人, 還沒什麽表情地站在那裏, 能唬到一片人, 幾個人你推我搡地推出一位代表來講話，“我們沒打擾您和沈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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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的，我們就是吃完飯，順道來散散步的。”

“我們是X大的學生，都是您的粉絲，看到微博上說沈總來A大演講，就想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真被我們碰上了。”

“還碰到了兩個！不對，是三個才對，寶寶也算一個。”另外一個女孩子開心地說。

“謝謝，多謝你們喜歡我。”溫然由衷地說，“你們找了很久吧。”

A大這麽大，偶遇這種事件概率實在低，這幾位女孩估計在校園裏轉悠了許久，才碰到他們。

不過這種小概率事件，能碰到就已經是歐皇附體了。

“也沒有很久，我們就當做是順便過來玩的，都沒抱很大的希望。”女孩子笑嘻嘻地說。

另一個女孩激動地說：“沒想到真的碰到了啊，真的好激動，我現在的手還在發抖。”

“我可以弱弱求個然寶寶和沈總的簽名嗎？”

“我也要！”

“我也我也！舉爪爪。”

剛剛還羞澀的女孩子這會兒活躍起來，都要溫然和沈明川的簽名，這是路上，時不時有行人經過，頻頻望過來。

沈明川時刻注意周圍的動靜，唯恐等下被人認出來蜂擁上來一群人，會擠到溫然，他說：“我看那邊有個石桌凳，去那邊吧。”

石桌凳在樹蔭底下，比較隐蔽，又有路燈，不會看不見。

衆人一起走過去，溫然在一個石凳上坐下來，給他們都簽了字，還寫了祝福語，沈明川也很給面子的給她們都簽了。

姑娘們顯然是有備而來的，還帶了禮品，都是些溫然愛吃的甜點和巧克力，包裝得很精致。

溫然知道這些學生沒有收入，都是從生活費裏面省吃儉用節省出來的，他哪裏好意思要她們禮物。

可姑娘們一定要他收，溫然拗不過，只好象征性地拿了幾個禮盒，巧克力以不太能吃沒要，為了表示感謝，還讓沈明川給他們叫了回X大的車。

等到把幾位粉絲都送走之後，溫然感嘆說：“年輕真好啊。”

活力滿滿的。

沈明川的思維不太能理解這些追星小姑娘的行為，從X大那麽遠的地方到這裏，只是為了一件幾乎不可能存在的概率事件，今天要是溫然沒來，他根本不會在A大多做停留。

而且就算他在這裏停留了，這些小姑娘也肯定找不到他，他不可能會做出在校園裏閑逛的行為。

他問溫然：“你以前也有這樣追過你的偶像嗎？”

溫然坦然地說：“有啊，比這還瘋狂呢。”

沈明川：“......”

“以前我還沒碰到你的時候不是很崇拜顧影帝麽，當時他有個商演，為了能去看，我不但省吃儉用，還被雨淋得感冒了一個星期。”

溫然特別記得，當時顧名城在某個商場做商演，那時他是個連吃飯都成問題的窮光蛋，為了節省出看商演的門票，愣是吃了一個月的白饅頭，沾辣醬吃的那種，連配菜都舍不得吃。

而且顧名城演出那天還下着暴雨，他地鐵轉公交地跨越了大半個城市趕過去，還因為堵車差點遲到了，最後一段路忍痛打了個的，花了32塊，可把他心疼的。

當他到達現場時，他渾身幾乎沒有塊幹燥的地方了，跟個落湯雞一樣，被現場的空調吹得一直打噴嚏，幸好現場一個很好的小姐姐，給他遞了一包面巾紙，讓他不會那麽狼狽。

只是這些，在看到顧名城出來的那一刻，就覺得什麽都值得了，特別滿足。

現在想想，其實那個時候都把顧名城當成信仰了，正是因為有顧名城，溫然才看得到自己堅持的意義和未來。

沈明川聽他把事情敘述了一遍，又好氣又心疼，同時還有不爽的情緒夾雜而來，顧名城是溫然的偶像他一直知道，可他不知道溫然為他這麽瘋狂過。

“你怎麽不說話啦？”溫然敘述完後，沈明川沒有接他的話。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我在回憶你什麽時候對我這麽上心過。”

溫然失笑：“這醋你也吃啊，都多久遠的事情了。”

“陳醋更香。”

“......”這句話他竟無言反駁，“那我去給你買兩根黃瓜，拌着吃。”

“你不知道醋要拌香腸才好吃？”

“醋拌香腸，這是什麽吃法？”溫然被刷新了菜譜。

“就是......這樣。”沈明川驀然低下頭吮住他的唇瓣，舌尖探出，濕濕滑滑地描繪他的唇形，甚至還用牙齒輕輕啃噬他飽滿的嘴唇。

溫然從來不知道他的嘴唇也可以如此敏感，肌膚間的摩擦交融，竟讓他生出戰栗感來，一時間被吻得有點意亂情迷。

考慮到這是在外面，沈明川克制地淺嘗辄止，放開溫然把他抱在懷裏，不忘逗他說：“醋拌香腸美味麽？”

溫然埋在他肩頭拍他，這人調戲他的花樣真是跟某個表情包裏形容的一樣，母豬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轉眼到了7月份，和親貝貝合作那個代言安排在7月2號拍的，拍攝當天，譚梅和小林陪溫然一起去。

溫然不知道方岑秋給他挖了什麽坑，沈明川是說讓他放心去，絕對不會有任何不好的事情發生，可溫然還是有點擔心。

車上，溫然問譚梅：“你說他們造型師會不會故意醜化我！”

溫然最擔心的就是這個，本來他懷孕了就不太想露面，覺得揣着個球的樣子很不美觀，還要被弄個醜陋的造型放在電視上一遍遍地播放，簡直是對他的公開處刑。

譚梅說：“放心，這是他們自己的産品，他們要的是你的人氣，醜化你不是自尋死路麽。”

這倒也是。

“別擔心，合同和流程我都有仔細看過，你一個孕夫，他們不敢對你怎麽樣的，後果誰也承擔不起。”

譚梅這樣說溫然稍微放心，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親貝貝作為大品牌，請他代言對他而言也是一次不錯的機遇，看方岑秋那天對他的态度，溫然可不信他會白白地拱手把這麽好的機會給他。

他們到拍攝現場時，并沒有看到方岑秋，倒是對方的運營總監徐總監在，譚梅看到徐總監時不着痕跡地皺了下眉。

這個處女座總監，相當難搞，跟他合作過的明星無一不吐槽的，只是他什麽時候跳槽到親貝貝去了？

溫然給他們代言的是親貝貝賣得很火爆的一款孕用産品——胎教儀，歷經多次的更新換代，此次他們推出的胎教儀又多了好幾個核心功能，是他們下半年主推的産品。

徐總監客氣地跟他們客套了幾句，便直入正題道：“我們這個産品是今年的核心主推産品，上面很重視這個産品的代言，對拍攝質量要求也比較高，所以要辛苦溫先生。”

溫然拍過十幾支廣告，怎麽樣奇葩的甲方都碰到過了，徐總監這個算是最基本的要求了，點頭說：“我會盡全力的配合拍攝工作的。”

“光盡全力還不夠，我的及格線是完美。”

溫然忍不住問，“那請問您的滿分線是什麽？”

“百分之百完美。”

“......”

“好了，去化妝吧，免得加班太晚，對孩子不好。”

加班是什麽鬼，溫然事先看過腳本的，內容非常簡單，溫然看着自己的肚子，煩擾寶寶的胎教怎麽辦，他的“老公”送了一臺胎教儀給他，該胎教儀輕便，可以外出時使用、工作時使用、閑暇在家時使用三個場景。

至于胎教儀的胎教功能豐富，分階段胎教，以及功能先進性等，都交給後期呈現，溫然只要補幾個鏡頭就行。

溫然預計拍得再多也就幾個小時能完事的，結果他低估了徐總監吹毛求疵的程度。

作為甲方，他的權力比導演還大，抱臂站在監視器後面看，他不點頭，導演都不敢給過。

第一場，溫然煩擾胎教問題。

“不行，在第6秒的時候溫然表情有點僵硬，再來一鏡。”

“不行，溫然撫摸肚子那一刻的表情太過于幸福，不像苦惱的。”

“不行，溫然頭發有點點亂了。”

“不行，......”

溫然滿腦子已經被“不行”二字霸占滿了，那徐總監的眼睛跟慢鏡頭分解一樣，能一帕一帕地解剖整個過程，并且要求每一帕都摳不出一點細節上的錯誤。

拍了那麽多廣告，溫然從未見過有如此多奇葩pass理由的甲方，簡直驚了個呆，這程度，莫不是要拍成國際名牌廣告啊。

好在溫然脾氣好，領悟能力也不錯，pass了幾鏡後摸清楚了徐總監想要的效果，再拍的時候，處女座如徐總監，也挑不出任何刺了。

導演看徐總監終于點了頭，暗暗地松了口氣，幾乎用雀躍的聲音說：“過！準備下一場。”

誰都不想折騰孕夫，即便是工作需要。

第二場是溫然的“老公”送了個胎教儀，當然沈明川是不會來拍攝的，故而這個老公另請了一位路人，只露出兩只給他送胎教儀的手，以及一句話，并不需要露臉，給觀衆遐想的空間。

這下不但pass，NG也出來了。

NG的點都在那個路人演員身上，要麽嫌人家手位置不對，要麽嫌棄人家伸出去手的速度太快了。

路人演員敢怒不敢言，只好一遍遍地拍攝這個總共才3秒鐘的鏡頭。

“譚姐，這些pass的理由也太奇葩了吧，不能跟他們說一下通融點麽，然哥還懷着孕呢。”

小林看得怒從心上起，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pass的理由，在他看來溫然第一鏡就已經完美到無可挑剔了。

譚梅眉頭已經老半天沒舒展開過了，作為經紀人，她何嘗不心疼自己的藝人，只是徐總監每次pass都能找得到很妥當的理由，并不違背合同精神。

她對于徐總監的病态完美要求只是有所耳聞，想不到已經病入膏肓成這樣了。

“我跟溫然說過了吃不住就叫停，他不會自己拿孩子開玩笑的。”譚梅說，她看到徐總監那一刻，就囑咐過這事情了，唯恐溫然跟他硬杠着。

“可這也太惡心了。”小林氣得跺腳。

“忍。”

這時候只能選擇裝空氣，祈禱溫然超常發揮，順便那個路人演員物理知識過關，出手速度可以達到人家徐總監的“正常送東西”速度。

一直到了傍晚，終于全部劇情方面的拍攝工作完成，晚飯過後只要再補幾個用在介紹産品優點和功能地方的鏡頭就行了。

劇組工作人員都被徐總監折騰得瑟瑟發抖，溫然倒也沒覺得多累，身體還處于吃得消的狀态主要是高難度的東西其實不多，多數時候他都是坐着的，唯一惡心的就是不斷重複拍攝。

對于重複拍攝這回事，他在《影帝》劇組已經練就了一身忍耐力，完全沒有問題。

故而吃個美美的晚餐，又和打了雞血一樣，還可以再戰十年。

沈明川下了班，聽說他還在拍攝，便也過來了。

溫然正在拍攝的一個鏡頭是他側躺在床上，肚子上套着胎教儀，他一臉安心微笑地摸着肚子。

拍攝的地點是租的一間房子的卧房，衆人圍着一張床，各種補光燈擋光板鏡頭等圍在小小的床面前，顯得空間有點局促，無關人員全部靠邊站，徐總監和沈明川兩位“大神”，則獲得站床邊近距離圍觀的權力。

導演喊了action之後，溫然馬上進入狀态，摸着隆起的肚子，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肚子裏的小家夥還踹了他一腳。

沈明川在一邊旁觀，看到溫然這樣和寶寶互動，心下一片也柔軟。

這一鏡很簡單，溫然正常發揮就行，導演正要喊卡的時候，旁邊的一個工作人員尖叫出聲：“溫然小心！”

溫然條件反射地護住肚子，而在床一旁的沈明川則是迅速撲過去抱住溫然，把他護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