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股份

有了煩煩出來賣了個萌, 氣氛又緩和過來。

沈叔恢複臉色, 拍了拍沈明川的肩膀，小聲跟沈明川說：“今天是老爺子他85的壽辰, 都這麽老的人了，就當是為侄孫積點福氣, 少跟他杠兩句。”

沈明川冷冷哼了一聲，好歹沒再說什麽了。

他們沒拜壽沒賀禮，沈老爺子紅包卻不能不發，沈明川面不改色地拿了三份的紅包, 溫然都被他折服了。

也幸好是沈明川地位高, 不然這種作為, 早被人說閑話說說死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 沈明川根本不會在乎別人怎麽說他，從來都是你有本事就來跟我正面剛，不然你背後逼逼再多，我都不會拿正眼看你浪費我眼神。

溫然這種偶像包袱重的就沒辦法這麽坦蕩了，故而溫然特別崇拜沈爸爸的作風。

“來來來，坐，坐下喝茶。”沈叔招待二人去裏間坐, 讓後面來拜壽的人給沈老爺子賀壽。

“爽不爽？”等沈叔出去之後, 裏間沒有其他人, 沈明川問溫然。

“你很爽吧。”

溫然和沈老爺子又沒什麽仇恨, 雖說老爺子覺得他是個上不了臺面的戲子, 可畢竟沒正面對上過, 溫然當時很生氣很憋屈，如今幾年時間過去，早淡了。

他沒那麽記仇。

何況沈父沈母對他如對待親兒子一般，這就足夠了，沈老爺子于他而言，說是爺爺，但接觸不多，算是來跟個無關緊要的路人差不了多少。

沈明川低笑着說：“能讓我爽的只有你。”

這句話太邪惡了，溫然腦海裏情不自禁就閃現出少兒不宜的畫面，頓時紅了耳尖。

可是，溫然無奈地說：“......你不要老在兒子面前說這些，現在還不怎麽會說話，以後會說了，出去跟別人說，丢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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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川看了眼自家一臉天真地玩着從老爺子那邊順來的禮物，嘴裏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說什麽的傻兒子，說：“那我下次背着他說。”

“......”他可以翻白眼嗎？

溫然決定無視他這句話，一手抱住煩煩，一手拿過沈明川随手放在茶幾上的紅包，發現還挺厚的，打開看，是一疊的毛爺爺，看着有好幾千。

“這紅包還挺大的，我們不送禮好麽。”拿老人這麽大的紅包，又沒送禮，溫然挺不好意思的。

“放心，我讓爸那邊多備了禮，少不了。”沈明川自己跟老爺子不對付，但禮數一點都是沒少的，每年都會讓沈父多備一份送過來。

“哦，那就好，”溫然稍微安心了點，又看了看紅包裏面厚厚的一疊錢，“這到底是多少錢啊？”

他十分好奇會是什麽數目，可現在還在人家家裏，拿出來數太不禮貌了太顯小家子氣了，有個人撞進來看到會被笑掉大牙的。

“應該是8500的現金，對應他85歲壽辰。”

“......這麽壕的啊。”溫然雖然也是“有錢人”行列的了，可是看到這麽大的紅包不要錢似的發，還是有點目瞪口呆。

怎麽不幹脆發一張支票好了。

“親近的有這麽多，那些疏遠的也估計就888這樣子的，而且老頭子收到的禮，絕對比這紅包值錢得多。”

那倒也是。

沈明川把看到溫然手上的紅包，丢掉手上的東西想要伸手去拿的煩煩抱過來，煩煩有點不高興沒拿到，眼睛跟着溫然的手動，可這會兒他又很乖，不哭不鬧，就可憐兮兮地看着。

溫然把紅包封住，放在一邊，見到煩煩想要得快要哭出來的眼神，笑着說：“乖，那個不好玩。”

煩煩聽不懂，嘴一癟繼續看。

沈明川不客氣地捏他小臉：“怎麽感覺你還挺會裝可憐，嗯？”

“小孩子不都這樣，你別捏他，臉都捏紅了。”

煩煩跟聽得懂一樣，眼睛裏立刻應景地包了兩泡眼淚，一副哭給你看的樣子。

溫然見狀立刻心疼了，又把他抱過來，又是哄又是親的。

“......”沈明川目光沉沉地看着趴在溫然懷裏，一副委屈巴巴樣的煩煩。

這麽小就會裝巧賣乖了？好你個小崽子！

“大哥。”

正當這時，裏間來了個人，是沈二叔的兒子沈明晏。

沈明晏和溫然同年，雖然沈明川不喜歡沈老爺子和他叔一輩，對沈明晏卻沒什麽意見，大家是兄弟，沒必要把關系搞得那麽僵。

沈叔生了兩個女兒，就沈明晏一個兒子。

作為家中獨子，沈明晏沒什麽從商細胞，打小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踢得一手好足球，可惜成為一名球員的夢想才剛剛發芽，就被他爹掐死在了搖籃。

沈明晏一向大大咧咧的，看到要哭不哭的煩煩，說：“煩煩小寶貝怎麽哭啦，是不是誰欺負你了，叔叔幫你打他？”

沈明川一挑眉：“怎麽個打法？”

沈明晏一看這架勢就知肯定是這位爺呢，趕忙笑着說：“我哄小侄子玩呢，你和然哥要過來也不提前跟我說，我新交了個女朋友，還想領給你們看看的。”

溫然聞言，笑着說：“你女朋友沒帶來給你爺爺賀壽麽？”

沈明晏聽到這話表情就垮了：“我不敢。”

沈明川不留情面地揭穿他：“你上梁揭瓦下水摸魚樣樣精通，還有你不敢的事情？”

“她，她是個歌手，爺爺知道會打斷我腿的。”

溫然：“......”

你們孫兒這屆，氣沈老爺子方面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優秀。

沈明川也樂了：“你這是嫌命長還是想被逐出家門玩玩？”

“我是真心喜歡她的。”

“這話你跟老頭子說去。”

“我就想跟他說的，一直沒恰當的機會。”

沈明川一挑眉：“你還真不怕死啊。”

沈明晏神情有點羞澀：“我跟她已經上過床了，我要對她負責。”

沈明川溫然：“......”

你還挺純情！

“大哥，你當初和然哥在一起有沒有什麽對付老爺子的經驗，傳授點給我呗。”

“鐵着頭正面剛啊，老爺子又不是你，還能代表你不成，都多大的人了，還不能左右自己的婚姻大事？”

“我就是有點不忍心。”畢竟沈老爺子對他還是很好的。

沈明川一點都不想摻和這事，沈老爺子對于小輩的把控欲很強，而且沈明晏不是他，沒法像他一般離經叛道，斷絕關系什麽的根本不可能。

而且假如因為此事沈明晏和家裏鬧翻，失去沈二少身份的沈明晏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以他的能力大約只是不會餓死老婆孩子而已。

到時候那個女星還不一定願意跟他。

正在這時，保姆扶着老爺子走了進來，沈明晏被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老爺子聽到沒有，忙起身：“爺爺。”

“嗯，”沈老爺子神情正常，被保姆扶着在一條鋪着軟墊的凳子上坐下來，“你去幫忙招待賓客，別在這裏偷懶。”

“哦，”沈明晏見老爺子沒聽到，松了口氣，“那大哥然哥，我先走啦。”

沈明晏出去後，老爺子讓保姆也出去，又對溫然說：“外邊準備了餐前點心，小然帶煩煩去......”

“不用了，”沈明川知道沈老爺子要支開溫然跟他說話，面無表情地說，“沒有什麽話是小然不能聽的。”

沈老爺子見他這麽護着溫然，也不能強制趕他出去，只好作罷。

“這個是久泰的股份轉讓協議，我把我手上還剩下的5%的股份轉讓給你，也當是我給煩煩的一份禮物吧。”

沈老爺子手上還有5%的股份并不是秘密，不過他會拿出來給沈明川，這就很值得深思了。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厚禮，确實挺厚的，津泰雖在他叔叔的手中并不景氣，兼之傳統企業，面臨轉型困難。

可津泰的股份市價不算非常低，随便一個有錢人拿不出那麽多真金白銀買這5%的股份。

面對如此豪禮的誘惑，沈明川絲毫不領情，說：“多謝你有這份心，不過我兒子不需要。”

沈老爺子一頓，顯然沒想到沈明川如此硬氣，他以為憑着沈明川剛剛拿紅包的那爽快勁，肯定是雙眼發光地撲上來了。

他也有點生氣了：“我是給我曾孫，又不是給你。”

“你曾孫是我兒子，在他有行事能力之前，我有代決定權。”

一直在旁邊聽的溫然心驚肉跳，有種在圍觀火星撞地球的感覺，這兩個都不是服軟的主，只是沈老爺子年紀那麽大了，溫然真怕沈明川把人家氣出好歹來。

沈明川并不是不孝順不尊重老人的人，他的外公外婆，以及之前山上那對孫氏老人，沈明川都挺敬重他們的，不知道怎麽到了沈老爺子這邊，就仿佛變了個人。

大概是，恨之深責之切吧。

沈老爺子幽幽地嘆了口氣，又軟了口氣：“不瞞你說，前陣子，我被檢出得了癌症，剩下的時日不多，我活到這麽大的年紀，也生死看淡，只是還有些事情放不下，怕這麽撒手去了，得不到妥善處理。”

溫然聞言心裏咯噔一下，又下意識地看了眼沈明川，生怕他會說出恭喜的話來。

好在沈明川沒有冷血至此，只是冷冷地說：“不用跟我打感情牌。”

沈老爺子自顧自地往下說：“你二叔他無能，明晏也不是管理的料，我不想看着我們沈家的産業敗在了他們手中。”

沈明川就笑了：“您老當初把津泰24%的股份權轉給二叔，讓他接任董事長的時候，可沒想過沈家産業死于誰手這個問題。”

“當年是我糊塗，主要那時候遠淙的實力也可以與津泰匹敵了，我擔心你父親管不過來那麽多，而且，這件事情上我縱然不對，對于你，除了小然的事情上，其他我也公平對待的，有明晏的就有你的。”

面對老爺子如此堂而皇之的推卸和洗白行為，沈明川連諷刺都懶得了，直接說：“爺爺，小時候那些事情，我不計較不代表我不記得，給彼此留一個情面，還能做個表面親人。”

沈老爺子一僵。

沈明川站起身來：“津泰的事情上，以其從我身上下功夫，不如選定一位有能力的CEO，我沒那個閑工夫，也沒那個興趣。”

津泰想繼續發展，轉型是遲早的事情，然而這麽個老企業，不是想轉就轉的，前方必定荊棘叢生。

且津泰的股份，沈二叔手上現在有33%左右，是他們家的還是他們家的，沈明川一點沒興趣為他人作嫁衣裳。

老爺子至死，都還在為沈老二謀劃前程。

夫夫二人雖說是來蹭吃蹭喝的，其實并沒有什麽胃口，溫然一直在喂不知世事、吃嘛嘛香的煩煩，自己都沒動幾下筷子。

“這個芝士焗帝王蟹還不錯，你多吃點。”沈明川見溫然沒怎麽吃，怕他餓到，體貼地給他夾菜。

“哦。”溫然不怎麽積極地扶起筷子，慢慢地吃沈明川給他夾的菜。

“沒胃口？”

“還不餓。”溫然笑了笑說。

沈明川大概也知道他吃不下的原因，說：“暫且忍忍，再坐會我們就回去。”

“嗯。”

不是沈明川不想帶溫然走，而是跟他們一桌的都是一些跟他們家關系比較親近的長輩，他跟沈老爺子合不來是一回事，可這些長輩的面子不能不給。

正如沈明川之前所說，沒有人能單打獨鬥打江山，關系和人脈都是第一資源。

同桌的長輩們習慣了他們夫夫二人恩愛，見沈明川又是給溫然夾菜，二人又是小聲耳語的，紛紛誇贊他們恩愛，餐桌上的氣氛還算其樂融融。

但總有人不識趣。

同桌一個跟沈明川差不多年紀的人朝他舉起酒杯，語氣熟稔地說：“明川啊，來走一杯，說起來，我還差點做了你的小舅子呢，哈哈。”

哦，小舅子？溫然在桌下輕輕地掐了沈明川大腿一把，又是什麽時候的風流債。

沈明川在桌子底下捉住他的手，安撫地拍了拍，又看了一眼那人，并不認識。

這人說這話就是低情商那種人套熟絡常用的方式，顧及一桌的長輩，沈明川沒有與他碰杯的意思，語氣卻還算好：“想做我小舅子沒做成的人多了去。”

對方卻是個沒眼色的：“哎，可惜沒這個緣分，我妹妹她到現在還時常惦記你，想想你們那時候見了不是對對方的印象挺好的麽，怎麽就沒成呢。”

如果說剛剛的話是套熟絡，這話就是搞事情了，溫然又捏他，這下是用了力了，沈明川被他捏得生疼，又疼中帶着快樂，畢竟這代表溫然在乎他不是。

同桌的長輩們也聽出了不對勁，沈明川一個堂叔打圓場說：“這種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有什麽好說的，來來，吃飯，吃飯。”

那人哈哈笑着放下酒杯，說：“我就是惋惜麽，畢竟明川這麽優秀的人，大概是我妹妹太過分矜持了，才沒得你的傾心。”

衆人呼吸一滞，這個人，還真是不怕死啊，連那個打圓場的堂叔都一臉沒救了等死吧的神情。

這話影射溫然不矜持不要太明顯。

溫然輕哼一聲：“醜人多作怪。”

他的聲音不大，沈明川卻聽到了，看着那個貌似還挺自得的男人，瞳孔微縮，冷冷地說：“且不說我不認得令妹是誰，光是知道她有你這種上不得臺面的兄長，就不會考慮她，丢人現眼。”

說着，又朝在座地長輩說：“諸位叔叔伯伯繼續，我和小然先告辭了。”

沈明川找到了走的理由，一點不含糊地站起來，又對那個臉色難看的男人說，“還有，我跟你不認識，別叫名這麽親熱，你可以随他們稱我沈總，或者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