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姜誘話一出, 明顯感覺到站在床沿前的人,僵硬了一下。
她一下從床上爬起來,看着站在原地的姬阏, 先是抿了抿唇, 再認真道:“我說真的。”
“難不成你以為。”姬阏突然開口, “我會以為你在說假話嗎?”
姜誘有些莫名其妙。
她認真去看姬阏的臉,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你想, 我現在臭名遠揚了, 而你本來就不想娶我, 既然如此我們一拍兩散, 以後你走你的陽光道, 我過我的獨木橋,你覺得怎麽樣?”
雖然姬阏現在看上去很平靜, 既沒有對着她咬牙發火,連一絲怒氣都不曾從面上透出,更沒有對她虛僞至極的笑,但她隐隐總是覺得, 哪裏有些不對勁。
于是她望着他又試探道:“我們既然還沒成親,也沒有什麽實質關系,那你的家産一丁點都不用分給我,從今往後你想幹嘛就幹嘛, 只是有一點……”
姜誘坐直了身子,咳了兩聲後,義正言辭道:“我沒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 這個婁子也不是我捅出去的,故意危害你公孫子都的名聲不是我,所以這麽想想,我其實對你挺好的,你就……”
看着姬阏神情一動未動的臉,她這時的聲音不自覺小了些,“你就別讨厭我了,前程往事,一筆勾銷,你覺得怎麽樣?”
“不錯。”姬阏眸中仍是古井無波,“取消親事之後,你是回齊國麽?”
齊國?
這件事都被捅到鄭國了,她還回到齊國,可不得被人把脊梁骨戳穿,到時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給淹死了。
盡管古代傳遞消息的速度慢,可不久後這事也會遍布天下,她要是以文姜的身份繼續活着,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只有将自己易容改裝一番,找個偏僻無人的小山村裏,就過一過清苦逍遙的快樂日子。
不過這些事她并不打算對姬阏說,再說就算是被退了婚,她也要先回到齊國,在回到齊國路上想辦法消失。
所以她對着姬阏燦爛一笑:“是啊,除了回到齊國,我還有什麽地方去?”
Advertisement
姬阏神色忽然波動了下,整張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難以言喻,他用奇異的平靜聲音問:“你很開心?”
“開心?”姜誘眨了眨眼,趕緊把自己的笑容收了起來,“我不開心。”
事實上她是真不開心,這個決定是她想了很久,這幾天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最終想出來的最好結果。
恰好在這個想法搖擺不定時,來了一支猛力催化劑,她只能順勢說出來了。
一旦開弓就沒有回頭箭,做出這個想法,意味着她以後不受任何人牽制,不用再去顧及別人的喜怒哀樂,不用再在外人面前端着公主架子,可以開開心心自由自在,只是簡單的姜誘而已。
只要姬阏現在不讨厭她,她沒有立即倒地身亡,那麽到時等過些時日,姬阏射殺了颍考叔之後,自然而然會被鄭莊公處理。
她到那時,就真不用再擔心了。
讓她覺得不開心的原因有很多,她要永遠隔絕電子産品隔絕一切新科技,她要放棄在現實的親朋好友一切社交,還有……
她的墓,漸漸不會有人掃了。
姜誘只能在心裏默念,原諒她這個不孝女吧,她只能在游戲世界裏,為她立一座小小的碑,盡管知道只是慰藉自己,卻也只能夠這樣了。
她以後可能會生活成一只野人,退化到完全隔絕社交的地步,不過那樣她覺着也挺好的,這樣就不會去想,以前的那些糟心事了。
“你不開心?”姬阏打斷了她的浮想聯翩,在姜誘擡起眸認真望他時,再次出聲問道,“為什麽不開心?”
是因為他嗎?
“這個你就不用管啦。”姜誘強行擠出了個笑,“糟心的事太多,沒辦法都跟你說個明白。”
自姜誘這句話過後,時間仿佛靜止了般。
她坐在床上等姬阏回應她,姬阏則是站在原地望着她,似乎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姜誘更在心裏猜測,姬阏可能是在,愁要如何跟鄭莊公開口。
卻不曾想,長長久久的靜默過後,姬阏出聲:“婚事,不會取消。”
姜誘擡眼訝然:“為什麽?”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姬阏道,“不會取消就是不會取消。”
姜誘抿了抿唇想了會兒,将腦子裏所有的靈光,全都集中到情感那處,慢慢得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答案。
她先是難以置信望着姬阏:“你不是說,不想娶我的嗎?”
姬阏望着她不回話。
姜誘接着睜大了眼:“難不成,你喜歡……”
她後面的話沒有接着說出來,可姬阏怎樣都該明白那個意思了,她本來也不過就是随口問上一句,因為目前所有的線索結合在一起,只有這個答案是最不可思議,卻又最有可能的。
“婚事,不會取消。”姬阏沒有明确回答她的話,又将先前的話複述了一遍。
姜誘的睫毛很輕微地動了一下,正在冥思苦想姬阏腦中的想法時,他突然說道:“我不喜歡季颍。”
季颍?
姜誘先是想了一下季颍是誰,最後在姬阏理所當然的表情,仿佛認為她該受寵若驚一樣,她終于明白了個中的意思。
季穎就是颍卉,是他的小青梅,他現在說,他不喜歡他的小青梅。
可這也不代表,他就喜歡她阿。
随他的便,姜誘突然又想到了,在現在好感度無法查看,而姬阏又沒有明着表示,到底是喜歡還是讨厭,或者是折中的時候。
她可以暫時留在他的身邊,等到過不久後他出了事,那他的家産,就自然歸她了,到時再悄無聲息離開,比現在要合适的多。
萬一就踩到狗屎運了,姬阏哪天眼睛上糊的豬油被掀開,她不就又可以回現實了嗎?
在心中覺得這個想法頗好的姜誘,美滋滋重新躺回到床上,“好,不取消就不取消,反正都你來處理。”
聽了姜誘話的姬阏,若說先前一瞬間湧上來的情緒,極力克制着還能夠隐忍,可這一刻他都明顯表态了,她竟然還堂而皇之躺下,又是同樣的姿勢,又是沒把他放眼裏。
先前還說要取消婚事,這一刻對他的表态,依舊是無動于衷,他是真的……
再隐忍不了了。
因此姬阏直接上手,将躺在嫁衣上的人,一把給拎了起來。
被當成小雞拎起來的姜誘:“???”
姬阏先前面無表情的臉上,此刻隐隐透露一些寒意:“別再躺着,嫁衣會皺。”
姜誘:“……哦。”
她這下總算是明白了,姬阏的怒氣從何而來。
他可能不喜歡颍卉,也不喜歡她,在他眼裏,他最喜歡的,就是他的面子。
公孫子都的顏面,比什麽都來得重要。
“不躺了不躺了。”姜誘把拎着的手挪開,連忙滾到了一邊床上,接着将嫁衣皺了的地方,用手趕緊理得幹幹淨淨。
做完了一切後,她朝姬阏一笑:“好了,這下不皺了吧?”
“很好。”姬阏只覺得額頂青筋畢現,說出這簡單的兩個字,耗費了他數不盡力氣。
姜誘就這麽看着姬阏面色平淡,本來是從她的窗戶爬進來,此刻光明正大打開她的門,堂而皇之走了出去。
姜誘:“??”你不怕被當成奸夫嗎?
姬阏不過方走出門,迎面撞上了姜小白,他面上看上去憂心重重,見到他道的第一句話,便是:“外邊那些……”他欲言又止。
“我會處理。”姬阏說完這一句,還覺得不夠似的,又重新加了一句,“婚事,不會取消。”
姜小白莫名其妙,誰說要取消婚事了?
難不成是……
他猛地睜了睜眼,想到了什麽後,又把嘴裏的話咽了咽,生生轉成了另一句話:“你面對誘兒時,還笑——”
“我不想笑。”姬阏說完,看着他道,“無論是我笑,亦或是不笑,她的态度,別無一二。”
既然如此,何苦再勉強自己。
說完後他邁開了腳步,往這驿站之外走去時,那些先前被壓下去的莫名情緒,又一點一點湧了回來。
姬阏後知後覺發現,原來在她說出第一句話時,那種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如果用另一種說法代替的話,似乎也可以稱之為——
喜歡。
他喜歡她。
因為喜歡,所以不想取消婚事。
哪怕他見過她長久停止呼吸的模樣,哪怕看到她安靜閉眼時,駐紮在心底裏早已被掩埋的恐懼感,在那一瞬間又重新滲入骨髓。
他還是不想取消婚事。
姬阏在擡腳邁出一扇門的那刻,抱着的想法仍是這樣的。
門外的百姓們已經等了許久,他們被驿站的守衛豎起人牆攔住,不讓群情洶湧的他們有機會入內,因此他們只能久久停在原地不離去。
在看到驿站內走出一道人影的那刻,他們想也沒想,舉起手中早已準備好的東西,諸如爛菜葉臭雞蛋之類的,朝着那人直接砸了過去。
也許是因為沉浸在思緒中,那人絲毫沒有防備,任由那些東西盡數砸到身上,臉上,四處都是。
百姓之中有些眼尖的,第二眼就發現了是公孫子都,他居然從驿站內走了出來,還恰好……
恰好被他們砸了滿身。
丢了東西的百姓們感到瑟瑟發抖,忍不住想擡腳就要跑時,突然見到滿身髒污的公孫子都,用手将面上的東西拂去,沒有暴跳如雷,也沒有讓人望而生畏。
只是靜靜站在原地,開口:“婚事,不會取消。”
街道之上的所有百姓,包括正在攔着百姓的守衛們,全都不可思議睜大了眼,場面一度變得十分安靜。
公孫子都又道:“那夜我同樣在場,這就是全部真相。”
簡簡單單一句話,已将事情闡述明白。
公孫子都娶齊國公主的真正原因,是因為那夜他同樣在公主的寝宮。
所有百姓們全部嘩然,望着往日被視為神話的公孫子都,只覺得心碎了一地。
公孫子都怎麽會……
他不應該是這樣的阿。
等不及衆人的反應,姬阏說完擡腳便要離去,只是有人眼看着他離去瞬間,也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于是衆人俱掏出剩下的菜葉,朝着那道早已辨認清的身影,不遺餘力砸了過去。
那些守衛及時反應過來,紛紛上前去擋,順勢還抽出了佩刀,那些百姓能們砸過一兩輪,此刻見了鋒利的刀刃,頓時一哄而散,回家哭訴去了。
守衛們看着被砸了一身的公孫子都,自己也同樣頂着五彩斑斓的一身,上前去詢問公孫子都,只見他把自己眼前的髒污拂去,“沒事。”說着擡腳便走。
站在驿站內望着這一切發生的姜小白,看着擡腳慢慢走去的那道身影,自言自語道了一句:“莫非是……借屍還魂?”
第二日。
婚事如約舉行。
本來公孫子都與齊國公主的婚約,應是街頭巷尾人山人海歡呼不已,可因為前一日發生的事,街道四處都變得格外冷清,仿佛被清洗過一般幹淨。
連前來迎親的隊伍打擊吹奏的樂器聲,都顯得格外蕭條。
坐在駿馬之上的公孫子都身着端莊玄色禮服,腳蹬赤履,黑中揚紅,沉穩中透着張揚。
若是讓往日新鄭的百姓們見了,少不得要沖破人牆上前去吶喊,只是現在這般清冷的街道中,即便是公孫子都在驿站前下馬,也無一人上前去駐足觀看。
姜誘一早便被打扮好了,穿着玄色純衣纁袡禮服,頭上再戴上沉重的冠,幾乎要将她腦袋都給壓垮。
她被扶着走出驿站,一眼就望到了姬阏,他朝着她,很輕地笑了一下。
姜誘莫名有些心慌,別過頭去,直到坐上馬車之際,都沒有再去看他。
到姬阏府邸的路程不消片刻,因為是齊鄭聯姻,所以主婚人由鄭莊公擔任,而坐在鄭莊公旁邊的人,姜誘偷偷擡頭瞄了一眼,跟鄭莊公同樣是個美大叔,看上去保養得當,不過才三十多歲的樣子。
但是實際年齡肯定不止,起碼也得有四十歲了,大概等姬阏到了那年紀,會比他爹公子呂更顯年輕。
不過要說實話的話,她猜姬阏應該長得像他娘,畢竟跟公子呂比起來,姬阏只有兩三分像他。
往着前方拜完後,在夫妻對拜之時,姜誘還是有些不敢看姬阏眼睛,屢屢對上他的目光,還未看清他的情緒,她就已經先避開了。
行了一大堆禮儀之後,後續分吃祭品,舉行合卺禮時,姬阏像是知道她在回避他目光一樣,同樣也不去看她了,兩人目光就算無意撞上,也是無事發生。
就這樣到了相見禮的時候,将身上的禮服各自脫下,姬阏為她來摘取頭上的纓,只有這時,姜誘方才擡眸,恰好對上他目光,沒有收回。
姬阏指尖動了一動,輕巧将發帶從她頭上挑下,婚房裏的下人熄了蠟燭,只留下盞搖曳不明的昏黃燭火,緊接着撤出了房內。
整間婚房之內,只剩下他們二人。
姜誘望着他,像是想到什麽,突然道了句:“其實你不想笑的話,不用勉強自己笑的。”
姬阏收回手,波瀾不驚道:“我想笑。”
先前的那一笑,确實是因為想笑,才會笑出來的。
姜誘說不出話了,垂着眸好一會兒,才問:“你說的你會解決,就是那種辦法嗎?”
姬阏道:“查不清源頭暫且不說,即便是真查清了,流言亦無法止住,唯有用另一樁流言蓋過,才是最好的方法。”
姜誘抿了抿唇:“好吧。”
“你睡床,我睡榻。”姬阏就是姬阏,連新婚洞房之夜的分床睡,都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又如此簡單不過。
姜誘看着他轉身,忍不住喊了他一聲:“姬阏。”
姬阏沒有轉身,姜誘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看着他單薄瘦削的背影,終于問出了口:“你喜歡我嗎?”
靜默良久,姬阏出聲:“你昨日,不是問過了麽?”
姜誘連忙接話:“那我現在再問一次!”
姬阏擡腳往榻上走去,“還是一樣的答案。”
姜誘看着他不再轉頭,整個人直接躺到榻上,蓋上被子,再也沒有理她,眼睫一垂,輕輕呼了口氣,自己解開了衣帶。
這回她沒有呈大字型躺下了,直接面朝着裏蜷縮成一團,把被子拉到了自己身上,望着牆壁嘆氣。
留下來的那盞燭光不多時便燃盡了,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同時陷入了一片死寂,連根針掉地上都聽得見。
後半夜裏,窗外呼呼刮起了風,幸好房內窗戶關得嚴實,因此只有可怕的呼嘯聲在外響起,影響不到房內的人。
驀然,憑空一道驚雷響起。
姜誘的心緊縮了一下,還未等她有反應,就見到了驚恐的一幕——
原本躺在榻上的人,如離弦之箭一般沖起,直接沖到了床上來。
“姬阏……”姜誘吓得瑟瑟發抖。
只是突然沖過來的人沒有回應,像是順其自然般躺到了床上,還把她身上蓋着的被子,給直接扯過去了一半。
姜誘不敢再喊他了,她想從他身上跨過去,重新點燃一盞油燈,讓恐懼消除一些。
可沒想到在她剛起身之際,躺平的人突然伸手,一把抱住了她。
他懷裏溫熱的氣息傳來,手也将她摟得緊緊的,像是要把她箍在胸膛一樣,姜誘驚訝喊了一聲:“姬阏?”
她還以為在夢游裏的他,被她的動靜給直接吵醒了。
但将她緊緊箍住的人根本沒回應她,只是自顧自箍着她,除此以外再無其他動作。
姜誘被吓得魂都要飛了。
她是第一次見到夢游的人,還好現在房裏漆黑一片,根本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如果稍微有一點月光,她能看到他睜着眼睛。
那她不被吓死,也要被吓掉半條命。
忽然之間,窗外又憑空一道驚雷響起。
姜誘的身子瑟縮了一下,緊接着一聲接一聲的雷響起,可讓她恐懼的不是這個,讓她恐懼的是——
姬阏忽然有了別的動作。
他緊緊箍着她的手放開了一只,順勢撫到了她的背上,像安慰小動物般,有一下沒一下替她順着背。
姬阏現在的姿勢是躺平在床上,而姜誘又被他一把抱住,隔着被子趴在他身上,被他當成貓順着毛。
突然之間順着順着,他出了聲:“養什麽小白臉?他們有我好嗎?”
原本姜誘是應該,被他這句話吓得魂飛魄散的,可不知怎麽的,心底驀然一軟,像是某個地方塌陷了一塊。
從昨天姜小白找到她,将姬阏幹的所有蠢事,當成笑話一般,毫無遺漏說給了她聽——
跟個傻子一樣尾随着她,躲在茶鋪後邊氣得捏桌角。
趁着她睡着醉酒之際,想要偷親她。
聽了冷笑話後,裝出來哈哈大笑模樣。
甚至姜小白在她的面前,将他在他面前咬牙切齒說道,她昏昏欲睡定是不把他放眼裏,這副神情都學了個活靈活現。
說完後姜小白還拍着桌子大笑,姜誘看來看去,都像是姜小白在複制姬阏那日的愚蠢行為。
原來在她醉酒那日,他的确什麽都聽到了,将她要養小白臉的事,記得個一清二楚,就連夢游時說話,都不忘記小白臉。
窗外的雷聲繼續轟隆隆響起,夾雜着嗚嗚叫着的風的怪叫聲,四周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再加上抱着她的還是一個會睜眼睛的夢游患者,姜誘覺得她心裏應該是很害怕的。
不過當帶着溫度的手順在她的背上,像是有了安撫一切的力量,她也不覺得怎麽害怕了。
因此姜誘側了側身子,抓緊機會逃離了他懷抱,把被窩掀開一角,接着又擠了進去。
她本來以為姬阏還會繼續抱着她,可是當她整個人都擠到被窩裏了,躺着的人突然沒了任何動靜,像是又突然睡着了一般。
姜誘松了口氣,看着眼前黑幽幽的一片,忽然心思一動,支起半邊身子,手在黑暗中探來探去,最終準确無誤摸到他的唇角時,又在心裏壯了壯膽子,深呼一口氣後,慢慢湊了上去。
當兩片柔軟的唇相貼,姜誘驀然睜大了眼睛。
不是因為傳說中觸電的感覺來了,而是因為在她湊上去的那一刻,本來安靜躺着的人,手突然又伸了出來,輕輕撫在了她後背。
姜誘吓得連忙直起了身子,望着眼前朦胧的面部輪廓不敢置信,“你…你醒着的?”
“嗯。”随着姬阏這一聲話說完,他同樣從床上坐了起來,還沒等姜誘反應過來,如同她先前的動作一樣,手在黑暗中撫上她的臉。
緊接着,又探到了她的唇角,最後眼前模糊的輪廓,在窗外的雷聲越來越大時,朝着她越湊越近……
“轟隆”
随着這一聲震天蓋地的雷響,窗外嘩啦啦下起了暴雨,而姜誘的心,因為這突然的一下,靜止了足有幾秒。
黑夜之中,姬阏的唇,準确無誤湊了過來。
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頰,一只手撫在她的唇角未曾離去,另一只手則是像先前那般,重新撫摸上了她的後背,有一下,沒一下,輕輕順着……
姜誘只覺得心快要跳出胸膛了,姬阏的吻毫無技巧可言,只是輕輕地在碰着,鼻尖不時還會擦過她的鼻尖,将本來就暧昧隆重的氛圍,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拼了,反正黑夜裏又看不到。
姜誘這麽想着,直接伸手抱了回去,同時微微側頭,雙唇微張,含住了他淺嘗辄止的唇瓣。
姬阏怔住。
然而不過一刻,他又重新學着她的模樣,輕輕嘬住了她。
姜誘似乎在那一瞬間,聽到了他喉結滾動的聲音,她也同樣,心砰砰砰跳得更快了。
不知過了多久,姜誘像是想到什麽似的,一把推開了他,沒等姬阏作出反應,她就噔地一聲跳下了床,噠噠噠跑去點燃了燭火。
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倒了兩杯酒,轉回頭去,看着姬阏坐在床沿邊,用怔然的神情望着她。
姜誘端着酒慢慢過去,朝着他笑了一下,“交杯酒,喝嗎?”
姬阏唇角一勾,也很輕地笑了一下,因為這一下,眼裏藏着的星星全都跑了出來,看上去熠熠生輝。
他笑完這一下後,也像是察覺到什麽,出了聲:“是因為想笑,才笑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2-26 04:11:10~2020-02-27 20:26: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是清新呀 5瓶;魚丸卷 3瓶;心安草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