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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玉佩?”雷騰霄問道。
假大夫點點頭,用肯定的語氣說道:“沒錯,範姑娘身上的陰毒若是不除,恐怕很難有起色。”
雷騰霄雖然覺得以掌門玉佩來驅除陰毒一說未免太過迷信,但是這位老大夫過去十多年來一直與“雷霆門”有着良好的交情,就算只轉述道聽塗說而來的辦法,相信也是出于一番善意。
“好吧!就姑且一試。”
反正就讓大夫試試看也沒有什麽損失,最差就是範姑娘的身子狀況毫無起色,也不至于會有什麽更嚴重的後果。
雷騰霄動手,解下這些年來從不曾離身的掌門玉佩。
“喏,這就一一”
“等等!不能把掌門玉佩交給他!他們不是人類,而是狡詐的蛇妖,想要吸你的純陽之血呀!”
當心急如焚的嬌叱聲驟然響起的同時,夜泉兒那纖細嬌小的身影也突然出現在雷騰霄的面前。
夜泉兒原本極不願在雷騰霄的面前施法,可是在這個生死交關的節骨眼,她實在顧不了這麽多了!
只可惜,她雖然己焦急地提出警告,但那狡詐的假大夫,早在感受到不對勁的時候,便強忍着靈氣的侵襲,一把奪定那只掌門玉佩,并立刻宛如燙着了似地朝門外扔去。
原本他希望能将那只玉佩摔碎,只可惜由于他受制于玉佩的熏氣,沒能使出太多力氣,那玉佩又剛好落在屋外的草地,并未破損。
雷騰霄雖對老大夫不尋常的舉動感到詫異,可更驚愕于夜泉兒的突然現身。
剛才她明明根本不在房裏,怎麽才一眨眼的工夫就出現在眼前?還有……蛇妖?純陽之血?她到底在說些什麽?
正想問個清楚時,那名老大夫擋在房門口,不讓任何人有機會拾回那只玉佩,并對着床榻上的範芸芸喝道:“快點!快除掉他!”
“這還用你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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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芸芸揚起一抹冷笑,從床榻上起身。
少了掌門玉佩護體,她還有什麽好忌憚的?
就算雷騰霄的武功再高,又怎麽敵得過法術?今日她是非要飲到他美味的純陽之血不可!
“不,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
眼看範芸芸要出手了,夜泉兒心急地護住雷騰霄,她顧不得會***出自己的真面目,施法還擊範芸芸。
一左一右的兩道光芒,在空中碰撞,激爆出刺眼的光芒。
雷騰霄在震驚之際,感覺一道殺氣從身後襲來,他雖然敏銳地及時閃躲,可肩頭卻被一股火燒似的痛楚削過。
“大夫,你到底是怎麽回事?”雷騰霄咬牙問道。
“大夫?哼,實話告訴你吧,那個不中用的老***,早就被我給殺了!”冒牌貨施了個法,在閃過一道綠光之後,立刻露出原本醜陋的臉孔,甚至還以假惺惺的表情說道:“我叫做蕭元,還請多多指教。”
這一切簡直太匪夷所思了,但雷騰霄知道現在不是發愣的時候,眼前的對手顯然十分強勁而危險,他必須謹慎應對才行。
“快點!快去奪回那只掌門玉佩!”夜泉兒一邊對付着範芸芸,一邊朝雷騰霄嚷道。
玉佩?是了!
這兩個蛇妖騙他取下掌門玉佩,必定是對它有所忌憚!
雷騰霄立刻要去奪回那枚玉佩,可範芸芸和蕭元豈會讓他如願?
“你休想!”範芸芸叱喝一聲,閃開了夜泉兒的攻擊,施法襲向雷騰霄。
“你才是休想傷害他!”
夜泉兒立刻撲了過去,再度與範芸芸纏鬥。
盡管她的道行不及範芸芸,應付起來有些吃力,但是她卻一點兒也不畏懼退縮。
此時此刻,她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無論如何也要保護雷騰霄,就算拼了自己的一條性命也在所不惜!
就在這時,聽見騷動的手下們,紛紛趕了過來。
範芸芸惱了,施了個法術,在樓閣外燃起一道高高的火牆,不但困住那些手下,同時也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怎麽回事?快!快滅火!”
聽着外頭愈來愈吵雜的聲音,範芸芸的耐性盡失,她實在不想再耽擱下去,就怕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又這麽白白失去。
她朝蕭元使了個眼色,兩人極有默契地同時出手擊向雷騰霄。
哼!就算夜泉兒再怎麽好本事,難道還能同時對付兩人的攻擊嗎?
偏偏夜泉兒不顧一切地撲向雷騰霄,以自己的身軀護住他。
她的動作太快了,讓已察覺到她意圖的雷騰霄根本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看着她纖細的身軀承受了同時襲來的攻擊。
下一瞬間,她宛如一只破布偶般飛出門外,重重摔在地上。
“不!泉兒!”
雷騰霄駭然驚吼,一顆心仿佛被硬生生撕裂了。
夜泉兒虛弱地嘔出一口血,卻發現自己竟剛好摔跌在那只掌門玉佩的旁邊。
幸好她修的是正道,玉佩的靈氣對她沒有半點作用,她趕緊将它拾起,以殘存的力氣将玉佩扔向雷騰霄。
“快……快戴上……”
雷騰霄接住了玉佩,雖然心裏擔憂夜泉兒的傷勢,可也知道倘若不将那兩個該死的蛇妖解決掉,他們只會繼續傷害他心愛的人兒。
他戴回玉佩,轉身面對範芸芸與蕭元,俊臉上濃烈的殺氣與沖天的怒火,讓他看起來宛如前來複仇索命的閻羅。
範芸芸和蕭元的臉色大變,他們很清楚已經錯失了良機,甚至反過來變成他們有性命危險了。
“可惡!快走!”
“想往哪兒逃?”
雷騰霄縱身躍去,一掌狠狠地打向範芸芸。
範芸芸當場嘔出一口血,受了重傷。
她咬牙忍疼,從懷中不知取出什麽,使勁朝夜泉兒的方向擲去。
這動作讓雷騰霄心中大驚,急忙轉身想保護夜泉兒,卻發現原來範芸芸只是虛晃一招,而那狡詐的***已乘隙溜了。
眼看蕭元也想要逃跑,雷騰霄的黑眸一眯,疾射出一柄随身的匕首,蕭元還來不及閃避,那匕首就已狠狠地刺入他的胸膛。
“嗚啊啊啊一一”
蕭元倒在地上痛苦地掙紮,最後終于化為一條黑蛇,同時也斷了氣。
就在這時,外頭的火已被撲滅,一群手下沖了進來。
眼看現場一片淩亂,他們卻不知道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只瞧見一條黑蛇的屍體,以及重傷倒地的夜泉兒。
“泉兒!泉兒!”雷騰霄匆忙奔至夜泉兒的身邊,焦急地吼着,“快!快去請大夫!去把附近的大夫全都請來!”
“是,屬下們這就去。”幾名手下不敢耽擱,立刻轉身沖了出去。
“泉兒,你真傻!我不是早說過了,不許你再輕忽自己的安危,不許你再貿然做傻事,你為什麽偏偏就是不聽?”
想着她義無反顧為他擋下致命的攻擊,想着嬌小的身軀在他面前跌飛出去的畫面,雷騰霄的心就痛不可遏。
“我、我才……不傻呢。”夜泉兒虛弱地開口。“幸好……幸好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
“你也不許有事!聽見了沒有?你非得好起來不可!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離開我的身邊!”
看着她此刻虛弱的模樣,雷騰霄自責極了。
都是為了保護他,她才會這麽做,但是他寧可自己身負重傷,也不願見她有任何一丁點的閃失呀!
聽着他焦灼的叱吼,感受到他在乎、擔憂的情緒,夜泉兒的臉上揚起了一抹虛弱的笑。
“真,真好。”
“好什麽好?”雷騰霄咬牙叱吼。
“你這麽擔心我在意我,當然好……”
“我當然在意,你這個傻瓜,我只在意你,我要你永遠留在我的身邊,聽見了沒有?”
他的這番話,讓夜泉兒的心裏好生感動。
“可是我……我也同他們一樣,不是人類哪……”她決定對他吐實,不再有半點隐瞞。“我其實……是一只靈雀……修煉千年……才有了人形……”
雷騰霄原本并不太相信怪力亂神的,可是剛才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之後,已由不得他不信,而此刻她的這番話,更讓他想起先前曾瞧見她與鳥兒們對話的畫面。
原來,她不是在對鳥兒自言自語,而是真的能和它們溝通。
夜泉兒曾經擔心在發現她的真面目後,他會流露出嫌惡鄙夷的眼神,但是并沒有,此刻他的俊臉上,只有再認真不過的神情。
“不,泉兒,你與他們不同,在我的心裏,誰都比不上你!不管你究竟是人還是靈雀,你都是我的泉兒,聽見了沒有?”
是人也好,是妖也罷,他都不在乎,他只知道她是世上最美好、最善良的存在,也是這輩子他唯一心動的對象。
這番真摯的話語,讓夜泉兒的眸子浮現了淚光。
“能聽見你……這麽說……真好……對了……你千萬記得……玉佩絕對別再取下來了……絕對……”
不放心地叮囑完之後,她己耗盡所有的力氣,眼前一黑,陷入了無邊無垠的黑暗中。
“不!泉兒!泉兒一一”雷騰霄焦躁地嘶吼,看着她蒼白如紙的臉色,他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人殘酷地淩遲着。
自從夜泉兒為了救雷騰霄重傷昏迷,至今已經三日了。
這三天以來,方圓百裏內的大夫,幾乎都來過了,無奈對于夜泉兒的傷勢全都束手無策。
雷騰霄坐在床邊,凝望着床上的人兒,那俏臉比嚴冬的雪還要蒼白,讓他眼底盈滿了痛楚。
已經三天了,她不但沒有半點起色,反而還愈來愈虛弱。
他……就要失去她了嗎?
這個可怕的念頭,讓他的胸膛仿佛被一把利劍刺穿,痛不可遏。
“泉兒,你可不能離開我……”他握住她的小手,那冰涼的觸感,讓他的心也仿佛跟着凍結成冰。
究竟該怎麽做,才能讓她蘇醒,才能讓她恢複往日活蹦亂跳的模樣?倘若可以,他願意用任何代價來交換她的平安,想着三日前,她為他擋下致命攻擊的那一幕,俊臉不禁再度浮現深刻的痛楚與懊悔。
都是他的錯,倘若不是為了保護他,她也不會受這麽重的傷了。
“泉兒……泉兒……你究竟什麽時候才能醒來!”
正當雷騰霄沉浸在沉痛悔恨的情緒之中,一名手下前來禀告一一“大王,外頭有一位白發蒼蒼的婦人求見。”
“除了大夫之外,我誰也不見!”雷騰霄煩躁地低吼。
“可是大王,那位老婦雖然不是大夫,但她說,這世上唯有她才能夠救活泉兒姑娘。”
雷騰霄一聽,精神立刻為之一振,心底也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快!快請她進來!”
他由衷地祈禱,希望那位老婦人真的能夠救回他心愛的人兒。
過了一會兒,手下帶來了一名白發蒼蒼的婦人。
從外表來看,她約莫有六十多歲,盡管模樣與打扮和尋常老婦沒有什麽不同,可她卻有着睿智清明的眼神,以及一股難以言喻的氣質。
雖然還不知道她的身份來歷,但雷騰霄猜想,她應該原本就認識夜泉兒,或許她就是……“我是泉兒的師父一一符玥。”老婦直接開口道明身份。
果然如此!
雷騰霄的精神更是一振,既然她是夜泉兒的師父,想必道行更加高深,看來泉兒應該真的有救了!
“師父剛才說……能夠救活泉兒?”
符玥點了點頭,望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徒兒,幽幽地嘆了口氣。
“唉,當初我就預知她此行必會遭遇重大劫難,可惜勸阻不了她,只能說是天意難違呀!”
“師父,求您快救泉兒吧!”
雖然知道開口催促十分失禮,但雷騰霄實在無法按捺,就算遲一些也能救活她,他仍希望能夠盡快見她蘇醒過來。
符玥将雷騰霄的焦急看在眼裏,淡淡地說:“放心吧,我既然都說了能夠救她,那麽她就死不了。”
她不疾不徐地走到床畔,從懷中的瓷瓶裏取出一粒泛着金色光暈的丹藥,讓夜泉兒服下。
雷騰霄屏息地看着服下丹藥的夜泉兒,全身籠罩在一股朦胧的金光中,過了一會兒,那金色的光暈才淡去。
“這樣……就行了嗎?”
符玥肯定地點了點頭。
“放心吧,約莫五日之後,泉兒就可以完全複原了。”
那粒仙丹她可是花了整整五百年的時間煉制而成,只要一息尚存,不論再怎麽嚴重的傷勢都能夠治愈。
聽見篤定的回答,雷騰霄籲出一口氣,這下子終于能夠安心了。
“多謝師父。”
他感激不已地道謝後,目光熱切地望着床榻上的人兒,真恨不得她能夠立刻清醒過來。
符玥看着他溢于言表的深情,欲言又止了一會兒,終于還是開口輕喚:“雷公子。”
雷騰霄聞聲轉頭,看見符玥的神色凝重,他的心一凜,心底驀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師父還有話要交代?”
“你愛泉兒嗎?”符玥直截了當地問。
“當然愛。”雷騰霄也回答得斬釘截鐵。
“有多愛?”符玥追問。
“我願以我的性命來守護、照顧她,一輩子絕不變心、絕不負她。”他的語氣有如起誓般慎重。
“即使你已經知道了她是由靈雀修煉成的人形,并不全然是真正的人類,你也不在乎?”
“沒錯。”
符玥看出他的神情沒有半絲虛假,接着又問:“那麽,傷害她的事情、讓她失望的事情,你會做嗎?”
“當然不會。”雷騰霄毫不猶豫地回答。
他保護她、照顧她、疼愛她都來不及了,又怎麽可能會去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情呢?
“可是……”
符玥頓了頓,像是在思忖着接下來該怎麽說才好。
“師父有話就請直說吧!”
符玥點了點頭,說道:“好吧,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泉兒跟着我修煉至今,已有千年,好不容易終于有了人形,她有慧根、有福緣,倘若繼續潛心修煉,有朝一日必定能夠得道成仙,獲得永世的生命,可是,一旦她與人類結合,那她将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千年的修煉全付諸流水,別說是得道成仙,永生不死了,她将和人類一樣,只能擁有數十年的性命。”
聽見了這番話,雷騰霄的濃眉一皺,心裏已明白符玥接下來要說的話了。
“這千年來,泉兒的心願就是要修煉成仙,如今卻因為與你相遇而有了變卦……雖說将來究竟是如願地獲得永生;或是成為一個普通的人類,一切都是她的宿命,但你将是影響最後結果的關鍵。”
雷騰霄的臉色一變,像是狠狠挨了一記悶棍。
符玥看了他一眼,心裏有些同情,但是為了寶貝徒兒,這些話雖然殘酷,她還是非得說清楚不可。
“你究竟有多麽愛她,要用什麽方式來愛她,這是你必須作出的選擇,我言盡于此,告辭了。”
符玥的話聲方落,就有一道紫色的輕煙突然包圍住她,下一瞬間,那股輕煙退去,她的身影也消失無蹤。
既然已知道她是夜泉兒的師父,有着更高深的道行,雷騰霄對于她轉瞬便離去并沒有半點驚訝。
剛才符玥的那番話,不斷地在他的腦中回蕩,望着床榻上虛弱的人兒,他的濃眉緊皺,黑眸深處更是閃動着痛苦糾結的光芒。
要他放棄她,無論如何他也做不到,可是……
想着她千年的潛心修煉、衷心期盼,他的胸口就宛如被帶刺的藤蔓一層又一層地捆縛住,那深刻強烈的抑郁痛楚,幾乎快讓他喘不過氣。
到底他該怎麽做,才是最正确的呢?
自從服下丹藥後,已經過了五日。
這天上午,夜泉兒躺在床榻上,回想起五天前發生的一切,真覺得好像一場夢似的。
本來她還以為自己死定了,想不到卻還活着,聽說師父五天前曾經來過,還讓她服下丹藥,難怪她的傷會好得這麽快。
只可惜師父離開了,她沒能好好地謝謝師父,不過她的心裏很清楚,師父一向不喜歡與人類親近,她老人家能夠前來救她,已經是基于深厚的師徒之情了,等她回去之後,再當面向師父道謝吧!
今日,是她服下丹藥的第五天,所有的傷勢已經全部複原了。
自從她五天前從昏迷中蘇醒之後,就一直***見到雷騰霄,卻總是不見他到房裏來探望她。
聽前來照顧她的丫鬟春花說,這幾日雷騰霄異常忙碌,幾乎忙得不可開交,大概是忙着處理那兩個蛇妖造成的混亂吧!
為了不給他增添困擾,夜泉兒告訴自己就先乖乖耐心地調養好身子,期望讓他見到容光煥發的自己。
經過整整五日的休養之後,她已經完全複原了了,心底那份想要見到他的***,再也無法按捺。
她***見到他,恨不得現在立刻就飛奔到他的面前!
夜泉兒決定采取行動,掀開被子下床,而就在這時,丫鬟春花捧着一壺熱茶進屋,一瞧見她的行動,連忙打算阻止。
“等等,泉兒***,您打算上哪兒去呀?”
“我要去找雷騰霄。”
“可是掌門一一”
“放心吧,我不會給他添麻煩的。”夜泉兒開口保證。
她相信看到她已完全複原,他肯定也會高興的,說不定這會兒他正挂念着她,就像她***見到他一樣。
倘若他正在忙,她可以安安靜靜地陪在一旁,不會打擾他的,只要能夠見着他,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就在夜泉兒不顧春花的攔阻,堅持要去找雷騰霄的時候,房門正好開了,走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雷騰霄。
一看見那心心念念的挺拔身影,夜泉兒的美眸閃動着驚喜,臉上也綻開發自內心的燦笑。
雷騰霄邁開步伐走進房裏,對春花道:“你先下去吧!”
“是。”
春花乖乖退下,并貼心地為他們關上門。
雷騰霄并沒有立即走近夜泉兒,他甚至連日光也沒有望向她,只是伫立在門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瞧見他那***的俊臉和深擰的眉頭,夜泉兒的心驀地一揪。
“怎麽了?是不是又出了什麽麻煩事?”她擔憂地問。
“沒什麽。”雷騰霄開口回答,神情和語氣都有些冷淡。
夜泉兒怔了怔,美眸浮現一抹疑惑。
他該不是怕她擔心,或是怕她又沖動地做出危險的事情,所以才刻意瞞着她什麽事吧?
“真的沒事嗎?該不是那蛇妖又暗中搞鬼?”
雷騰霄的黑眸終于望向她,可俊臉上依舊沒有太多的表情。
“那日她負傷逃走,短時間之內應該沒辦法再作怪了吧。”
聽見他的回答,夜泉兒并沒有因此松了一口氣,反而變得更加困惑、更加焦慮了。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麽這麽冷淡?”她忍不住直接問個明白。
明明在她昏迷之前,他那溢于言表的情感是如此強烈,不可能是她的錯覺,但為什麽經過五日之後,他的态度卻像變了個人似的?
望着她那雙盈滿不解的眼眸,雷騰霄的胸口一陣揪緊,但他沒有流露出來,甚至神情刻意更冷了些。
“因為,經過這幾天的冷靜思考,讓我清醒了。”
“清醒?”
夜泉兒愣愣地望着他,完全無法理解他究竟在說什麽。
“當初要你留下,是為了照顧範芸芸,既然這會兒已經知道她是蛇妖,那麽你的任務結束,可以離開了。”
“什麽?”夜泉兒驚愕地僵住了。
他要她……離開?這是為什麽?
雷騰霄望着她那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刻意冷冷地問:“怎麽?這不是你想要的嗎?打從一開始,你就巴不得離開“雷霆門”,不是嗎?”
“是……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你……”
“既然如此,現在你可以如願離開了,沒有人會加以攔阻。”
夜泉兒瞪着雷騰霄,除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外,幾乎要懷疑伫立在她眼前的男人其實不是雷騰霄了。
她咬了咬唇,揪着心追問:“雷騰霄,你真的要我走?”
雷騰霄別開臉,語氣冷淡地說:“我的話應該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你回答我!你真的要我走?”夜泉兒的情緒激動,幾乎是用吼的。
她怎麽能不激動?本以為他們是兩情相悅的,怎麽當她醒來之後,一切卻全變了樣?
“為什麽會這樣?告訴我原因!你不是……不是對我……”
“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經過五天的冷靜,我已經徹底清醒了。”雷騰霄心一橫,開口道:“人妖殊途,你不屬于這裏,早該離開了。”
人妖殊途?
這幾個字,宛如一把鋒銳的匕首,狠狠刺入夜泉兒的心口。
“可是……那時……你明明……明明說……”
他明明親口說不在乎她并非人類,明明說他在乎她、要她永遠留在他的身邊,怎麽可能才短短五天的時間,他的态度就丕變?
不!她不相信!她怎麽能相信?
夜泉兒激動地奔到他面前,緊緊揪扯住他的衣襟,疊聲問:“你一定是騙我的!一定是在開玩笑!對不對?”
那一臉焦急又絕望的神情,宛如在深山裏迷了路的旁徨孩子似的,瞧起來可憐極了。
雷騰霄感覺自己的胸口像是壓了塊千斤巨石,幾乎令他窒息,可他咬牙承受着那痛楚,不讓自己心底的不舍流露出分毫,甚至還狠下心來将她推開。
“夠了!我話還說得不夠明白嗎?”
夜泉兒踉跄倒地,擡起頭望向他,卻見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盯着她,眼底看不出半絲憐惜,更別說是上前将她扶起了。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她哽咽地問,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
因為,我愛你。
雷騰霄在心裏默默地回答。
他咬緊牙根,硬逼自己狠下心腸,說着違心之論。
“倘若你還不夠明白的話,那我就把話說得更清楚一點吧!我要的是一個真正的女人,而不是一個妖女。”
妖……妖女?
夜泉兒的臉色一白,倘若剛才她感覺到的是心痛,那麽現在,她的心無疑是被自己所嗳的人親手撕裂了!
雷騰霄強迫自己劉她心碎的神情視若無睹,刻意以不耐煩的神情說道:“糾纏了這些時日,已經夠了吧?我不想再看見你,快走吧!”
那充滿厭煩的話語,每個字都仿佛一把燒紅的利刃,一下又一下地淩遲着她破碎的心。
夜泉兒的美眸蓄滿了淚水,但殘存的自尊讓她眨了眨眼,不許自己流淚。
“我……我明白了……我這就離開,不會給你困擾……”
她自己爬了起來,踏着游魂似的步伐朝外走去,卻在經過房門時,腳步不由自主地頓了頓。
她***回頭再看他一眼,然而,卻又怕看見的只有厭惡與鄙夷……“你……自己多保重……小心……”她哽咽地叮囑,即便被傷透了心,她仍盼望他一切安好。
望着她離去的背影,雷騰霄握緊了拳頭,黑眸掠過一抹深刻的痛楚。
他沉痛地閉上眼,感覺自己的心在她離開的剎那凍結成冰,再也無法跳動,再也無法感受到任何的溫熱。
再見了,我的泉兒。你是一只靈雀,該自在地飛翔在屬于你的天地,我不該自私地将你禁锢在身邊。
如此美好的你,值得實現所有的心願,值得獲得永世的生命……雷騰霄在心裏與心愛的人兒告別。
想着從今往後,再不能見到她纖細的身影、嬌俏的容顏,他驀地睜開眼,焦灼地望向前方,期望能夠再看她最後一眼,然而那抹嬌小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外。
一股想要立即沖出将她追回的***湧上心頭,但他咬緊了牙根,硬生生地壓抑住那份沖動。
他一再地在心裏告訴自己,他這麽做,全都是為了她好,而這肯定是對她最好的選擇了。
但是……倘若這麽做才是對的,為什麽他們兩人都得承受如此椎心刺骨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