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朱绮羅早就知道夏天嘯是個不拘小節、狂妄不羁的江湖俠客,但她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在衆目睽睽之下,說出如此膽大妄為的話!
他要娶她?她什麽時候答應要嫁給他了!他連她究竟是誰都不知道,居然還敢在父母面前誇下海口,說出那種毫無根據的誓言。
雙手用力捂住自己發燙的雙頰,她坐在繡***,雙眸晶燦、粉頰嫣紅、朱唇光潤,一臉的羞赧,如水的目光透露出連她自己也不曾發覺的情思暗湧。
他真是太大膽了,怎麽能說出那些損毀她名節的話呢?他的父母會怎麽想她?一定會以為她是那種不顧羞恥,會與男子私定終生的女子!
不過,這樣其實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她現在是在躲避杜承潛的追捕,因此若是以他未婚妻的身分住在這“煙雨園”的話,就不會引起懷疑,更可以順利躲藏起來了。
“朱绮羅,你真的是個自私又壞心眼的女子!”敲了自己的腦袋一下,她用力的***。
夏家若真的為他們張羅親事的話,那可怎麽辦?雖然嫁給夏天嘯,她也就不必再擔心會被強迫嫁給杜承潛……到時候,她可以讓夏天嘯幫助她回到王府,就算她沒有自信可以說服皇上與父王相信她的話,可是起碼不必再過着流離失所的日子!
不可以!她不能這麽自私自利。若到時候被杜承潛發現她的行蹤,豈不是要連累夏天嘯,甚至是他的家人?
一想到自己被杜承潛囚禁的那段日子,她深深的明白,杜承潛有多麽冷酷無情與不擇手段!
他不會放過她,更不會放過娶她的夏天嘯!到時候她不只會連累夏天嘯,還會給他帶來殺身之禍!她怎麽能如此對待救命恩人,如此對待一心一意為她着想的夏天嘯呢?
何況他現在還不知道她的真實身分。而她也搞不清楚,為什麽他會對他的爹娘說出那麽駭人聽聞的話,而弄得她如此心緒不寧,神思恍惚……“丫頭,我可以進來嗎?”門外,倏地響起那個罪魁禍首的聲音。
“這麽晚了,你有什麽事?”她雖然立刻跳下床,卻在準備給他開門的剎那,停下了腳步。“男女有別,請夏大哥自重。”
若是讓夏家二老知道他深夜造訪她的閨房,那豈不是更加說不清了?但是她心底的那一團亂與疑問,除了他之外,似乎沒有人可以解開!
“你還在為下午的事生氣?”夏天嘯再度輕敲房門。“你放心吧!我爹娘都睡下了,你住的這一處庭院十分僻靜,沒有人會知道我來了。”
“那也不行……”她捏緊粉拳,隐忍住為他開門的沖動。“有什麽話,我們可以隔着門說。”
“隔着門怎麽說話?我要看到你的臉才行。”
他話音未落,夏天嘯***的面龐就已經出現在她面前。未經她的允許,他徑自推開房門,大步跨了進來。
“你……”她氣惱的跺了跺腳。“誰讓你進來的?”
夏天嘯只是挑起眉峰傲然一笑,轉身關上了房門。“這個房間怎麽樣?缺什麽的話,我明日就讓人為你準備。”
“小是小了一點……”她掃過身後雅致的卧房,嘴角梨渦隐隐浮現。“不過沒關系,比起在馬車裏的日子,已經讓我非常感激了。”真沒想到,她居然也會因為有了一處容身之所,而覺得無比雀躍。
他再一次因為她眼裏的那抹挑剔而挑眉。“暫時也只能讓你委屈一下了。”她過去到底過着怎樣的丫鬟生活?他依然深感好奇。
他家怎麽說也是江南首富,就算不能和那些王公貴族們的宮殿府邸相比,但比起一般人家也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了。
“你千萬不要這麽說,伯父伯母願意收留我,已經是天大的恩惠。”斜睨他一眼後,她也只能莫可奈何的請他坐下。“不過,你下午的那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你怎麽能……”
“那些話只是權宜之計。”沒等她說完,他的眼裏閃過戲谑的笑容。“為了讓你安心住下,只有那樣說了。相信他們是不會有任何異議的。”
朱绮羅責備的表情瞬間定住,澄澈雙眸裏的光芒也漸漸深沉。“你是說……那只是你說的一句謊話?”她覺得自己的胃因為他這句話,而重重抽搐了一下,失望感悄然浮上心頭。
“等我大哥和小妹回來以後,我爹娘應該就不會再對于我的事如此在意。到時我會找機會向他們說明事情的原由,所以你不要将這件事放在心上。”他眼裏的那份輕松,令她的心情愈發沉重。
“說什麽不要放在心上,你都說出那樣的話了,我怎麽能夠不放在心上?”她嘟起小嘴,輕聲呢喃着低下頭。
原來不是真的。害她心裏小鹿亂撞了好久,害她一個人發呆到現在,原來只是一句什麽也不是的謊言!
朱绮羅的眼裏浮現出委屈與寂寥,明明應該不再煩惱,她反倒覺得有千斤般的重擔壓在她心頭,無法像先前一般關懷。
“丫頭,你真的無須擔心。我絕對不會強迫你嫁給我,況且我半點想娶你的念頭也沒有。”
夏天嘯感覺到她心情的變化,以為她還是對自己有所顧忌。一想到她曾經受過感情的傷害,也難怪她會對成親這件事如此抗拒。
她悄然擰起眉頭,神色更加蒼白與不快。
“怎麽?你不相信我的話嗎?我可以發誓,下午我說的那些話全是假的。我沒有喜歡你,更不會娶你為妻。我才不要有個妻子來束縛住我,你說是不是?”他站起來,收起戲谑的神态,鄭重其事的***。
心頭掠過一股愠怒之火,她猛地擡起頭,盯住他那雙神采飛揚的星目。“你可要說到做到,千萬不要讓我擔心!”
好嘛!不娶她就不娶她,不喜歡就不喜歡。他幹嘛一副急于撇清關系的模樣,難道還怕她真會賴着他不成?
“就知道你在擔心這個……”他眼裏閃過了然的笑容,心裏卻也因為她的話語而掠過淡淡的惆悵。“時辰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明日我帶你逛逛“煙雨園”,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上這個地方的。”
下午他的确一時沖動,雖然說是為了讓父母同意她住下,但畢竟還是有些不計後果。
不過既然她對他完全無意,那麽應該不會對她造成傷害,也希望她能理解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保護她。
“喜不喜歡也沒什麽,反正我也不會在這裏長住。總有一天,我還是要離開這裏的。”他嘴角的笑容***了她的眼,她昂起下巴,面容變得有些冷漠。
夏天嘯的喉間微微抽緊,卻還是無所謂的聳了下肩膀。“這種話暫時只能在我們獨處時說,免得被丫鬟下人們聽見,告訴我爹娘就麻煩了。”
是的,早晚有一天,她會離開。那為何他的心會因而輕輕***,為何一股無法預料的寂寞與不安,會突然向他襲來呢?
“你是說,我住在這裏的這段日子,我們都要僞裝成你會娶我的樣子嗎?”她倏地站起,心情莫名的瞥扭起來,怒火也飛快的升騰。“那怎麽行?如果他們逼我們成親怎麽辦?”
既然那麽不喜歡她,那幹嘛還要給他自己惹上這麽大的麻煩?
“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他冷厲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痕。“我大哥和我未來的大嫂都還沒有成親,爹娘是不會先考慮我的婚事的。”
看到她眼裏閃過的嫌惡,他的下頭微微***。對她來說,就這麽不能忍受假裝要嫁給他嗎?
“很好。既然你我都非常反對成親之事,我也不希望會出什麽纰漏。”她很緊紅唇,一抹憤恨從她凝睇的雙眸裏稍縱即逝。
“事關你的名節,我絕對不會胡亂行事。”他看到了她眼裏的怒火和委屈,沉重的心情越是揮之不去。“下午我會那樣說,絕對沒有任何惡意。所以你不要再為了這些而耿耿于懷……”
“你快走吧!我要休息了。”她神情無禮、口氣冷淡的打斷他的話。
他那些解釋的話語沒有安撫她心底的煩躁,反而掀起更多的情緒。
朱绮羅站起身,低頭走到門邊,不想再看到他那雙深邃如夜空的雙眸,免得讓她更加心煩意亂。
她看起來還是有些不對勁。夏天嘯默默的凝視了她一會,線條分明的俊朗臉龐漸漸***,眉心也倏地打了個死結。
他好心為她掃清心底的顧慮,甚至還那麽婆媽的對她解釋,為何她還是如此不耐呢?
“那我走了。”他感到心煩氣躁,怒火中燒。于是邁開大步,頭也不回的走出她的房間——既然她要趕他走,他當然要識趣的走得遠遠的!
看着他迫不及待消失的身影,倚在門旁的朱绮羅猛咬住雙唇,水氣開始在她黑白分明的大眼裏打轉。
她用力地關上房門,落下門闩,心情糟糕透頂,甚至還有種被傷害的沉痛。
下午,他在前廳裏那些信誓旦旦的畫面驀地閃過心頭,讓她情不自禁的落下眼淚。
那個時候當他說出那番話,她感動得心跳加速、手心出汗,就連呼吸也被當時他的表情給完全奪走了。
可是,原來那些根本就是假話!
她應該慶幸他沒有喜歡上自己,要不然事情就會變得很複雜。因為她應該不想和他牽扯上任何關系,因為他的安危對她來說是如此重要,甚至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
然而為什麽此時此刻她的眼裏滿是酸澀的淚水,她的心裏滿是苦澀的感受呢?
就好像被自己喜歡的人拒絕;就好像她的心被人狠狠刺了一刀,心痛如絞呢?
夏天嘯無法理解自己的思想,也不能忍受自己軟弱的感受!
他居然會在意那個丫頭不願意嫁給自己的事,居然會為了她的幾句話而輾轉難眠。心底的陰郁無法排遣,甚至還有着一分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
他在***什麽?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麽?他怎麽能夠被一個小丫頭搞得團團轉,完全失去往日的灑脫與果斷!
天哪!他可是個七尺男兒,胸襟居然會那麽狹小,居然會那麽斤斤計較!
好歹他也是個大俠啊,怎麽能随随便便讓一個小丫頭左右他?他決定從今日起,再也不要為了她而有任何情緒的波動。
于是為了躲開她,夏天嘯刻意早出晚歸,盡量避開與朱绮羅的見面機會。
即使是無可避免的偶遇,兩人間也總有股無形的隔閡橫直在兩人之間。點頭問好後,不是沉默走開,就是互相避開彼此的眼神,氣氛尴尬。
看來覺得不自在的不只有他夏天嘯一人,她也同樣不想和他有過多的接觸!
此刻,正值初夏時節,“煙雨園”內樹木扶疏,滿園芬芳,怡人心脾。他卻濃眉緊鎖,完全無心欣賞沿途景致。
“是二表哥。”花園小徑上,迎面走來的,是寄居在煙雨園裏的表妹施慈恩。
“羅姑娘,真是說曹***,曹***就到。”
“什麽曹***?”夏天嘯看到站在施慈恩身旁的朱绮羅,濃眉蹙得更緊。“你們在談論我嗎?”不自覺的,他的語氣顯得傲慢。
“我們怎麽敢随便談論夏二公子?”朱绮羅見他一臉不悅,小嘴也微微噘起。
“只是說起你回來後有多忙碌罷了。看你行色匆匆,想必現在也是有事要忙。”
“的确如此。”他投給她冷漠的一瞥,為她話裏那明顯的譏刺而感到不快。
“二表哥,你真的這麽忙嗎?剛才羅姑娘還問起你,你們好像有好幾日沒有見面了。”施慈恩帶着疑惑的表情,看向神色奇怪的二人。
“你想見我?有什麽事?”夏天嘯的面龐倏地繃緊,态度也刻意冷淡。
他不想讓她發現自己此刻的真實心情,不想讓她知道在猝然看到她後,他竟馬上心潮起伏,情緒不定。
“沒有什麽事,我并沒說想見你。夏二公子這麽忙,我不敢随意打擾你。”朱绮羅敏銳的感受到他刻意疏遠的意味,一絲苦澀的落寞在心頭泛濫開來。
“看來你在這裏适應良好。”他帶着倨傲的目光掃過她一身的绫羅綢緞,以及雙頰上隐隐的暈紅。“我的家人沒有虧待你。”爹娘還真是将她當成未來兒媳來對待了,難怪她的氣色這麽好,一點也不想他正經歷着前所未有的內心煎熬。
他到底是怎麽了?怎麽會對她那麽念念不忘?怎麽會一看到她,就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呢?
“二表哥,你今日也不回來吃飯嗎?每日晚餐的時候,總不見你出現,而羅姑娘她……”
“我胃口很好。“煙雨園”裏的飯菜十分可口,我還因此胖了一些呢。”朱绮羅趕緊拉住施慈恩的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接着她一臉笑咪咪的凝視着夏天嘯。
“那就好。”他神情陰鸷的點頭。
看來這幾日沒有看到他,她反而更自在了。自己又何必整日将她放在心頭,搞得自己莫名心浮氣躁又心神不寧!
“那……我們不耽誤你事了。公子請便。”朱绮羅挑了下娟秀的眉毛,直勾勾的看着他臉上那抹刺眼的漠然。
夏天嘯冷冷點頭:“我就先告辭了,你們慢走。”
他面無表情的從她們身邊走過,目光不曾在朱绮羅的臉上停留片刻。
朱绮羅靜靜的看着他器宇不凡的寬闊背影,、心被微微抽動。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思念她,甚至還如此不耐煩,好像她是個麻煩與負擔,他一心只想用力甩開她!
“你為何要阻止我說話?你明明每日晚飯時都在等他回來,明明就很想見他,為什麽你還……”施慈恩眨動雙眸,不解的看着朱绮羅。
朱绮羅的眼神瞬間黯淡。“他不回來也是有事要忙,何必說那些有的沒的,讓他有壓力。”她真是佩服自己撒謊的功力,她的樣子完全就像是一位賢良淑德的妻子應該有的樣子。
只是,他的表情明顯有着不耐與疏離,看起來這幾日是他刻意的避開自己。
如今,她又何必一直想他?更何況想他也沒有什麽用處。
恐怕他現在開始覺得她是個累贅,開始覺得他撒下的謊話給他招來了麻煩,而這令他感到非常不快。
朱绮羅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真實心情,因為就算讓他知道,也只是自讨沒趣,甚至還會讓他對自己心生嫌惡罷了。
施慈恩點了點頭。“反正等大表哥與表姐回來後,你們早晚也會成親。”
朱绮羅強撐起笑容,默不出聲。
成親!他們怎麽可能會成親。現在他對她的态度是避之唯恐不及,而她也不想再讓自己陷入感情的漩渦裏。她對他那種莫名的牽挂,應該只是一種依賴吧!
縱然她是真的很想很想他,想到夜不能眠,想到心思糾結……但也不想看到他如剛才那般完全漠然的臉。
是啊,相見不如不見。如果早知他們倆人是不可能會有結局,早知他對她根本無意,她也不會去招惹他這麽一個——算了,多想無益,就讓他們之問如現在這般的相見無期吧!
深夜的“煙雨圍”,別有一番輕煙缭繞的美麗。荷塘邊、柳樹下,一抹倩影伫立在其中。
朱绮羅手捧着收集來的各色落花,意興闌珊的将它們抛入水中。
她輕柔的哀嘆了口氣,嘆息聲随着那順水漂流的落花四散開來,引起她內心更深重的苦惱與困擾。
她到底是怎麽了?好不容易能在“煙雨園”裏安定下來,對于能逃出杜承潛的魔掌,原本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才對。可是如今……是因為思念在京城的親人嗎?
父王母妃執意将她下嫁給杜承潛,不容她反對——這是一切事件的起源,在她內心深處造成的陰影,讓她實在無法輕易原諒他們。
那麽,是在擔心杜承潛會找到她嗎?但是從岳陽一路到杭州,都不曾發現有任何危險,而且現在也無人知道她的身分,她暫時應該安全無虞。
是在擔心自己的未來嗎?朱绮羅又一次大聲的嘆息,這讓她清麗妩媚的容顏帶着幾許楚楚可人的嬌弱。
她終于無法再欺騙自己的心,無法再逃避那***夜夜、無時無刻在折磨着她的情思。
她在想夏天嘯,想着他突然大變的态度,想着他那張棱角分明、宛如刀刻般淩厲的面龐,想着他淺笑時雙眸裏的戲誨,想着他眼角的那抹傲慢不羁……“夏天嘯,你真是個大混蛋!”對着月色下被煙霧缭繞的荷塘,朱绮羅大聲的喊道。“混蛋混蛋混蛋,大——混——蛋!”
朱绮羅用盡全力,發洩內心深處的不滿與孤寂。
因為不管她怎麽思念他,甚至無法過止自己對他的喜歡|他對她卻還是那麽冷淡又那麽疏遠,一點也不把她放在心上。
“丫頭,大半夜的,我又怎麽招惹你了?”荷塘邊的假山後,突然傳來一聲低沉慵懶的語聲。
朱绮羅吓得縮起肩膀,眼神裏透出不敢置信的光芒,瞧向假山石的方向。“是誰在那裏?夏天嘯……是你嗎?”該不會是半夜遇鬼了吧?
“除了我,還會有誰?”夏天嘯魁梧的身軀出現在假山石後,月光的陰影遮住了他那張俊朗狂肆又深富男子氣概的臉龐。
“你怎麽在這裏?”一想到剛才自己的失态,朱绮羅不禁楞在當場。
他朝着她大步走來,手裏握着一個酒壺,微眯的雙眸裏透出氤氲的笑意,看來他今夜喝了不少。
“這話應該由我來問你?”帶着譏笑的表情,他來到她面前,俯下身與她平視。“這麽晚……你又在這裏做什麽?”
“你喝酒了?”看着他發紅的臉頰,還有他雙眸深處的浪蕩不羁,讓她的心悄然下沉。“真是的,居然還當起酒鬼來了。”
“我喝了一點,但沒有喝醉。”他笑意盎然的緊盯住她粉雕玉琢般的臉蛋,肆無忌憚的審視着。“丫頭,你怎麽會長得這麽好看?怎麽會每夜都跑進我的夢裏來騷擾我?就算我想要忘記,也無法将你忘記。”
“夏……大哥,你喝醉了。”她被他輕浮的話語羞得雙頰通紅,不知所措。
“我沒醉。”夏天嘯的臉湊近她,熱熱的呼吸吹拂過她額前的發絲。“你知道不知道,這幾日我有多想你?我一再阻止自己,卻總是一再的想起你……”
他伸出手,輕柔的捧起了她的臉蛋,他的目光停在她***玲珑的紅唇上。
朱绮羅的腦海頓時變成一片空白,只能睜大驚恐的雙眸,緊緊盯住他眼裏那一抹讓人臉紅心跳的熾熱光芒。
“你怎麽能夠這麽折磨我?怎麽能夠如此讓人無法抗拒呢?”他溫暖的氣息拂過她嫣紅的面頰,他***的嘴唇也随着他的話語輕觸過她的臉。
一股電流将朱绮羅擊中,引起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感,她感到自己的呼吸仿佛随時都要停止了一般。
夏天嘯輕輕吻上她微張的小嘴,将這些日子以來,折磨他堅強心髒的那份思念、那份***,全都在這一吻裏宣洩而出。
他的雙唇在她的***上不斷厮磨,仿佛在拖延着什麽,仿佛在确認着什麽。一股席卷二人的熱力在他們相互碰觸唇間時肆無忌憚的蔓延開來,點燃了兩人心底那團早已燃燒的火焰。
朱绮羅本能的閉上雙眸,夏天嘯結實的手臂在她纖腰間緩緩收緊,将她完全帶入他的懷抱裏後,她輕揚起面龐,熱烈的迎上她的唇。
夏天嘯得到了她的回應與确認,他原本輕柔如和風的吻,也在剎那間變成了暴雨般的掠奪。
他一再加深她的吻,這一刻美好又扣人心弦的感覺滲透他們的四肢百骸,掀起一陣陣輕顫又愉悅的親密體驗。
她原本僵硬的身軀漸漸變得***放松。原本垂在身側的雙手也輕柔的擡起,擁抱住他壯碩的身軀。
他是個強悍的男子,她曾經見識過他的力量,他可以輕而易舉的壓制住她,她根本無力抵擋他的入侵。
但是,他此刻的吻雖然霸道狂野的一再掠奪,卻也出乎意料的讓她感受到被珍惜的喜悅與被***的歡愉。
一陣清風掠過湖面,吹過二人相鎖的身軀。當熱烈的親吻奪走了他們的呼吸,也讓朱绮羅混沌的思緒漸漸清醒。
天哪!她到底在幹什麽!
尖銳的***劃過麻痹的身軀,她用力将他推開,緊緊梧住被他親吻到幾乎紅腫起來的雙唇!
“夏天嘯,你怎麽能親我!”朱绮羅的眸裏倏地蒙上一層慌張的水氣,她委屈的喊叫。
夏天嘯昂起頭,眼裏激/情的火光依舊熱烈的燃燒着。“你是我的女人,我為什麽不能親你?”
“誰……誰是你的女人了?”她張大驚愕的雙眸,臉上再度燃燒起滾燙的熱度,心房更是小鹿亂撞。
“你應該還記得我們之前的約定。暫時,你要做我喜歡的女人,是我要娶的妻子,難道你忘記了嗎?”他再次走向她,閃爍出精光的眼緊緊盯住她慌亂的臉。
“可是你明明很讨厭我,明明不想見我!你怎麽能……怎麽能這麽對我?”她再度舉起手背掩住雙唇。一想到他這幾日的冷漠以對,她的心就劇烈的抽痛着。
“我怎麽會讨厭你?我怎麽會不想見你?我就是太想見你,太在乎你,才會讓自己痛苦,才會這樣一再的想着你,而變得不再是夏天嘯!”握緊她纖柔的肩膀,他眼裏迸射出攝人的銳利。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面對着他嚴厲的表情,她的心思亂成一團。
這麽說他也想着她,他也在乎她嗎?
朱绮羅聽到了自己紊亂的心跳,窒息般的感覺幾乎淹沒她所有的思緒。他那雙蘊含着精光的雙眸深不見底,讓她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情。
可是她卻那麽急切的想要知道他全部的想法,想要知道他的心是不是也跟她一樣在承受煎熬?
夜晚的微風吹醒了夏天嘯身體裏的酒氣,看着她充滿指責與驚恐的表情,他才倏然驚覺自己在做些什麽,說些什麽。
他的濃眉緊緊擰起,表情也變得異常駭人。他到底該拿她怎麽辦?到底要怎麽樣,才能減少對她的思念與***?
“對不起,我喝醉了。”他驀地放開她,心髒傳來尖銳的疼痛。
就算他放不開她,就算他無法過止對她的感受,他也不能如此無恥的冒犯她!
“喝醉了?”她的聲音不斷的***。
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剛才還在說她對他有多重要,現在他怎麽又立刻道歉了呢?
“我不應該那樣對你。”氓緊雙唇,他線條分明的臉上浮現出對自我的厭惡。
“你一定吓壞了吧?我保證這樣的事以後都不會再發生。剛才只是我一時糊塗,酒後亂性……”
啪——朱绮羅猛地揚起手,用力打向他的臉頰,清脆的聲音在夜空裏來回擺蕩。
她氣得全身震顫,氣得面無血色,心痛的感覺更是排山倒海的襲上心頭。
“你這個膽小鬼!夏天嘯,我恨你!”她那麽期待着他的坦白,他卻立刻退縮了。
喜歡她,難道是那麽讓他無法接受的事嗎?所以才會讓他痛苦的一再掙紮,而不敢面對!
“我知道。”結實的承受她的一巴掌,他神色凝重。她恨他的事實,他怎麽會不清楚呢?
眼裏掠過深藏的苦澀,夏天嘯握起雙拳,努力壓抑下心頭的痛楚與自責。當他親吻她以後,她一定會更加痛恨他,而不會原諒他了吧?
他是緊雙眉,擡起深沉的眼,靜靜凝視她,猛地轉過身去。
“你好好休息。以後……我絕對不會再打擾你!”說完,他立刻大步離開。
朱绮羅張大雙眸,帶着不可思議的目光凝視着他。
他居然……他居然就這麽走開了!
他到底是把她當成什麽了?是一個可以随便對待的女子嗎?是他在喝醉酒以後可以任意輕薄,然後抛諸腦後,供他取樂的女子嗎?
他怎麽能……這麽混帳,這麽可惡,這麽無情呢!
眼淚潸潸而下,模糊了她的視線,也澆熄她心頭對他的熱烈情感。
朱绮羅想要擦去這些心痛的眼淚,誰知卻愈擦愈多,愈擦愈無法過止。心裏的悲傷開始在心中泛濫成災,讓她心碎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