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鼎鼎還是悶悶不樂的，方誠給他洗好了澡撲好粉，小家夥自覺爬上床自己扯過被子蓋上。等方誠說要給他講故事時，鼎鼎躺在枕頭上搖了搖頭，翻了個身背對着方誠，這一天玩得太累了，小家夥沒一會就睡着了。方誠在一邊聽到兒子的呼吸變得深長，知道他已經進入了夢鄉，原本多麽高興的一天，最後卻出了這一檔子事，惹得鼎鼎帶着情緒睡去了。雖然方誠知道第二天鼎鼎就會忘了今天的事，然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提起“媽媽”這個話題，但是方誠心裏還是很難受，他覺得對不起兒子。
方誠下床去廚房的吊櫃裏取出一包煙，走上陽臺掏出一根抽起來。煙草燃燒的黑煙順着風向飄出窗戶，自從有了鼎鼎，方誠就戒了煙。他剛學會抽煙那會，一天随随便便就要抽上兩三包，當時只覺得，啊，原來還有煙草這種好東西，可以麻痹大腦什麽事也不用去想，啧，真好啊！這樣的狀态沒持續幾天，方誠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得知了鼎鼎的存在，這就沒辦法了，煙抽不成了，方誠偶爾自嘲，大概自己是世上煙齡最短的煙民了吧？
“滴滴－－”手機響了，方誠吞雲吐霧之間瞥了眼洗衣機上的手機，是微信。
“到家了嗎？今天為什麽要騙我？”
方誠忽然想起來今天下午回到家，他取消了手機的飛行模式時，手機跟開了閘一樣滴滴滴滴地響個不停，全是邵一源的未接和問他們在哪的微信，方誠嘁了一聲删掉了所有的未接和未讀，他沒法解釋今天為什麽說假話，所以最好一句也不解釋。
“到家了。”晾了他一天，方誠覺得再不回複，他明天面臨的很有可能就是被南珠辭退的下場。
“為什麽騙我說你們去了萬象？你的電話打不通，我從上午九點半一直等到下午一點。”方誠不懂邵一源今天早晨站在動物園門口等他出現時心裏的期待，所以他聽不出他現在語氣裏的失望。
诶呦，等那麽久啊，方誠一看心裏還是覺得挺過意不去的，可誰叫他非要來的，說了不用他送了，他是自願來的，嗯，就是這樣。方誠用自己拼湊的借口撫平了對邵一源的那一丢丢愧疚。
“實在不好意思，我下了地鐵手機就沒電了，沒想到你真的會來。”
這條微信剛發出去，邵一源那邊電話就打了過來。方誠一手夾着煙，一手拿手機，看着來電顯默了默，深深呼了口氣，接起了電話。
“誠誠，你為什麽要騙我？”邵一源明白，只要是打電話這樣的交流方式，方誠一準會立刻疏離起來，但他忍不住了，他不能理解今天方誠的所作所為。
反正邵一源也看不見，方誠不滿地翻了個白眼，說了不要喊“誠誠”，怎麽就這麽沒記性？“啊，沒騙你啊，我們确實去了萬象動物園啊，我們肯定是在大門口錯開了……”方誠吸了口煙，邊吐氣邊說。
“誠誠，你太不會騙人了。萬象動物園是用身份證來買票的，我在游客中心廣播找人的時候，他們告訴我今天根本就沒有一個叫方誠的游客入園參觀，也就是說，你們根本沒有來萬象。”邵一源一針見血戳破了方誠的謊言。
方誠此時心裏萬匹草泥馬呼嘯奔騰，還廣播找人，要不要這麽賊啊……“額，這個，我也不知故意的，我不想有外人來打擾我們一家三口的美好時光……”
“等等，誠誠，你的聲音怎麽啞啞的…你在抽煙？”方誠吞吞吐吐的話被邵一源打斷，他狐疑地在陽臺上轉了一圈，又朝窗戶外面探頭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只能看到遠處星星點點的路燈。神了，如不是親眼看到，邵一源沒道理僅從聲音就能判斷出他在抽煙啊！
“啊，嗯，沒事喜歡來兩根……”方誠把快燒到頭的煙屁股掐滅在窗臺上的煙灰缸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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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一源幾不可聞地啧了一下，“誠誠，抽煙有害健康，還是戒了吧。”
“嗯，只是偶爾抽幾根，沒事。”比以前可是好上太多了。
“你是學醫的人，應該最了解抽煙對人體的損害，聽話，把煙戒了。”邵一源像教育小孩子一樣勸導方誠。
方誠心想自己頂多算個學過醫，況且又不是全天下的醫生都不吸煙，方誠對邵一源的話頗不以為意。
見方誠不吭聲，邵一源又說道，“你還有家人，二手煙對人危害更大。”
“我每次都是在陽臺上關着門抽煙的，影響不到他們。”但是這關你什麽事啊？方誠煩透了邵一源說話時的語氣。
“誠誠，你為什麽要騙我？”邵一源把最開始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邊。
這一頭方誠沒有明白邵一源的意思， 被他回環的提問搞得莫名其妙，心頭的火一下子蹭了上去。
“诶我都說了是不想你打擾我的生活，你怎麽還問啊？有意思啊？”鼎鼎睡覺的卧室門掩着，陽臺的門又關着，方誠放心大膽地提高了嗓門吼道。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邵一源反應過來方誠沒懂自己的意思，急忙解釋，“我是說，為什麽你要假裝說你和你的妻子和孩子在一起，據我所知，你的妻子現在并不在A市，你是一個人在帶孩子。”
方誠被邵一源的“據我所知”吓得不輕，腿都有點軟，邵一源調查他？調查到什麽了？對他的事，他又知道了多少？方誠強裝鎮定，穩了穩聲音，“是又如何？我們夫妻是分居兩地，所以你想幹什麽？”
邵一源不欲讓方誠多心，“你誤會了，我沒想幹什麽，雖然我們現在只是客戶和業務員的關系，但是我們好歹同窗四年，又是曾經的戀人，你這樣刻意跟我保持距離，我覺得沒有必要……”
“打住打住”，方誠煩躁地揉了揉頭發，幾個火星彈在了身上，“我現在有愛人，我很愛很愛我的妻子。以前帶你走岔了路我深表歉意，那也是我人生揮之不去的污點”，除了我兒子，方誠心裏默默補了一句。“所以，以前那些事，咱能不提就不提行嗎？”還曾經的戀人呢，真是不覺得膈應啊……
“誠誠，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聽我說……”聽着方誠用“岔路”，“污點”來形容他認為的生命裏最美好最絢麗的三年時光，邵一源不由心慌意亂，誠誠怎麽能這麽說他，說自己。
“邵醫生，關于我的私事，我自認沒必要跟你繼續說下去，要是談公事的話現在也快十點了，也不是什麽好時機，所以，晚安邵醫生。”方誠撂完狠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挂了電話。挂完電話他就後悔了，他剛才幹了什麽？他挂了公司財神爺的電話？！完了完了，這下除了從南珠滾蛋，沒有第二條路了……又要開始找工作了啊，默默想想銀行卡裏的存款，還好，撐到他找到新工作應該沒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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