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晚上方誠要在醫院陪床,鼎鼎一聽也吵着要留下來。本來邵一源想的美美的,他和誠誠晚上可以親親熱熱睡一張床,夫夫倆說說體己話什麽的,這一下全破産了。聽着隔壁床上方誠均勻的呼吸和兒子輕微的呼嚕聲,邵一源心裏是又愛又恨,磨了半天的牙之後懷着不甘睡了。

不料半夜裏止痛藥的藥效一過,邵一源就被疼醒了,醒來出了一腦門的汗。害怕吵醒方誠和鼎鼎,他躺在床上咬牙生生忍着疼,心裏祈禱這疼趕緊過去。

但沒過多久邵一源聽到了一聲嘆息,接着一陣輕輕的被褥摩擦聲,黑暗裏方誠悄悄起身,摸黑給鼎鼎掖了掖被子後下床來。

“疼得厲害?”一只微涼的手覆在了邵一源的額頭,擦去了他的汗。

“…有點。”邵一源沒想到會把方誠吵醒,他不知道的是因為惦記着他的傷,方誠睡得很淺,一有點響動他就醒了。

“你等一下,我去喊醫生來。”方誠輕手輕腳地開門出去叫醫生。

值班醫生進來大致檢查了一下之後,開了一盒止痛藥給邵一源吃。

吃完藥方誠關上床頭燈,邵一源正靜靜等着藥效發揮時,一邊的床榻矮了下去,接着方誠溫熱的身體貼了上來。

“誠誠……”邵一源心裏跟點了炮仗一樣炸開花。

“噓,別說話,我怕吵醒兒子,所以來跟你擠一擠。喝了藥就睡吧,離天亮還有一會。”方誠的聲音透着不易察覺的疲憊和慵懶,聽在邵一源耳中,就像一把小刷子撓癢一樣,他明顯感覺到一股熱氣在下腹聚集。如果不是現在有傷在身,他絕對要把誠誠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邵一源無不遺憾地想着。

第二天鼎鼎醒來的時候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昨天爸爸明明是跟他一起睡的,早上醒來的時候,爸爸怎麽跑到daddy的床上去了,而且還和daddy抱在一起。鼎鼎從床上爬下來,打着赤腳爬到邵一源他們床上。

方誠睡夢裏模模糊糊感覺有個什麽東西在周圍拱來拱去,不等他細想,只聽旁邊邵一源“咝”地一聲抽氣,他猛地睜眼,看到鼎鼎八爪魚一樣趴在邵一源身上,正伸出一只爪子準備揪邵一源的鼻子。可憐邵一源被壓到傷口,睡夢裏深深着眉,方誠一個激靈瞬間睡意全無。

“鼎鼎!你在幹什麽!”方誠迅速起身把鼎鼎從邵一源身上捉下來拎到地上。

“我看看daddy醒了沒有啊。”鼎鼎仰着小臉天真地說。

“你看daddy醒了沒有,用得着爬到他身上還揪他的鼻子嗎?!”方誠臉色陰沉,鼎鼎分這才發現事情不太妙。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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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壓到daddy傷口了,daddy很疼你知不知道?!”方誠冷臉訓斥。

“我……”鼎鼎吓了一跳,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嗯?誠誠?鼎鼎?在吵什麽?”聽到方誠的聲音,邵一源從夢中幽幽醒轉。

“你感覺怎麽樣?剛才你兒子趴到你身上,估計壓到你傷口了,我去喊醫生過來看看。”方誠緊張地問。他瞥見鼎鼎還光着腳站在那心裏就來氣,呼的一聲把他抱起來放到空床上,一句話也不跟他說轉身就走,孩子看到他是真的動氣了,忐忑不安的什麽也不敢說,坐在床沿一動不敢動。

“daddy……”等到方誠關上門出去了之後,鼎鼎朝邵一源怯怯地喊了一聲。

“鼎鼎別擔心,daddy沒事的,”邵一源安慰着。這麽小的孩子,方誠老吓他做什麽。

“可是爸爸生氣了,我不該爬到你身上的……”鼎鼎耷拉着腦袋,扭着手指。

“鼎鼎不怕,一會爸爸進來了daddy跟他說,讓他消消氣。”邵一源發覺自從他受傷以來,方誠總是很緊張他的傷勢,一點個小事都能惹的他不高興。

不知道方誠怎麽跟醫生說的,值班醫生緊張兮兮地進來翻來覆去好一番檢查。

“呼,什麽事也沒有,你喊我來幹什麽?”醫生白了方誠一眼沒好氣的說。上了一晚上夜班,他已經很累了,這家屬還這樣折騰他。

“不是,剛才小孩子爬到他身上,我害怕把傷口壓到了。刀口那麽深,而且還不是一刀,我就害怕有感染啊并發症什麽的,醫生你要不要再仔細看看……”看到醫生一點也不急的樣子,方誠不斷解釋着。

“這位患者家屬,”醫生舉起雙手,打斷了方誠念經一樣的絮叨,“我理解你關心病人的心情,但是治療這方面,你應該相信我們醫生對不對?我說沒事了,那你就大可以放心,好不好?”醫生耐着性子說。

“好,好,聽你的,聽你的……”方誠說。

醫生走後,方誠走到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我懷疑這個醫生不知道你是誰,爸是醫院的院長,他竟然這麽跟我說話,我看他給你檢查的時候也只是草草看了下傷口……不行,我要給爸打電話,換一個人來看看……”方誠說着就要去掏手機,邵一源輕輕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方誠覺得很奇怪。

“誠誠,你太緊張了,醫生說我沒事,那就是沒事。放松,放松,啊~”邵一源拍拍方誠的手說。

“可是……”

“誠誠,我不怪你。”即使再讓我選一次,我還是會選擇擋在你前面,邵一源确信方誠能懂他在說什麽。

方誠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內心裏把邵一源這次受傷的責任全部攬在了自己的身上,懷着深深的愧疚之情,他生怕邵一源有哪不好,所以遇上他的事,方誠總是表現得很焦躁不安。

“我……”被說中心事方誠臉微微一紅,讷讷不言。

“咱們兒子還坐那等領導訓示呢!”邵一源朝正襟危坐表情嚴肅的鼎鼎努努嘴,暗示方誠給孩子個臺階下。

“鼎鼎過來,”方誠把鼎鼎抱在膝上,一邊給他穿鞋一邊說,“剛才爸爸跟你發脾氣了,爸爸給你道歉。可是你也看到了,daddy身上有那麽長的幾道傷口,縫了好多針,現在傷口還沒長好,你一壓,萬一傷口裂開了又要流好多血,你舍得讓daddy疼嗎?”

鼎鼎的頭搖得像撥浪鼓。

“對呀,等daddy傷好了,你們怎麽瘋都行,但是現階段你要老老實實的,聽到沒有?”

“嗯嗯!”鼎鼎使勁點頭。

“好了好了,小心脖子扭了。”鼎鼎聽話懂事的樣子看方誠看在眼裏,心中熨帖不已。

本來按照傷口的恢複速度,邵一源需要在醫院裏休養至少一個月的時間,可是他在病房裏住了兩個星期之後,徹底不耐煩了。方誠和鼎鼎回歸正常的生活軌道,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都沒時間守在醫院裏照顧他。邵威給他請了一個護工每天負責把飯送到醫院,除去睡覺和做檢查的時間,一天中剩下的大塊時間邵一源基本上就是坐在病床上發呆度過,更氣的是方誠每天都要來看望他,每天都要在他眼前晃一晃,那種看得見吃不着的心情,十足的抓心撓肝。這樣的日子一天兩天還好,十幾天過去了,邵一源終于憋炸了。

“誠誠!我要出院!”一天周六,方誠坐在床邊削一只蘋果,邵一源再次提出要出院。

“蘋果你要吃大半還是小半?”

“小半……誠誠你聽我說,我的身體沒事了,我可以回家休養的!”邵一源堅持道。

“給!”方誠把小的那一半蘋果塞到邵一源嘴裏。

“唔…誠誠,我說要出院!”兩天前方誠就是這樣的态度,對他的訴求完全置之不理。

“你還沒好,不能出院。”面對比鼎鼎還吵鬧的某人,方誠也很頭疼。

“我好了,我要回家!”整天呆在醫院,他都快閑瘋了。

“我說你沒好,你就沒好。”方誠陰沉着臉說。

“我好了,我是醫生,我知道我的傷好了!”邵一源還是不怕死地大叫着。

“你給我閉嘴!你到大街上看看,哪個人受了這麽重的傷這麽幾天就出院的?!”方誠拔高了語調。

“你整天讓我呆在醫院,我都要閑出新的病了!”

“你再說一遍?!”方誠徹底火了。

邵威一進病房就聽到方誠的吼聲。

“這怎麽回事?”

“爸,你來得正好。邵一鬧着要出院,你幫我勸勸他。”

“他身體恢複的還可以,出院養着呗,有什麽不行的?”邵威來之前從邵一源的管床醫生那問了他的情況,管床醫生的答複是恢複的很好,如果不想在醫院待着,回家養也是一樣的。

“爸?!”方誠的語氣都變調了。

“诶呦,這麽大聲做什麽,吓我一跳……”邵威撫着心口小聲嘀咕,看到滿臉怒氣的方誠,一點也不想繼續惹他炸毛,“好好好,反正都聽你的,你說讓他在醫院養,他就在醫院養,這樣成不?”

“邵一你聽見爸的話了嗎?”方誠點點頭,很滿意邵威說的話。

“爸……”你怎麽能這樣屈服啊!邵一源欲哭無淚。

“哦對了方誠,你媽讓我來喊你中午回家吃飯。”邵威傳完話就想走。

“嗯我知道了爸,鼎鼎今天在媽那沒鬧人吧?”方誠今天來醫院之前把孩子送到了邵威家。

“聽你媽說乖得很,還幫她擇菜呢!”提起孫子,邵威滿臉笑意。

“他有那麽大了,該幫大人做點事了。”

“叩叩!”病房的門被敲響了。“請問邵醫生是這個病房嗎?”

“是的,請進,”方誠說完回頭瞄了瞄邵一源。邵一源搖頭,他也想不到是誰來探病。

“邵醫生,啊,院長也在……”進來的是一個捧着一大束郁金香的小護士,邵一源認出這是在他們科實習的護士。只見她漲紅着臉把花束遞到邵一源面前,“我們聽說邵醫生住院了,大家都很擔心您,科裏派我做代表把這束花送來,希望您早日康複!”

“好,謝謝你們了。他胳膊沒力氣,我來拿吧。”方誠不陰不陽應了一句,從小護士手裏把花接了過來。

“我們心內科全體護士都期盼您的回歸!”小護士空出手正準備去握邵一源的手時,被方誠不着痕跡地擋了一下,她捉了個空。

小護士……

“知道了,你們邵醫生現在需要休息,你先回去吧。”方誠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好……”小護士還沒反應過來就稀裏糊塗被“請”出了病房。方誠的臉陰的要下雨。

“那我也先回去了,中午下班了跟你聯系……”邵威見情勢不好,兩句話說完趕緊就撤了。

“誠誠…你生氣啦?”

“沒有。”方誠找出一只花瓶,裝上水把花一只一只插進去。

“那你是…吃醋啦?”邵一源美滋滋地問。

“沒有!”方誠把手裏的一支花一紮到底。

望着方誠生悶氣的背影,邵一源轉轉眼珠有了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

邵一源:媳婦好兇……

邵威:兒媳婦好兇……

哈哈哈,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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