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楚楚妥協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為重生的緣故,耗費了她這輩子太多的氣運。

除了遇見傅斯言,教會了她愛,是最大的幸運。好像也就沒有其他別的什麽特別幸運的事情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運氣真的已經被耗光,才讓她和傅斯言修成正果的過程越發的艱難,不斷充滿了挫折,愛與親情才不斷地要她做出一個她不想做的艱難選擇出來。

餘靜因為那天的事情,精神分裂症進一步加重,寧楚楚想要帶她去醫院在看看,但是餘靜認為自己沒病,所以拒絕了她的提議,一個人坐在房間的裏面,看着窗外的世界,邊笑邊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房間的一邊有一扇透明的普通家用窗子。餘靜看着外面的世界,飛鳥略過,驚鴻一般短暫,但就是那一瞬間,餘靜卻看出了它的孤單。

而這樣形單影只的身影,讓她想起了自己。楚楚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舍不得分手,顯然一顆心現在都是向着傅斯言的,而她這個媽媽是不是也是可有可無呢?

她明明是為了楚楚好啊,為什麽女兒就是看不出來呢?不不不,一定是因為傅斯言那個妖孽,迷惑了女兒,才會讓她變成這樣,她一定要将女兒拉回來,不要讓她墜入無底深淵!

她的眼神漸漸堅定,但這種堅定注定只能是偏執的強烈,她不認為自己的思維混亂,也不知道自己的精神不正常,她走去了一個誤區,一個認為傅斯言是壞人會搶走楚楚的的誤區,她走不出去,亦無法釋然。

“楚楚,幫我端杯水進來。”她突然說,放在窗外的眼神卻沒有轉移分毫。

這一聲叫喚來的突兀極了,在本來平靜的空間裏面顯得格外清晰,“好的。”

不過只是倒杯水而已,沒什麽好奇怪的,但雖然是這樣對自己說,倒水的速度卻是加快了不少。

可是就是這樣,她打開門的時候看到的一幕,卻讓她吓得将手裏面的玻璃杯掉落在地上。

啪的碎了一地……

“媽,你先下來,上面危險。”

餘靜将玻璃打開,坐在窗臺上面,雙腿搭在外面,看起來輕飄飄的,沒有一點安全感,好像此時的風在稍微吹大一點,她就會被吹走一樣。

餘靜還是邊哭邊笑,八樓的高度她好像絲毫沒放在眼裏面,“楚楚,你別過來!你過來我就直接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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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楚楚不敢在繼續前進,只能依着餘靜,“好,我不過來,上面危險,那先下來好不好?”

餘靜劇烈搖頭,“不可能了。”

“沒什麽不可能的,媽媽你先下來。”

“你不和他分手這就是最大的不可能!媽媽不能夠眼睜睜地看着你走錯路!你長大了,不聽媽媽的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走錯啊,眼睛閉上看不見了我也就不用在繼續看他糟蹋自己的女兒。”

“讓我一個人走吧,反正女兒現在也只要所謂的愛情,不需要媽媽了。”

說完又将自己的身體又往外面挪了挪,看着眼前這一幕寧楚楚只覺得自己心跳都慢了好幾個節拍,驚心動魄,“媽,我沒有不要你,我說了會一直陪着你,你先下來啊……”

餘靜笑着,反問她,“沒有不要我?那你告訴我,如果現在媽媽讓你在傅斯言和我之間做出一個選擇來,你選誰?”

“這沒有什麽可比性啊,親情和友情怎麽能相提并論呢?”

餘靜打斷她,“媽媽知道你這麽說,是選擇了站在傅斯言那邊,媽媽勸不動你,也只有眼不見為淨了。”

寧楚楚見情況越來越緊張,忍不住上前兩步,可是剛上前就被餘靜厲聲制止:“不要在上前了,不然我直接跳下去!”

“好好,我不上前……先別動,小心點。”

餘靜看着她又開始哭起來,在窗臺上哭的一顫一顫,“媽媽只想離開你之前在好好看看你……”

寧楚楚的眼淚也忍不住流了下來,“媽,別說這話,你不會離開的,你不是說了還要看我幸福的嗎?”

餘靜搖頭:“等不到了,等不到了,等不到那一天了。”只要那個人是傅斯言那她就永遠不可能看到那一天,如果女兒不能悔悟,那她希望用自己的死亡告訴她,她到死都不會接受傅斯言。

“等的到的,我怎麽可能讓你等不到呢?我答應了你要照顧你一輩子的,答應了你今後會努力賺錢然後給你養老,答應了你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餘靜搖頭,滿頭發絲披散在身上,不僅沒有絲毫美感,還顯得整個人一瞬間蒼老了十年,和以前那個梳洗打扮整齊精致的少婦截然不同,如果不是相熟的人,恐怕可能已經認不出來,這個人就是曾經的餘靜。

時間改變了他們,在他們每一個人的身上都留下了不同的痕跡,或滄桑,或依賴,又或者是糾纏。

“媽媽不用你答應我這麽多,真實需要的就只有一條,也就是和他分開,就只有這一條而已。”餘靜看着她,眼睛裏面閃着希望,寧楚楚可以讀懂裏面奔湧而出想要表達的意思,她看的出來媽媽其實還不想離開,還渴望看到她成家立業,幸福一生。

正是讀懂了這種希望,寧楚楚眼睛裏面的淚水流的更加肆無忌憚,呢喃着問:“為什麽非要逼我做出一個選擇來?為什麽愛情就不能和親情共存呢?”

她的腦海裏面曾經幻想過自己抉擇親情和愛情的畫面,但那也是她所預料情景中最壞的一種局面。可是有時候,當真實降臨,遠遠不是想象就能夠勾勒出那種命弦一發的緊張與難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情緒緊繃的厲害,寧楚楚只覺得外面的風又吹得大了一些,懇求道:“先下來好不好,下來之後我們在談。”

餘靜搖頭,“楚楚,媽媽告訴你,寧願死,也不想讓你和他繼續在一起!生前我不能阻擋,但是如果你想我死後依舊不得安寧的話,就繼續和他在一起吧。”她一字一句,一句一頓,像是說着遺言一樣。

像遺言一樣交代後事,寧楚楚看着她似乎準備有所動作,眼睛驟然增大,媽媽這是真的想要離開,吓得寧楚楚将原本卡在喉嚨裏面的話不管不顧地喊了出來,“我和他分手。”

頓時房間內響起了這句話聲,我和他分手……這句話似乎用盡了寧楚楚全身所有的氣力,“我和他分手,媽,你不要亂動,我說了會照顧你一輩子,和他真正分手,快下來吧。”

後面這句話,是寧楚楚邊哭邊說出來的,如果愛情需要犧牲親情來成全,需要看着自己的母親死在自己的面前,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愛情沒了,只是她的心會痛,親情沒了,那是人沒了,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而那個人又是什麽樣的呢?是生她養她這麽多年的母親沒有了啊。

餘靜這次停止住了接下來的舉動,寧楚楚上前幾步,餘靜并沒有再像一開始那樣不準她上前,好像是默許了她上前的動作一樣。

寧楚楚小心翼翼地将餘靜從窗臺上接了下來,從窗戶上看車水馬龍的城市,幾十米的高空俯視,讓下面的街景顯得有些渺小,她甚至可以想象如果真的從八樓掉了下去,會有怎樣的後果。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絕對沒有一點生還的可能。

“小心點,一只腳先挪進來,雙手扶住兩邊的窗戶……”寧楚楚不斷叮囑着餘靜,邊說眼淚邊流,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

她突然想起某個人對她說的,再也不想要讓她在多流一滴眼淚。可是現在只要想到自己真的要和他分手,這些淚水不論怎麽樣都止不下來,像是有了意識一樣會自己委屈地難受地跑出來,指責她為什麽要放棄傅斯言。

寧楚楚答應了餘靜說完分手,不過同樣地也争取了一些時間,一個月後離開z市,飛去國外。

精神分裂症如果腦神經一但遭到破壞,由輕度變為重度的話,今後再也沒有辦法複原,但如果一直接受治療的話,也會有微薄的效果。

寧楚楚只知道餘靜的病情有加重,卻不知道加重到了哪一種程度,或者說她的血液對這種重度的精神分裂症似乎已經并沒有什麽效果。

一個月的時間,因為答應了餘靜真正分手,且分手後就去國外,餘靜對她的接送似乎并沒有以前那麽嚴重,只是待在家裏面,足不出戶,等寧楚楚每天回來之後,問有沒有分手。

其實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算不上短,有很多時候話都到了唇邊,又被寧楚楚生生吞了回去,只表露出一個笑容出來。

周五晚,寧楚楚和傅斯言漫無目的地走在馬路上,因為是在下雨,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傅斯言撐着傘,将傘的三分之二都打在寧楚楚的頭上。

他的左肩上有點點的濕漬,滲透進他的外套,加深了灰色。這條路很長,一直沒有走到盡頭,寧楚楚忍不住想:這條路是不是就像他們兩個人一樣,還沒有走到終點,有一個人就要提前說再見。

寧楚楚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人,沒有了愛情依舊可以活的好好的。

傅斯言不知道此時此刻,低着頭的寧楚楚臉上的表情變了,像是戴上了一層面具一樣,誰也窺不見她內心想的是什麽。

她突然停住,傅斯言疑惑地看着她,只聽她說:“傅斯言,分手吧。”

傅斯言忍不住詫異地看着她,前段時間還好好的,今天怎麽突然和他說這個,“餘靜又逼你了?”

“沒有。”寧楚楚搖頭,一雙眼睛看着他,裏面似乎沒有一絲溫度,“難道你沒有覺得兩個人在一起久了就會覺得膩的慌嗎?”

傅斯言沒料到她會這樣說,忍不住皺眉:“今天不是愚人節,楚楚別鬧。”

寧楚楚一字一頓道:“我沒騙你,只是覺得不合适。”然後看着他一張沉若寒冰的臉,将話講的更加明白,“如果我家沒有出事的話,我們可能現在還會繼續在一起。但是現在時間越久,我越是接受不了。你知道為什麽嗎?你和我處的環境不一樣,你在我的世界裏曾經一度扮演的角色是那個弱者,而現在我們之間的身份對調後,我再也找不到曾經相處時,或者說對你有感覺時的那種意境了,懂嗎?”

“我一直嘗試在試試,可是拖了這麽久,還是找不到,對不起,傅斯言我沒有辦法再讓自己違背自己的心,去繼續和一個已經不愛了的人在一起,然後委屈我自己,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是一個喜歡委屈自己的人。”

她的話太傷人,傅斯言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冰冷,也許別人看不出他此時的感受,但是那種感覺他騙不了自己,表面有多冷,內心就有多難受。

他盯着她,問:“膩了?快兩年的感情,你一句膩了就over?”

寧楚楚不動聲色地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不然你還想怎麽樣?這一個解釋還不夠的話,那我繼續告訴你,你對我媽媽傷害那麽深的時候,你有想過我嗎?對我爸爸做出那樣的事情的時候,你有想過我嗎?”

傅斯言看着她不着痕跡的微動作,“你不相信我?你真的認為寧康的事情是我做的?”如果真的是他做的話,此時此刻他早就該不再人事,而不是還留着一條命待在牢裏面了。

他只是不敢相信,寧楚楚要和他分手,還認為這件事情是他做的。

“對!難道不是你嗎?就算你現在告訴我我也不會相信,我告訴你,如果不是因為我媽媽欠了一千五百萬,我們可能在幾個月錢就玩完了,根本不會等到現在。”說完寧楚楚嘲諷地看着他,就像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個傻子一樣。

“我不相信,把原因說出來吧,為什麽突然說分手。”傅斯言将握緊的一只手放在背後,然後抿唇道:“我不相信你是這樣的人,如果你真的僅僅只是為了錢的原因繼續和我在一起的我,以前我給你錢的時候你為什麽不要?”

他不相信這發生過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寧楚楚眼睛酸澀,但卻生生忍住,“別把我想的太好,一千五百萬誰會突然給我這麽大一筆錢?如果一開始不拒絕你會給我那麽多錢嗎?欲擒故縱沒聽過嗎?沒聽過的話回去了查一下吧。查過後,再也不要被我這種人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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