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二
瞿童找了下,就看到徐扉站在天予城內的一個電話亭旁邊使勁兒向他揮手,瞿童默默走過去。
《真戰》的畫風從最開始的正常變成了現在的混搭,首先天予城內是現代感極強的大城市,但是竟然有電話亭這種古老的東西,大家走來走去,像普通上班下班似的,頂着跟自己差不離的一張臉走在人群中,還真會有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錯覺。
徐扉碰了碰他的肩膀,讓他往他們右邊看,一對男女正在旁若無人的激吻,男的手都伸進女的裙子裏面了,兩人絲毫沒有覺得羞怯不合适。
瞿童已經見怪不怪了,《真戰》最開始沒有年齡限制,但現在注冊必須年滿十八歲以上才能注冊成功,這意味着它已經成為了一個十八禁的游戲,不适合小孩子是有道理的。
首先就是玩家與玩家之間有各種羞羞的互動,最初的動作完全不打碼,快到露點的時候那對玩家就會直接隐身,瞿童和徐扉曾經就這個問題産生過讨論,他們是怎麽認定畫面的?怎麽知道什麽時候該讓玩家隐身的呢?難道有人實時監控?好離譜。
其次,《真戰》從一開始的普通游戲,變成現在的血腥,也是經歷了不少升級,天予城內人人可配槍,人人可有目的的殺害其他人,只需在後臺提交申請,申請成功就可以鬧出一場血戰。
其他玩家可站隊參戰,也可以站在一邊觀戰。
這是最近新出的規則,男玩家們更興奮了,在游戲裏用槍厮殺,相當于把現實生活中的不快從游戲中發洩出去。
但瞿童不太喜歡這個新規則,以前對打只是放技能,現在直接用槍,還會有血濺出來,胳膊腿亂飛……他有些反感,但說不清楚為什麽反感,大概,是因為太真實了吧。
瞿童上過一學期心理分析課,他總覺得,在游戲裏放肆厮殺,甚至無故謾罵,髒話亂飙的人,一定是生活中不得志,沒本事,很差勁的人,因為現實世界裏活得太失敗,才需要在游戲裏找到所謂的尊嚴。
他打開私聊界面。
雙目住立裏:游戲改版就是加了這麽個新規則?
雙人餘戶非:對啊,周末改的,帶勁兒吧?
雙目住立裏:你不覺得太血腥了嗎?
雙人餘戶非:還成吧,反正游戲裏也沒有未成年兒童,聽說改版前把未滿十八的帳號都注銷了。
雙目住立裏:……
雙目住立裏:總感覺這個游戲什麽時候會被禁。
雙人餘戶非:哈哈,所以說,且行且珍惜嘛。
瞿童沒再回他,他今天不想組隊做任務,所以去水汀森林逛了逛,抓了五只短尾猴,水汀森林在天予城的正西方,裏面很多珍貴的動植物,把那些珍貴的動植物抓到以後,有興趣可以喂養起來,當萌寵,但大部分玩家都是因為抓他們煉藥,抓捕時還會有說不來的小危險。
天予城的東南方有個通道,是專門供人過的安全通道,直通明揚鎮,明揚鎮沒什麽特別之處,但是裏面有個支線任務和某位NPC有關系。
剛把短尾猴放進工廠裏,私聊信息閃起來。
雙人餘戶非:今天不組隊?
雙目住立裏:不想組,一會兒就下了。
雙人餘戶非:失戀了?心情不好?
雙目住立裏:差不多吧。
雙人餘戶非:剛才打電話怎麽不說?
雙目住立裏:拜托,全程都是你在說,最後直接說上游戲,然後就挂了,我不是不好意思掃您的興嘛。
雙人餘戶非:……
雙人餘戶非:看來是難過的不輕,行了,我也不玩了,出來浪,喝幾瓶酒就沒事兒了。
雙目住立裏:行。
兩個人約了地方,瞿童下了線,看着桌面上那個熟悉的游戲圖标,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可悲,這麽多年了,只有這麽個莫須有的游戲一直陪着他,身邊的人來了又走,沒一個靠得住的。
靠得住有什麽用啊?游戲都變的又黃又暴力了。
瞿童撇撇嘴,關了電腦。
兩個人約在經常去的飯館,在瞿童學校附近,但是他已經從學校搬出來了,從家走過去要費些時間,等他到那兒,一眼就看到了徐扉,果然點了很多瓶酒,菜也上了幾個。
“我們吃不完這麽多吧?”瞿童覺得浪費,畢竟還不知道誰買單。
“吃不完兜着走。”徐扉難得的大方,“你不是不開心嗎?兄弟我陪你多喝幾杯,這頓我請,祭奠你那還沒睡就離開了的妹子。”
“滾。”瞿童氣得笑了。
瞿童借着酒勁兒把自己心裏的垃圾統統往外倒,彭曼不只是因為他玩游戲才要分手,彭曼現在正在準備雅思考試,馬上就要出國,她親口說瞿童配不上她,不僅配不上,還不思進取,整天玩游戲,哎,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游戲。
“她那就是借口,還是不喜歡你,要是喜歡你,哪怕不出國也要和你在一起啊。”徐扉說完打了個飽嗝。
“話也不能這麽說,我們兩個的差距是有點大,我是怎麽也追不上她,在一起的時候,還要事事以她為中心,她說我沒有上進心,我自己都感覺把心掏給他了,她卻還不滿意,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裏不對。”瞿童雖然喝得有點兒迷糊了,但說話思維還算清晰。
徐扉說:“你們兩個就是頻道不對,搭錯線了,分開了也好。”
“唉。”瞿童嘆了口氣,“可是,我沒有女朋友了。”
徐扉呵呵地笑起來:“你可以找個男朋友啊,就沒有這麽多煩惱了,男生和男生才是一個頻道的。”
“滾。”
瞿童最後喝的爛醉,攔出租車的時候有幾個師傅看了他繞着走,估計怕他吐自己車上,瞿童醉歸醉,暈歸暈,腦子還是蠻清醒的,攔了一輛還沒來得及開走的,直接報了自己住的小區名字,師傅聽距離不遠,所以就等他們上了車。
徐扉喝得比他還醉,已經不省人事,瞿童費勁兒的把徐扉架進車裏,自己極為不雅觀的栽進去,等師傅叫醒他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也睡着了。
回到家,把徐扉扔在客廳沙發上,瞿童摸着牆進洗手間想洗把臉,冷水拍在臉上,終于清醒了不少。
苦水倒幹淨了,也可以好好說再見了。
瞿童回到卧室坐在床上,捧着自己的手機,給彭曼發了條信息,只有兩個字。
“再見。”
也算是對這次的感情有個交代。
他其實是喜歡彭曼的,彭曼人漂亮,有主見,見到貓貓狗狗心疼的不得了,瞿童以前覺得自己能有彭曼這麽好的女朋友,是他幾世修來的福氣,可惜,他們也只能走到這裏了。
瞿童拿了床被子出去,給徐扉蓋上,自己換了衣服洗了澡,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着,感覺剛才在車上睡的那幾分鐘已經把覺補齊了,第二天還有課,瞿童強制要求自己閉上眼睛磨睡意。
一個小時過去,無果。
瞿童幹脆的坐起身來,這樣下去不行,一大早的課,還是系主任的,他敢逃就是找死。
瞿童突然想起來抽屜裏有安眠藥。
彭曼是學醫的,有段時間瞿童因為長期熬夜,該睡覺的時候反而睡不着了,彭曼就直接拿來兩瓶安眠藥,并且囑咐他不能吃多,但是少量服用在最開始還是會有立竿見影的效果,彭曼說最好別吃,形成抗體以後就沒有效果了,還是應該白天多運動,白天累得半死,晚上到時間了就自然會感到疲憊。
道理瞿童都懂,但是……就是做不到啊,他習慣熬夜玩游戲,越玩越精神,越玩越亢奮,白天本身就累得跟條死狗一樣,堅持上課已經是身體的極限了,回到住的地方就只想睡覺,然後晚上就會睡不着,周而複始。
彭曼當時說了什麽來着?
“活該!自作自受!”
瞿童甩甩腦袋,再見都說過了,想起來這些陳年舊事還有什麽意義呢?
他從抽屜裏拿出那兩瓶安眠藥,之前吃過幾次,确實效果不錯,但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段時間有個難搞的作業,連續一個月要早起,按照瞿童以前的生物鐘,根本做不到,所以只能強行制造睡眠時間。
也不知道安眠藥過期了沒有……
瞿童默默想着,倒了幾顆藥片就着涼水喝了。
躺在床上,閉着眼睛。
半個小時過後,還沒睡着。
不對勁啊,瞿童坐起身來,以前這個時候肯定已經睡得跟死豬一樣了,難道自己拿錯藥了?
他拿起瓶子,是這瓶沒錯。
那難道……他已經産生抗體了?
說不定是真的。
瞿童想着,幹脆又倒了幾片,想了想,又多倒了幾片,就着水分了好幾口才喝完。
這次是很快睡着了,不過,好像也不是睡着了,只是,思維飄向了很遙遠的地方,瞿童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眼前的一切模模糊糊,跟老電影似的,一幕接着一幕,卻沒有聲音,他眨眨眼,想看的更清楚一些,還是不行,知道自己在做夢,幹脆掐了自己一下,想醒來換個姿勢重新睡。
這一下子掐的太狠,他疼得眼淚都快飙出來了,一睜開眼情,眼前的各種景物跑馬燈似的清晰了不少,卻能明确的感覺到,自己還是在夢裏。
畫面變成明麗的彩色,各種各樣的人從他眼前走過,好像應該是喧鬧的,卻異常安靜,而且,對方好像都看不到他。
瞿童還在想這個夢什麽時候能醒來的時候,夢裏有個清晰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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