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一觸即發
一方通行沒有什麽給間桐雁夜做準備工作的細膩心思, 還未等間桐雁夜反應過來他那句意味不明的話語之下潛藏的含義,白發的英靈已經毫不含糊地閉上了雙眼,全神貫注地利用[矢量操作]小心細致地一邊剔除着間桐雁夜體內幾乎遍布全身的數量龐大的刻印蟲,一邊修複着被損毀殆盡的神經、血管和肌肉纖維。
“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同千萬根鋼針在體內穿刺剮蹭的痛感一瞬間在全身每一處角落如同岩漿噴發般爆發出來, 間桐雁夜猝不及防之間慘嚎出聲,仿佛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氣般癱倒在地。
那張失去了所有血色的蒼白臉龐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沁出又滾落, 因為枯瘦而青筋鼓出的左臉上, 隐匿于血管神經之中的刻印蟲來回竄逃,青筋不斷鼓起又幹癟下來, 使得那張臉愈發不似人間所有的鬼魅駭人。
第一波疼痛過後,他大張着嘴,如同脫水的魚一般大口喘氣,忽而一滞, 劇烈的嘔吐感洶湧而來,偏那異物又堵在了食道中,間桐雁夜的面部肌肉用力到表情猙獰, 嘴中已發不出哀嚎,只有空氣快速流通,與粘膜壁摩擦産生的‘嘶嘶’聲傳出。
間桐雁夜無法忍受的拼命将手指探進咽喉, 用手指挖摳着自己的喉嚨口, 才算終于将那異物吐出。
那是一團緊緊黏在一起的刻印蟲。
而接下來還會有無數團這樣醜陋的造物。
在極度的痛苦和被喚起的一年前接受魔術改造時的恐怖記憶支配下, 間桐雁夜那具破破爛爛的身體猛然升出一股極大的力量, 拼命拉扯着一方通行穩穩搭在他手臂上的手, 喉嚨中已發不出其餘音節,只擠出嗚咽似的哀鳴聲,似是在懇求一方通行幫他從這痛苦之中脫身。
而被拉扯着的一方通行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面上沒有一絲動容,這既是因為一方通行如冰一般冷漠的感情,也是一方通行見多了他人痛哭流涕狼狽哀求的可憐景象,再怎樣攝人心魄的東西,見多了以後也不過平平無奇。
更何況間桐雁夜體內需要被修複治療的撕裂傷痕之多,憑借一方通行大腦龐大的計算能力都不得不投入全副心神,根本分不出注意力給外界。
于是任由間桐雁夜抓撓拽扯,一方通行那雙羸弱的手依舊穩如磐石巋然不動的緊緊握着間桐雁夜的手臂,将他身體裏的刻印蟲一只不剩地全部逼出,又細致地将被掙紮扭動的刻印蟲弄錯位的脈絡一一梳理歸位,直到慢條斯理地做完這些事情,确認沒有遺漏之處後,一方通行才松開了手。
“雁夜叔叔……”
被剝離了間桐髒硯放在她心髒裏的刻印蟲之後,間桐櫻被抑制的屬于自己的情感湧上了心頭,她看着間桐雁夜痛不欲生的表現,有些擔憂的喚了一聲,卻膽怯的卻步,沒有上前制止。
她害怕,如果求情的話,會讓雁夜叔叔更加痛苦。
就像爺爺曾經做過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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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連這點痛都忍受不了的話,就早點打消做本大爺禦主的念頭吧。”一方通行看着匍匐在地上,大口喘氣的間桐雁夜,‘嗤’了一聲道,“畢竟聖杯戰争可不是随随便便哪個身嬌體弱的病秧子都可以參加的。”
間桐雁夜在最初疼痛如潮水般忽而退去的恍惚感過後,立刻察覺到那折磨了他将近一年如影随形的疼痛的消失,最為明顯的便是左半部分身體知覺的恢複。
“……謝謝。”
沉默半晌之後,一個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的聲音響起。
枯白發色的男人撐着尚還虛軟的雙腿站起,竭力表現出最鄭重的姿态,他擡起還在發顫的帶着聖痕的右手向一方通行伸出,神色虔誠道,“和我簽訂契約吧。一定會為你取來聖杯的。”
白發的英靈神色淡漠,如伫立雲端高高在上的神靈,接受信徒的跪拜,那雙紅眸冷冷一掃,臉上忽而出現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好啊。”
“‘master’——”白發的英靈眉眼淩然,卷着舌頭拖長了音對着間桐雁夜喊出了這個詞,刻意擡高的音調中有着顯而易見的調笑和諷刺,“為我獻上聖杯吧。”
間桐雁夜緩緩單膝跪下,低下頭顱,起誓道,“碎裂此身,枯竭魔力,在所不惜。”
。
淩晨時分。
夜幕沉沉,星月避匿。
間桐雁夜站在建築的窗前,伸手接過一只被放出去監視其他禦主的蟲形使魔。
“Caster,”間桐雁夜讀取了使魔帶來的消息後,喚了一聲一方通行,而後緊接着說道,“Assassin出局了。”
即使在簽訂契約之後得知了一方通行的姓名,但出于謹慎,間桐雁夜依舊以職介稱呼一方通行。
……雖然他翻遍了間桐家的藏書,依舊沒有找到任何有關[一方通行]這個名字的資料。
金色璀璨的粒子緩緩聚攏成一個瘦削的人形,一方通行單手插兜,渾身懈怠地站在間桐雁夜面前,随意的打了個哈欠,懶懶說道,“是嗎?”
理論上來說,英靈只要魔力充足就可以不需要睡眠不需要進食,但還未完全從人類思維轉換過來的一方通行,在這個本應該陷入深眠的時間點一點精神都提不起來。
從聳拉下來的劉海到泛着淚花的眼角到微紅的眼睛再到塌拉着的肩膀,無一不顯示着被歐爾麥特養成的規律生物鐘的強大作用,睡眠不足的一方通行由內而外的散發着倦怠的氣息,卻不得不在‘戰況’出現變化的第一時間獲取情報。
然而在借由蟲眼複刻了一番才剛剛結束的戰鬥後,一方通行本就不高的氣壓一時降得更低,那平日裏就冷淡地讓人恨不得抱頭竄逃的語氣此時更是像含了一口冰碴似的凍人,“所謂英靈,也就只有這種程度嗎?”
“如果他們的底就只有這麽淺的話,根本不需要像現在這樣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地浪費時間。”
“吶,雁夜,幹脆來大鬧一場吧。”
忽而有獵獵夜風吹拂,天上雲朵被撕裂成千縷萬縷,從那細微的罅隙中投出一抹清冷月色,透過未關上的窗戶,正映照在一方通行的臉上,那本就因為缺少色素顯得蒼白的皮膚顯得幾近透明,琉璃般泠泠的紅眸在銀光下也添了幾分柔和。
他伸開手臂,像是要擁抱着今晚理所當然必将到來的凱旋,夜風從他寬大的袖口灌入,黑色的條紋衫飒飒浮動。
有碎發輕輕飄舞,搔弄着他的臉龐。
一方通行嘴上說着[大鬧一場],神色卻如同邀請間桐雁夜一同進餐般稀疏平常。
間桐雁夜的臉盡管依舊枯瘦卻不再青筋盤虬,少了幾分猙獰,多了幾分溫和,他似是将自己與一方通行的身份對調了一般,将自己視作一方通行的侍從,盲目而無條件地沉默遵從對方的指示。
“好,我會去準備的。今天晚上就可以開始行動了。”
間桐雁夜又像個溺愛孩子的父親一般,無論如何過分、如何為難的事情通通一口包攬下來,拼盡全力來滿足這個任性而總是突發奇想的孩子。
。
到了晚上,雲層愈發厚重了,搖搖欲墜似的懸在冬木市的天空,與這将要開戰的緊繃氣氛一同給人帶來壓抑與喘不過氣的心理感受。
冬木市,未遠川河口倉庫。
層層疊疊猶如迷宮一般的集裝箱之中,一道強大的魔力波動如同水面波紋一般層層擴散開來,挑釁着這座城市之中,所有渴求着實現一切奇跡之杯的敵人們。
被搶先一步的黑發槍兵擡頭估量了一下與那位不知名的英靈之間的距離,輕笑一聲,“膽識過人之士,清冽昂揚之氣,說不定會有一場令人期待的戰鬥。”
他眼角的黑痣散發着惑人的魔力,那張被稱作‘光輝之貌’的俊秀臉龐上含着一抹頗帶興味的笑意。
“Lancer,去迎戰。”
“是,master。”
冬木市,碧藍海濱。
“是敵方的servant。”赤腳站在淺海濱畔的人造人回過頭來,秀麗的眉心染上了一絲陰郁的憂愁。
“是的,非常強大的魔力波動,而且似乎完全不打算收斂。”金發的英靈上前幾步,走到愛麗絲菲爾的身邊,身體一瞬緊繃起來,臉上也帶上了警惕的神色。
“距這裏大約有一百尺的距離。”
“是在引誘我們嗎?”
“不,是挑釁。”清亮的聲音略微喑啞下去,似乎有着幾分躍躍欲試。
銀白長發的秀麗女人看着英氣的金發少女臉上抑制不住的興奮,輕輕微笑起來,“吶,Saber,想要去應戰嗎?”
Saber藍色眼眸中燃燒着鬥志,“騎士從不避戰!”
“按你所想的去做吧。”
冬木市,遠坂宅。
“第一場戰鬥馬上就要開始了嗎?”打扮優雅的男人喃喃自語道。
“這麽強大的魔力波動,會是哪個職介的英靈呢?”
冬木大橋之上,身材魁梧,發如烈焰的征服王豪邁大笑,“戰鼓擂響了!”
“讓氣氛更熱烈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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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被打回原形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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