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067拔你的劍】
這邊拉着肚子,讓毒粉熏得暈頭轉向,那邊城外喊聲震天,重弩之後架起了和城樓同高的雲梯,面對憑空冒出來的禁衛軍和錦衣衛,青衣門的頭領們無一不驚:這和事先說好的劇情不一樣啊!
客觀地說,除了天然的地理優勢,防守的一方是比較艱辛的。雖然朱從善身邊的人不多,但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贏在一個機動性上——反正也沒想創造奇跡,打下來了純屬賺到,打不過看情況逃跑,你奈我何?這些人是經過千挑萬選,以一敵百的勇士,以前跟着皇帝是沒得選,運氣問題,受夠了攝政王的鳥氣,這下回來弄不死你也要惡心死你。
鼓舞士氣時,攝政王和蕭楓是這樣和他們的部下說的,只要京城還在,我們就絕不會虧待大家,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開國功臣,這個誘惑力大不大?
但是朱從善更絕。
豪氣沖天的話他說不出,就跟他的禁衛軍們抹眼淚哭道:我幹不過我叔父的,不如大夥投降吧,石尚書,你來得正好,咱們想想該怎麽寫降書吧?
多麽善解人意的皇上啊,這時候普通小卒只要拍手就好就行了,但是禁軍統領慕容武跳出來說:“皇上使不得。攝政王為人狠辣不講信用,從來都是趕盡殺絕,我們根本沒有活的希望,不能束手就擒呀!”
原本看到的一線生機,又被慕容将軍給堵回去了。
回想攝政王臨朝時的種種手段,大家不寒而栗。換作我是對方,即使皇上肉袒而降,我會放過他不?不,我肯定會找機會搞死,那些護送他逃出京城的小逼崽子,我也一個不留。道理很簡單,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這尼瑪,我們是死定了啊!
不知誰大吼一聲:“橫豎是死,我xxx願誓死效忠皇上,絕不投降!”這人大概是收了朱從善紅包,可這也讓大家明白過來,投降不但是死,而且還死得沒脾氣。那沒辦法了,抄家夥上吧,雖死猶榮。
常言道哀兵必勝,朱從善用極低的成本,締造了一支神一樣的軍隊。
平心而論,蕭楓的軍隊也不弱,登城的雲梯一架上來,那些沒被孔明燈毒倒的人旋即就往下扔各種重物,瞎忙了一陣之後驚覺,巨型的梯子上蒙了結實的生牛皮,形成了一個個保護罩,有效地緩沖了上面抛下的石塊鐵器,于是改射火弩。
遭遇到如此頑強的抵抗,第一個登上城頭的禁衛軍可說是熱淚盈眶。
他掀翻了還在執著射箭的人,又抱住一個身披重甲的指揮官,割破了他的喉管,飛濺的熱血極大地鼓舞了下面人的士氣,很快,又有更多的人上來了。
兩軍交戰,很多時候比的是将領的才幹。蕭楓的領導才能多半是在焚凰宮叛亂的日子裏磨練出來的,有陰謀絕對不用陽謀,聽說小喬要來,他早在通州埋伏了一批青衣門精銳,配備了戰馬和火槍,強度非同小可。現在,那支部隊正從南邊出發,慢慢地把朱從善的變态禁衛軍從後面圍起來。
因為決定由地道進入京城,焚凰宮和皇帝在攻城的戰鼓擂起時就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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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鋒隊伍的頭目是琉璃、浮珠和李動父子。和正面吸引蕭楓火力的悲憤軍隊相比,這些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除了沉默還是沉默。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是興奮的,這是一種冷靜的興奮,殺人是與生俱來的特長,血腥和死亡不算什麽,他們真的覺得自己是為了焚凰聖火的不熄而活。
還記得人們對這些亡命之徒的評價嗎?不是人,是魔鬼,群魔過處,寸早不生!
而這群絞肉機中,有一個人自己一個隊伍。
他手中有刀時,沒有誰敢近三步之內。
就這樣,三千人忽然出現在內城,不知道是不是神鬼借力,道盤的幽火照着他們慘白的臉,看守神機營火庫的軍官居然吓得忘了迎戰,丢下兵器落荒而逃。剩下一堆小兵跑得慢了,一路上人頭飛滾,不小心踩到一個,摔下去就再也沒起來。
紅色的信號彈燃起,在天空中開出了燦爛的花朵。
前有大批守軍在射箭,後有通州伏軍大力開火,禁衛軍們望着一批批倒下的同伴,心底生出了一絲焦灼,可就在他們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那代表希望的紅色煙火綻放了。慕容宇轉頭殺向南方來的伏兵,大喊:“京城已經被陛下占領了,投降不殺!”
司徒行雲在尚且不知道紅色信號彈是怎麽回事,聽到慕容宇在下面喊話,氣得用丹田之氣怒吼:“放屁!”這才說完,神機營的方向就開來了一輛沖車,樓底下的士兵想要阻攔,俱被撞飛。
沖車雖不及雲梯之高,卻是靠自身重量,硬碰硬沖撞的龐然大物。如果這東西是從城外運來的,倒也有一套應付的辦法,不就是雙方死死抵住城門,比比看誰的力氣更大嗎?可不幸的是,這次的方向不對啊!
沖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從內部撞開了城門。
于是朱從善的軍隊又趁機歡呼,挑逗了一下身後的伏兵,踏着守軍的屍體湧入內城,簡直就像回光返照一樣,裏應外合地殺向了蕭楓的主力。
蕭楓下令合兵,縮小包圍圈。
原來,他應對毒粉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先躲起來,潛伏于空舍中等待大型投毒活動結束,現在風停了,敵人也沖了進來,是時候來一波人肉碾壓了。勤王的軍隊要來奪位是不?都來好了,恨不能關門打狗啊!
以蕭楓的心理素質,不可能被任何人打暈,別人能想到攻占神機營,他當然早有防備,那些看到焚凰宮就跑的至多是二線水準,真正的一線成員在關門圍殲時悄悄地上了民房屋頂,他們手持火铳,對準禁軍的騎兵瘋狂掃射。
完了,我們完蛋了,這支險些創造奇跡的禁衛軍凄怆地想,這樣也好,作為一名軍人如此戰死,無愧于這個國家。
“砰!”一捧血花在胸前炸開。
那名讓火槍擊中的士兵在倒下去之前叫着:“篡國逆賊,天将不佑!”
彼時萬槍齊鳴,這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聲音,敏銳如蕭楓者,臉色瞬間就變了。
要人命的不是刀槍兵馬,恰恰就是這句話。攝政王強權那麽已久,若不是蒙古入侵,始終不敢動皇帝,因為他自己清楚得很,這不比武王伐纣,造反是不為天下人認可的,你可以暗地裏放話不讓皇帝活着回來,可當着京城這麽多将士的面,朱從善真身出現了,誰特麽敢動手弑君?
當年成祖打着靖難的旗號逼死侄子,大家上吊的上吊,淩遲的淩遲,連個樵夫都知道殉國!眼下朱從善在慕容氏的保護下進城了,頂着槍林彈雨呼籲大家放下武器,蕭楓想說點什麽穩定軍心,偏偏妖風又起,把四濺的火星吹到了屋頂草棚上,火借風勢,房子一排連着一排地燒了起來——這,啥都不用說了,早就有人替他說了:篡國逆賊,天将不佑。
神機營和前鋒營同屬京城三大團,平日裏擡頭不見低頭見,吃飯逛窯子總遇上,這下子離得近認出對方了,根本下不去殺手,這不是同室操戈麽?
熊熊大火燒去了鬥志,也映紅了熟悉的面孔,大家紛紛扔下火铳,準備認兄弟了。
喊累了的朱從善擦幹眼淚,做夢一樣:哎呀,這招這麽好使啊?我成功地忽悠大家倒戈我了?
混亂中,有人逃往了德勝門,幻想從那裏出去通報攝政王的北軍。
猶如閃電魅影,荒蕪的角落裏鑽出一名黑衣人,一刀把那人劈下馬,拖到暗處。
“江……”他認出來了,逐風堂江鴻,他的身後還站着幾個同樣穿着黑衣領口紋火鳥的人。
暗部到底還是趁火打劫來了。
鋼板澆築的密封空間裏,已有兩日無人問津,空氣逐漸變得稀薄。
蕭楓不想把洛回風關成精神病,刻意點上了燈,讓他适應有光亮的世界,可這些燈在消耗空氣,他只能很小心的呼吸,保持心情平靜。然而,面對雙眼血淋淋的燕九,保持平靜實在是一項高難度動作,他完成得并不好。
“我錯了。”燕九長跪不起。
他看不見東西,但聽得見洛回風牙齒咬合的聲音。他朝着那個方向磕了一個頭,乞求原諒。“我只想殺了小喬,只要她和顧思陌死了,你就能正常,所以我答應蕭楓在你酒裏下藥,讓蕭峥代替你去嵩山,下令燒死他們……”
釀成了今天的惡果。
燕九的想法是很樸實的,什麽讓你軟弱,我就讓什麽消失。他質疑過洛回風,結果挨了一巴掌,這一巴掌沒有打掉他心中的疑慮,而是加重了他弄死小喬的決心。他以為殺掉那些讓洛回風失常的人,就能成就洛回風。
他不是為了自己,就算洛回風再扶不起,他也要幫他站起來。
可從結果上來說,他真的錯的離譜,即使挖掉兩只眼睛,也挽回不了一切了。洛回風不願意理他,他情願跪到死。
“既然選擇了背叛,就不要一臉血的回來。我的一生已經爛在一個女人手裏了,所有人都在笑我,你怎麽能比我更慘。我不想見到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在我面前流血,你為什麽不滾的遠遠的?”這些話,洛回風只能在心裏叫。黑暗寂靜孤獨,獨自忍受就好,非要讓他見到光,看見那一坨腐爛的血肉,他幹澀的眼睛裏流出了眼淚。
他幾乎也要跪下來求燕九。
你的背叛不需要我原諒,因為我根本不是歃血為盟時的我,我躺在這裏想了那麽多天,已經明白了我是怎樣一個人,曾經和你們說過的壯志淩雲的話,喝過酒發過的誓言,在現實面前不堪一擊。我不但不配焚凰宮宮主之位,連當好蕭楓的兒子也不配,當斷不能斷,當殺不能殺,跟着我得不到天下,只有失敗和死亡。
不要求我原諒,我本來就不值得別人付出。
……
這就是這間屋子的可怕之處,當可以見到光時,你不願再見到光。
推翻自己的過去,否定過去的一切,洛回風的思緒和邏輯都是混亂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價值了。
一個看不見東西,一個無法開口說話。
粗重的呼吸加劇了精神負擔,空氣也越來越少。
洛回風把碗裏的食物留給了燕九,他發現壺裏的水快見底了,該來換東西的人卻不見蹤影。他看着燕九從斷斷續續地說話到啞口無言,直至疲憊地睡去,他們看不到城樓上方的千盞孔明燈,聽不到神機營震天的炮響,更不知道火龍正在吞噬這座孤立無援的大都市。
是蕭楓把他們留在了這個無人問津的墳墓。
等待宣判吧,洛回風,你不是第一個為了紅顏葬送前程的人,在你的父親準備換掉你時,你就已經退出了逐鹿之戰,勝利或是失敗,都不再屬于你了。
廢墟裏飄出一朵血色的光,不祥的黑氣氤氲開來,燒焦的屍體封住了腳下的路。
在掌門的布置下,司徒行雲很少有落荒而逃的時候,唯一的一次,讓一把喪魂刀絞斷了脖子。
刀鋒滾燙,把皮肉都燙開了。
頭腦分家的那一刻還能聞到燒烤的味道,真是一件奇妙的事。司徒行雲睜大眼睛,眼珠子居然還随着破曉刀的指向轉動。那是他奉為神明的掌門。
而蕭楓此刻的神态也證明了他不愧是一尊神,兵敗如山倒,他沒有倒。青衣門在火光中潰散哀嚎,他沒有半點頹唐,只是站在高處冷冷地看着他的王國坍塌瓦解。他甚至不害怕把死亡的災難帶到他眼前的這個人。
“我輸得好奇怪啊。”蕭楓露出了孩童般失落的表情。好像有人推倒了他壘起的沙丘。權力游戲,如斯妙曼,遺憾的只是老天爺伸出手推倒了他精心搭建的世界。
顧思陌只道:“拔你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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