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尴尬

于是春天的今夜就變成了一個讓人難忘的晚上,這個晚餐,愛德華吃着烹饪方式奇妙的美味,深深地對小蘭斯到底看了什麽游記産生了懷疑——蘭斯的家就在他的領地裏面,那地方愛德華在稅收裏面曾看到過,并不算是個特別富庶的地方,那些珍貴的書籍都在那樣一個小莊園放着嗎?

愛德華吃着切片的蒸饅頭夾各種鹵煮,看着用兩根木筷子愉快從鍋裏面撈下水吃,并一邊啃饅頭、一臉幸福的唐飛柳……

“小蘭斯……你想念你的家和藏書嗎?”愛德華猛然問。

唐飛柳正吃得開心呢,這會兒十分茫然地咽下去一塊鹵豬蹄肉,回答:“不想啊……啊,不是,反正那裏只有我的哥哥了,沒什麽好想的。”

看到愛德華的表情,唐飛柳覺得自己的回答是不是太無情了一些,于是匆忙補救。

而愛德華對此簡直是喜聞樂見,他稍微松了口氣,他現在的情緒十分淩亂,像是兩個自己在瘋狂的拉鋸搏鬥——黑暗的一面帶着邪惡的誘惑在輕聲呢喃:“他屬于你,只要你一伸手,他就永遠屬于你。”

而另一個正直的愛德華則是在努力地痛斥自己“你不能傷害他,他還是個孩子,他那麽信任你!”

愛德華頭痛的厲害,聽到唐飛柳對自己的家沒有任何眷戀,內心倒是不那麽緊張了,他對于唐飛柳更加喜歡城堡生活是十分喜聞樂見的,這代表他的小天使喜歡他的城堡,并且住的十分滿意和舒适。因此聽到唐飛柳的回答,愛德華也不再多追問,而是點了點頭,然後說:“那好。吃完了嗎?吃完了我給你看看我給你選的新房間。”

“啊?!”唐飛柳茫然地吃完飯,就被愛德華拿着溫熱的濕毛巾擦幹淨爪子,然後他被帶着一路往上走,慢慢走到愛德華的卧室。

愛德華推開了隔壁的門——雪白幹淨的房間,打磨光滑的地板、幹淨的盥洗室和一個自己獨立的書房。

“雖然小了一點,但是我重新讓戴夫裝飾了一下。”愛德華看着大約加起來兩百多個平房的套間、對唐飛柳說,“這裏會比你現在的房間舒服一些。”

“……但是這裏……不太合适吧?”唐飛柳茫然地看着這個地方,他沒記錯的話,這裏似乎是伊萬絲和他關系好之後,偷偷八卦時聊過的地方——這不就是“傳說中如果貴族夫妻相處不好就可以各住各的,但是在同一層……”時候,伊萬絲說公爵隔壁那個小套間就是給未來公爵夫人準備的嗎?!

唐飛柳走到卧室,果然看到在絲絨的垂簾後,一拉開,就是一道通往隔壁的門。

腦神經一抽,唐飛柳一推……這門是活動的,根本沒有門栓或者鎖什麽的,一推就直接可以看到,開闊的四柱床和滿床的絲綢被褥……唐飛柳愕然回頭看公爵,聲音有點不太穩當:“那個……公爵大人……這是您的房間嗎?”

愛德華咳嗽一聲,說:“是的,這個地方怎麽樣?”

“布置的太好了……雖然說春天是可以搬來主樓的大房間,但是我沒想到是這裏……”唐飛柳茫然地說着,他到現在還沒回過神來,這裏确實很舒服,各種布置都是最華貴的材料,他甚至看到了純金的燭臺。

可是這不是舒适就可以的事情啊,這地方,這地方怎麽想給他住都有些不對勁吧?!

“你喜歡就好。”愛德華點點頭,顯然十分滿意唐飛柳的回答。

出現了,又是那副标準的“很好,算你懂欣賞”的貴族式矜持滿意,唐飛柳無奈地送走不知道為何看上去就心情很好的公爵,然後坐在滿是柔軟絲綢和蕾絲堆積成的床上。

發了會兒呆,唐飛柳雖然還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什麽原因——不過如果戴夫爺爺都沒提出異議,想來住在這裏應當也不是特別讓人覺得奇怪的吧?

因此唐飛柳只能帶着疑惑去沐浴,洗了個熱水澡,他覺得舒服多了,他拉開窗簾,外面是美麗皎潔的圓月,他坐在自己的新房間,這會兒按道理要睡覺了,可是今天驟然喬遷的新居雖然十分舒适,但唐飛柳卻還是很茫然,正在唐飛柳坐着思考這一切是怎麽回事的時候,突然卧室的門被推開了——穿着黑睡袍的公爵拿着燃燒蠟燭的金燭臺,在燭光的照耀下,像是從棺材裏才爬出來的古堡吸血鬼公爵,吓得唐飛柳一個激靈,差點丢臉地嗷地叫出聲。

愛德華真的太有吸血鬼的感覺了,尤其是在這麽個圓月、古堡、燭光之下,顯得神秘的威懾力十足。

不過幸好,愛德華手上那杯熱氣騰騰的牛奶顯然緩解了他過于冷酷的外貌,他走過來,把牛奶放在床頭,然後把唐飛柳整個人單手從床上抱起來,掀開被子,又把唐飛柳塞進被子,才拿起牛奶,輕聲說:“喝完牛奶再睡覺。”

這行雲流水的動作讓唐飛柳茫然了,他擡頭看愛德華——這大哥的騷操作讓人越來越茫然了,現在又是什麽情況?

你要玩養成嗎?

唐飛柳反省,一定是他太猥瑣了!

他顧不得已經刷牙,趕緊一口口喝完牛奶,然後乖巧地躺回被窩裏面——層層疊疊的豪華白蕾絲蓋在脖子處,蕾絲鑲嵌的絲綢枕頭柔軟舒适,唐飛柳的金發披散在枕頭上,藍眼睛一派乖巧地盯着愛德華看,愛德華伸手輕輕擦掉他唇邊的奶漬,來來回回擦了好幾次,把那柔軟的紅唇擦的更加嫣紅,像是等待人采摘的鮮嫩櫻桃。

擦得唐飛柳覺得身上都發熱了,這位公爵才輕輕地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語調暗啞地說:“晚安,小蘭斯。”

“晚安……”唐飛柳目瞪狗呆地看着公爵大人離開——到底發生了什麽?公爵大人這一連串的行為到底是受了什麽刺激?!

唐飛柳失眠了。

并且做了一晚上的夢,夢到一具充滿了傷疤的健壯身體一直壓着他,壓得他喘不過氣,扭得像是一條白膩的蛇。

唐飛柳以為事情進展到這裏已經是匪夷所思的極致,但是世界告訴他,他還太年輕,見過的世面太少了。

這世界上還有比做了春/夢被人發現更尴尬的事情嗎?

唐飛柳現在可以回答:“沒錯,有的!”

那就是你一晚上好夢到天亮,然後被人用溫熱的毛巾擦醒,當你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的卻不是總是笑眯眯的慈祥管家爺爺或者是你的好友傑斯、甚至都不是你感情融洽的同事伊萬絲……而是你的頂頭大BOSS時!

不過你以為這就是尴尬的頂峰了嗎?!如果是,那就說明你太年輕了。

“你能不能出去一下?”唐飛柳非常不好意思地對表情柔和的公爵下驅逐令,但是愛德華顯然誤解了唐飛柳的意思,他輕聲像是哄孩子一般說,“小蘭斯,不可以賴床哦。”

唐飛柳十分尴尬,顯然他早上起不來這件事情已經傳到公爵大人的耳朵裏來了?如此豪華的公爵單獨喚醒實在是讓人感到榮耀,但是唐飛柳昨天晚上做了個夢,此刻微微動了動,就覺得睡袍處有些濕濕潤潤的……唐飛柳想到了那可能是什麽,頓時臉漲的通紅,他祈求地看着愛德華說:“公爵大人,您能先離開一下嗎?我、我……”

簡直都要把人尴尬哭了。

而唐飛柳沒想到的是,這才是尴尬的開場,愛德華完全誤解了這眼淚汪汪的小天使的意思,在他的心中,小蘭斯還是個天真的孩子,這會兒愛德華以為小蘭斯在撒嬌,他嘆了口氣,輕聲說:“好吧好吧,我抱你去盥洗,你可真是太愛撒嬌了,下不為例,好嗎?”

這溫柔的語氣,由愛德華這樣的人說起來,簡直讓人覺得快要被寵溺給淹死了。如果是平常的唐飛柳,可能還會為此臉紅心跳一陣,但是這回他只是驚恐地瞪大眼睛,大聲說:“不、不是!”

但愛德華的動作太快了,唐飛柳阻止的時候,愛德華已經一手掀開被子,一手把他抱起來了——唐飛柳潤潤的睡袍處被一把托住,他緊張地屏住呼吸,希望公爵沒感受到。

然而,公爵似乎覺得有些異樣,他伸手抓了抓,似乎在确認什麽。

……尴尬,氣氛似乎要凝固了。

“……你出去!!!”唐飛柳來到城堡第一次,無視尊卑,猛地推愛德華,瘋狂踢着自己的腳、惱羞成怒地大吼出聲!

“好的好的,小蘭斯,你別激動,你別激動!”愛德華把他小心放在床上,然後投降地舉手,趕緊往外走,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這是很正常的,小蘭斯,這說明你長大了……”

回答尊貴的公爵大人的,是一個扔過去的憤怒的枕頭。

唐飛柳覺得自己應該這輩子都沒臉見人了,他匆忙地放了熱水洗澡,熱水和牛奶皂都拯救不了他的心情,唐飛柳又羞又氣——別看他平常看上去很淡定,偶爾還有些猥瑣;別看他昨天故意往公爵的胸肌處窩着;別看他電腦裏面有全球各地精品小種子……但是其實作為兩輩子的在室男,心思細膩的唐飛柳一時半會兒還真的無法接受自己竟然就這麽、在做了夢還丢臉地發洩之後,竟然被愛德華一把抱住,還那麽剛好就托住了濕潤的那塊地方。

啊啊啊啊啊啊……這讓他怎麽見人啊!都怪愛德華,他昨天要不是那些奇怪的動作,他也不會做那些奇怪的夢!

唐飛柳整個人快要瘋了,他裹着浴巾從盥洗室出來,剛好遇到了做賊一般的公爵,正拿着一疊衣服放在四柱床的床尾——那裏是用來放換洗衣物的床尾凳、長條形狀,上面鋪的柔軟,可以坐在上面穿鞋或是換衣服。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人居然又進來了!

唐飛柳臉頰通紅,他站在原地裹着浴巾,進退兩難,不知道是上前痛罵這個人,還是尴尬地先找個地方把腦袋紮進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愛德華轉過頭,他看向了唐飛柳。

“小蘭斯!”愛德華舉着雙手,一副投降的樣子,輕聲喊着他,像是把他吓到一樣,輕聲說,“小蘭斯,你不用害羞,那是很正常的事情,說明你長大了……”

唐飛柳看了他一眼,不肯回話也不肯再看他,愛德華只能繼續說:“我也一樣,這對于男人來說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倒是讓唐飛柳感覺窘迫好一點了,他哼了一聲,說:“公爵大人也會這樣嗎?貴族不是從很小的時候就有自己的侍女嗎?”

就像古亞洲的大戶人家少爺都有通房丫頭一樣,這邊的貴族只會更加荒唐,只是他們沒有納妾的制度,但是毫不妨礙他們去找情人,不過只有婚生子能夠繼承財産,但如果婚生子不在的話,那麽私生子也能作為繼承人,這一點倒是和古亞洲也一樣。

這會兒說到這個,唐飛柳哼了一聲,越想越氣。他瞪了一眼愛德華,說:“你進來幹什麽?!”

“我只是……給你拿衣服……”愛德華舉着手上的衣服,解釋說,“我怕你不知道衣帽間的位置。”

事實上唐飛柳确實不知道,但是他這會兒心情惡劣,沒道理也不會認輸,他瞪着愛德華,帶着自己都沒發現的委屈說:“我才不需要你幫助!”

愛德華愣了一下,朝着唐飛柳走過來,因為逼人的氣勢,唐飛柳瑟縮了一下,覺得自己剛才是不是太過沒禮貌了,可是他心裏就是酸溜溜的,高興不起來。

“小蘭斯,我非常抱歉,早上是我太魯莽了……”愛德華把他整個人抱起來,走回到床邊放下,然後拿出自己西服裏面放着的手帕,開始擦唐飛柳光裸的腳,輕聲說,“我應該尊重你的隐私。”

唐飛柳看着他那雙粗糙的大手輕柔地握着他的腳擦拭,腳上的水汽被擦幹淨,愛德華握着他的腳,溫熱的體溫讓走在地上而受涼的腳慢慢暖起來,愛德華擡頭看着他,輕聲說:“你能原諒我嗎?小蘭斯。”

唐飛柳的心裏酸酸的,他忍不住低聲說:“……我沒有生你的氣。”

恩,好像那個此刻還躺在房間地上的枕頭是幻覺一樣。

但是愛德華卻笑了,他這樣一個內斂到讓人害怕的人,一笑起來,讓人有種被強大的野獸溫柔注視的感覺,又害怕,卻又有濃濃的安全感。

唐飛柳咬唇,他的心跳的太厲害了,仿佛下一刻就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了,唐飛柳深呼吸,但是還是沒壓住那一句酸溜溜的:“公爵大人,您剛才跟我說,您也有那樣的時候?”

“是的。”愛德華輕聲說,“別怕,小蘭斯,也不用害羞,這事兒再尋常不過了。”

“那您是怎麽解決的呢?”唐飛柳的腳被握着,他微微卷了卷腳趾頭,不安卻又執拗地問,“……或許……您能指引我如何做?”

唐飛柳感覺到握着他的手微微顫了一下,然後他整個人被大大的被子卷住了,愛德華看着唐飛柳,啞聲說:“小蘭斯,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懂了。這事兒以後再談,現在,你得換上衣服了,城堡這幾天要好好收拾一下,過段時間萊特王子将要來做客。”

說完,愛德華抱了抱他,然後逃一般地走了。

唐飛柳看着愛德華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沒錯了,這麽多征兆,他又不是真的是個十六歲不到的孩子,愛德華絕對對他有什麽邪念,他絕對确定了!而且這回更确定的是,這家夥一邊有邪念卻又一邊自虐地克制……那掙紮在欲/望邊緣的表情,還真是性感呢!

唐飛柳起床換衣服,他穿着自制棉襪,一邊想,啧啧啧,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公爵殿下,居然還是個足控。

一邊又想……怎麽辦,公爵大人雖然真的看上去有點太壯太可怕,卻真的很性感讓人食指大動啊!

如果是在現代,這樣一個極品,只怕圈內小零要撕的頭破血流只求一夜春.宵,可是這是在中世紀,宗教最為嚴酷可怕的時代。

可是……不只是樣子或是身材,唐飛柳更沉溺于公爵強大之下的溫柔和克制,因為這些溫柔和克制的瞬間,明明那麽強大卻如此在意他的感受,讓唐飛柳反而更加心動。

是的,是心動。

愛德華公爵并不知道,在他掙紮的過程之中,早已吸引了他的獵物。

但唐飛柳茫然又迷惑——他在自己的心動和對未來的恐懼之中掙紮,一方面是這個時代、嚴酷的聖殿,在這個時代走這條道路可不是艱難能夠概括的;而另一方面,是公爵雖然對他有近乎不可掩蓋的迷戀,可是……誰知道這個人如此克制,是不是因為他想要走回正途,比如,娶一個女人?

唐飛柳被自己的想象折磨的心煩意亂,且愛德華還每天準時造訪他的房間,看着他喝了牛奶洗漱睡覺,早上會親自喚醒他……唐飛柳真的一度懷疑愛德華是在玩養成,比如把他養大了好幹點什麽。

并且顯然唐飛柳身體被養的越來越好了,臉色紅潤,生理成熟,于是愈發頻繁地做夢。可是公爵大人看上去卻十分沉穩——當然唐飛柳不知道這段時間裏面,無奈伊萬絲因為春季衣服難以幹透,于是作為貼身男仆,他不得不貼心地吩咐女仆為公爵多做了很多貼身換洗衣物——但是唐飛柳越想越氣,他憤怒又委屈,覺得憑什麽就他自己承受這樣的職場xing騷擾?

于是,這一天晚上,在跟愛德華互道晚安,看到愛德華端着燭臺離開後,再也沒有幹燥貼身衣服和睡袍的唐飛柳幹脆扔了浴袍,直接光liu溜鑽進了絲綢裏,帶着報複心、想着明天愛德華的臉色,香甜地入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愛德華:……小天使,你确定這是個好報複手段嗎?我給你一秒重新思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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