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十點半,雨水光顧大風降溫,溫琪穿得單薄,還是倔強的不進去大廳,蜷起腿抱在懷取暖。

終于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沉且穩,蹬蹬蹬,像踩在她心尖上。

褚寂遠墨色風衣筆挺随着步伐起落,帶起一陣風,沾了寒氣更顯凜冽肅殺。

溫琪起身,所有的憤怒被等待消磨殆盡,現在腦中一片空白,身子有些發僵,冷。

褚寂遠停下腳步,只稍一用力已經将她裹進風衣,鼻息滿是清涼沉香混着煙草清香是他獨有的味道,熾烈的胸膛煨得她暖暖的,喚回她神智還有憤怒。

“傻瓜,這麽冷一直坐在這裏,凍病了怎麽辦。”他的聲音帶着暖氣一碰觸到冷空氣就散。

“我爸爸在哪裏?是不是你,你要是敢動我爸爸……”狠話不是誰說都有氣勢,就像此時,他掐住她臉頰,手指深陷,“你應該說,凍病了我就賴你一輩子。”

溫琪雙目漲紅,艱難發出聲音,“我-恨-你-一-輩-子。”

程音就站在旁邊想勸,又怕越勸越糟,他正在氣頭上。

褚寂遠輕笑了一下,目光如冰,那是盛怒的預兆。

“那麽,我也不用顧忌什麽,只要我高興就好。”話落,她已經被他狂卷入車廂。

車廂如籠,而他兩是籠中困獸,掙紮撕打終有一方要認輸臣服。

“我的話你一點也沒聽進去!”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放開我!”溫琪已經被他制梏得動彈不得。

褚寂遠空出一手抽出照片送到她眼前,她驚愕睜大眼睛,照片上是鐘季磊躲避記者失态擁抱她的畫面。

溫琪終于明白過來,“不是,不關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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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起眼半掩驚濤駭浪怒氣,“那就是你投懷送抱?溫琪,想清楚再回答我!”

車廂狹小的空間腿都不能伸展被他壓得生疼,“你已經不相信我了,我說什麽都沒用。”

褚寂遠笑,唇抵着她耳廓喃喃低語,“他跟你在醫院分手後上了出租車,出租車司機是個賭陡被人追債,五車追尾,司機和乘客雙雙進醫院,他真不走運。”

溫琪大眼晴溢滿恐懼,“褚寂遠,你這是謀殺!”

褚寂遠笑得豔麗無比,“出租車是他自己選的,沒有人拿刀押他上車。”他擡手将她散下的頭發攏到耳後,聲線柔緩,“再有下次,就不只是‘意外’這麽簡單。”

溫琪僵着肩雙拳握得顫抖起來,然後一分一分恢複平靜,擡頭專注凝視他,“那張照片,沒有任何意義,你不能斷章取義不給別人判刑。他只是去醫院了解我父親的病情碰到大姐找記者來采訪,他只是懼怕記者躲避的時候無意失态。”

“我不需要你的解釋,要承諾。”

“承諾。”她孱弱的笑,“你想要聽我說什麽,你告訴我,我一定照做,只要,你不要再打擾我爸爸安寧。”

“對鐘季磊,求醫可以,多的接觸不要有。”鄭重警告。

“我知道了。”溫琪無力回應。

褚寂遠将她按入胸懷,她身子涼得駭人,“你爸爸我轉到私家醫院,有專門的高級護理師照顧。明天我帶你去看他。”

“好。”溫琪得知爸爸沒事繃緊的神經松懈下來像被人抽走了脊骨,全身癱軟在他懷裏。

褚寂遠一早就準備給溫世勳轉院,若不是鐘季磊的唐突他也不會這樣吓溫琪,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溫琪印象深刻,鐘季磊的背景太過複雜,他不想溫琪受到一絲傷害。

那天晚上,溫琪病了,高燒到三十九度。

她不要打針,喉嚨腫得厲害藥也吞不進去,醫生全都在門外候着。

褚寂遠托起她喂藥,剛喝進去又吐出來。褚寂遠将退燒藥嚼碎了掐住她雙頰迫使嘴張開合水渡進,她嘗到苦抵抗不咽,藥水從唇角流下來,雖然大半都吐出來但還是有喝進去的,如此幾次藥量也夠了。

藥吃下去,她很快就全身發汗,迷迷糊糊閉着眼睛比剛才安靜多了。

褚寂遠這會兒趕緊讓醫生進來,針尖刺進血管快速精準,溫琪感覺到疼眉心糾了一下,吻落在她眉心撫平。

“褚總,這一針下去就會退燒了,但是這過程中她會不停的發汗,得有人守着。”

褚寂遠捋順她額上汗濕的頭發,“你們出去。”

醫生退出去,程音看向褚寂遠,“褚總,外面有護士,您已經一天一夜高強度工作沒有休息了,這樣下去……”

“出去。”

程音不敢多說,退出去帶好門。

溫琪昏昏沉沉,嘴一張一合,褚寂遠以為她難受,俯近問她,“是不是難受,想喝水嗎?”

“爸爸……我,真的很愛褚寂遠,請你一定祝福我們……一定要牽着我走上紅毯,一定要見證我的幸福。可是……他還沒有跟我求婚,他怎麽還不跟我求婚呢……”又哭又笑。褚寂遠握緊她的手,張嘴就嗆進一口冷空氣,劇烈咳嗽喉頭湧出血腥味。如果真相是傷害,他寧願就這樣讓她恨着,反正他一輩子也不會放開她。

溫琪熱得直蹬被子,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褚寂遠替她解開衣服,冰肌玉骨,汗如瑩珠,熱毛巾吸走留下一道惹人的緋紅。她熱得亂動,他一邊要給她擦身子,一邊還要按住她紮針的手。一趟下來,他倒是比她更像發高燒的。終于滴完針水,拔掉針就方便多了。

她還在發汗,他替她蓋好被子,溫琪哪裏肯乖乖聽話,身上正是散熱的時候,熱得受不了。

褚寂遠快步去浴室,随便沖了個涼上床,肌膚相貼冷與熱的對抗交融,于她是沙漠裏的一縷清風一片綠洲,于他卻是六月裏的最毒的炙烤煎熬。

溫琪終于睡舒坦,迷迷糊糊伸一伸懶腰,手掌心凹凸有彈性觸感絕佳,驀然睜開眼睛,褚寂遠的臉近得不真實,密密長睫掩住了咄咄逼人卻又迷惑人心的眼睛,少了鋒利多了柔軟,此時的褚寂遠溫潤如一謙謙君子。誰說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越是漂亮的男人才騙人越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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