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飛機上, 半夜被陸和奪命連環call召喚來的莊勤和莊勉抓緊時間補眠,誰也不知道東海等待他們的是不眠不休的搜尋, 還是驚醒動魄的生死鏖戰。葉汲套着眼罩躺了一會, 幾根手指螃蟹似的爬到旁邊座位, 抓住步蕨的手往懷裏一揣才安安穩穩地繼續睡覺。
步蕨被他孩子氣的舉動弄得發笑,索性将雜志放到一邊, 也學着葉汲的模樣躺下閉目養神,源源不斷的暖意從男人的掌心傳來, 舒适得讓人不由自主陷入深眠中……
寂靜中,“咔噠”一聲輕響,像時針劃過整點的聲音,又像某個機械零件的晃動聲。
步蕨率先警覺地睜開眼, 下一秒莊勤他們被颠簸的氣流給狠狠地從睡夢裏揪了出來。橢圓形的窗外, 平流層中溫暖和煦的陽光已經被厚重的烏雲和紛飛亂舞的雪花替代,飛機開始下降了。
負責護送他們的某部隊中尉從駕駛室中走出,登機時樂呵呵的臉色尋不到一絲笑意:“東海天氣狀況比我們預估得要惡劣, 實時風力已達7級,能見度極差,室外氣溫零下15度左右。現在我們還遇上了強氣流,與島上塔臺聯絡的信號十分薄弱, 大家做好随時迫降的準備。”
葉汲淡定地點點頭,扭頭對步蕨說:“老二, 待會降落抱緊你男人我。”
步蕨平平淡淡地嗯了聲,看他神情就好像葉汲和他談論晚上夜宵是吃燒烤還是水餃一樣。至于莊勤他們, 完全是副沒睡醒的樣子,思維還在緩慢地分析迫降兩字所具備的危險指數。
中尉看這群國家機密部門的工作人員完全沒有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僵硬的面部表情狠狠抖動了下,不得不用沉重的語氣隐晦地提醒他們:“同志們,迫降存在很大的危險性,而且根據多項數據表明,在良好天氣情況下海上迫降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不到。”
換而言之,他們現在的情形随時都是九死一生。
葉汲終于坐直了身子,神态凝重地表示了解情況,他在褲兜掏了一會掏出兩個小黑瓶,向後一抛。
莊勤、莊勉一人一個。
葉汲假裝沒看見機艙裏禁止吸煙的警告,悲涼地點起一根煙對兩個小年輕說:“你們葉哥特制的漂流瓶,防水防爆防震,漂個千把年。有什麽想對家裏人說的,趕緊寫吧。什麽銀/行卡密碼,私房錢藏哪,背着女友和其他妹子眉來眼去的忏悔,寫上寫上都寫上!”
莊勤茫然地握着小黑瓶,聽到最後一句,怒道:“我沒談過女朋友!”
葉汲啧了聲,特別憐憫地看他:“小夥子長這麽大,居然連炮都沒打過……”
步蕨一巴掌把他剩下的話抽回肚子裏,對面部漆黑的中尉沉聲道:“有降落傘嗎?”
運氣不錯,他們這架軍機上恰好備了一批新式降落傘,但是中尉分配給他們時忍不住勸說:“迫降的成功性還是有的,貿然跳傘……”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沒經過訓練的人在風雪飄搖的茫茫海面上跳傘,和自尋死路沒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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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蕨笑了笑說:“只是以防萬一。”
事實證明,步二爺金口玉言的威力毫不遜色于葉汲那張烏鴉嘴。
嘭的一聲炸響,窗外濃煙滾滾,隔着玻璃似乎都能聞到燃燒的焦味。颠簸的機身在氣流中劇烈地顫抖,嗡嗡地震響刺激每一個人的神經,中尉剛毅的臉龐霎時雪白,
廣播炸開在幾人頭頂,飛行員語音急促:“很不幸地告訴各位,我們的飛機左右發動機已各損毀一個,可能支撐不到目的地。我們即将試圖進行海面迫降,迫降是否成功我并不能保證,但我會盡力帶着大家安全着陸。請各位保持鎮定,聽從指揮。”
莊勤從巨大的懵逼中醒過來,莊勉将紙筆塞給他:“寫遺書吧。”
“……”
天氣像有意送他們及早投胎,機長廣播剛挂下,一道電光閃現在窗外,隆冬的雪天裏竟然電閃雷鳴。飛機穿梭在雷網中急速墜落,翻江倒海的機艙裏別說寫遺書,要不是安全帶綁着,在墜機之前幾人先在滾筒洗衣機似的機艙裏被甩成朵花。
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刻葉汲竟然還有閑情和中尉搭話:“兄弟挺年輕的哈,都幹到中尉了。”
中尉緊緊抓着安全帶穩住身體,居然也笑了笑:“還好吧,我同期的都有兩杠一星的了。”他想說什麽,嘴唇動了下什麽也沒說出口,只是眼神裏帶着說不出的悵然。
葉汲哈地一聲笑:“兄弟,我會看點相,”他豎了個大拇指,“以後會有大前途的。”
中尉愣了一下,下輩子的大前途嗎,他苦笑着說:“承你吉言了。”
一道幾乎照亮天地的電光貫穿天地,那一刻數道雷電擊中了垂直降落的小型軍用機,飛機帶着巨大的轟鳴聲化為一束濃煙墜落向驚濤駭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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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導,你別太擔心葉汲他們。”冬無衣一把揪起陸和将他塞到副駕駛,兩腳踢飛高跟鞋,踩上油門,刷地一道飄逸的弧度沖向燕大男生宿舍樓,“我和你這麽說吧有天世界末日,所有人都狗帶了,葉老三和我老大都不會有事。他兩上頭有人,知道不,情形類似于大領導是你爸爸。”
陸和又驚又怒:“大領導怎麽可能是我爸爸,我媽是個正經人!”
“……”冬無衣冷酷地透過後視鏡白了他一眼,“我就打個比方,懂嗎?想認大領導當爸爸,你現在自盡排隊去搖個號,說不定還來得及趕得上他家三胎。老宗!羅盤上妖氣的方位動了嗎!”
“動了。”宗鳴望着指針瘋轉的羅盤,看向燕大高樓林立,人頭攢動的校園,“它正滿學校亂竄。”
“卧槽。”冬無衣方向盤左右搖擺了下,但仍堅定不移地往原先的方向而去,“先去把案發現場給收拾了,現在的學生精力太旺盛,看兩集CSI就當自己福爾摩斯在世,見到屍體先三百六十度拍一圈,再給發網上分析出六十集變态連環殺人案,回頭維穩/部門又得把咱們電話給打爆了。”
三人花了十分鐘不到趕到了G棟宿舍樓,一樓已經被校方暫時封了,果然裏三層外三層圍了不少學生伸頭縮腦地張望。陸和帶人困難重重地穿過包圍圈鑽進現場,亮了證件。冬無衣看了眼群情激昂的學生,吩咐校方:“趕緊麻溜地将人疏散了,死皮賴臉不走的期末全給他挂了。”
這一招威懾力太過強大,不到一會兒工夫湊熱鬧的人群三三兩兩地散了。冬無衣婀娜多姿地一回首,見還杵了個沒動彈的,煙杆搗搗他的肩:“小眼鏡,怎麽滴,想用學分換個當網紅的機會?”
校方工作人員連忙替他解釋:“這是死者同宿舍的同學,也是他第一時間發現了屍體。”
“這樣……”冬無衣憐愛地看着男生慘白的娃娃臉,忍不住動手想擰擰他的腮,“那小可憐和姐姐說說,你當時看到他是個什麽情形?有沒有看到特別奇怪的東西出現?”
“咳!”陸和重重咳嗽了一聲。
冬無衣悻悻地縮回伸向祖國花朵的魔爪,攏攏蓬松的卷發:“這不,只是想安慰一下我們可憐的小弟弟嘛。”
男生名叫許澤,和死者周墨同住G棟108,兩人都是電氣自動化專業大四的學生。
“今天早上我一早去圖書館查找論文資料,周墨說他身體不舒服,就一個人留在宿舍睡覺。”許澤的心情到現在都沒有平複,說話聲細得和煙似的,模模糊糊聽得人總覺得像隔了層磨砂玻璃,“他最近一直說自己不太舒服,我也沒多想就囑咐他真不行打我電話,我陪他去醫院看看。等到中午,我從圖書館回來,一推門就看見,看見……”
許澤的聲音開始顫抖,可想而知他推門而入,落入眼中的畫面一定具有相當大的沖擊力。
宗鳴停下手中筆錄,用力按住許澤的雙肩:“別怕。”
許澤發抖的身體慢慢平複了下來,他深呼吸了下,給自己鼓了口氣:“我看見周墨一動不動坐在他的桌前,從頸椎到背後開了一道口子,裏面的內髒……還有血肉全都不見了,只剩下光禿禿的骨架和一層人皮。至于奇怪的東西,”他努力回想了一下,搖搖頭,“宿舍當時只有周墨一個人,沒看見別的”
宗鳴筆尖杵着筆記本,思考了下,問:“你說他不舒服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具體症狀表現在哪裏?”
許澤呆了呆:“上個禮拜二那天他和導師确定了論文題回來,他就說不舒服了。我問了,他也沒說哪裏不舒服,就說感覺肚子裏又癢又疼,像螞蟻在裏頭鑽,可是過了一會又好了。”他越說神色越驚恐,“隔了一天,他又說腦子裏出現了類似的疼痛,可沒過多久又沒事了,所以我們都沒有在意。”
“行了,剩下我們自己去查。”陸和打斷他的回憶,他朝冬無衣使了個眼色。
冬無衣笑盈盈地喚了他一聲:“這位小同學。”
許澤茫然回頭,一片煙霧迎面噴來,他眼神渙散了片刻,冬無衣拍拍他的肩:“小孩兒,随便找個地玩泥巴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第二更可能要十二點左右!等不及的同學先去睡覺吧,明早起來看!嘤,今天寫得晚了。
感謝大可愛們的小發發!!!讓我充滿動力!先說明下,這個副本,是以步蕨他們那邊劇情為主,燕大的少量劇情為輔!至于大家擔心馬上要結束,那是不可能的……副本結束後的主線劇情還有不少,所以不要慌,葉三哥和步蕨的故事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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