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說話了

前有懸崖，後有追兵，黎絮跳下馬，看了一眼四周，淮南王已經帶着人和丹增堵在了他們來的路上，淮南王手一揮，後面的兵馬停了下來，“真沒想到，黎家大少爺，會來本王的封地，淮南可比不上京城，窮鄉僻壤，這些天在客棧讓黎少爺和黎少夫人受委屈了，不如先到本王府上一坐？”

黎絮輕笑道，“王爺太客氣了，府上就不去了。”四面都是淮南王的人，想要逃出去，除了跳崖，就只能殺光眼前所有的人，淮南王也放下客氣，“不去也得去，拿下。”

黎絮一把推開凜既白，朝着砍過來的敵人迎了上去，凜既白被推了一個趔趄，旁邊的丹增扶住了凜既白，被丹增一碰，凜既白趕緊掙紮開來，丹增也并不生氣，笑到又靠近，黎絮和一群敵人厮殺着，看着丹增凜既白，有些慌亂，想要把凜既白拉回來，關心則亂，面對這麽多人，還要顧及到凜既白。

一把刀平揮過來，黎絮來不及閃避，直接劃在了他的腰上，鮮血直往外冒，黎絮皺了一下眉頭，舉劍抗下了迎頭的一刀，刀傷讓黎絮青筋暴起，看着凜既白想要往自己這跑，但是被那個蠻夷人攔了下來，黎絮心道，“這要是死在這兒，凜既白怎麽辦？”

手上一用勁，把刀抵了回去，還沒穩住身行，又有人起跳起來，踢到黎絮擋在胸口的劍，這下一黎絮連着被逼退了好幾步，雙全難敵四手，料黎絮身手再好，也扛不住着一波又一波的敵人，看了一眼凜既白，他不能死啊，他死了誰來護着凜既白，黎絮又舉起了手裏的劍，腰上的血越流越多，疼的黎絮快要站不穩了。

淮南王手下的人，還沒得黎絮攻上來，一腳踢在了黎絮的腰上，黎絮沒有穩住，往後一退，直接跌進了身後的懸崖。

“黎絮！”凜既白猛的掙開丹增的束縛，想要伸手去拉黎絮，可是黎絮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懸崖下面，凜既白無力的在空中抓了抓，輕聲又喊了一句“黎絮”，丹增還在想，這小美人終于是他的了，還沒來得及叫人把凜既白拖回來，只看到凜既白縱身一躍，根本來不及攔住他。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淮南王有些不悅，到底是哪個飯桶把黎絮踹下去的，想要活捉問出賬冊的下落，況且這要是不死，讓他們逃了，自己豈不是功虧一篑。

丹增看出淮南王的擔心，“王爺不必擔心，這懸崖深不見底，掉下去兇多吉少。”淮南王點點頭，又吩咐道，“看看他們行李裏有什麽？”

将黎絮他們的行李悉數拿出，“回禀王爺，有本冊子。”淮南王拿過冊子一看，就是他們丢的賬冊，這下才松了口氣，“派人下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凜既白在掉下來的時候就暈了，在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水沖上了岸，坐在岸邊猛咳了幾下，擡眼就看見了不遠處躺了個人，凜既白站了起來，跑過去，是黎絮。

看着黎絮腰上的血，被水沖的顏色淡了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凜既白顫顫悠悠的蹲下去，把黎絮的身子抱起來，自己都有些發抖，嘴裏顫顫巍巍的喊着，“黎絮。”

黎絮沒反應，凜既白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掉，抽泣着，伸手擦了眼淚，又趕緊去拍黎絮的臉，“黎絮。”來不及差掉的眼淚掉在了黎絮的臉上，凜既白都快要絕望的時候，黎絮終于有了動靜。

黎絮的眼皮反複的擡了幾下，終于睜開了，嘴裏哼了一聲，“我剛剛好像聽見你喊我了？”凜既白倏地止住了眼淚，他會說話了，黎絮看着凜既白呆住的樣子笑了起來，扯到了傷口，輕呼了一聲哎呦，“挨一刀我夫人能講話了，賺了！”

凜既白這才回過神來，抱着黎絮哭了起來，黎絮這會動彈不得，見凜既白越看越厲害，小聲哄道，“能說話了還不好嗎？不哭了。”凜既白哭的撕心裂肺，幾次想開口說話，都被自己的口水噎住，黎絮又說道，“我現在也沒事了，乖不哭了。”

凜既白止住了哭聲，眼淚還是有一滴沒一滴的掉，他開不了口，如果說要拿黎絮的命換自己能說話，他寧願不要，沒有聲音的日子，他早就習慣了，可是沒有黎絮的日子，他想想都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了，看到黎絮掉下懸崖的時候，凜既白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去找他，陪他生陪他死。

這些話凜既白通通咽了回去，“我扶你起來。”凜既白饞着黎絮站起來，這裏好像是一個漁村，有漁船，他們沒走多久，就看到了村子。

給了一家漁民一些錢，讓他請個大夫來看看黎絮的傷。兩人換上衣服，凜既白将竹筒拿了出來，對黎絮說，“這個還在，裏面沒被打濕。”說罷，把竹筒又藏好，給黎絮喂藥喝去了。

雖然兩人掉到水裏撿回了姓名，但是黎絮身上還有刀傷，凜既白還是擔心，微微屏着眉頭，黎絮在心裏嘆了口氣，轉而笑道，“夫人怎麽也掉下來了？這是要陪我殉情？”凜既白面上一熱，，“你不要胡說八道，不吉利。”

一碗藥喂完了，凜既白低着頭玩着勺子，黎絮心裏軟的不行，凜既白願意為他奮不顧身，這輩子怎麽樣他都值了，黎絮拿過凜既白手裏的碗，放到了旁邊的凳子上，拍了拍床，示意凜既白坐的離他近些。

凜既白并肩和他坐着，黎絮把他的手拿捏在手心。忍不住将凜既白的手放到嘴角，輕輕的咬了一下他的指尖，凜既白也沒抽回去，黎絮好一會才講話，“怎麽這麽傻，掉下來九死一生。”

黎絮不說還好，一說凜既白眼睛又紅了，他當然知道九死一生，可是眼睜睜看着黎絮掉下去，他除了跟着跳下去，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是他本能的反應，身體比腦子更快做出了決定，黎絮幫他擦眼淚，“現在回想起來有沒有後悔啊。”

凜既白搖了搖頭，又覺得不夠啞着嗓子說了句，“沒沒有。”黎絮一把把人抱到懷裏，恨不得把凜既白揉進他身體裏去，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這人要他如何是好，別說是星星月亮，就是以後有一天，凜既白要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萬死不辭。“嗓子都哭啞了，快別哭了。”

黎絮說道，“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喊我的名字，真好。”凜既白把頭埋在黎絮胸口，蹭了蹭，抱着黎絮的脖子，黎絮又說道，“夫人，喊我一聲夫君吧。”凜既白把頭還埋着，沒反應，黎絮就等着，好一會，凜既白才慢慢吞吞的喊了聲，“夫君。”

一瞬間，黎絮覺得他這輩子算是功德圓滿了，就算現在死，也無憾了。應了一聲，“夫人我在了。”凜既白還是沒擡頭，這會他的臉已經漲紅了，好在黎絮看不見。

只待了一天，黎絮就帶着凜既白走了，買了一匹馬，兩人要趕緊回京，這裏太危險了。

黎絮的傷還沒好，凜既白不肯讓他駕馬，堅決要黎絮在後面坐着，他來駕馬，黎絮問道，“夫人會騎馬嗎？”凜既白也是男子，當然會騎馬，只是一直以來黎絮把他保護的太好了，這會黎絮乖乖的坐到凜既白身後，摟着凜既白的腰，把下巴靠到凜既白肩上，兩人快馬加鞭的往京城趕。

回去的路不比來的路，兩人沒在途經的地方多做停留，花了一些時間，回京了。淮南王尋了大半個月，也不見黎絮兩人的屍首，有些擔心起來，但是丹增又提到他們手上沒證據，密信和賬冊都收了回來，淮南王這才有些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