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雪降下之前
*少量成人描寫注意!
這是入冬以來最寒冷的一天。風見裕也遵從指示,将之前扣壓的兩名FBI人員帶到指定地點釋放。透過車窗,能看到他們的降谷先生正和那個戴針織帽的男人站在一起。
“風見先生,”一旁負責開車的部下小聲詢問,“這次的事真的沒問題嗎?雖說降谷先生一直有特許行動權限,但以方舟案的分量,犯人如何處置,肯定需要上報公安委員會吧。就這樣由我們小組暗中接管,萬一……”
風見打斷了他的疑惑。“既然降谷先生這樣命令,自然有他的道理,相信降谷先生的判斷吧。不該知道的事就不要問了。”
“是!”
風見知道部下的問題不是沒有道理的,就連他自己心裏也有這樣的擔憂。男人表情謹慎地拉開車門,看着那些寒風中守在房子周圍的FBI特工。日本的生态和美國不同,上下級之間更加森嚴,有時候為了保全上級,下級甚至會被授意自殺來攬責。風見知道降谷雖然嚴格,但內心深處是個重感情、愛護下屬的人,也正是因此大家都願意為他分擔風險,可是這次事态詭秘,他只希望不會發生什麽意外,危及降谷先生的安全。
降谷不知道部下的心思,此刻他正注視着在FBI陪同下走出來的銀發青年。槙島面色如常,仿佛早料到會有這樣一天,安然接受自己作為籌碼在雙方手中交換。他依舊穿着單薄的白色襯衫,對外界的寒意恍若無知覺。
“好久不見,安室先生。”槙島說。雖然降谷已經不再使用這個假名,槙島對他的稱呼還是保留了最初的習慣。
降谷禮貌地點點頭。“抱歉,我們需要做一下搜身,請配合一下。”之前商定交接時赤井特別提醒他,槙島很可能練過搏擊,也說不準會藏什麽刀具在身上,所以押送時需要小心。降谷避免去考慮赤井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嫌犯服從地舉起雙手,降谷搜查确認無誤之後,示意風見他們把人帶走。然而,槙島卻走到了赤井面前。
“各種意義上……多謝你關照了,赤井先生。”他柔聲道,對赤井露出一個微笑。
氣氛一時間微妙起來。赤井沒做聲,只是取出嘴裏的煙抖了抖,表示聽見了。就在槙島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後面傳來了崔求成的聲音。
“槙島旦那。”
崔站在房門口,手裏拿着一件風衣還有圍巾。曾多年跟随槙島,又被他突如其來随心所欲抛棄,這個中年男人臉上卻看不出太多情緒。“您穿得太少了。”他走過來,幫槙島套上風衣,圍好圍巾,又仔細将對方銀色的長發從衣領裏撩出來梳理好,舉動熟練卻又緩慢。而槙島沒有推開他,也沒有任何表示,臉上始終一片木然。
“走吧。”終于,風見催促道。崔求成的手離開了槙島的衣襟,“……多保重,旦那。”
“再見了,求成。”槙島掉轉身走向公安的轎車。黑客目送着他鑽進車子,槙島一次也沒回頭,仿佛心如冰雪。
***
“為什麽你還坐在我車裏?”降谷瞪着RX-7副駕駛席上的赤井。
“我以為我們接下來要回家?”戴針織帽的男人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
“接下來我要去厚生省,白石那邊的護衛任務可是還沒結束。”因為他們是一起從家裏來現場的,降谷自然知道赤井沒開車,其實他完全可以把赤井先捎回家然後再去官廳街,但他就是不想主動提出來。“下去,坐你們FBI的車不就好了。”
赤井紋絲不動。“剛剛在外面吹過冷風,感覺傷口疼痛複發了。你車裏有種特殊的香味能讓人安神,至少允許我坐一會吧。”
降谷半信半疑,也鑽進車子,四下嗅了嗅。“我怎麽聞不到?而且我也沒有在車裏放過芳香劑。”
“是零君身上的香味呀。” 赤井咧嘴一笑,系上了安全帶。降谷立刻知道他又在調戲自己,把剛脫掉的外套朝他臉上擲過去,赤井笑着接住了。
白色馬自達輕巧地在夜色中滑行,開出一段距離,赤井道:“不管怎麽說,FBI和公安又能夠在追蹤琴酒的行動中沒有障礙地合作了,假如他的目标真的是白石,你就等于處在最前線的位置上了。我們會随時支援你,不過你也要加倍小心。”
“我還是不明白琴酒想幹什麽。常盤榮策也死了,他應當需要白石來作為新的靠山,而不是發出預告要襲擊白石才對。”
赤井沉思了一下。
“琴酒這個人骨子裏十分驕傲。在組織的那幾年我就一直覺得,比起為自身謀取利益,他更熱衷于守衛組織這件事本身。他就如同城堡門前看家護院的惡犬,對潛在的敵人擁有可怕的嗅覺,對危害這座城池的家夥毫不猶豫地亮出獠牙、咬斷他們的喉嚨。而現在,他所傾力維護的城已經倒塌……你覺得喪家之犬還會尋找新的房檐嗎?”
降谷握着方向盤沒說話,腦海想起琴酒冰冷的眼睛。
“在調查常盤之死時我們從他手機發現了一條訊息:尋找你的敵人。假如那不僅僅是指政敵白石,也是寫給我們看的——在我們尋找敵人蹤跡的同時,敵人也在尋找我們。”
赤井轉過臉。“所以說你也要加倍小心,零君。他已一無所有,所以行動也許會變得更加瘋狂。”
降谷看到他眼睛被窗外的霓虹燈染上光亮,那是注視着珍視的寶物的表情,讓氣氛過于鄭重。“我可不需要你的關照。”他努努嘴,赤井早習慣了這種傲嬌的回應,不過降谷的用詞倒是讓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零君……該不會你是在吃醋吧。”
“哈啊??誰會做那種幼稚的事。”
明明就是。赤井在心裏笑了,從槙島和他打招呼那時開始他就察覺降谷情緒不高,不肯讓他上車大概也是在鬧別扭吧。
“前面下橋之後離開快車道,拐到海邊的碼頭那邊停一下吧。”
“喂,剛才是誰說要我送他回家的——”
“零君。”赤井息事寧人地說,“我有個聖誕禮物要送給你。”
降谷一怔。他依然盯着前面的路,但下橋時還是聽從了赤井的話,打方向盤拐彎。車子沿着灣岸前行,外面一片火樹銀花,聖誕節的氣氛正是最濃之時,而他們卻離開了繁華的街道,開到空無一人的碼頭附近。按赤井說的,降谷把車停到靠近水面的視野開闊處,剛熄了火,一扭頭發現赤井已經取出了狙擊槍。“你要幹嘛!?!”
“送你禮物啊。”赤井解掉安全帶,拉開一側車門走出去。降谷趕緊看了看四下,好在夜裏這附近并沒有人。“不要這麽明目張膽啊FBI!”他不滿地跟出去。
赤井沒吱聲,對着水面上方的夜空穩穩地端起了槍,擺出了狙擊姿勢。
第一發子彈飛向夜空,随着砰地一聲,降谷驚訝地看到夜空中炸開了一朵煙花,紅色的光點漸漸擴散,在空中形成一顆心的形狀。赤井又連開了兩槍,每一聲砰響都讓降谷覺得心髒跟着狠狠一震。
第二朵煙花在第一朵的中心綻開,同樣是心形的,卻是美麗的銀白色,漸漸擴散和先前的紅色形成連環,漂浮在漆黑的夜空裏格外醒目。而第三顆煙火爆開後形成了一支長箭的形狀,精确穿過了紅白兩色的連環,将它們串在一起。
降谷呆呆地仰着臉,直到赤井喊他的名字,他看到赤井把舉槍的手垂下,在煙花下面走近,臉上的表情就和當初在夏日祭上一舉射中了所有獎品那時一樣。說起來,夏日祭時他們也一起看過煙火,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冬天。而此刻的煙火只屬于他們兩個人。
降谷愣了一會,突然彎腰大笑起來。
“零君?”輪到赤井驚訝了。降谷喘着氣,一邊笑一邊揉着自己的肚子。
“你居然也會做這種事……哈哈哈……這是什麽,迪士尼表演嗎?太傻了哈哈哈……”
“是嗎?”赤井擡起右手摸摸鼻尖,他不知自己是否弄巧成拙了,但看到零君笑得那麽開心,他也不由得微笑了。“這是阿笠博士的試做品,不知道效果如何,其實我還帶了幾顆備用彈來着。”
降谷的笑聲一點點弱下去,然後,赤井感到手掌一暖,扭過臉正對上降谷亮晶晶的眼睛。也許是大笑過後的緣故,他的眼睛顯得濕潤,嘴角翹着,是赤井許久未見的忘卻煩惱的表情。
“很久之前,貝爾摩德曾經跟我說,她喜歡看聰明的男人犯傻。現在我有點理解她的意思了。”
降谷把他冰涼的手拉起來,放到嘴邊哈了口氣,然後将臉頰貼在上面。煙花在頭頂漸漸淡去時,他們接吻了。
“聖誕快樂,親愛的。”
“聖誕快樂。”忽而降谷又拉開距離,“那個……”他有些尴尬地小聲說,“對不起,最近發生太多事,我忘記給你準備禮物了。”
“這個麽,”赤井話說一半,降谷剛待擡頭,忽然腳下被什麽一絆,“哇!”後一秒他就跌進RX-7的後座了。“等一下!”意識到對方要做什麽的降谷急忙想要脫逃,赤井已探身進來,牢牢把他鉗制在座位上,順手關上了門。
“不,不行……唔……”有限的密閉空間內無法完全伸展開,降谷感到彼此的肢體糾纏在一起,讓赤井顯得比平時更具侵略意味。他身上的西裝被三兩下剝掉了丢到前座,赤井開始解他的領帶,降谷努力維持理智想制止他。“等下我還要——”
“回去工作是吧?”赤井說,“我會注意不弄髒你衣服的。”
“不是這個意思!!”長褲脫到一半,被迫叉開的雙腿間緊緊頂着赤井的那裏,降谷不敢想自己此時看上去是什麽樣子。“而且我,我的車不可以……”
“為什麽?”赤井一邊不慌不忙地在他身上留下吻痕一邊問。以前也有類似的情況,不過都是在赤井的車裏,降谷的RX-7還從來沒當過“戰場”。
“在這裏做了的話……我會總是想起來的。”降谷惶急地推着他,然而這回答似乎反而讓赤井很受用。
“就像你一樣,我也會吃醋的,甚至不希望看到別人坐在你車上。”他将降谷的腿向上折,然後強硬地向前一挺。“記着我們在這裏做的事吧。”
下方突然增強的刺激讓降谷顫抖着叫出聲來,他這才想起來,既然之前一段時間FBI監視過白石,大概赤井也會知道白石時常坐他的車。腰開始漸漸發軟,他被赤井緊緊摁在座位上,皮膚和座椅表面磨蹭的聲音、汗水以及做愛時特有的氣味,讓他失去了最後的抵抗。
“你……哈啊……你的傷……”
赤井無聲一笑。“你的話太多了,零君。”
到後來,降谷不記得他們是怎麽結束的了,總之最後還是回了趟家,洗澡并且換了新的衣服,然後赤井開着福特GT500以狂野的車速送他趕去國會議員宿舍。白石從寮內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降谷從車裏出來,正回頭對着車裏的人小聲抱怨着什麽。
“真少見,降谷君,你也會遲到。”
“十分抱歉,白石先生。”降谷真心實意地為失職而懊悔,低頭行禮的同時忙不疊地檢查了一下自己是否露出破綻。在他身後,赤井并沒有馬上驅車離開,車窗內外,白石和赤井的視線對上了。
“這位是?”
“啊,”降谷考慮着該怎麽說,“他是FBI的搜查官——”
“在下赤井。”車裏的男人卻自己開口,同時以一種審視的目光望着對面的高官。“赤井秀一。我是降谷君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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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