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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瑤沁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她勉強扯了扯嘴角,道:“江程兩家的瓜葛不少,況且父王與江王爺素來不算合……我是有些擔心長姐。”
“妹妹多慮了。”程瑤棠璀然一笑,“我是程王府的長女,是陛下親封的明曦縣主,江然便是想打什麽主意,也知道不該随便打。否則,不論是父王,還是陛下、太後,都不會輕饒,是吧?”
提到陛下和太後,程瑤沁趕緊抓住機會,連忙道:“可兩家聯姻,怕陛下和太後,會起疑心。”
“妹妹這麽說,可要先叫人懷疑,妹妹是對陛下和太後,有什麽誤解。”
程瑤棠似笑非笑目光睨來,程瑤沁這才驚了驚。
不知不覺,她說話又是不經過大腦,若是這話被有心人聽去,可不就變成,是她在埋怨陛下和太後‘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雖說大家都是這麽想的,可看破不說破,才是生存之道。
“我沒這個意思,幸好長姐提醒。”
“況且,江然已經求陛下賜婚了,陛下若是答應,就沒有再收回成命的道理。”程瑤棠嘆了口氣,“君命難違,若是父王因為我,鬧到陛下前面去,恐會連累到整個程王府。”
她目光幽幽看去:“妹妹也該議親了,我怎麽願意耽誤妹妹的親事呢?”
程瑤沁:!!!
聊半天,最後話題怎麽落到自己身上?而且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
程瑤棠嘆道:“外面想要挑撥我們兩姐妹關系的人不在少數,但妹妹要知道,姐姐都是為你着想的。”
說到最後,她眼裏帶着慈祥,差點叫程瑤沁一身雞皮疙瘩全起來。
雖然這話吧,程瑤沁一個字都不相信,但也不得不承認,程瑤棠是以大局為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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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着到最後,她原本想表示的意思都吐不出來,反而還要對程瑤棠感恩戴德?
程瑤沁滿心怒意地回到院子,看到正在煮茶的程博東,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喊道:“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害死全家?”
對自家二姐的反應,程博東淡定如水,自顧自烹茶,随口問道:“長姐又對你說什麽了?”
“陛下既然沒拒絕江然的請旨,怕就是答應了!現下程瑤棠怎麽敢違抗聖旨,也幸好她不敢,否則我們家都要完,我,我現在正要議親呢!”
程博東笑了笑,擡眼:“姐姐,她怎麽不敢?”
程瑤沁一愣。
“她要是不想嫁給江然,是絕不會輕易屈服的,況且父王最疼她,又豈會讓她受委屈?”
程瑤沁震驚得瞪大眼睛:“她想嫁給江然?”
沒想到自家姐姐關注點又跑偏了。程博東頗為不耐,懶得同她往深裏說,只道:“皇家從來都是無情的。便是太後再疼愛程瑤棠,陛下再喜歡江然,他們也不會輕易恩準兩個人在一起,随時爆發威脅。現下我們都不知道為什麽陛下肯答應賜婚,但後果絕不會這麽簡單。”
“到時,陛下如果想一網打盡江程兩家,你以為不是全家玩完?”
那這豈不是怎麽選擇都是不對的?
她還沒意識到這點,現在才後知後覺發現,這件事比想象中的還要危險。
一不小心,別說議親了,小命都要沒。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有些抱怨江然。
自己不要命就算了,偏要搭上整個兩家人!
“姐姐,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別管程瑤棠說什麽,你只管照我說的去做嗎?”程博東循循善誘,“若是四皇子能坐上那個位置,就不必再去管程瑤棠和江然的事情了,你的親事也簡單許多,不是嗎?”
聞言,程瑤沁身子一顫,終于忍不住道:“阿東,是四皇子在利用你吧?”
程博東目光定在滾熱的茶水中,慢慢掀起嘴角,笑裏幾分譏诮與冷意。
第二日,永晉帝的賜婚聖旨就到程王府了。
除了外面的議論紛紛,當事人全是平靜無瀾。好像這只是一樁普通的賜婚,半點風浪都沒掀起來。
原本還在觀望的衆世家自然震驚不已。
合着陛下這是打算成全江然求娶程瑤棠?
這可是長安兩大王府的聯姻!
想想江家和程家手裏握有的兵權,不由得紛紛心道:他們的陛下,膽子可真大啊。
等等,這還有可能不是膽子大,該不是積蓄着力量,等着給得意的江程兩家,重重一擊吧?
嗯,他們的陛下還是他們的陛下,冷酷無情,将計就計。
今天又是為江程兩家憐憫的一天。
接過聖旨,程瑤棠只覺得自己指尖滾燙。
程王妃摸摸女兒的頭發,笑着道:“阿然是個好孩子,嫁給他,相信不會叫你受委屈。”
程王爺冷哼:“那小子不過爾爾,比他出色的不知道有多少。算他下手快,知道趁機請旨,否則哪有他的份。”
程瑤棠配合:“父王說的是,便宜盡讓他占去了。”
見女兒站在自己這邊,程王爺心裏這才舒服些。
接完聖旨,程瑤棠剛回到自己的院子,丫鬟迎面上前來,“縣主,江王府的人求見。”
程瑤棠挑挑眉頭:“請人進來吧。”
來的人是大飛。
大飛雙手恭謹遞過去一只盒子,微笑道:“明曦縣主,這是世子要送您的東西,請您過目。”
“他人怎麽不來?”
大飛聞言滿臉通紅,支支吾吾想說又說不出口。
程瑤棠臉頓時黑了,道:“他該不是說‘我怕阿棠害羞’之類的話吧?”
大飛肅然起敬:“最懂世子的人,定是縣主。”
“……”
這份敬意她一點也不想要。
她接過那只盒子,打開一看,原來是只通透晶瑩的镯子,在這樣寒涼的天裏,拿起來卻半點也不冰,反而溫溫生熱,很是舒服。
大飛道:“這是世子從寒門關帶回來的玉,所制成的镯子。這種玉很稀罕,世子也是有緣得之,夏季生涼,冬日生溫,帶着很舒服,還請縣主定要收下。”
程瑤棠舉着镯子看了一會兒,眉眼彎起:“你家世子送我的東西可是越來越多了。我卻沒送幾個,這樣叫我不得不多回幾份禮呀。”
大飛憨憨地笑。
程瑤棠道:“丹華,将東西拿過來。”
說着,她已經随手将那只镯子套進手腕裏。
瑩白纖弱的手腕,與晶瑩通透的镯子,相得益彰,怎麽瞧怎麽好看。
看到縣主直接戴了镯子,大飛激動不已,恨不得插翅飛到世子身邊,告訴世子。
這時,丹華捧着梨木托盤過來。
程瑤棠悠悠道:“給你家世子的。”
頓了頓,笑眯眯:“叫你家世子,可別害羞啊。”
大飛:“……”
你們想說自己去說,別總叫我傳話!
最後,大飛将東西穩穩送給明曦縣主,并将回禮帶回江王府。差事辦得不錯,自家世子大力誇贊,承受着誇獎的大飛再一次支支吾吾。
江然饒有興致問道:“縣主傳什麽話了?”
大飛漲得滿臉通紅,最後靈機一動:“和您一樣。”
江然:“……”
他掀開梨木托盤上的紅綢布,露出的東西卻是張精心制成的皮甲。
還是他家阿棠懂他,不是刀子就是皮甲,嗯,很實用。
江世子期待地問道:“這是阿棠親手做的嗎?”
大飛:“呃,奴才忘記問了。”
瞪人無果後,江世子将皮甲認真收好,轉身離府,打算自己去問個明白。
身後的大飛滿頭大汗小跑着跟上去:等等,您既然自己最終要去,幹嘛還叫奴才再跑一趟啊!
此時的程瑤棠已經出門。
秋光甚好,繁華街道上,華貴的馬車悠悠駛過,車內的人正是程瑤棠和方書妙,兩位小姐妹嘻嘻笑着鬧作一團。
“阿棠。”方書妙眨眨眼露出好奇,“說實話,江然求娶你,你什麽反應?”
程瑤棠笑眯眯道:“這不是意料之中麽?”
方書妙立刻打斷後面的話:“別說了,我不想聽。”
程瑤棠嗔怒地擠她。
這時,外面的車夫恭謹道:“縣主、小姐,琴坊到了。”
方書妙率先跳下馬車,又伸手去拉程瑤棠。
見到她們,琴坊的坊主立即滿面笑容迎上來,熱情周到到不行。原本琴坊有的幾個客人都悄悄看過來,神色各異。
原本程瑤棠只要上街,這樣多的目光便是少不了,不過以往都只是純粹的好奇。
現在嘛,有賜婚的事情在前,目光裏難免都多些探究與各種複雜。
加上這間琴坊一般人不會來,現有的幾個客人身份也都是非富即貴,當然比一般人‘知道’得更多,也更加無懼。
程瑤棠懶得搭理,自顧自看琴。
不過很快,這些目光就轉到另一個人身上了。
“見過榮安縣主。”
門簾被挑開,琴坊坊主笑着喊道,很快迎上去。
孟若宛蓮步款款進來,整個琴坊的氛圍立時就變了。
程瑤棠知道為什麽。
因為鄂王的事情,長公主受到牽扯,現下陛下已經派大理寺徹查。長公主也被軟禁起來,孟若宛雖依然是自由身,衣食住行照舊。
不過放在旁人眼裏,其實當初的榮光依舊是回不去了。
平日裏孟若宛就是眼高于頂,得罪不少人,現在看熱鬧的人當然不在少數。
孟若宛微擡着下巴,神色從容,半點也不将這些目光放在眼裏。
不愧身上還留着皇家的血,倒也有幾分氣度。
程瑤棠不想理會,誰知道孟若宛誰也不理,偏要來招惹她。這會兒已經走到身邊,低聲嘲諷:“我的今日,還不就是你的明日。”
“我與榮安縣主,從來都是不同的。”程瑤棠淡淡道,“比不了。”
“有什麽不同。”孟若宛冷笑,“我……”
“我不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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