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青梅
賞花會一場鬧劇,趙夫人和小姐待在天寶宮內戰戰巍巍,時不時伸長脖子探看屋子裏的情形,紀太醫醫術高明是整個建安都知道的,只是,醫人可以,這醫狐貍……
半個時辰過去,見母親愈發不安,身邊女兒微微安撫着:“母親,父親好歹是當朝重臣,長公主豈能為了一只狐貍就降罪與您?再說父親與杜将軍交好,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
趙夫人摟過女兒,只是嘆息一聲,長公主與杜大将軍已有宿怨,如今杜大将軍不在朝,長公主若真降罪了,她們也只能認了啊,如今只求夫君早些知道消息,進宮求見陛下,或許能求個情。
房門吱呀打開,如意走出,看了眼緊摟着的一對母女,道:“長公主要見趙夫人。”
趙夫人趕緊起身,拉着女兒上前,卻被如意攔住,“長公主只說了見趙夫人,并沒有要見趙小姐的意思。”
趙小姐也常跟着母親進宮,此時壯了膽子,擋在母親身前:“母親素來害怕動物,突然一只白狐竄出,自然心中害怕,母親不是故意而為,長公主若要為難,我願代母親受罰。”
趙夫人趕緊将女兒拉倒身後,眼神示意她不許說話。
“趙小姐倒是孝順,放心,白狐已經醒了,長公主不過和夫人說幾句話而已,小姐若是無聊,可去園中賞賞花。”
聽見白狐醒來了,母女倆放下心來,趙夫人安撫了女兒,才獨自進去。
偌大的寝殿散着淡淡的桃香,聽說長公主和文世子以桃花定情,想來不是空穴來風的傳言。趙夫人緩步踏在絢麗的地毯上,慢慢往裏走去,穿過重重帷帳,才是看見端坐着的長公主懷中抱着白狐,正聽着紀太醫交代些注意的事情。
見趙夫人進來,紀太醫收拾了藥箱,正要離開。
“替我向小姑姑問好,聽說小姑姑又有了身孕,今兒賞花宴上也沒瞧見,我倒是怪想她的。”
“夫人也惦記着長公主,只是夫人這兩天害喜得厲害,等過陣子身子好些了,定會進宮來見長公主。”
紀太醫說完,深深看了眼局促站在一旁的趙夫人,而後才是離去。
“趙夫人莫要拘謹,請坐吧。”
長公主撫了撫懷中的白狐,笑說着,那模樣看着很是和氣,讓趙夫人也是松了口氣,随着如意的指引,坐在了一旁。
“這只白狐跟了本宮好些年,剛才一時情急,為難了夫人,還請夫人莫怪。”
趙夫人誠惶誠恐地起身,跪地行禮,“長公主這般說話實在折煞命婦!是命婦粗心,傷了長公主的白狐,長公主不責罰,已是命婦天大的福氣,命婦謝過長公主的寬仁。”
“夫人客氣了,陛下年歲尚小,還得倚靠宣政殿內幾位重臣,禦史大人這些年為大梁可謂勞苦功高,本宮也是知道的。”
如意将趙夫人扶起,才剛剛坐穩,卻聽長公主繼續說着:“剛聽如意誇贊趙小姐,倒是個孝順孩子,夫人有福了。”
“小女自幼被疼寵慣了,有些不知規矩,讓長公主見笑了。”說起女兒,趙夫人臉上掩不住的驕傲,京中貴家小姐不少,可她的女兒卻是琴棋書畫樣樣出衆,十三歲一首詩歌便是震驚建安,十四歲女兒所作詩歌已被編入詩集,如今建安閨閣小姐幾乎人手一份。
“趙小姐盛名,本宮即便遠在皇陵,也是略有耳聞的,只是小姐眼看要滿十七了,夫人還沒給小姐許個好人家麽?”
“我與夫君膝下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便想多留些時日。”
趙小姐因為才情出衆,及笄後,建安貴家前來求親的更是踏破門檻,如今還沒出嫁,不過是父母挑花了眼。但真論起晚嫁,眼前的長公主已芳齡十八,原本和文世子一對璧人,羨煞旁人,奈何命中多舛,心中不由得對長公主多了幾分惋惜。
“女兒不能久留,留來留去留成仇,本宮心中倒是有個好人選,家世樣貌與趙小姐都是匹配,正想請旨陛下為趙小姐賜婚呢。”
聽罷,趙夫人心中一喜,若能得陛下賜婚,她家姑娘又多一份尊榮,在建安貴家小姐裏,也算獨一份了,遂趕忙謝恩,道:“謝長公主上心,小女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不知,長公主看中的是哪家的公子。”
秦艾詞緩緩撫着懷中的白狐,唇角勾起一絲輕笑,一字一頓說着:“安陽侯世子。”
短短五個字,卻是讓趙夫人霎時臉色發青,腿軟得差些坐不住,幾乎要滑下椅子。許久,稍稍穩定了心神,找回了自己得聲音,跪地,道:“命婦就這麽一個女兒,如何舍得将她遠嫁,還望長公主體諒命婦做母親的心情。”
“無礙,陛下有意召安陽侯世子回京任職,京中已準備好府邸,日後可長留京中,趙夫人無需顧慮。”長公主解釋着。
“這…這,還…還請長公主收回成命!”
看着趙夫人驚慌失措的表情,長公主心中明白為何,卻故意問着:“怎麽,趙夫人嫌棄世子是個庶出?安陽侯夫人膝下無子,已将姨娘的孩子過繼,如今也算是嫡出了,況且承襲了世子爵位,聽說又是一表人才,貌若潘安,與趙小姐也算一段良緣。”
“這…這事命婦做不得主,長公主……”
趙夫人支支吾吾,實在難以啓齒,其實真正讓趙夫人色變的原因,不過因為安陽侯世子與趙小姐乃同父異母的親兄妹。這一段孽緣還要追溯到十八年前,當年趙大人不過京中小吏,娶了世家女才漸漸被提拔,卻一直有個勾欄院的相好,卻不想那相好之後被安陽侯看上,為了讨好侯爺,張大人親自送上了佳人,随後才知道佳人已經有孕,可米已成炊,反悔不得,否則便是徹底得罪了當朝重臣,當年安陽侯的夫人與景榮皇後是親生姐妹,安陽侯又手握重兵,哪裏敢得罪,而昔日姨娘腹中的胎兒卻甚是好命,安陽侯這些年一直無子,只得了那麽一個獨苗苗,為了這個兒子,不惜得罪了大夫人,只為替兒子謀得個世子位。這些年兩府相安無事,各自富貴,此時若是爆出此等醜聞,怕是又一場禍端!
“這事情趙夫人和趙大人好好商榷,若是實在看不上安陽侯世子,本宮這裏倒還有個人選,去年的狀元郎也是一表人才,出自南洲何家,也算是望族的嫡長孫。當然,本宮還是更屬意安陽侯世子的,畢竟門當戶對。”
趙夫人抹着額上冷汗,對上長公主視線,總覺得長公主那雙眼睛似乎洞悉了一切,更是讓她心虛,只連連磕頭道:“這事,命婦需與夫君商議,再回禀長公主。”
“嗯,夫人和大人‘好好’想清楚!”
許久不曾踏足宣政殿,竟有些難掩的悲涼,三年前,便是在這裏,她輸了一切!
周公公領着秦艾詞往後院走去,一路小心翼翼,之前劉公公被打,已經讓周公公心中警惕,如今杜将軍不在朝,這個時候可萬萬不能得罪了長公主。
每經過一處,昔日父皇寵溺的畫面便浮現在眼前,讓她忍不住眼中酸澀。才進院子,便看見不遠處一身輕便常服的陛下正彎弓射箭。
陛下年紀尚小,個頭相較成年人稍矮,只間他兩腳開立與肩同寬,身體微向前傾,左手持弓,以左肩推右肩拉力将弓拉開,眼神專注,而後右肩加力同時扣弦的右手三指迅速張開,箭既脫弦,正中靶心。
那一瞬,她竟覺着眼前的皇弟專注傲然的神情像極了那個人!
收弓,才注意到皇姐,笑着走上前,“朕的箭術可是進步了許多!”
秦艾詞看了眼靶心,也是笑道:“确實有進步,不過別光顧着練習這些,平日裏史籍政論都得多看。”
“杜将軍說了,死記硬背是沒有用的,得學會實際運用,紙上談兵便是笑話。”
看着皇帝将杜朝陽的訓斥記得清楚,秦艾詞心中五味雜陳,這三年她的缺席,好像讓皇帝愈發親近了杜朝陽,他可知杜朝陽的狼子野心啊!
看了眼不遠處的趙大人,秦艾詞終是什麽都沒有多陛下說,只道:“原來趙大人也在,之前本宮請了夫人和小姐到本宮那做客,剛剛命人送她們出宮去了,不知趙大人在此,本來正好一道回去。”
聽見夫人女兒沒有大礙,趙大人松了口氣,才道:“微臣不過回禀陛下一些小事,既然長公主過來與陛下敘話,微臣便先行告辭。”
陛下有些不明所以,趙大人剛過來,什麽話還沒說,怎麽這會兒就走了?不過他也懶得理會,這幾個人平日裏在他耳邊沒少碎碎念,煩得很!
“皇姐這時候怎麽記得過來?”
秦艾詞笑笑:“提醒陛下,明日定遠侯回京,陛下可得親自去接才妥當。”
小皇帝點點頭:“這個朕自然知道。”而後拉過皇姐,“對了,朕這兒剛到了一些新鮮的梅子,朕記得皇姐最愛吃。”
陛下将桌上的青梅捧過來,秦艾詞嘗了一口,味道極好,忍不住贊嘆:“倒比往年的梅子味道更好,等天氣一熱,拿來做冰茶最合适不過。”
“嗯,這些可是杜将軍命人從南洲快馬送來的,皇姐既然喜歡,就都拿去。”陛下心中歡喜,他素來不喜歡酸的東西,平日裏宣政殿的公公們根本不敢把青梅捧到他面前來,可如今杜将軍千裏迢迢送來這麽一大袋子,扔也不是,吃又吃不下,正好想起皇姐最喜歡用青梅泡茶,原本便打算讓李公公将這些青梅都送去天寶宮,不曾想皇姐竟自個兒過來了。
秦艾詞聽罷,微微一愣,頓時覺得嘴裏原本美味的梅子變得酸澀無比,竟然是杜朝陽送來的,實在是諷刺!青梅總讓人憶起竹馬,可惜青梅還在,竹馬已然遠去。
看來,他已經知道她回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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