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夏末的北京, 忽然下起陣雨。

沐懷朋開車帶她回家,車子走過長安街的時候,雨聲漸小, 擋風玻璃上的水珠被雨刷快速刷去。

盛勤坐在副駕上看着玻璃窗戶, 窗外燈火流離, 照耀着角落的雨珠閃耀似碎鑽。

她想伸手去摸,又覺得傻。

偏頭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 盛勤随口與他閑聊:“你開車好慢。”頓了下, 又改口, “好穩。”

“穩當點不好嗎?”他伸手過來, 抓住她的手掌, “倒是你,上次在機場高速一路比着限速開。”

盛勤哦了一聲, 想起上次自己開車去接人。

他不說還好,一說她更加奇怪,“我就見不得別人別我車什麽的,一看見了就會炸。”她反思, “好像有一點路怒症。”

沐懷朋淡淡道:“這點情緒都控制不好,趁早別碰方向盤。”

她嘟了下嘴,側過身握住他的大掌,小聲反駁:“可我開車從來不摸人家手啊, 好像這樣比較危險吧?”

沐懷朋掃了她一眼,單手打方向盤,車子進入車子連續拐彎, 穩穩當當地停在白線車位裏。

他好整以暇地轉過身,見這人側靠在椅背上,臉上帶着狡黠的笑意,一頭長發輕柔地披散在臉側。她雙手自然疊握,讓胸前春光變成一條深線,明目張膽地從領口冒出,勾引着人一探究竟。

車庫裏的光被擋在車外,只留出些許陰影,更加深了那線條的誘惑。

沐懷朋反手抓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壓住心裏的傾訴的欲|||望。

“嘴上從來不肯吃虧是不是?”他輕哼,“下車。”

盛勤嘴裏吸住臉頰,沖他擠眉弄眼,一副看破不說破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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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懷朋懶散一笑,伸手捏住她的臉頰,懶得跟她掰扯。

兩人下車上樓,抱着做了一通,将方才在車庫裏未盡的興致這回疏解得酣暢淋漓。

沐懷朋靠坐起來要抽煙,想起身邊人不樂意,于是只将煙含在唇邊過過幹瘾。

盛勤緩了一會兒,忍不住向他靠去,整個斜斜地依靠在他身上,臉貼在男人腰|||腹之間。

他平時做人做事是絕對的大男子主義,可這一身肌膚倒跟女人似的細膩絲滑,她臉頰貼着人家,舒服地輕蹭。

這姿勢有些費力,盛勤小聲抱怨:“你下來一點,我不好靠。”

沐懷朋聽她說話嬌滴滴的,嗓音仍帶着些許沙啞,偏要故意挖苦,捏着嗓子學人家:“你下來一點,我不好靠。”

盛勤聽他陰陽怪氣忍不住笑起來,擡手就捏拳錘他。

沐懷朋悶哼一聲,心想小娘們兒出手還挺重。他伸手一勾,将懷裏的人整個往上提起,含着煙痞氣道:“上上下下都是你,快點慢點也是你,一天到晚要求哪兒這麽多?”

她聽這人又開始講葷話,根本不想理,卻伸手取下他嘴邊的煙。

“煙有什麽好抽的?”她将那只煙含進嘴裏,半撐起自己,摸過床頭櫃上的打火機,作勢要點。

沐懷朋一把握住她的手,把兩樣東西一起收繳:“好女孩兒別碰這個。”

盛勤翻了個白眼給他,“你好膚淺。”

她重新靠上他,指腹帶着些惡意的重重摸索他身前一點嫩紅,小聲嘀咕:“好女孩誰跟你在一起哦。”

沐懷朋聽得一愣,再一回味自己剛才的話,心裏多了兩分不可名狀。

他懶得深究,一翻身又将這人壓下,堵住她那張不可愛的嘴。

*** ***

第二天一早,南興那邊傳來消息,說是臨時出了問題暫時走不開,把飯局往後退一天。

盛勤睡得迷迷糊糊地聽見動靜,便想還是回劇組,沐懷朋見她這一段時間都是連軸轉,讓人休息一天。

這項目一日沒有做完,她一日不得安穩,總覺得壓着一口氣在。

但這幾日劇組運作如常,倒确實沒有大事,可以多休息一天。

她半推半就地順勢偷懶。

沐懷朋上午約了人談事,挂了電話便要起床。盛勤不許,偏要拉着人膩歪一番才罷休。

他出門時險些遲到,那女人倒是抱着被子望着他吃吃地笑,像是占了什麽大便宜。

沐懷朋走後,盛勤又躺着刷了一會兒手機,看見徐夢在朋友圈抱怨懷孕辛苦,她忽然想起很久沒有去探望徐夢了。

盛勤幹脆起來,準備出門。沐懷朋留下司機,她也沒客氣,出門去商場買了些禮品就去探望孕婦。

徐夢的肚子已經很大了,整個人看上去很是疲憊笨拙,沒有從前的半分潑辣淩厲。

盛勤慰問一番,有些好奇地摸了摸人家肚子,“你去拍那種孕照了嗎?”

徐夢搖頭,喘着氣往外蹦詞:“不拍,太醜了,像怪物。”

別人巴不得拍點寫真為這段難得的經歷留下紀念,只有她會這樣信口雌黃。

盛勤好笑地搖搖頭,給她削了個梨說是潤肺。

倒是徐夢大大咧咧地問:“你還跟四爺在一起?”

盛勤知道她這人是刀子嘴,也不敢實話實說,只能含糊過去。

徐夢瞧她這樣又不高興,心想有什麽好支支吾吾的?男人女人反正不就是那麽點事兒?

她見盛勤不吱聲,忍不住好意提醒,“你看看你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真談戀愛呢。”

盛勤心裏不以為然,暗想我們本來就是戀愛。

徐夢一邊吃水晶梨,一邊說:“你可別犯傻,跟這種男人在一起千萬別想着什麽天長地久,趁着新鮮勁兒,趕緊先弄點資源出來。”

盛勤不太想跟她聊這個問題:“你別這麽說。”

徐夢一看就知道她在乎什麽,咔吃咔吃地把梨咬幹淨,“盛勤我跟你說哈,圖什麽別圖感情,這種男人沒有心——也不是,他這種是心太多了,不夠分的。”

她又給盛勤講了幾個故事,不僅有娛樂圈還有京圈裏的知名八卦,無非是公子哥兒負心薄幸的套路。

盛勤很不以為然:我們跟他們才不一樣。

她聽得左耳進右耳出,臨近中午幹脆提前告辭,免得徐夢一會兒繼續追問,便起身告辭。

盛勤還怕徐夢要留她吃飯,誰知徐夢這次也不客氣。

她下了樓,在門口等司機來接,等了一會兒卻見另一輛銀灰色的車從門口進了車庫。

盛勤多看了一眼,只覺得顏色別致。

這邊她剛上車,老袁那邊打電話通知回去開會。盛勤正好先讓司機改路。她想了下,給沐懷朋發信息說要回去,問他是不是也在。

等了幾分鐘,那邊打開了位置共享。

她點進一看,暫時沒看出貓膩,過了片刻,才發現那個小點朝着公司進發。

盛勤抿嘴一笑,心想這人的小花樣還挺多。

她下車進了辦公室,趁着還沒開會,悄悄跟盧薇打了個招呼。

兩個人躲在茶水間裏講話,盧薇沒有說離婚進展,反倒只是跟她強調一會兒開會注意分寸。

“上次的事情你別忘了。”她提醒。

盛勤一時真沒領會,見盧薇面色嚴肅才想起那次兩人在會議室的事。

她稍微冷靜了些,“最近你有沒有聽到什麽?”

盧薇有些無奈,心想這實話肯定不好聽。

她搖一搖頭:“別人說什麽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怎麽想的。你跟四爺現在……?”

盛勤心想怎麽今天一個二天都要來問她,也不想多做回應:“先不說這個了。”

盧薇正要開口再勸,茶水間房門被人輕敲兩下。

兩人擡頭看去,老袁和沐懷朋正在房間口,老袁看見有人在裏面說話,進門随口吩咐:“泡兩杯咖啡。”說完才看見是盛勤和盧薇。

盧薇放下水杯,主動去一旁櫥櫃找杯子,被沐懷朋阻止:“是上次老鄭說的那個?”得到肯定回複,他搖一搖頭,“老鄭那個大理石舌頭,這東西也就你們喜歡。随便到兩杯茶。”

老袁拉開座椅,笑呵呵的,“就是提個神。”

兩位領導坐在一旁邊的小桌子邊談事情,盛勤見那人神色有兩分嚴肅,再想起今早他出門時的松弛狀态,忍不住摸出手機騷擾人家。

盛勤:“你好挑剔哦。”

盛勤:“我覺得好喝的呀。”

那人聽見動靜,取出手機一看,不由地輕嗤,尚能忍住不去看她。

沐懷朋淡定地收起手機,“好了,一會兒泡好了端進來,老袁,咱們先進去說。”

兩位領導起身出門,盧薇主動說一會兒就把茶水送進會議室,趕緊叫住盛勤幫忙。

盛勤幫她收起托盤,盧薇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等人走開了些才開口:“一會兒還有公司其他員工在,你注意點。”

方才兩人之間的眉眼官司落在盧薇眼裏,她又忍不住替盛勤捏把汗。

盧薇作為下屬,認識沐懷朋許多年,即便得他恩惠,心裏仍有震懾顧忌。

從她知道二人關系那一刻起,就一直為盛勤擔憂。在盧薇看來,盛勤跟自己很像,兩人都是所謂的知識分子家庭出身,都靠一路讀書,生活環境單純。因此在南興一個月的封閉訓練,讓兩人成為好友。

那時她們談起過去的戀情,盛勤幾度含淚,盧薇一面替她不值,一面有幾分唏噓感嘆,甚至隐隐認為自己比盛勤多幾分社會閱歷,要更加強韌,對她甚至有一絲恨鐵不成鋼。

但經過婚變,不過短短兩個月,盧薇已經傷筋動骨,一度萬念俱灰。她這才醒悟,那時候的想法太過幼稚,是一種針沒紮到自己身上、高高挂起的優越感。

正是如此,她更為盛勤擔心。

她已經經歷過一次刻骨銘心的愛情,實在不應該踏進沐懷朋這個火坑。

也許外人看來,沐懷朋有錢有地位,無數女人往他身上撲,盧薇一直以來都認為,像他這樣的男人天生游戲人間。

但是她和盛勤所願所求,無非是一份真摯的感情。

兩人根本不是一路人。

可盛勤這會兒聽不進去,壓根不當回事,匆匆扔下一句放心,跟上領導的步伐。

這次開會,劉一鳴那邊帶了人手過來,雙方初步商議準備合股成立一家公司專門對接江州事宜。

這兩人是一條心,也不是第一次合作,很快讨好出資占股事宜,只留細節讓底下人具體拟訂。

晚上雙方一起吃飯,劉一鳴很有眼力見兒沒組織第二輪活動。

第二天南興那邊還有人來,盛勤又被留下。

沐懷朋送她回家去拿衣服,上了樓她見兩個小姑娘還是慣有的姿态在餐桌邊看綜藝,見她回來很高興:“你怎麽回來了?”

盛勤跟兩人打了個招呼,進門收拾東西。兩個小女生卻追進來,叽叽喳喳滴問她片場明星的八卦。

盛勤一面随口答一面整理衣服,她拉開衣櫃,看見原本贏在床底的行李箱正放在衣櫃裏。

她起初沒覺得不對,懵了下才反應過來,下意識伸手去拎,只覺得沉。

耳邊仍有兩個室友的問東問西,盛勤只覺得心跳漸快,像是被人捏住要害。

她沉默地打開箱子,裏面一邊是疊放整齊的被褥,另一邊是那盒找不到場合帶的項鏈。

盛勤歪坐在一邊,心想原來媽媽早就知道了。

她又想起之前撒過的謊,如今看來每一個都如此拙劣。

盛勤失魂落魄地帶着東西下樓。

沐懷朋正坐在車上抽煙,見人下來,扔了煙蒂。

盛勤只拎了個包,上了車乖乖巧巧地坐在副駕上,也不說話。

沐懷朋開車出了小區,聽見身邊人沒動靜,瞄了一眼,“怎麽了?”

盛勤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只搖搖頭不答。

“上樓收兩件衣服也能不高興?”他淡淡一笑,“誰又招惹你了?”

盛勤心裏煩着,忙着揣摩趙老師的心意,猶豫着要不要主動坦白。

身邊的男人看她一眼,見人沮喪地靠在車窗上,不免又催:“你一不高興就不說話的德行能不能改改?”

“開你的車。”她不耐煩。

沐懷朋五指微微收緊,下一秒掄方向盤猛然偏轉車頭,直接停在路邊。

盛勤跟着慣性歪向一邊,擡頭一看,前方恰好對着禁停标致。

“你幹嘛!”她回頭皺眉。

沐懷朋倒也沒生氣,淡淡道:“說清楚,說完了再走。”

盛勤自覺了解他,當然看出他這平靜面容下的強烈掌控欲,她沒辦法只好如實相告。

沐懷朋以為是什麽大事,聽完稍微沉默,頓了下淡淡道:“知道就知道呗。”

他側過臉,注視着她反問:“談戀愛不該被家裏知道嗎?”

盛勤看着他眉心微蹙似乎帶着不理解,她注視着他黑亮的眼眸,忍不住咽了咽喉嚨。

“是沒有什麽不應該……”

“但是?”

“但是……”

盛勤心裏小聲嘀咕,但是我媽媽不喜歡你啊。

作者有話要說:  很抱歉,早上的更新食言了,所以晚上多更一些。

馬上就要寫到最初的吃螃蟹那個文案了,過了之後就是現在的兩個,感覺還算挺快的。

但是昨天我被突然借調,今天臨時出差一天,大大小小開了5個會,剛剛進家門時腦子都是懵的。

這周會很忙很忙很忙,所以不得不跟大家請一段時間的假,大概是下周一會恢複更新。

寫這個故事真的是命運多舛……希望能夠善始善終,希望四爺給我的紅娘紅包再加五米厚,希望下周你們還能記得我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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