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我永遠不會讓你孤立無援

無是非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來, 百裏鳴岐就從外面闖了進來,黑袍子也可以控制凰火, 更何況這個山洞是他的地盤, 他想收起凰火落下的結界也易如反掌。

百裏鳴岐一眼便看見了無是非, 他幾乎是瞬間來到無是非的面前, 無是非仰頭看着他,一時無語。

百裏鳴岐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肩膀, 一把将他拎了起來,他緊緊盯着無是非的眼睛, 一雙鳳眼含着憤怒, 幾乎噴出火來。

無是非被他看得有些心虛,想移開視線, 卻又不敢。

“這麽多天, 你去哪兒了……”

百裏鳴岐終于開口說話, 他緊緊抓着無是非的肩膀,像要将他捏碎似的:“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無是非, 你太自私了。

無是非聽到他這句話, 突然也想起黑袍子對他說的那句話,胸口又悶悶地疼起來, 他頓覺兩難,忍不住紅了眼圈:“我……我一直在這裏我,哪兒都沒去。”

“為什麽又不跟我說, 就這麽跑出來……我真想揍你!”

上次無是非被黑袍子抓走的時候百裏鳴岐就以為他是自己出來的,無是非沒多說, 百裏鳴岐就沒問,但是這次不一樣,這次他消失得太久了……

百裏鳴岐将無是非用力抱進懷裏,死死摟住他,他将臉埋在無是非頸邊,急促地喘xi着,直到熟悉的味道充盈在鼻尖,才慢慢冷靜下來。

無是非猶豫了一下,還是擡起手輕輕撫住他的後背——百裏鳴岐真是一劑良藥,只這樣抱着他都會覺得胸悶的感覺減輕了許多,黑袍子說要殺了他的話果然是在騙人,他怎麽可能舍得殺了百裏鳴岐呢……

“我……”

無是非遲疑了一下,還是小聲問:“我消失了很久嗎?”

百裏鳴岐将他推開,忍不住皺起眉頭,無是非知道自己這樣問很奇怪,又補充了一句:“我……感覺好像,只是睡了一覺。”

“睡了一覺?”

百裏鳴岐若有所思地重複一次:“自大哥大婚那日你便失蹤了,到今日整整二十日……”

他說完頓了頓,将無是非拉近一些,一只手捧着無是非的臉輕輕摩挲:“你怎麽能就這麽不告而別?還是你身不由己?無是非,你知不知道,這二十天……我日日都在尋你。”

度日如年。

無是非被問得越發難受起來,他強忍着不哭出來,小聲道:“對不起……”

百裏鳴岐愣了一下:“你說對不起,就是說……這次是你自己離開的?”

無是非不知道怎麽回答,垂下眼睛避開他的視線,百裏鳴岐的動作頓在那裏,他盯着無是非微微眯起眼睛,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便往外走。

無是非愣了愣,下意識想掙脫他:“你……放開我!”

百裏鳴岐猛地回過頭,無是非對上他的視線,瞬間忘記掙紮。

“跟我回去。”

“……”

無是非被百裏鳴岐抓着胳膊從山洞裏拖出來,他好久沒見過陽光,突然暴露在太陽底下不适應地眯起眼睛,他看着前面走得很快的百裏鳴岐,突然用力抓住他的袖子:“我、我不能回去了。”

百裏鳴岐沒有停下,直接拉住他往山下走,無是非踉跄幾步之後,又大聲地喊了一遍:“你聽到了沒有!我說我不回去!”

百裏鳴岐沒回頭,聲音冷冷的:“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但是不管你有什麽秘密,都先回去再說。”

“我不回去……”

無是非用力把手抽回去,大聲說道:“我不回去自然有不能回去的理由!”

他指着身後的山洞,聲音有些顫抖:“你知道那是什麽地方麽,你又知道我是什麽人你就要帶我回去?我是……!”

無是非話沒說完,直接身體一軟倒了下來,百裏鳴岐伸手将他接住,他剛剛見無是非情緒激動,只好先把他弄暈,不管他有什麽苦衷,有什麽話想說,總之先帶回去再說。

百裏鳴岐知道無是非有很多秘密,他從來沒問過,想是他總有自己的理由,或者有一天,等他會想通了,就告訴他。卻沒想到,他竟然打算帶着所有的秘密離開。

他帶着無是非回到九臯家之後,又把他鎖到淩雲軒裏,無是非不在的這幾天,百裏鳴岐已經将治療腿的辦法告訴給了百裏谕禪,跟幾個修為高的長老說明之後,都認為此法行得通,便開始為百裏鳴鳳治療。但是九臯家作為名門正派,自然不會以人魂作為藥引,幾人閉關多日,治療卻只進行了一點,如今也在瓶頸期裏了。

無是非醒過來之後,百裏鳴岐正守在他床前,他想從床上爬起來,卻發現自己手腳上都綁着粗長的鐵鏈,他震驚地看着百裏鳴岐,後者慢慢站起身,然後在床邊坐下來:“醒了,吃點東西?”

無是非試着掙了幾下,鏈子傳來稀裏嘩啦的聲響,無是非有些惱:“你……你幹嘛綁着我……”

百裏鳴岐順手把一旁桌子上的粥拿過來,舀一勺送到他嘴邊:“吃東西。”

無是非把臉扭到一旁,他現在見他都覺得尴尬,不管百裏鳴岐對他好還是不好,無是非都覺得不舒服。

“又要絕食?”

百裏鳴岐将手收回來,用勺子在碗裏攪動幾下,然後把粥含進自己嘴裏。無是非覺得他這樣面無表情又不多說話的樣子有些恐怖,下一秒,百裏鳴岐摟住他的腰然後傾身壓過來,無是非被他堵着嘴唇強灌了一口粥,條件反射地吞了下去,後者便變本加厲,捏着無是非的下巴将口中所有的粥都灌給他。

無是非睜眼盯着百裏鳴岐,機械地把嘴裏的粥吞下去,百裏鳴岐見他這副懵然乖巧的模樣,便忘了最初喂粥的意願,輕輕摟住他深吻下去。無是非好久沒有與他有過親密接觸,身體自然喜歡,被他摟着腰輾轉地碾壓着嘴唇舌面之上,便軟化下來,吮吸他的舌尖,暗室中時不時發出如同魚嘬的聲音。

百裏鳴岐用力抱緊無是非,托着他的後腦勺輕輕放在床上,後者被鐵鏈綁着四肢,行動受阻,堪堪也只能抱住百裏鳴岐的身體。無是非感覺到他的手在自己腰帶上胡亂撕扯幾下,心髒突然狠狠跳一下,他猛地睜開眼睛用力推開百裏鳴岐。

“不!”

——那個地方之前被凰火捅到,但是如今卻一點傷疤都沒有,再加上他在山洞裏二十天,沒吃沒喝,卻仍舊活蹦亂跳,想也知道是誰的傑作。無是非一想到黑袍子心情就不那麽美好了,他不能靠近百裏鳴岐,這一切都是黑袍子的陰謀……

但是百裏鳴岐并不知曉,他愣過之後撲過來抓住無是非的雙手壓在兩側,然後從上俯視着他:“為什麽拒絕我?”

無是非呼吸急促地扭開頭,避着他的視線——他沒辦法說為什麽,只能沉默。百裏鳴岐卻被他這反應惹火了,他猛地翻身壓住無是非,一只手将他的雙臂固定在頭頂,一邊吻他一邊撕扯他的衣服:“你到底想怎麽樣?要我怎麽樣?你心裏的話,一輩子都不打算跟我說了嗎?!”

無是非感覺到身體上的碰觸和撫摸,他本能地無法拒絕,腦子裏卻有一簇小火苗在提醒他不要靠近百裏鳴岐。無是非無力地掙紮着,一邊哽咽着道:“你別動我……百裏鳴岐,我求求你,你離我遠點!”

“我說不呢?”

無是非忍無可忍地吼他:“你知道我要拒絕你得費多大勁?!你他媽別再鬧了!”

百裏鳴岐被他吼得停下來,他見無是非正極力避着他,側過頭急促地喘xi着,聲音帶着顫抖的哭腔,他額頭上微泛水光,百裏鳴岐順着他的額頭摸上去,摸到一手的熱汗,顯然他也忍得極為辛苦。

“阿非……”

無是非突然低下頭,把臉埋在他胸口大口呼吸着,百裏鳴岐抱住他,便覺得無是非身體有細微的顫抖,他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情動的反應,并不是對他沒有感覺。

可是為什麽……

他慢慢松開他的手,抱緊無是非:“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無是非抖得厲害,沉默了半天才說:“我不想被融合掉……”

“什麽?”

無是非在他一再追問下,終于忍不住崩潰了,他把臉埋在百裏鳴岐懷裏大哭起來,破罐破摔似的将自己的身世來歷,還有黑袍子,以及他與飛鴉的關系通通告訴了他。無是非知道,一旦說出來他們就回不到過去的關系,他不說是因為難以啓齒,也是因為……他不敢拿自己跟百裏鳴岐的關系作賭注。

“他太厲害了……他比我厲害多了……他懂得人性的弱點,知道怎麽溫水煮青蛙似的讓我被他吞掉,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就會被他潛移默化地變成那個沒有底線的‘厄’……或者我現在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只不過我抗拒着他,他還沒辦法完全跟我合為一體。我真的,害怕他。”

他垂頭喪氣地說:“還好我還沒害你的親人,但是飛鴉背着的人命終究得我來還,我只能……只能以死謝罪。”

“混賬!誰讓你以死謝罪!”

百裏鳴岐沉默地抱着無是非,他一只手在他肚子上輕輕摸,那裏光滑如初,也沒有劍傷,百裏鳴岐卻覺得後怕,他用力抱緊他,輕聲問道:“你會忘了我麽?”

無是非愣了一下,随即搖搖頭——他需要百裏鳴岐來幫助他融合,巴不得他跟他好呢。

百裏鳴岐低頭在他額頭上吻下去:“那,我們做一個約定,這件事……除了我,誰都不要告訴。”

無是非疑惑地擡起頭看向百裏鳴岐,後者輕輕撫住他的臉,鳳眼裏藏着幽深的光:“一定會有辦法解決,在此之前,這件事,不能讓別人知道。”

無是非突然明白了百裏鳴岐的意思,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百裏鳴岐用力握緊無是非的手,幾乎将他的手骨抓裂——無是非失蹤了二十天,他就快瘋了,百裏鳴岐無法想象無是非出任何差錯他會怎麽樣。

他也聽明白了,如果那個黑袍子是無是非魂魄的一部分,那必須融合,魂魄不齊……誰知道日後他會出什麽毛病。

百裏鳴岐閉上眼睛——他終究是凡人,他寧願承認自己道貌岸然,大義滅親這種事還是交給別人去做吧。

他嘆息一聲:“若這個天下容不得你,我便與天下為敵,我永遠不會讓你孤立無援。”

無是非眼圈紅紅地打了個哭嗝,然後用力搖頭:“不、不行……不行。”

“沒什麽不行的,我也不需要你為我做決定,我知道什麽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只是,你要答應我,不要再偷偷離開。再被我抓到一次……無是非,你會死得很難看。”

“……”

作者有話要說:

問:如果xx家主得罪了你怎麽辦呢?

百裏少爺:世家之間要以和為貴,忍着。

問:如果xx家主得罪了你大哥怎麽辦呢?

百裏少爺:世家之間要以和為貴,大哥比我能忍。

問:如果xx家主得罪了你娘怎麽辦呢?

百裏少爺(回頭):爹,有人欺負娘。

(百裏家主:……)

問:如果xx家主得罪了無是非怎麽辦呢?

百裏少爺(面無表情拔_出清光):你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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