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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 沈謂行把洗幹淨的碗放進抽屜裏面,摘下塑膠手套挂好,就聽到葉九月說:“你現在也讀了很多書啊。”
“還是不太一樣吧,她希望我考大學那種。”沈謂行笑道, “你這大學我就不指望了, 不過考個差點的應該勉強也行,但那時候耽誤了時間,後來拖着拖着就算了。”
他把圍裙脫下來放好,順手擦了一把料理臺,岔開話題, “再去客廳坐會兒, 晚點我再送你回去吧, 現在路上人多。”
“嗯。”葉九月說着,卻仍然站在廚房門口沒動。
沈謂行示意擋着門的葉九月去客廳, 但葉九月杵着就不動。
沈謂行不解地看他。
葉九月仍然盯着他看。
看了好一會兒,葉九月上前一步,抓着沈謂行的胳膊, 快速地親了他的嘴唇一下。
沈謂行:“……”
沈謂行:“?”
葉九月見沈謂行沒啥反應,又親了一下。
沈謂行:“……”
葉九月又親了他一口。
沈謂行終于有反應了, 他輕聲說:“你別親了。”
葉九月又杵着不動了, 心裏有點尴尬。
“我不跟你約炮。”沈謂行說。
葉九月:“……”
好尴尬。葉九月心想。果然人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尬到爆炸, 現在裝什麽事都沒發生地轉身去看電視能不能搶救一下?
沈謂行不知道葉九月的想法, 他只知道, 這一刻, 自己的心潮澎湃卻又出奇的冷靜。
趕在葉九月裝作若無其事地去客廳看電視之前,沈謂行反過來抓住他的胳膊,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認真地說:“我想跟你認真開始這段關系,如果你還不願意,我就繼續追你,你不用着急。你別看我表面是挺厲害的,其實我做很多事情都不是很順利,用的時間也要比別人多,所以我習慣了,沒事兒,穩健點挺好的。
所以,如果你沒決定好要跟我開始一段認真的關系,我不會和你親熱。雖然我很想,但是我不會那麽做。葉九月,我沒辦法跟任何人、包括你,去解釋我為什麽會一開始跟你發生關系,但是,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真的其實是個挺保守的人,我不想繼續錯下去,我就想和你認真地、正式地開始。”
葉九月沉默地望着他,望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沈謂行不知道葉九月究竟在想些什麽。
他覺得自己可能就很難猜對葉九月心裏的想法,可能一般人都很難會猜得到吧(比如隋冬那個傻逼就是個**例子)。
葉九月不是太愛說話,但又不是完全不愛說話,很間歇性,純看他自己心情,心情好了就多說幾句,心情不好就裝聾作啞。
說葉九月內向也不對,外向也不對,冷漠當然不對,熱情也不是。
就很難猜,根本不知道他的思路是什麽樣的。
比如說,沈謂行不知道葉九月為什麽那麽單純就想當個和自己互不幹擾的炮友,也不知道葉九月為什麽死活不願意轉正,想法就很不符合一般思路。
沈謂行向來不憚于用最清奇的思路去揣測葉九月的想法。
他想,說不定葉九月現在想的就是“哦,感覺來了,來約一炮吧”。
說不定葉九月真就幹得出這事兒來,反正也不是沒約過,又誰都不吃虧。
但沈謂行覺得這事兒還是吃虧了的,兩個人都吃虧了。
事情好不容易到了現在這樣,不能再走歪。
當然,也不排除葉九月會想“既然這樣那散了散了反正今天先散了吧”,進而接下來進入再一個寒冬,又得退回原點重新攻略。
靠!
到那時候再說吧!
沈謂行表面鎮定,內心慌得一批。
然後,葉九月抓着他胳膊的手逐漸松開了。
橋豆麻袋——
沈謂行猛然在內心吶喊。
仔細想想适度的親熱也是可以的!反正又不是沒約過!誰都不吃虧!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葉九月松開了手,上半身卻稍稍朝前傾,像某種試探似的,先是輕輕地、有點兒僵硬地将額頭靠在沈謂行胸前,然後,逐漸地多了些重量。
卧……槽……
到底是怎樣?
沈謂行有點懵。
不管怎麽樣!
穩住!沈謂行!能不能脫單就看這一刻了。
沈謂行猛地警醒,試探着将手搭在葉九月的背上,小心翼翼地撫了撫。
葉九月有反應。
葉九月的手臂繞過沈謂行的腰,和沈謂行更貼近了一點。
沈謂行覺得自己仿佛聽到了放煙花的聲音,約等于超級瑪麗過關的時候那bgm。
不行,還是得穩住,還沒得到最終勝利。
沈謂行很小心地撫摩着葉九月的背脊,生怕勁兒用大了把人給從夢游狀态驚醒過來。
總之先趁人夢游的時候把“本人葉九月答應和沈謂行搞對象”這種東西給哄着簽了(x)
然後他發現葉九月在發抖。
室內的暖氣很足,所以兩人都只穿了單衣,這時候沈謂行将手掌貼在葉九月的背脊上,很明顯地感受到葉九月有點兒輕微的顫栗。
他一時不能夠确定是因為冷或者別的原因,但還是默默地把趁火打劫的念頭給掐死了。
葉九月很想說點什麽,但是好幾次又把幾乎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感覺這種時候說什麽都挺矯情的,意義也不是特別大。
人的嘴一張,什麽話都能說出來,可是要推翻也很容易。
“葉九月。”最終還是沈謂行先開口了。
葉九月沒動,也沒回應。
沈謂行繼續輕輕地順着他的背,用很溫柔的聲音說:“我挺緊張的,我不敢瞎猜你在想什麽,感覺我經常猜錯,所以你在想什麽,能直接告訴我嗎?不只是現在,以後也是,你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都和我說。
我沒好好兒上過幾天學,沒你和你同學們聰明,你花不到半個小時能學會的事兒,我可能要學半天還不一定能會,但是我會比你多用這半天去努力學,半天不行就再半天,再不行就再半天。
我是真想對你好,我欺負過你是我不好,但以後我絕對不會再欺負你,也不會讓別人欺負你,我會對你特別好特別好,那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就算你想讓我猜,也得多給我一點時間做功課。你現在就告訴我,你在想什麽,好不好?”
葉九月又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來,語調柔軟,語氣堅定:“我想做愛。”
沈謂行:“………………………………”
這他媽,就很尴尬了。
“想和男朋友做愛。”葉九月在沈謂行被氣死的前一秒補充道。
沈謂行的手一頓。
葉九月深呼吸,擡眼看着沈謂行的眼睛,很認真地表達自己的訴求:“我想和我的男朋友沈謂行做愛。”
沈謂行:“……”
葉九月見他不說話,擔心空氣再度尴尬,硬着頭皮追問了一句:“做嗎?”
沈謂行低頭就吻他。
做做做做做做,你說做就做吧!你愛咋就咋吧!
沈謂行自暴自棄。
……
不是第一次接吻,不是第一次親熱,也不是第一次在廚房門口就開始四肢糾纏,像沒辦法自控的動物一樣。
以前沈謂行就覺得葉九月是真有毒,搞得自己稍微被他撩一下就跟發情似的,那過程當然是挺爽,但發完就會陷入深沉的賢者反省。
反省自己為什麽會這樣,這太他媽不像自己了,簡直ooc,比那一堆cp飯的腦補還o,這就太可怕了,還不如粉絲腦補的那個悲天憫人拯救陸北吸血鬼的人設呢!
關鍵是都這樣了,葉九月還堅決否認他無時無刻不在刻意地撩自己。
那不是你故意勾引我,我自己吃了春藥啊?!那我怎麽就沒對着其他人這樣?!
沈謂行就很暴躁。
他一度不知道怎麽去解釋自己對葉九月的這種感覺,或者說是感情,就只能理解成是葉九月手段高超忒有心計刻意勾引欲擒故縱(直到葉九月褲子都沒穿好就堅決地發出“我們真的只是炮友啊一切都是你在瞎幾把想其實我喜歡你還比不上我喜歡海鹽芝士”的聲音,靠__)。
沈謂行倒也沒對自己有太高評價,但無論如何,那種葉九月随便一下就能讓自己變得跟平時不一樣的感覺,真的很——很令人暴躁。
甚至類似于一種危機感。
潛意識裏面感受到自己會面對生命一次很重要的、非常重要的改變的危機感。
這不是多結交了一個好朋友、突然得到了一部好戲、賬戶裏多了一大筆錢的那種改變,這很難形容,那些事情都只是人生中會發生的很普通的事情,而葉九月不一樣,葉九月很可能會改變一切。
像地震或者臺風發生前,有一些動物會直覺不安那樣的情況。
因為它們即将面對一切原本的秩序要被破壞掉之後的新的天地。
沈謂行有這樣的直覺,但問題在于葉九月還沒有這樣的自覺。
誰能不躁啊?!
就、就很躁。
沈謂行依依不舍地稍微離開了一點,下一秒又吻了回去,覺得這真是要命,今晚恐怕真得要命了,葉九月以前就是一來了性致就打死不停,很有種人固有一死早晚都是死不如爽死的架勢,全靠自己那垂死掙紮的意志力在控場,然而今天這情況可能是控不了場了。
算了,人固有一死,早晚都是死,不如爽死。
沈謂行自暴自棄地想。
又用了大概半小時,沈謂行好不容易把葉九月從廚房門口途經餐桌和沙發,最終運回卧室床上,腦袋和別的器官都在發熱的他勉強分神去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摸了半天空氣。
卧槽,我記得明明還剩半瓶潤滑劑!沈謂行崩潰地想。
葉九月把他的手拽回來,貼心地為他解惑:“我扔了。”
“什麽時候?!”沈謂行震驚地問,“你扔了幹什麽?”
“跟你結束炮友關系的時候。”葉九月友善地解釋,“那是我買的。”
“……”那也不用做得這麽絕啊?!留半瓶潤滑劑給我又能怎麽樣?!當個紀念都好吧?!
葉九月撞了撞他,鎮定地提醒道:“門口有,你去拿。”
沈謂行再度震驚且驚慌:“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門口怎麽會有?”
這種時候為什麽還話這麽多?!葉九月也要崩潰了:“我去拿。”
“我去我去!”沈謂行把他埋回被子裏,起身胡亂套着褲子就往外跑。
沈謂行火速去玄關給自己表演了一出徒手撕快遞,拿着東西準備回卧室的時候突然一頓,撿起茶幾上面的手機,把主卡給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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