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舍愚大巫

法不責衆這句話在花鐵兒這邊顯然行不通，他之前就暴打了這群混蛋一通，現在不過費點事再打第二遍而已。

舒展摸着狗頭，微笑看着又一場血雨腥風。別以為他不知道天殘就是叫他，他現在的理解能力可高可高！

不要天殘？他還不想來這裏呢。

之前他還想着花鐵兒的舉動是否太殘暴了一些，現在……他只覺得打得好！某些人就是欠揍。

大巫似乎怕吓到他，還跟他和聲解釋：“放心，不會打死他們，八殿下還要留着他們幹活呢。”

再一看，這天殘哪裏有害怕的樣子，不但不害怕，他似乎還在微笑，瞧他撫摸那長毛獸的閑适樣，如果不看他一身泥巴，簡直就跟王城裏正在看表演的貴族一樣。

大巫把對大黑的興趣轉了一點到舒展身上。

他重新打量舒展，最後得出，也許這是一個被貴族豢養、生活富足、沒有受到過任何苛待的天殘。而他現在被八殿下帶回，恐怕不是走丢，就是年紀大了被抛棄了。

雖然舒展皮膚白皙且臉上沒有任何傷痕和皺紋，但是他的年齡一看就已經三十往上，對于那些豢養天殘的貴族來說，他們更喜歡年輕稚嫩的。到了三十歲以上的天殘，除非他們能生下孩子或者對主人有一定用處，那說不定他們的主人還願意把他們養到死亡那天，反正天殘的壽命比起正常人差遠了。

舒展轉頭，目光與大巫對上。

大巫伸手，想要撫摸天殘的頭。

舒展頭一歪，躲過。

大巫驚訝，這個天殘是不是不明白被大巫撫頂的意思？

花鐵兒雖然在揍人，但也一直在分心注意舒展和大巫這邊，看到舒展竟然躲開大巫的手，趕緊丢開那群混蛋，跑到大巫面前解釋道：“大巫，舒舒以前是野生天殘，他是毛毛獸大黑養大，很多常識都不懂。”

花鐵兒又跟舒展一邊比劃，一邊放緩語速說道：“天殘想要在某個地方待下來，除了要得到該地頭領的同意，最好還能得到大巫的接納。一般大巫只要不反對就可以，但如果有大巫願意撫摸你的頭頂，那就是不但接受你，還願意幫你祛除詛咒的意思。被大巫撫頂的天殘，大家接受起來會更容易。”

舒展抓到幾個關鍵詞，勉強弄懂了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但是他仍舊裝作聽不懂，因為他舒大國寶不喜歡被人當孩子一樣地摸頭，不管對方身份是什麽。

花鐵兒看舒展沒聽懂，也沒奇怪，他也沒指望一個不懂通用語的天殘能在半天內就能聽懂他的話，雖然他猜測對方有可能學習過，但真相誰知道呢。

他也以此為理由對大巫道：“您看，他連通用語都不怎麽懂。”

大巫點點頭，很大度地原諒了這個天殘的不敬。

花鐵兒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來他還沒有給舒展介紹大巫，當下就補充道：“舒舒，來，不要怕，這是舍愚大巫，是我鎮海王國大巫塔派來協助我的大巫，舍愚大巫同時也是一名厲害的冶煉師，他還會治病和制藥。以後我們領地仰仗他的地方非常多。”

舍愚大巫謙虛又慈祥地笑：“老了，不行了，更稱不上厲害，冶煉技術也就一般。治病和制藥就更不行了，也就是八殿下身邊暫時沒有治療師和藥師，我才暫代一下。”

舍愚大巫還想說“別害怕，我不是那種排斥天殘的大巫”，但當他看到舒展一臉好奇的表情打量他，絲毫看不出半點害怕羞澀的情緒，當下就把那句話又收回去了。

之前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少見的長毛獸給吸引，現在仔細看，才發現這個天殘跟他以前見到的天殘真的很不一樣。對方身上不見半點天殘常見的自卑、膽小、羞澀、怕事等表現，相反裹着一身泥漿都能淡定得像是穿了最華麗的金毛異獸皮制作的禮服，見了他這個大巫也跟見到平常人一樣。

當然這也有可能和這個野生天殘完全“不知事”有關，俗話說的好，無知者無畏嘛。

但是這樣一來，新的疑問就生成了，如果這真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野生天殘，他到底是怎麽把自己保護得這麽好？

舍愚大巫把對天殘舒展的疑問暫時放到一邊，現在更重要的是領地的建設。八殿下離開去打探周邊環境，走的時候安排得好好的，但那些懶貨見他真的走了，不到一天就原形畢露，一個兩個偷懶，其他人不服氣就全都不幹活了，于是剛剛開始的領地建設就全都停了下來。

他作為大巫，可以震懾他們，但是……這幫被派給八殿下的人幾乎個個都是刺頭，這些家夥一個個陰奉陽違、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做得特別滑溜。他出面的時候，全都答應得好好的，但他一轉身，就又躺回去了。而他畢竟是大巫不是監工，也懶得管那麽多。

且據他所知，這幫問題兒童全都是某些人特地挑選出來給八殿下，就想讓八殿下早日服輸乖乖回去王城做他的八王子，再也不要妄想領地的事。

而他是大巫塔的人，大巫塔只培養大巫，并不參與王國的權力鬥争，國王陛下向大巫塔申請一名大巫幫助自己的兒子建設領地，大巫塔按照約定就派出了他。但如果八王子回去王城繼續做他的王子殿下，那他也沒有任何損失，只要回去大巫塔就好。

對于他本人來說，他其實更願意待在資源富足的大巫塔，而不是這個要什麽沒什麽，連棟栖身的房屋都沒有的超貧窮領地。

但八殿下也倔，為了離開王城并得到一塊領地，寧願放棄他身為王子的所有財産，寧願接受這些明知有問題的人手，甚至主動跑來向他示好，并贈送了他一個他絕對無法拒絕的禮物。

當然，一個禮物還不至于換到他的死心塌地，但考慮到那玩意對他的價值，他也願意在不違背他原則的情況下，盡量幫助這位八殿下建設他的領地。

而且他的任務也不是永久，大巫塔給出的協助時限是五年。五年後，如果他願意，可以繼續留任，如果他不願意則可以另換一名初級大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