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人呢?

天柱星,紅土荒原。

落寶門出現的第五十六天,也是天柱星的整一個月時間。

昨天黑卡人三族在落寶門下收獲不菲,尤其是黑卡和黑蚊人,收到寶貝的當天就叫來族中符紋戰士護送寶貝回族地,等黑炎人首領炎火得到消息飛速趕來,另外兩族人早跑了。

炎火氣炸了,他也明白這時候再跟那兩族說當初說好平分什麽的就是自取其辱,再說他們黑炎族也不是沒有收獲,只是收獲不如預期。

“你們看到那兩族搶到的是什麽?”炎火問。

當時留下的将領面帶慚愧地道:“有三樣東西,一根短棍模樣,一雙鞋,這兩樣東西都在黑卡人手中。而最貴重的是一個貌似箱子的東西,被黑蚊人搶去。”

炎火當即下令:“去找人打聽那箱子裏裝了什麽。”

“是。”

炎火作為三族最強的頭領,怎麽甘心讓最有價值的幾樣寶貝被另外兩族搶走,他找來心腹手下開始商讨如何謀奪那三樣寶貝,尤其是那個箱子。

“族長!族長!落寶門又亮了!”随着大喊,一名大漢沖進了帳篷。

什麽?衆人驚訝。

炎火騰地站起,拔腿就往外面跑。

泥漿坑上方,昨天才亮過的落寶門今天又亮了。

黑卡人和黑蚊人也看到了,正在往這邊沖刺。

不過黑卡人和黑蚊人的頭領都在昨天搶到寶貝後回去了,還帶走了最強的符紋戰士随行保護,誰也沒想到落寶門竟然接連兩天落寶。

黑卡人和黑蚊人的勇士們在沖過來時看到高大雄壯的黑炎頭領時,就知道他們沒什麽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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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炎火手一揮,他身邊的符紋戰士立刻對沖過來的兩族人發動了烈火攻勢。

黑卡人和黑蚊人被擋住。

黑炎人沖到落寶門下方等着上面落寶。

一分鐘不到,一條黑影從落寶門中甩了出來。

不等黑影落進泥漿坑,這次有了準備的黑炎勇士們一起用力撒出一張網,網住黑影後,用力一甩,就甩向了有黑炎人大隊人馬的方向。

兩名黑炎勇士沖出陣營,伸手接住了落下的黑影。

“族長!”黑炎勇士臉色大變,吃驚地轉頭望向炎火。

炎火也愣住了,“把他帶過來!”

黑炎勇士小心地用網兜提着黑影,走到炎火面前。

炎火上前一把抓住網絡裏的男子,把他拎了起來。

“天殘?”炎火眼中滿是嫌棄,但考慮到這是從落寶門落下的,也沒有立刻丢開。

過陽宙頭暈頭疼惡心想吐,被拎起來後還被抖了抖,頓時忍不住把胃中未消化的食物全都吐了出來。

炎火……臉色變冷,甩手就把人扔到了地上。

過陽宙吐得更厲害,頭暈得站不起來,痛苦得直呻吟。

“問問他是什麽人,從哪裏來,為什麽會從落寶門落下來。”炎火跟手下下令。

“是。”

過陽宙眩暈中看到一雙與人類不太一樣的大腳出現在自己面前,他勉力擡起頭往上看,看到了一個在重要部位生有鱗甲,像是穿着貼身軟甲,實際上身上沒着一絲半屢的光頭大漢。

大漢不但面目兇戾,額頭上還長了兩個惡魔一樣的尖角。

這就是舒展說的當地土著了吧?果然看起來就很不好惹。

大漢一把抓住過陽宙的脖子,把他提了起來,跟他兇神惡煞地說了什麽。

過陽宙根本聽不懂,他慌亂地看向四周,想要找到舒展,但沒有!

大漢看過陽宙不回答他的問題,還敢到處亂看,當即甩手就是兩個耳光。

過陽宙被這兩個耳光抽懵了。等反應過來,過陽宙不顧頭暈,下死力掙紮,他這一輩子什麽時候受到過這樣的屈辱?!他就算在專業名氣上比舒展稍微差了一點,但他過教授走到哪裏不是被人捧着?

光頭大漢看過陽宙還掙紮起來了,冷笑一聲,又是兩巴掌甩下去,把過陽宙扇得鼻血直流,嘴皮也被牙齒磕破,頭也更暈更疼。

“輕點,別弄死了。”炎火皺眉。

光頭大漢嘿嘿一笑,“族長您放心,我有數,保證打不死。”

過陽宙看大漢再次舉起他的大巴掌,再也受不了的崩潰大喊:“舒展!舒教授你在哪裏?”

炎火等人聽這個中年天殘終于開口說話,卻發現他喊出的話語他們根本聽不懂。

大漢掐着過陽宙的脖子,推測:“族長,您看這個天殘,年紀雖然大了一些,但皮膚很白,身上也沒什麽明顯傷口,不像是過過苦日子的。”

大漢邊說還邊拎着過陽宙展示給炎火看,一會兒提腳,一會兒戳肚子:“您看,他的手上沒有老繭,腳底也沒有,肩膀上也沒有,明顯不怎麽幹活,也不怎麽走路。而他的肚子又軟又松,胳膊還是大腿的肌肉都是如此,這表示他吃得應該不錯,至少沒餓到過。”

有人猜測:“難道是被貴族豢養的天殘?”

“那他的衣服呢?被貴族豢養的身份,總會被賜一兩件衣服吧?天殘可不比我們皮粗肉厚,這些嬌弱的家夥,随便戳一戳都能把皮膚戳破,你們看,我的指甲才輕輕劃了一下,他就流血了!”

過陽宙終于發現他身上沒有一件衣服,羞恥感讓他立刻想要蹲下,但大漢拎着他,他只能伸手去遮擋關鍵部位。

而過陽宙的動作引來了黑炎大漢們的嘲笑。

“你們看這個天殘,他還想捂着呢,那麽小一丁點有什麽好捂着的,哈哈哈!”

“天殘都小都弱,女天殘還能留着開心開心,這男天殘做奴隸我都他嫌他手腳不利落。我猜這個天殘是年齡大了被豢養他的貴族抛棄了。”

“就這張長臉?臉上還有好幾個小坑,貴族能看上這樣的?”

“他在喊什麽?聽起來像是舒……舒……教授?”大漢模仿發音。

過陽宙一直在喊着舒展的名字,他都要吓瘋了,如今舒展在他眼裏已經成了唯一可以救他脫離魔手的人,但是不管他怎麽凄慘叫喊,都不見舒展出現。

難道這些外星人不是舒展接觸過的那群?

還是舒展故意在整他?

“舒展!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對我!我生病了!我來這裏是為了尋求生路!我不想跟你掙什麽東西,我只是來尋求生路!舒展!舒教授你出來!”過陽宙崩潰地大哭。

“喲喲喲,哭了哭了,哈哈哈!”

“夠了!”炎火喝止戲弄天殘的衆手下,“炎奔你負責拷問出這個天殘的來歷,重點問出他為什麽會從落寶門落下來。”

炎奔:“是!”随後又遲疑地問:“族長,他如果真不會說我們的話,又聽不懂,那我要怎麽問?”

炎火面無表情,“把他交給大巫,他既然是從落寶門落下,必然有他的特殊之處。至少我從來沒聽說過落寶門有活物落下過,這應該是第一個。”

炎奔搓搓下巴,推測:“說不定這個天殘的肉比較好吃?或者吃了能讓勇士們覺醒符紋能力?”

“有這個可能,先審問,沒用了,就多多嘗試他的用途。”炎火看過陽宙的眼神宛如看一個死物。

半臉血滿臉鼻涕眼淚的過陽宙被黑炎人就那麽拎着塞進了一個金屬牢籠裏,他将被黑炎人運回族地,而他之後可能遭遇的命運誰也不知道。

過陽宙扒着牢籠的金屬杆不停尋找舒展和大黑的身影,可怎麽都沒找到。

恐懼襲上過陽宙的心頭,難道舒展和大黑真的并沒有落到這裏?

他敢跟着沖過來,也就是仗着舒展看在同是華夏人的份上不可能不管他,可如果他和舒展降落的地點都不同,面都見不到,他……他要怎麽辦?

“哐!”一個棒子突然敲擊在籠子上。

過陽宙吓得一屁股坐倒。

外面的光頭大漢們一起大笑,指着他說着什麽。

過陽宙……被絕望籠罩了。他應該跟着大部隊一起過來的,他就不應該一個人這麽冒失地沖過來,一時沖動果然害死人。可是舒展能一個人在這裏活一個月,還能在一個月後又穿回地球,也許他也能?

過陽宙突然又振奮起來。對,只要他能想方設法活過一個月,也許他也能重新回去地球。

另一頭。

一回生,二回熟,何況這是舒展第三次穿越。

雖然落地時再次和大黑滾做一堆,但還是有幾件好事的。

首先,他穿在身上的全套裝備果然都沒了,但他抱在懷裏沒放的那套花鐵兒衣褲,跟着他和大黑一起被甩了出來。

其次,他這次沒有落入泥漿坑,而是落到了上次他被傳送走的地方,也就是花鐵兒的領地內。

第三就是他的頭暈症狀比前兩次好了許多,也不知是在地球那邊訓練的功勞,還是他的身體已經開始逐漸适應。

第四,有人跟他一起過來了,他有同伴了。不,也許這算不上是好處。

在空間門把他吸入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撞到他又抓住他的人,對方那驚慌又得意的樣子讓他印象深刻,正是跟他有罅隙的同行過陽宙。

現在,這個人呢?落哪兒去了?

“汪!”大黑一骨碌爬起來,特別精神抖擻地一抖毛,沖着遠處狂吠:“汪!汪汪!嗷嗚——!”我舒大黑又回來啦!

舒展笑,抓起掉下來的上衣和短褲穿到了身上,可惜沒鞋子。嗯,這次他一定記得跟花鐵兒要一雙鞋子穿。一邊這樣想着,舒展一邊站起身向四周看,可肉眼所及範圍都沒看到過陽宙。

他從來都不知道過陽宙竟然如此具有冒險精神,也許是因為他實力壓制了過陽宙半輩子,把那位給壓出心理問題出來了?想要拼死一把在他之前搞出什麽震驚全世界的大課題?

舒展覺得很有這個可能,有時候來自同行的心理壓力确實能逼瘋甚至逼死一個人。

過陽宙沒有落在這裏,那麽就很可能落在了他之前穿來的地方,不過他記得那地方已經被什麽黑卡黑炎人給占領了?

要是過陽宙真的從那裏落下,那不是要直接落入那些兇殘的土著手裏?

舒展在心裏給過陽宙上了一炷香。

大黑叫了幾聲就盯着遠處看,似乎遠處有什麽東西很吸引它,它還低頭在周圍嗅了嗅。

舒展正在等待崗哨發現他們,可等了一會兒,卻不見任何反應,沒有人過來,也沒聽到崗哨的哨音。

這裏确确實實屬于花鐵兒的領地範圍,他站在這裏都能看到不遠處的建築物,但是人呢?崗哨呢?

舒展奇怪,踮腳向周圍瞭望。

真的一點人蹤都見不到,這是怎麽回事?這可是一大清早,地球時間還沒過九點半,就算那些家夥偷懶,也不至于現在就開始偷吧?

舒展帶着大黑向有建築物的方向走去。

從他剛才落下的地方到領地小鎮,可以看到清晰的道路修建痕跡。

順着這條路往前走就是領地小鎮,花鐵兒的計劃藍圖是把領地建造成一座大城,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就那麽點人手還大多都是懶惰者,最終能建造出一座像模像樣的小鎮已經很不容易。

不過小鎮小歸小,五髒還算俱全。舒展記得他二十八天前離開時,花鐵兒就說小鎮能住人了,現在應該更完整并已經投入使用了吧?

小鎮前面建造了防護牆,都是白色的大石頭,遠看很漂亮,近看……

舒展驀地停住腳步。

大黑也汪的叫了一聲。

白色的大石頭建造的防護牆已經坍塌了大半,上面留下不少火燒、刀砍,甚至是爆炸的痕跡。

舒展心中感到不妙,陡然加快速度,向小鎮跑了過去。大黑緊跟其後。

原本已經建造得差不多的小鎮此時就如同受過戰火的蹂躏,很多建族物都倒塌了。不,這裏應該真的經歷過戰火!

舒展在小鎮的地面和牆面等地方看到了不少幹涸的血跡。

湖泊對面正在建造中的大巫塔和領主屋毀壞得更厲害。更糟糕的是他在小鎮中心的小湖泊裏發現了正在泡澡的鐵甲獸。

鐵甲獸不多,只有四只,兩只大的帶着兩只小的。

第一個發現鐵甲獸的還是大黑,大黑一口咬住舒展的小腿,不讓他往前走。

虛咬,只是含住。

舒展跟大黑生活多年,非常明白這代表什麽,大黑不發聲直接止住他,那前方或周圍肯定有讓大黑不能發聲且大黑都感到危險的危險。

舒展跟着大黑小心前行,就這麽看到了在小湖泊裏泡澡的鐵甲獸。

大黑對着湖泊裏的鐵甲獸流口水,但它卻攔着舒展不讓他過去。

舒展也不打算過去,他揉揉大黑的腦袋,指了一個方向。大黑理會,一人一狗,繞過小湖泊,從小鎮外圍向之前他們住了近一個月的舍愚石屋進發。

石屋外表看還是老樣子,但等進入裏面就會發現什麽都沒了,無論是那些金屬架還是那些可以當做藥物原材料的植物都沒了。石屋後面的石洞也被搬空,什麽都沒留下。

“汪!”聲音小小的。

“是啊,他們離開了。”舒展走出石屋,站在大石上遠眺,站在這裏,他能清楚看到被花鐵兒他們挖出來的小湖泊。

湖水在暗紅色的太陽光芒下依然波光粼粼,四只鐵甲獸正在湖水中戲耍。

“你覺得他們離開多久了?”舒展問蹲坐在他腿邊的大黑。

大黑表情嚴肅:“嗚……”

舒展:“從那些鐵甲獸留下的糞便幹硬度來看,花鐵兒他們離開應該有十天以上,也許更久。”

大黑不敢大聲叫,怕被那些鐵甲獸聽見。它不怕那些鐵甲獸,但沒有爪牙又跑不快的爸爸可咬不過它們。

“我們留下來還是怎麽說?”

“這裏有房屋、有水,也有獵物,但是我們沒有鹽,也沒有生火用具。而且只有我們兩個,太危險了。”

“我記得花鐵兒跟我說過,鐵甲獸習慣群居生活,最小的族群都有十幾頭。這裏只有四只,還有兩只小的,其他的應該去捕食了吧。你說它們晚上會不會回來?”

“你覺得是鐵甲獸回來報複,導致花鐵兒他們撤離,還是其他原因?”

舒展一個人自言自語了半天,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又帶着大黑溜回鎮子裏,偷偷摸摸地一棟棟屋子搜索過去,想要找到點生活用品。

但是別說鹽和生活工具,就是吃過的骨頭渣子,他都沒找到一絲半點!

轟隆轟隆的重物踏地聲突然響起,地面都在跟着顫抖,舒展和大黑迅速躲進小鎮邊緣一座還算完整的石屋裏。

轟隆轟隆的聲音越來越近,舒展躲在窗戶後面偷偷往外看,看到兩只巨大的鐵甲獸從小鎮大道上大搖大擺地走過去。

舒展縮回頭,蹲在地上握住大黑的兩只前爪,認真地問:“你說,我們現在要怎麽辦?是離開,還是留下?”

大黑小聲地:“汪嗚。”

“你說留下?”

“汪!”有獵物。

舒展皺眉,“鐵甲獸很厲害,它們領頭的還能噴火,我懷疑這幾只鐵甲獸就是上次那批,它們根本就沒遠離。”

“汪!”不怕,我可以偷襲。

舒展:“這裏雖然有水,但有鐵甲獸在,我們取水恐怕不容易。但是離開的話,我們要往哪裏走?你還記得上次我們經過的那個野姜族嗎?”

大黑低頭舔了舔它爸的手。

舒展抓起它的下巴,“別撒嬌,我在認真地聽取你的意見,你說我們是走還是留?”

大黑:“汪!”

舒展思考兩秒,“行,今天留下,明天一大早我們出發往野姜族那邊走,如果野姜族人不收留我們,我們就去找他們說的那個天殘居住地。”

“你說剛才看到人?”遠處傳來隐約的說話聲。

舒展陡然收聲,順勢捂住大黑的嘴巴。

“嗯,我看到一個人帶着一只豢養獸進入了這裏。”

“是戰獸?”對話聲越來越近。

“不知道,有點遠沒看清楚。”

“一個人一只獸……應該不是八王子那些人,如果他們要回來查看情況,也不可能這麽不加掩飾。”

“你是說路過的流浪者?或者獨行客?”

“有可能。”

“不管是誰,得把他找出來。有人嗎?我們是野姜族巡邏戰士,我們沒有惡意。”對方提高了聲音。

舒展心驚,對方就不怕驚動鐵甲獸嗎?

不對,這兩個人是在那兩只鐵甲獸進來不久發出聲音,這麽說,他們是跟着鐵甲獸過來?

舒展剛才還說要去投靠野姜族,但這時他卻不敢出去了。

比較幸運的是,那兩名野姜族戰士只在外面喊,卻沒有挨着屋子一個個檢查,似乎他們也有所忌憚。

聲音喊了一圈,那兩名野姜族戰士走遠了。

舒展剛松了一口氣,就看到大黑的狗眼一下瞪大。

一只手突然從他的後面伸出捂住了他的嘴,随後他整個人也被一個堅實的懷抱給緊緊抱住。

“舒舒,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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