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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的床鋪拖到一旁,江麓忽然頓住腳步,轉頭看向男孩,糯糯地說:“哥哥,你見過我媽媽嗎?”

男孩原本還板着臉,聽見這句話之後琥珀色的眸子裏有瞬間失神,過了好半晌,他才沙啞着嗓子說:“沒有……”

“好噠,謝謝。”江麓并沒有特別失望,眉眼彎彎,向他乖巧道謝。

她像是已經習慣這一切。

男孩心神微顫,看着小小的糯米團子拖着床鋪似乎有些吃力,他終于忍不住上前,微微彎腰将草席一把拎起。

方才惡狗他是打不過,但是這點力氣還是有的。

“放哪裏?”雖然他仍舊緊繃着臉,但已經沒有剛開始那樣排斥她。明明自己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卻忍不住想關心這個小女孩。

“放那個地方。”江麓仰頭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指着一個角落。

幫她把床鋪放好,他忽然來了一句:“你會找到你媽媽的。”

江麓鋪床的動作頓了頓,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見女孩瓷白的小臉上兩個深深的酒窩。

“謝謝哥哥。”軟糯的童聲可愛又動聽,男孩聽着小姑娘甜美的嗓音和可愛的臉龐,不由點點頭。

從另一個藏東西的地方拖出一條棉被,江麓把棉被鋪到床上,摸摸自己鼓鼓的小肚子,心滿意拉起被子睡覺。

男孩蜷縮在方才那個角落,卻怎麽也睡不着。臨近寒冬,這個地方還有些透風,他身上的衣服又不夠厚,冷風灌進衣角,凍得他直打顫。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好好吃東西了,不然和那群惡狗大戰,他還有把握贏。體力不支,沒有食物,要如何度過這個冬天?

黑暗之中,他看向江麓的方向,陷入思考。

看她什麽裝備都有的模樣,顯然在這邊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她……也和自己一樣嗎?這麽小的女孩,怎麽有家人舍得讓她在外面流浪?

“哥哥,你要喝湯嗎?”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際,耳畔傳來小女孩清甜的嗓音,睜開眼,便是女孩溫暖的笑臉。

他想說謝謝,可不知道為何到嘴邊便成了:“我不會吃你東西的。”

江麓癟癟小嘴,垂眸看着地上,小腳點地畫圈圈,嗓音可憐兮兮:“哥哥很讨厭我嗎?”

“不……不是……”男孩琥鉑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慌亂,他有些無措不知道要怎麽哄這麽小的女孩。

緊接着他感覺自己的手被一只柔軟又肉嘟嘟的小手拉住。那雙手雖然很小,卻比自己的手還要冰冷,他禁不住用自己的大手包住那只小手,随後便被她拉起來,跟着她的小短腿往前走。

十分鐘後。

火光燃燒着,一口大鍋咕咚咕咚冒着熱氣,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肉香味。

小少年手上拿着大骨頭撕扯着上面的肉,偶爾喝一口白菜湯,感覺自己的身體都溫暖起來。

骨頭上面還有女孩小小的牙印,他一點也不嫌棄,滿足的撕扯那本就沒有多少的肉。只放了鹽白菜湯鮮美無比,撫慰着他有些冰冷的心,僵硬的身體已經因為白菜肉湯而變得溫暖。

小姑娘雙手抱膝,頭枕着自己的手,看着正大口吃肉的男孩,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哥哥真好看。

江麓捂住小嘴,杏眼兒彎成月牙,怕被男孩發現自己在偷笑。

小小少年比江麓大不了幾歲,身體已經在抽條,清隽的臉和優越的五官像是上天精心雕琢一般,更何況他還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平添一副別樣的魅力。

江麓不知道怎麽形容這些,她只知道這個哥哥很好看,就像今天在夜市時遇見的那個漂亮姐姐。

對了,她這麽可愛,媽媽也一定也很好看!江麓捧着小臉,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

小糯米團子,從小就是顏控。

她的目光實在太過灼熱,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下來,目光在她身上落下,輕咳一聲道:“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他實在太餓,好像吃的有點多。盡管還想吃,男孩還是放下碗筷,有些不自然地說:“我吃飽了。”

江麓聞言擺擺手,甜甜地說:“沒事哥哥,你吃完吧,我還有錢呢!”

男孩不疑有他,加上他實在是餓,很快便把剩下的食物消滅光。

打了個飽嗝,他摸摸肚子,扯開一個真誠的笑容:“謝謝你。”

沉迷美色的小糯米團子歪着頭,關心的卻不是這個,她朝男孩的方向稍微挪了挪,肉肉的小手扯了扯小少年的衣袖問道:“哥哥,你叫什麽名字?”

男孩微微一怔,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她:“你叫什麽名字?”

江麓圓溜溜的杏眼轉啊轉,笑嘻嘻地說:“我叫江麓,你可以叫我小麓。”

“小鹿?是那個梅花鹿的鹿嗎?”很可愛的名字。

“不是不是,是這個……”江麓說着拿起一根樹枝,竟然歪歪扭扭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男孩看見她會寫自己名字時已經很震驚,還是這麽複雜的字更是贊賞。他抿了抿唇,還是不太明白,這樣一個可能是在家人呵護長大的女孩怎麽會一個人在外面流浪?到底是誰這麽狠心丢下她?

不知為何,他自己的遭遇可能比她更慘,他卻忍不住同情她。大概是她太過可愛。

寫完自己的名字,江麓還是執着地問:“那哥哥呢,哥哥叫什麽名字?”

他的名字。男孩看着火光,神色有些恍惚,好半晌才說:“褚。姓……秦。”一個他可能不配擁有的姓。

說完他也用樹枝在地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江麓看了半天,最後似懂非懂的點頭,“那我叫你阿褚哥哥可以嗎?”

這樣親密的稱呼對于有些不習慣,但他還是颔首同意,同時在心中暗暗記下她的名字。

江麓,小麓,像小鹿一樣可愛的女孩子。

出乎意料的是,秦褚以為江麓認識很多字,結果她基本只認識自己的名字和一些非常基礎的諸如“一二三四五”這樣的字。“秦褚”這兩個字對于她來說也是頭一回見。

于是秦褚莫名其妙開始教她寫自己的名字,小姑娘不知不覺依偎到他的身邊,他也敞開懷抱讓她靠近。

夜漸漸深了,今夜對于秦褚來說終于不再是難以入眠。

小少年擁着可愛的小姑娘,一夜酣夢。

秦褚留了下來。

當他和江麓一起面臨沒有飯吃的時候,才明白她說的她有錢是個什麽意思。

一共兩張錢,面額最大的是十塊,最小的是一毛。

的确是有錢,就是不多。

“沒有別的了嗎?”面對女孩無辜的眼神,秦褚實在無法說出任何苛責她的話,只暗暗期盼她不止這一些錢。

然而小姑娘只是搖搖頭,甚至還把自己的口袋裏的東西都掏出來拿給他看。

“就這些了。”小姑娘奶聲奶氣,可愛的人心肝顫。她仰着頭看他,癟癟小嘴有些傷心,“哥哥我是不是做錯什麽了?”

秦褚揉揉她柔軟的發頂,溫柔地說:“沒有,你已經很棒了。”

十塊錢在這裏顯然吃不了一頓飯。

但是秦褚有別的生財之道,他天生對各種數字都很敏感。這附近正好有個小學,他用十塊錢作為成本買了筆紙支棱起小攤子,通過強大的心算獲得小學生的信任,幫忙寫作業,幾天便賺了點小錢。

兩人就這樣白天找江麓的媽媽,晚上回到寺廟內一起煮飯、寫作業。兩人一起,可以填飽肚子,日子雖然過得簡單但還算幸福。

這一天天特別冷。

江麓是在秦褚溫暖的懷抱中醒來的,她揉揉自己的小臉蛋,稍微清醒後便一直盯着秦褚看,然後就開始走神。

阿褚哥哥睫毛好長,阿褚哥哥身上好暖和,阿褚哥哥真好……

沒享受過父母親情的江麓對于自己有了一個哥哥的事情非常高興。即使死了九次,她也依舊對這個世界抱有美好的期盼。

這是第十次。在做出和之前不一樣的選擇之後,這一次她終于沒有死去。每次死亡過後,她都會知道一些東西。依靠知道的那些,江麓才漸漸拼湊出來,原來自己在一本小說裏面。

其實她連小說是什麽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在這裏,她的媽媽好像是個壞人,但是媽媽很愛很愛她。

江麓不管媽媽是不是什麽壞人,她現在只想找到自己的媽媽。所以她才開始會出現在夜市擺攤,只為了尋找自己的母親。

“冷嗎?”秦褚不知何時醒來,把她摟的更緊。

他是男生,熱氣又足,晚上睡覺江麓總愛往他懷裏鑽。盡管已經有男女有別的概念,秦褚還是無法抗拒江麓的靠近,更何況她也的确需要自己的溫暖。

等她再長大一點就不要這樣了。他心想。

江麓搖搖小腦袋,“不冷。”說完她翻了個身,小臉貼着他的胸膛,“哥哥我們今天去哪裏找媽媽?”

這幾日江麓的行程都是秦褚規劃的。盡管只比江麓大幾歲,但是他卻展現了超出同齡男孩的成熟和智慧,江麓對他也非常信任,一直按照他的話去做。

他們每天都會去不同的地方,這樣才不至于做無用功。

“今天我們去找警察叔叔好不好?”秦褚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個方法最靠譜。她不應該在這裏吃苦,她應該在溫暖的家庭裏吃着媽媽做的菜,而不是和自己一起流浪。

“嗯嗯。”

江麓對他言聽計從,可秦褚完全沒有想到,還沒去警局,他就被迫和她分開。

“我是你的爸爸,我來接你回去了。”黑色西裝男子站在秦褚面前,蹲下身子和他平視。

秦褚抿着唇有些防備的看着這個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男人,瞬間明白那個女人為什麽一直堅持要自己跟他姓。

“能把我妹妹一起帶走嗎?”他不放心江麓一個人。

妹妹?高大的男人微微皺眉,他得到的消息是那個女人給自己生了一個兒子,但是沒有聽說過有女兒,難道是龍鳳胎?

此刻的秦褚還不知道,江麓已經被人拐回家了。

“小妹妹,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了好不好?”俞夢涵簡直就像是個怪阿姨一樣,癡漢的看着江麓。

看着面前超大的房子,江麓巡視了一番,疑惑地問她:“漂亮姐姐,你不是說這裏有我媽媽嗎?”

“媽媽……”俞夢涵臉上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我……”

“什麽媽媽?”男人磁性的嗓音在背後響起,俞夢涵渾身一顫,僵笑着轉頭,“哥……”

男人長身玉立,威嚴有度。他的左手旁還站着一個小男孩,正一臉傲慢的打量江麓。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昨天有急事所以沒有更新,會盡量保持日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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