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江麓說完五萬塊之後, 空氣似乎有那麽一瞬間的凝滞,緊接着不知道誰先笑出聲,然後就是此起彼伏的笑聲。圍觀群衆哈哈大笑, 根本不給年輕男子面子。

年輕男子跺了跺腳, 有些氣急敗壞地說:“笑什麽笑?”

“你在笑什麽?”小糯米團子同樣也關心群衆在笑什麽, 她完全不知道,別人笑得是就是自己。

有人好心解答:“小朋友, 他這可是古董哦。”

“這位先生, 你這古董值多少錢?”那人又問了一句。

終于問到這個, 年輕男子昂首挺胸, 一副驕傲的模樣說:“這可是我今天剛買的, 明朝的青花瓷器。你知道多少錢嗎?”

那人當然不知道多少錢,很誠實的搖搖頭。

小糯米團子好奇的插嘴:“五萬嗎?”

男人臉色頓變, 沖着江麓擺擺手,“去去去,一邊去,你這小娃娃是來搗亂的嗎?五萬塊能買這樣的瓷器?你買十個給我看看。”

“不能嗎?”小糯米團子還是不太明白, 要說一百塊五十塊的她還有概念,可現在五萬這個數額對于小糯米團子而言就已經是非常非常多了。

可是為什麽叔叔好像覺得很少呢?

秦向宇摸了摸小糯米團子細軟的頭發安撫她,然後直截了當地說:“你說吧,要多少錢?”

“還是你爽快。”

年輕男子期待的搓搓手, 雖然動作有點猥瑣,但他配上他這樣的相貌,倒也沒有那麽違和。

衆目睽睽之下, 他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只算盤,噼裏啪啦開始算賬。

一邊算還一邊大聲地說:“花瓶我一百萬買的;剛才我在你的狗這裏受到了驚吓,精神損失費二十萬;還有我在那你這裏浪費了這麽多時間……嗯,誤工費五萬零三毛,一共一百二十萬零三毛,三毛錢我給你抹平了,就算你一百二十五萬吧。”

說完他又撥弄了一下算盤,看着秦向宇說:“這狗是你的吧?你的狗,就你來賠錢了。”

圍觀群衆聽了,都倒吸一口涼氣。

且不說那個花瓶值不值一百萬,這什麽精神損失費要二十萬?還誤工費?就這麽點時間還有五萬塊錢,還這麽“大方”的抹零三毛錢,你怎麽不把五萬給抹了?

“這狗狗是我的,不是叔叔的。”江麓蹦蹦跳跳攔在秦向宇身前,鼓着小臉望着那個男人,嚴肅地說:“叔叔,你要錢就跟我要。”

年齡不大,口氣倒是不小。年輕男人瞥了一眼江麓,嘴角勾起一抹興味的笑容。他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半蹲下來和江麓對視,沖着她伸手:“行啊,我只要能拿到錢,誰給的都一樣。一共一百二十五萬,來,給錢給錢給錢。”

一百二十五萬是多少?江麓完全沒有概念。

她歪着頭思考,還在想着男人嘴裏的一百二十五萬到底是多少錢。

就在年輕男人以為江麓會回絕的時候,只見小糯米團子又往前邁了幾步,然後用她那雙柔軟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手,把自己手裏的牽引繩塞到他的手裏,随後揚起笑臉,甜糯糯地說:“叔叔,這只狗狗叫滿滿,不是媽媽。以後滿滿就是你噠啦!”

年輕男人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江麓的意思。

這個小女孩賴賬不想給錢,把狗給自己,她就不用賠錢了。天才,天才,簡直是生意鬼才!

小糯米團子還不舍得的摸着滿滿的狗頭,這會兒已經換上另一幅面孔,聲音裏似乎帶上了一絲悲傷:“滿滿,對不起,我沒有錢給哥哥,以後你就是這個哥哥的狗狗了。滿滿你要乖乖噠,不要再調皮了,再見哦滿滿。”

一段話一氣呵成,她這個年齡段的小孩說話這麽清晰還能表達的這麽準确,已經可以說很聰明了。

二哈這時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爪子扒拉着江麓不讓她離開。

對不起,卡機嘛,雅蠛蝶,主人窩錯了,泥不要丢下窩!二哈瘋狂用自己的腦袋去蹭小糯米團子,然而卻被小糯米團子推開,甚至還得到她嫌棄的一句話:“滿滿,你掉好多毛哦,以後讓叔叔用你的毛織毛衣叭,還能賺點錢回來……”

說完自己擺着手指頭數,不知道滿滿的毛織多少毛衣才能賣到五萬塊錢?

是的,即使經過前面的糾正,到現在江麓眼裏的“巨款”還是五萬塊錢,都怪之前瘦子和胖子給她的印象太過深刻,讓“五萬塊”這個概念在她的腦海裏深深根植。

圍觀群衆都快笑瘋了。

誰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眼前這副模樣。

本以為是一出詐騙碰瓷或者是苦主得不到訴求之類的戲,沒想到最後竟然變成搞笑劇。

這個小姑娘這麽小,相聲說得還挺好。

“誰要這條蠢狗啊,送給我我都不要!還給你!”沖鋒衣男子快要崩潰,他一把将自己手裏的牽引繩塞回給小糯米團子,甚至還把她的小手團起來,似乎這樣二哈就不會粘着他一樣。

江麓頭頂呆毛豎起,像是在和母星連接上信號一般,她拉着二哈往後退了幾步,推到秦向宇身旁,抱住秦向宇的大腿,然後露出一張小巧白淨的臉看着沖鋒衣男子,笑容甜美:“謝謝叔叔!”

“謝個狗屎!我沒說不讓你賠錢,你給老子賠錢!五萬塊,呸呸呸,我是說一百二十萬,一分也不能少!”男人氣得上蹿下跳,江麓看着他跟猴子似的跳了半天,轉頭對着站在她肩頭的小松鼠,茫然地問:“哥哥是什麽意思?”

“不知道,應該是說不要錢吧。”方才騎在二哈身上享受了“飛一般”快感的果果腦子還有些暈乎乎的,聽見江麓這麽問,只能下意識回答。

“你問松鼠幹什麽?你不會問我嗎?”年輕男子簡直快要被江麓氣死了。他也不知道是該說江麓聰明還是該說她笨?

思忖片刻,他往前跨了兩步,沖着秦向宇伸出手:“我不管狗是誰的,既然你是孩子的家長,那這狗就是你們家的,你賠錢給我。陷阱還是轉賬?”

一直在旁邊看好戲的秦向宇輕咳一聲,掩去自己臉上太過明顯的笑意說:“花瓶的錢我會賠償,但是這個花瓶的價錢,還有待商榷,我需要确認一下這個花瓶值不值一百萬。”

“當然值一百萬,怎麽,你還懷疑這是假的?”年輕雙手抱胸,完全沒有發現自己此刻已經掉進了秦向宇的陷阱,什麽精神損失費、誤工費去哪裏了,怎麽只剩下一個花瓶的錢了?

他沒有注意到,秦褚已經走到了那個瓷器旁邊。

秦褚蹲下來拿起瓷器碎片細細觀察。

小糯米團子立刻好奇的湊上去,她倒是沒有伸手去碰瓷器碎片,只是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一會兒看看那個瓷器碎片,一會兒又看看秦褚,好半天終于忍不住好奇心問:“哥哥你在幹什麽呀?”

原本還在和秦向宇扯皮的年輕男子,轉身吓了一跳,“別亂碰,受傷了怎麽辦?”

“不碰不碰。”江麓乖巧攤開自己肉嘟嘟的小手,沖着男人展示自己白淨的手心,“叔叔我沒有碰哦。”

小糯米團子說話奶聲奶氣,笑起來臉頰還有兩個可愛的酒窩,教人看得心都化了。

“真乖。”男人下意識誇獎了一句,随後像是意識到什麽一般,又換上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你們兩個都給我趕緊走開,不要碰我的花瓶!”說完又沖着秦向宇吼:“嗯,你怎麽當家長的?”

他話音剛落,秦褚已經拉着江麓站起來,走到秦向宇身邊,小聲說:“爸爸,這個花瓶不是古董。”

秦褚的聲音并不是很大,但年輕男子卻聽得一清二楚。

他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你說不是古董就不是古董,你個小屁孩你懂什麽?你好好看看,這可是明朝的古董。算了,我跟你一個幾歲的小屁孩說什麽呢?讓你爸來,賠錢賠錢賠錢賠錢!”

秦向宇微微一笑,臉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如果你覺得我兒子沒有鑒定這個古董的資格,那就我來吧。”

“你誰啊你?”年輕男子的語氣仍舊嚣張,只是臉上神色有些不明,他又認認真真的看了看秦向宇,發現對方衣品不錯,身上衣服似乎挺有考究的。

他微微皺了皺眉,沒過一會兒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你說是假的就是假的,這可是我花了一百萬找人介紹買下來的,就算你懂古董又怎麽樣,難道就能說明這是假的嗎?你又不是什麽鑒定大師。”

話音剛落,周圍忽然響起一陣笑聲。年輕男人皺着眉環顧了一下四周周,有些莫名地說:“笑什麽啊?你們都笑我一天了。”

還是剛才那個好心人,看男子這副模樣,有些于心不忍地說:“他還真就是鑒定大師。秦向宇聽過沒有?晴天珠寶的現任當家,也是玩古董的,還是業界著名的鑒定大師,別說一百萬的古董,一千萬上億的古董他都堅定過。”

在這條街經常走動的人都認識秦向宇,看着男人這麽臉生,沒準是今天第一次來,所以那人便好心的跟他科普了一下秦向宇的背景。

其他人也贊同的點點頭,七嘴八舌的說。

“對啊對啊,我們不會騙你的。”

“你要真不信,不然在某度上查一下?”

“我看去拍賣行鑒定也可以,只是拍賣行的大師,可能還沒有秦先生學藝精湛勒。”

“怎麽可能?”年輕男人此刻還強撐着。

什麽是真情什麽是假意?他還是可以辨分辨的出來的。這麽多人都合夥起來騙他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但是到此刻他還是不肯相信,咬咬牙說,“那又怎麽樣?就算你是古董鑒定大師。可這跟這麽小的孩子有關系嗎?他懂什麽?他還能鑒定古董不成?”

秦向宇幽幽地說:“我的兒子已經繼承了我的衣缽。你要真不相信,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如何簡單的辨認這件瓷器的真假,你可以拿回家好好研究。”

秦向宇還是很有信心。秦褚天生對古董敏感。從他接秦褚回來以後,秦褚就一直在學習各種東西,對于古董和金融是最為有天賦的。

到現在秦褚辨認古董真假的準确率是百分百,也就是說沒有一次失誤過。對于一個并不是很罕見的青花瓷,秦向宇相信秦褚的認定不會出錯。

看秦向宇那時候成竹在胸的模樣,年輕男子的臉色越發難看。

雙方僵持着都不肯退讓的時候,小糯米團子扯了扯秦褚的衣角,好奇地問:“阿褚哥哥,這不是古董這是什麽?”

“可能是上周的古董。”賀明祈終于有了說話的機會,急于向江麓展示自己的聰明才智。

“哦哦哦!”江麓恍然大悟,一副哥哥你真厲害的表情,可把賀明祈得意壞了。

年輕男子差點被氣吐血,指着江麓說:“你才上周的!”

“我快四周歲啦~”小糯米團子笑眼彎彎,沖着男人伸出四根可愛的手指頭。

腦回路有時候和別人不太一樣的小糯米團子,真是可愛的人找不到北。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十二點前,可能會來不及修完,最好明天來看哦,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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