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當掘千繪的鏡頭對準那兩個人的時候, 發現齊木卻是移動了，她遺憾的嘆了一口氣, 看來只能拍到金木一個人了。

在快門按到的那一刻, 金木研唰的轉過頭, 剛剛他明顯的感覺到有人在觀察他。

掘千繪抱着相機閃到草叢裏面，心髒狂跳不已。

媽媽诶, 真的是吓死她了, 金木研剛剛正好對上了她的眼睛。

倒不是金木的眼神有多麽的可怕, 而是金木的眼神是洞察的，似乎全然不在意自己被拍，純粹是看一眼。她卻慫了，總覺得沒有任何情緒的金木研比眼睛裏随時透露着美麗和死亡的月山習危險很多倍。

她側着耳朵，沒有聽見往這邊走的腳步聲，松了一口氣, 拿起自己的相機，對上去看了一眼, 那上面是她抓拍的金木研，吸了一口氣放下相機。

和某個黑發少年面對面。

“……”

“……嗨？”掘千繪第一反應不是逃跑, 反而把自己的手背在後面，她的手裏拿着自己的相機。

金木研是知道掘千繪的, 他盯着掘千繪看了幾眼，像是确定剛剛拍他的人是她, 他伸出手, 掘千繪吓的眼睛閉起來, 金木笑了笑，手心觸碰到掘千繪柔軟的頭發。

“下次不要再這樣偷拍喰種了！很危險。”

掘千繪呆愣的擡起腦袋，她差點以為自己死了，明明這個黑發少年身上也沒有殺氣，她卻是莫名覺得很危險。

她背在後面的手轉動着相機，像是在表露自己不安的內心。

金木研微微笑了下，猛然湊到了掘千繪的面前，釋放出獵殺的氣息，掘千繪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被吓壞了。

如果說捕殺狀态的月山習讓她覺得有些美和神奇，那麽金木研剛剛的舉動就是純粹的釋放自己的殺氣，沒有任何的美感，甚至連他本人的情緒都沒有什麽波動。

按在她頭上的手又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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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危險啊！”

金木研站起身來，沒有拉起倒在地上的女孩，自顧自的離開。

掘千繪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突然覺得有些難以費解，她把相機抱在前面，确定沒有磕碰到哪裏，然後坐在那裏發了一會呆，眼睛裏閃着興奮。

顯然剛剛的恐懼已經被她忘的一幹二淨了，她嗖的爬起來，相機挂在脖子上，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大搖大擺的進了月山家。

她有預感，這次去一定有大收獲。

在踏進月山家裏的那一刻，金木研就聞到了血腥味，濃郁純淨的血腥味差點讓赫眼不自主的爆發出來，好餓。

金木研雖然一直沒有再冒出過赫子，但是他這一段時間也沒有吃過什麽。

月山習早早的就站在樓梯口接待他們。

“親愛的金木君，齊木君，歡迎來到我家！”月山習臉上是誇大的笑容，要不是本身的資質不錯的話，這副嘴臉肯定超級難看。

金木哪怕再怎麽壓制自己，臉上還是不自覺的變得很難看，實在是太餓了。

月山習自然是看到了金木的這副模樣，眼睛深處閃過得意，聲音緩慢和誘導着某個人一般，“現在也是正午了，相比兩個人沒有吃飯，不如順便在這裏解決了。”

【沒錯，就是這樣】

【任何一個強大的喰種都沒有辦法拒絕食物的誘惑】

【況且我還是選擇了最鮮美的食物，在他們沒有死去的時候，活生生的割了一塊肉下來，因為痛苦，緊張，恐懼的負面情緒，這份肉的口感十分緊致，絕對稱得上是美食】

【吃完以後，就請美美的睡一覺吧】

【啊啊，獨眼喰種，好想吃掉他】

自從知道金木研是獨眼喰種以後，月山習對金木的興趣遠遠的超過了齊木楠雄。哪怕齊木楠雄的赫子也是相當的令人驚豔，但是這些都沒有獨眼喰種珍貴。

月山習努力不讓自己露出奇怪的表情，他當然知道面前這兩個人一個都不能小觑。

金木那邊倒還能看的出來他忍耐不住饑餓了，但是齊木楠雄這邊……

月山習怎麽也不敢相信，齊木楠雄的臉上甚至沒有一絲絲的偏轉，仿佛根本對這氣息不感興趣似的。

月山習猶豫着，待會月山家的人一起上的話能不能治服齊木楠雄。

【……】

【金木你清醒一點啊】

【人家擺了一個超級明顯的局，如果你真的上鈎了我可不會救你】

金木研自己先清醒了過來，絕對不能吃。

他想起來了，月山家的食物向來都是人類，他要吃人類？

厭惡感和惡心的感覺再度湧上喉嚨，胃裏也是翻江倒海。

好惡心好惡心好惡心。

這樣的自己好惡心。

金木研的面色已經從掙紮變成了灰暗，整個人又陷入了自我否定的狀态。

齊木微微嘆了一口氣，是他過分了，他明明知道金木其實是不受控制的被吸引，卻還在一邊事不關己的說風涼話。

他上前輕輕的觸碰了一下金木研的手。

「雛實還在等我們呢」

黑發少年擡起頭，眼底的陰霾因為光線的緣故并不是很真切，他猛然抓住齊木的手，頭狠狠的砸在齊木的肩膀上。

聲音有些顫抖，“齊木，我是不是好差勁。”

【是啊】

【你最差勁了】

【早就不知道給你說了多少遍】

【不要把所有的錯誤都歸咎在自己身上啊，笨蛋】

他伸手揉了下金木研的頭發，無意中擦過對方的耳朵。

像是想起來了老人家常說的一句話，耳根子軟的男人脾氣都比較好，剛剛金木的耳朵，很柔軟。

月山習有些奇怪的看着這一幕，卻沒有出聲打斷，他剛剛隐約感覺到金木研的食欲突然消失了，替代的是一種厭惡。

這也是他為什麽沒有插話的原因。

葉躲在別的角落裏面，眸色逐漸暗淡，輕微的咬了下唇，金木是多麽的幸運，得到少爺這麽溫柔的對待。

金木研擡起頭，眼眶稍微有些紅豔，哪怕齊木在他身邊沒有說一句話，卻是莫名的感覺到心安，齊木的動作很溫和，像是母親的手一樣。

金木研自嘲的笑了一下，母親的手嗎……

齊木楠雄的手再度覆蓋上金木的腦袋，他們兩個所差無幾，倒沒有不方便，手心的溫度再度傳了過來。

【笨蛋金木】

【好好感受一下啊】

【我一個大男人手心再溫暖也和母親的手不一樣】

好不容易找到他們的掘千繪剛進來就看到這一幕，身體比大腦更快一步的做出反應，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機，咔嚓一聲。

在寂靜的房間裏面實在是清晰過頭了，掘千繪讪讪的笑了一下，連滾帶爬的又跑了出去。

葉額頭冒着青筋，這只不怕死的小老鼠！

金木研也是在這一聲當中回過神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齊木，畢竟剛剛齊木被掘千繪給拍到了，略微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去問她要回來。”

「不用了，沒關系」

【因為她根本沒有拍到那張照片啊】

哪怕剛剛掘千繪的動作很快，大腦根本沒有做出反應，按下相機的時間齊木楠雄也沒有反應過來，但是……這都不妨礙齊木楠雄把照片給消失了。

掘千繪溜出去好遠，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樂呵呵的拿起相機，想要自我陶醉一會剛剛拍到的照片，真的是太有feel了。

“……”沒有！

掘千繪不信邪的退出來再進去，還是沒有，好像剛剛根本沒有拍到一樣。

但是也是真的咔嚓響了一聲，一臉絕望的埋頭蹲在地上，該不會是剛剛溜的時候按到了删除鍵吧！

“啊啊啊啊啊！”

****

“真的不吃嗎……”月山習一臉遺憾的看着兩位，心裏更多的是遺憾計劃失敗了。

只見黑發少年擡起腦袋，在他身上打量了幾下，露出一個滲人的微笑，“月山先生還是再不要問我了，我可是很餓的，但是，我更想吃喰種。”

好像在他的眼裏，月山習是一塊會說話有思想的食物，月山習被吓得退了一下，一臉自己剛剛說了什麽，他是誰，他在哪的迷茫表情。

月山習終于是閉上了嘴巴，老老實實的帶着兩個人到了雛實他們的房間。

金木研敲了敲門，大約兩秒，門內傳來一道纖細的聲音，“請進！”

雛實身後除了響起了開門聲以後就再沒了聲音，她扭過頭，憔悴的眼睛裏面删過驚訝和喜悅，站起身來，突然發現自己從昨天開始沒怎麽睡覺，頭發也是亂糟糟的，手不好意思的在裙子上縷了縷，似乎是想要把上面的紋路給縷平。

小女孩纖細脆弱的心思，金木研也只能猜個大概，摸了摸雛實的腦袋，語氣裏帶着關心和疼愛，上一輩子，如果說金木覺得自己對不起誰的話，第一個浮現在腦海裏面的就是雛實。

他根本都不知道自己給了雛實什麽樣的溫暖，讓那麽一個柔柔弱弱的，連報複的心思都燃不起來的小姑娘鼓起勇氣，加入到了青銅樹，耗盡自己所有的能力去幫助他。

每次一想到這件事他都十分的慚愧，所以這輩子他刻意的沒有去接近雛實，想要她保持一個快樂的童年，但是這個孩子還是早熟的很快，這個脆弱的樣子，他有些心痛。

這樣子的雛實，上輩子到底是有多麽的喜歡他，能做出和自己性格，本身心願完全相反的決定。

他的語氣十分輕柔，像是怕吓壞了這個孩子。

“雛實，哥哥帶你先去梳下頭發，換件衣服可好？”

雛實用着她那雙清澈的大眼睛看了一眼金木研，低下頭，又看了一眼，聲音有些猶豫，還帶着一絲期待，“可以嗎，大哥哥？”

金木露出笑容，揉了揉雛實的腦袋，心裏一片疼愛，他突然想起齊木剛剛揉他腦袋的情景，耳朵微微泛燙，有種自己也是被齊木關心照顧的感覺。

雛實倒是沒發現這個，她把手伸進金木研敞開的手中，大手牽着小手離開了。

月山習早就給雛實也準備了一套衣服，不過昨天雛實一直待在父母身邊，入見佳耶小姐也是忽略了這個問題。

快要走進另一個房間的時候，金木研扭過頭，和齊木對上，做了一個口型。

這裏先交給你了！

【放心吧】

等兩道身影完全消失，齊木楠雄才把注意力放在了這對夫妻身上，他們的面色比起昨天已經好了很多，身上的污垢也被處理幹淨了。

只不過有些地方的傷還不容易好，尤其是兩個人赫子那裏，被撕裂和燙傷的痕跡特別明顯，這對喰種來說是致命的啊，他們連自保的能力也沒有。

齊木微微嘆了一口氣，這的确是他不夠嚴謹，他雖說沒有做好事做到底的概念，但是對方遭這通罪，的确是因為他太過于輕松的把壁虎給揍倒了，吸引了青銅樹的注意力。

他上前，手微微的覆蓋上了兩人赫子所在的位置，直接弄暈了他們，連帶着痛覺也一并封印住，剝離受傷逐漸腐爛的位置，重新一一的催促生長，知道赫包重新長出了，雖然比以前的小一些。

金木研拉着雛實，讓對方坐在一個小板凳上，感嘆了一聲月山家的奢靡，連板凳都是看起來精致無比，拿起梳子，輕聲對雛實說：“要是感覺到痛就給大哥哥說。”

雛實點點頭。

雛實的頭發很柔順，而且不是很長，很快就梳展了，金木面臨了一個小問題，要是紮馬尾辮的話他倒是沒有問題，但是……

雛實擡起腦袋，圓鼓鼓的大眼睛和金木對上。

“大哥哥，怎麽了？”

“嗯……沒事，稍微等我一會！”金木研咳嗽了一下，他是真的不會紮女孩子一些特殊的發型，平日見雛實那麽打扮，還以為很簡單……

他倉皇的離開衛生間，去尋找齊木的幫助。

早就知道了他來做什麽的齊木面無表情。

看到金木研實在是一副為難的表情，點點頭。

「我去給她紮吧，你去要一點吃的，雛實應該也沒吃飯，看起來很餓了」

金木研愣了一下，微微垂下腦袋，有些懊惱，“啊啊，我剛剛都沒有發現這些，我立馬就去。”

齊木楠雄看着對方風風火火的離開。

【……】

【喂】

【你倒是把梳子給我留下啊】

****

金木研出來的時候，外面都沒什麽人在，他只好下樓準備去找找，結果和剛進門的葉對上了視線。

葉擰着眉頭，卻也沒做出失禮的舉動，轉過身就要離開。

金木覺得這人有些眼熟，卻是想不到是誰了，畢竟現在收拾的很整齊，完好無缺的葉和當年那瘋狂的葉實在是差太遠。

“請問可以取一些吃的嗎？”

葉驚訝的偏過腦袋，随即眼裏帶着不屑，剛剛還一副厭惡這裏食物的樣子，現在就眼巴巴過來要食物。

金木研又繼續開口了。

“不用太多，可以的話不要用太新鮮的食物。”金木研在雛實這方面比較細心，雛實還是個孩子，要是胃口被養的太過挑剔的話可不大好。

葉的臉色和吃了狗屎一樣，他覺得自己剛剛的嘲諷和不屑簡直是笑話一樣，不管怎麽樣都看金木不順眼，這不就是習少爺的食物嗎，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指手畫腳。

心裏實在是憤懑不過，在走近金木研的那一瞬間發動攻擊。

金木研躲閃的很快，老實說他剛剛就感覺到了這個人對他抱有敵意，他卻是摸不着頭腦。

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金木研了，哪怕是一絲可能性他也不會放松警惕，在葉攻擊過來的一瞬間就明白了。

葉也是被激怒了，滿腦子都是要把金木送給習少爺當晚餐。

當月山習聽到其他下人過來告訴他金木研和葉打起來的時候，吓了一大跳，放在手裏的書，在邁出房間的時候，突然折回去，從抽屜裏面取了一管試劑，這是喰種們都恐懼的rc抑制劑，塞進背後。

他本來抱着，要是葉和金木研打的差不多，假意上去，把藥劑輸送進金木的體內。

但是趕到現場的時候，終于明白其他人支支吾吾的态度是怎麽回事了。

葉在其中可能是沒有感覺，他甚至覺得自己每次都要得手了，但是旁觀者卻是再清晰不過了，這哪裏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打鬥，根本是碾壓。

而且金木研和貓戲弄着老鼠一樣，給一點希望，玩弄着對方似的。葉拼盡全力也沒有打到金木一下。

兩人都沒有展開赫子，純粹靠着技巧在攻擊，月山習眼裏閃過驚訝。

老實說在來之前，他是不覺得葉會輸的，他沒有聽到動靜的原因就是兩個人在純肉搏，但是……葉可是專門接受過訓練的，但是金木研呢……

在他到古董之前，可一直是個默默無聞的小輩啊，這樣子的他，怎麽可以打的過葉，而且是完勝。

葉一拳轟過去，又被金木給攥在掌心。

月山習澀着嗓子開口，“夠了，葉，回來。”

葉眼裏閃着急迫，他就快要抓到金木研了，他感覺到了，對方剛剛的力道變小了。

“葉，還沒有發現嗎，你不是金木的對手，”月山習冷靜的再次喊葉回來。

葉呆愣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拳頭，自己……不是金木的對手嗎，怎麽可能。

金木笑了下，仿佛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月山先生，我可以帶一點食物上去嗎，雛實有些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