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1)

司京墨當場就愣住了。

張揚也不敢置信地回過頭，看向老徐：“什麽？”

見他倆這副驚愕的表情，老徐也跟着愣了一下，眉頭蹙起，随後才難以置信地問：“你們跟江亦待了這麽久，還不知道他的性別？”

司京墨只覺得耳邊一陣尖銳的“嗡嗡”聲，分明每一個字他都知道意思，組合在一起，卻又那麽讓人難懂。

這裏不是解釋的地方，老徐跟保安打了招呼，帶着兩人匆匆往校外走去。

高一高二的學生是不用上晚自習的，但是高三有晚自習，即便是周五，也是一樣的。晚自習的學生，加上高一高二部分住宿的學生，現在在學校裏的學生并不少。

學校門口的警戒線已經拉了起來，現在學校只準出不準進。還有學生和老師源源不斷從校園裏跑出來，圍在校門口的人越來越多。

老徐路上大概解釋了一下江亦分化成Omega的事情，但是他也沒有講得太詳細，畢竟這是江亦的私事。

他也不清楚為何江亦自己沒提，但既然江亦自己都沒說，老徐也不好細說。

更何況，現在也不确定在高二教學樓的人就是江亦和方凡。

如果是江亦，那就不需要太過擔心。

雖說現在江亦激素還未穩定，不會受到發|情期Omega信息素的影響，但畢竟誰都不願意做最壞的打算。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圍在學校門口的人越來越多。隐約還能夠聽到校園裏時不時傳出尖銳的哨聲，還伴随着保安的喊聲。

老徐剛剛接了一個電話，現在正在不遠處打電話。學校裏的廣播聲還在繼續，還有人不斷從校門口跑出來。

人群中有吵鬧的、讨論的、竊竊私語的，還有在大肆揣測的。

難得有這種事情，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異樣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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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嗎？”張揚頗有些氣急敗壞，收起手機，一臉焦急。

司京墨收回放在屏幕上的視線，無論是電話還是短信，江亦都沒有回複。

他聲音很是喑啞：“沒有。”

每過一分一秒，司京墨就越發緊張。即便老徐已經說過了不需要擔心江亦，該擔心的是方凡，可司京墨就是忍不住擔憂。

什麽時候的事情？

江亦怎麽就突然分化成了Omega？

江亦為什麽沒有告訴自己？

拼命咬着舌尖，司京墨才讓自己保持住了冷靜。

突然，一道尖銳的警報聲劃破了本就喧鬧的夜空。

衆人聞聲望去，只見兩輛警車鳴笛而來。

司京墨瞳孔驟然一縮。

張揚也突然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艹！我現在就給叔叔阿姨打電話！”

只是還沒有等張揚打電話，老徐就匆匆跑了過來：“你們确定今天下午是有人告訴方凡我找他？”

司京墨眼皮一跳：“是，我、江亦，還有張揚都看見了。出了什麽事嗎？”

老徐擰眉：“你們誰通知一下，讓聚會的其他同學趕緊回去，你倆跟着我來！”

張揚急得眼睛都紅了：“是不是方……”

“閉嘴。”司京墨扯了一下張揚胳膊，“如果你不想這件事情|人盡皆知的話。”

張揚到嘴邊的話在舌尖轉了一圈，又被他狠狠地吞了回去。如果真的是方凡，那這件事情傳出去對他只有壞沒有好。

現在社會，每一個Omega都必須按照要求按月注射抑制劑，如果故意不注射抑制劑導致人群騷亂，發|情期到來的Omega被意外标記，Alpha不需要擔負任何責任。

若事态嚴重，導致多位Alpha發|情、發生踩踏或者是交通堵塞等其他事故，該Omega甚至會被起訴。

張揚牙關咬緊，這種事情的确也是不能聲張。

但這件事情怎麽可能是方凡做的？

這個月方凡去注射抑制劑的時候，是他陪着一起去的！

張揚突然想到了剛剛老徐問的那句話，以及停在校門口的警車，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司京墨。

“司哥……”

司京墨眉眼全是陰翳，輕輕點了點頭。

這件事情有人搞鬼，現在唯一能祈禱的就是方凡和江亦現在平安。

老徐帶着兩人擠過人群，跟保安說了兩句就帶着他們先進去了。

在他們進去沒多久，警察也跟着進去了。

校內的人基本全部撤離，保安也開始驅趕圍在校門口的學生。

“除所有住校生之外的其他學生，現在請立即離開……”

江亦在教室拿了筆，關上門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看見走廊上又一道熟悉的身影，不是方凡又能是誰？

“方凡？”江亦有些納悶，前面的人身影有些踉跄，不僅沒有停下來，反而是加快了腳步。

江亦擰眉，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趕緊追了上去。

“方凡？”

方凡幹脆跑了起來，妄圖這樣将江亦甩在身後。

江亦之前就是校田徑隊的，論短跑，他還沒輸過。

加快了步子，江亦很快追上了方凡，随着兩人的距離變近，江亦也聞到了空氣中濃烈的信息素味道。

瞳孔猛地一縮，江亦心裏有些震驚，一把拉住還準備跑的方凡：“別跑了！怎麽回事？”

方凡哆哆嗦嗦地往後退，想要掙脫江亦的束縛，可他現在渾身發軟乏力，根本就沒有力氣。

他眼眶紅了一圈，聲音帶着哭腔：“你……你放開我！”

江亦怕他繼續跑，怎麽可能松手？

Omega發|情可是大事。雖然他之前的确是當了十多年的Alpha，但是在他分化後，家裏人就輪番對他進行了教育。

其中重中之重就是如何處理突然造訪的發|情期。

江亦一度覺得家裏人都把他當傻子，但現在他又格外感謝宋茵女士的那番話，讓他很清楚如何應對這種突發|情況。

“沒事，不要擔心，我陪着你。你跟我先去教室，我們先按警鈴報通知學校。”江亦盡量讓自己語氣聽起來溫柔一些，安撫方凡。

“我……我不要跟着你走！你放開我！”也不知道江亦是哪句話說得不對了，方凡開始劇烈地掙紮，聲音裏甚至帶上了恐慌。

江亦頓時有些頭疼，只能強硬地拽着方凡：“你不跟我走你準備做什麽？你現在必須跟我走。”

空氣中的信息素味道越發濃郁，要是再放任方凡亂走，萬一碰到了Alpha怎麽辦？

江亦可不敢放手。

誰想方凡聽到這話，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江亦蒙了。

方凡聲音帶着顫和抖：“嗚嗚嗚……我不跟你走！”

江亦在很多事情上的确是一等一地冷靜，唯獨處理他人掉眼淚這件事情例外。

看着方凡斷線一般的眼淚，江亦是真的蒙了。

“可……你都發|情了，你不跟我走你要去哪兒？”江亦試圖跟方凡講道理，“你現在只能跟着我走，我們先去教室按警報鈴，然後等醫生過來。”

方凡抽泣聲越發地大，他看也不看江亦，只是不斷地搖頭：“我不跟你走……我不跟你走……你放開我，你放開我好不好？”

江亦：“……”

“你為什麽不想跟我走？”江亦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無奈問。

方凡擡起滿是淚水的眸子瞪了江亦一眼，就差沒說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江亦是真的不清楚，空氣中的信息素味道越發濃郁，方凡的臉也越發地紅，甚至腿軟得都有幾分站不穩。

兩人就這樣僵持不下，江亦看着方凡，方凡警惕地瞪着他。

突如其來的發|情讓方凡很是難受，就連眼角都沾了紅，渾身上下的力氣像是被人瞬間抽幹，連着呼吸都急促起來。

“江……江亦，你放我離開好嗎？”方凡臉上的淚還沒幹，他是真的沒有力氣了。就連現在站在這裏，幾乎都已經用完了方凡全部的力氣。

江亦看不下去了，幹脆直接把方凡往懷裏一扯，準備強行把人帶走了。

方凡驚呼一聲，整個人就往江亦懷裏栽去，哭腔更大：“江亦！你不要标記我啊嗚嗚嗚嗚嗚……”

江亦拉着方凡的動作一頓，整個人都愣住了，驚愕地瞪大眼睛：“什麽我要标記你啊？”

方凡現在是徹底慌了神，之前他還想着江亦會不會是個例外，就像張揚一樣，即使已經聞到了他身上的信息素也不會對他怎樣。

可誰想下一秒江亦就想強行把他帶走，這無疑是壓垮方凡的最後一根稻草，方凡情緒徹底失控。

方凡哭得肩膀一聳一聳，聲音帶着顫兒：“你不要……你不要标記我。求你了……嗚嗚嗚……”

江亦不太清楚方凡到底在想什麽，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我一個Omega怎麽标記你啊？你在想什麽呢？”

方凡腦子有些暈乎乎，但是卻聽明白了江亦這句話。他哭聲頓時止住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生。

江亦眉目是數一數二的好看，精致又帶有辨識度。皮膚白淨，笑起來更是如春風拂面。但這也并不代表江亦就是那種柔弱的男生，相反他衣服底下都是薄薄的一層肌肉。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之前司京墨的那句介紹——“我朋友江亦，Alpha……”

方凡呼吸一滞，有些結巴：“不、不是，司京墨……他、他他說你是……”

“我之前的确是，前不久才分化。”江亦總算知道為什麽方凡不跟自己走了，竟然是這個原因……

他來這裏好像的确也沒有刻意介紹過自己的性別，司京墨會這麽介紹也無可厚非。

想到這裏，江亦又覺得有些好笑。

“行了，現在知道了我是Omega，肯跟我走了？”江亦問。

方凡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江亦手機不在自己身上，但好在他還記得帶了身份定位器。國家現在對于Omega的保護力度很大，每一個Omega都會配發專屬的定位報警器。

拿出定位器給方凡看了一眼，方凡眼裏還藏着震驚。

江亦收好定位器，又問了一句：“你定位器呢？”

方凡緊繃的情緒終是放松了一些：“在書包裏……”

說完這句話，方凡的哭聲突然變大：“嗚嗚嗚……”

“怎麽又哭了？”江亦撓頭，擰着眉，實在是不會安慰人。

方凡紅着眼睛哽咽道：“吓……吓死我了……”

江亦也有些心疼了，伸手拍了拍方凡的背，設身處地地想一下，如果發|情的人是自己，遇到這情況，估計也得崩潰。

江亦伸手扶着方凡：“好了，不哭了。能走路吧？我們先回教室。”

方凡走不了了，他現在腿就是軟的，随時都有可能直接倒在地上。

他紅着眼睛搖頭，終于也不抗拒江亦的接觸了。

江亦扶着方凡往教室走去，方凡也是這時候才發現，江亦身上沒有半點信息素的味道。

如果江亦真的是一個Alpha，到了這種時刻，他不可能身上半點信息素味道都沒有的。

方凡有些臉紅，果然是自己誤會江亦了。

好在他現在渾身都是紅的，江亦也看不出來。

江亦把方凡帶回教室，首先鎖好了門窗。這是為了防止方凡信息素的味道進一步地擴散。

随後他按響了牆上的警報鈴，這個可以直接接通廣播中心的老師。

三言兩句說清楚了情況，老師那邊也是高度重視，很快就進行了全校廣播，同時也打電話給了校醫，讓醫生盡快到達現場做臨時處理。

為了處理各種突發事故，現在每一所學校都配置了專門的老師，其中就有處理學生抑制劑失效導致突然發|情期的老師。

也就這麽短短的幾分鐘時間，方凡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欲睡了，紅潮遍布了他的全身，皮膚表層也開始浮起一層薄汗。

額頭的發絲全部都汗濕，盡管方凡仍在努力保持清明，但還是抵擋不住這來勢洶湧的發|情。

江亦想到宋茵之前給他的科普，幫方凡倒了一杯溫水，示意他先喝一點。

方凡接過道謝，但這畢竟只是聊以慰藉，根本就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空氣中的信息素幾乎凝成了水霧，呼吸間全是這股濃香，甜卻不膩。

江亦沒忍住好奇：“你信息素是什麽味道？”

方凡微微愣了一下。

信息素味道對所有Omega來說，都是極其隐私的事情，一般除了家人，就只有伴侶才能知曉。

但看着江亦一臉好奇，方凡還是沒忍住道：“是……含笑。就一種花香。”

江亦臉上閃過一絲了然，點頭：“很好聞，我喜歡。”

方凡笑了：“要不是你現在是Omega的話，我現在會以為你是一個流|氓。又是問信息素的味道，又是誇。”

江亦自己反倒是一點都不在意：“這有什麽？我還真的有點羨慕你們信息素的味道。”

說話能夠轉移方凡的注意力，江亦也發現了，就一直拉着方凡講話。

方凡的确是有些迷糊了，這次過了好久，他才道：“……那你信息素是什麽味道？”

他紅着眼睛看江亦，眼前都是一片水蒙蒙的。面前的男生臉上閃過一絲尴尬，像是有些難堪。

過了半晌，江亦才輕咳一聲：“我告訴你你別告訴其他人，真的太丢臉了！”

方凡有些納悶，有什麽好丢臉的。

然後下一秒，他就聽到江亦壓低聲音：“我他|媽信息素的味道竟然是奶味兒你敢信？就像一個還在喝奶的小孩子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聞到的時候差點昏過去！”

江亦這番話說得慘兮兮的，一改之前他說話自帶三分傲的樣子，方凡沒忍住撲哧一下樂了。

江亦幽幽的目光盯着方凡。

方凡捂着肚子道歉：“我……我不是笑你信息素的味道，我是笑你說話的樣子。”

江亦：“哦。”

明顯不信。

方凡睜着眸子，努力憋着笑，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稍微嚴肅一點：“真的！因為你之前跟我們接觸的時候，給我的感覺是很A的，但是剛剛你說話的樣子，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嗯……”

方凡一時找不到形容詞，只能停了下來，怔怔地看着江亦。

江亦一揮手：“算了，不跟小朋友計較。反正不管你喜不喜歡，我都是這個味道。”

方凡眼睛彎了起來，跟江亦閑扯這麽一會兒，他是徹底放松了下來。盡管身上還是很難受，但也輕松了很多。

沒過一會兒，江亦就聽到了走廊上有人匆匆跑來的腳步聲。

方凡突然緊張起來。

江亦示意他不要擔心，自己站起來湊到了窗戶看了眼。

走廊迎面走來兩個穿着白大褂帶着證件的校醫，他們頭上戴着應急隔離頭盔，以便供氧呼吸，可以不接觸空氣中的信息素味道。

看見江亦，兩人都是一愣：“你就是發|情的Omega？”

江亦趕緊打開教室門：“不是，是我朋友。”

校醫走進教室，一眼就看見了在座位上的方凡。的确這個表現才像是發|情期的Omega，另一個正常得都有點異常了。

一名校醫上前緊急給方凡處理，另一名校醫看向江亦：“性別？”

“Omega。”江亦道，“一個月前剛分化的，激素不穩定，不受影響的。”

校醫恍然大悟：“你就是江亦？”

江亦輕咳一聲：“您認識我？”

校醫如實點頭：“十七歲才分化成Omega，太晚了，還是Alpha分化而來，這樣的例子不多，又是在我們學校，自然就關注了點。”

江亦：“……”

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

另外一邊在幫方凡緊急處理的校醫突然站了起來：“顧醫生，報警。”

跟江亦談話的校醫愣了一下。

江亦反應更快：“什麽？”

“抑制劑不能暫時控制他發|情，并且他也按時注射了抑制劑，加上一些其他情況，我初步懷疑是被人下了催|情|藥。”另一名校醫神情嚴肅。

江亦臉色頓時變了，看向一旁的方凡。突然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一道人影，江亦聲音顫抖：“是之前那個高三的男生？”

方凡渾身輕顫，沒有否認。

“艹！”江亦轉身欲走。

“江亦！”方凡叫住他，“我報警就好了！”

江亦身側的手捏成了拳頭，胸膛劇烈起伏，難怪之前他叫方凡的時候，他怕成那樣！

顧醫生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對，沖夥伴點頭，示意他先離開報警，順便跟學校彙報這裏的情況。

江亦走到方凡旁邊坐下，輕聲問：“還好嗎？”

方凡紅着眼睛跟他解釋：“之前是怕你擔心……”

“好，我知道了。”江亦示意他不用再說了，“我們等警察就好。”

方凡點頭，沒有再說什麽了。

顧醫生拿着手機查了一下方凡的抑制劑注射記錄，的确是沒有任何問題。并且就算是發生抑制劑失效的情況，這個時候再給方凡補一針抑制劑，就可以抑制住發|情。

但抑制劑已經注射了，方凡的發|情并沒有得到遏制，空氣中的信息素反倒是愈發濃烈，方凡身上的症狀也越發明顯。

顧醫生從随身帶的醫藥箱裏拿出一支藥劑，柔聲對方凡道：“不要緊張，這個時候你應該放松下來。我現在給你暫時注射一支鎮靜劑，它會讓你稍微舒服一點。”

方凡點頭，配合地伸出手臂。

“你會暫時先睡一會兒，待會兒再醒來就沒事了。”顧醫生将注射器刺入方凡的血管，安撫道。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沒過五分鐘，方凡陷入了沉睡。

“我現在需要帶着他去醫院，江亦同學你跟着一起吧。現在已經報警，警察會調查學校的監控，為了查清楚方凡同學突然發|情的原因，我們還需要驗血。”顧醫生彎腰輕松抱起方凡，對着江亦道。

江亦自然沒有意見，等坐上了校車，他才猛然想起來早就被他遺忘在腦後的司京墨和張揚。

他的手機也在書包裏面，現在想要聯系兩人根本就不可能。

江亦準備等到了醫院再想辦法聯系一下他們，至少要讓司京墨安心，他喜歡的人沒有事。

這次也算是他們運氣好，要不是他正好折返回來拿筆，誰都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麽。

想到這裏，江亦眸色又是一黯。

在車上的時候顧醫生遞給江亦一瓶信息素清除劑，示意他把身上的信息素清理一遍。

江亦的确是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他也不能帶着這麽濃郁的信息素味道去醫院。

學校有救護車，從學校後門一路暢通無阻地開到醫院。

顧醫生已經提前跟醫院聯系了，方凡一送到醫院就被推進了急診室。

江亦正猶豫着要不要借顧醫生的手機給司京墨和張揚打個電話，身後就響起了兩道熟悉的聲音——

“江亦！”

“亦哥！”

江亦回頭，就看見張揚直接跑了過來，身後跟着司京墨和老徐，随行的還有幾名警察。

張揚臉上全是焦急，就連一向沉着冷靜的司京墨，臉上都帶着絲慌亂。

“亦哥！凡凡他……”

“他沒事，當時一直跟我在一起。”江亦解釋，特意越過張揚看着身後的司京墨，對他說，“放心，他很好。”

張揚聽到這話，徹底松了一口氣。

“沒事就好！”老徐也是松了一口氣。

司京墨眉心還是擰着的，視線在江亦身上掃過，很快又移開，沒有說話。

警察還有問題需要問江亦，沒有給他們聊天的時間，就先帶着江亦去了隔壁的病房。

江亦走之前怕司京墨擔心，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方凡沒事的。”

司京墨沒有吭聲，只是默默注視着江亦離開。

病房門關上，他才收回了視線。

張揚還是有些擔心方凡的情況，去問了一旁的顧醫生。顧醫生簡單說了一下方凡的情況，現在他們要做的是先拿到血檢結果，知道方凡到底是被下了什麽藥才能進行後續的治療。

過程會有點久，但的确是沒有什麽大事了。

最難度過的等待救援的時間，他已經平安度過了。

張揚牙關咬緊，越想越是憤怒：“狗幣玩意，讓我知道了是誰做的我他|媽搞死他！”

老徐聽到這話，不贊同地皺眉，但難得沒有出聲訓斥。

老徐這邊已經跟方凡家人聯系了，方凡父母現在都在外地出差，知道這件事後兩人第一時間在往這邊趕。

張揚給自己父母也打了個電話，告訴了他們這件事，現在他爸媽正在趕來的路上。

老徐不想看着張揚在走廊上瞎晃蕩，讓他去一旁的位置坐好。

張揚不見到方凡是不能放下心來的，但的确在走廊上晃蕩會打擾到其他人，他只好在一旁的座位上坐好。

不一會兒，警察從病房出來，叫了顧醫生和老徐進去。

透過門縫，司京墨只能看見江亦的背影，下一秒門又重新關上，視線裏一片白。

司京墨收回視線，垂下眸子。

醫院的急診的走廊并不安靜，時常會有人走來走去。司京墨靠着牆壁站直，眸子直視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張揚不找人說話心裏實在是憋得慌，看着一旁沉默的司京墨，沒忍住開口感慨：“司哥，這次真的是我們運氣好啊。”

司京墨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張揚撓了撓腦袋，又問：“不過亦哥是什麽時候分化成的Omega，怎麽你也不知道？”

司京墨用餘光瞥張揚一眼，他眼底一片漆黑，看不清情緒。

張揚還在喋喋不休：“不過這次還是很感謝亦哥啊！要是沒有了他，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見方凡的父母，還有我爸媽，他們肯定會打死我的！”

想到這裏，張揚又拍了拍胸膛順氣：“還好還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等方凡這次醒了，我覺得還是要快點給他找個對象！”

司京墨終于擡眼，不解地看了一眼張揚。

張揚想了下，覺得這個主意很好：“有了對象的話，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是個Alpha就好，有人守在他的身邊，我也會放心很多。你說對吧，司哥？”

司京墨眼底神色複雜，他遲疑片刻，終于開口：“你是這麽想的？”

張揚不假思索：“是啊。”

司京墨抿唇，半晌才開口道：“你這話還是不要告訴方凡。”

張揚：“？”

“為什麽？”張揚扭頭看司京墨。

司京墨眸色幽深，說出的話卻讓張揚格外琢磨不透：“如果你不想失去這個朋友的話。”

張揚還準備繼續問，對面病房的門再次開了。

老徐對他們倆招手：“你們進來一下。”

司京墨直起身，率先走進去。

張揚摸摸鼻子，在心裏琢磨司京墨的意思。

司哥這是說他會失去方凡這個朋友？怎麽可能！他跟方凡從小一起長大，誰都可能跟他絕交，就方凡不會。

這一點張揚還是非常有自信的。

進去病房，警察指了一下旁邊的兩個凳子：“來，你們坐。有個問題想跟你們再确認一下。”

司京墨在江亦旁邊坐下。

江亦飛快扭頭看了他一眼，視線在他臉上掃了好幾圈。

司京墨和他對視，眼底有些疑惑。

江亦确定司京墨沒有了之前的慌亂，心裏松了一口氣。收回視線，江亦決定待會兒出去再解釋。

警察叫司京墨和張揚進來，無非是想再确認一下之前見到的那個男生的長相。

監控已經調取了，确實看見這個人有在他們教室門口出現。

但是由于這個男生格外警惕，在每一個監控面前都沒有露臉，所以排查起來有一定的困難。

而方凡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也只能等方凡醒了再詢問。

但畢竟Omega被下藥強制發|情不是小事，警察高度重視，現在已經有警察連夜調取整個學校的監控，包括學校周圍店鋪的監控。

江亦是第一次見到那個男生，也沒有怎麽看，就瞥了一眼。

唯一記得多一點的也就只有司京墨了，據他的描述，他很确定之前在高三教學樓見過這個男生。不過這已經要追溯到一年前了。

張揚更是什麽都不知道，他當時壓根就沒有注意。

最後警察決定調取高三年級所有學生的證件信息，讓司京墨從中甄別。

只是這個過程需要一些時間，并且最好是他們都能去警局。

三人都有些猶豫，現在方凡還沒有醒，他們還是有些擔心。

最後商議的結果是等張揚父母到後，他們再跟警察離開。

這下三人都沒有意見了，紛紛點頭。

老徐和顧醫生去了安全通道打電話，病房裏就只剩下了三人。

江亦看向一旁的司京墨，率先開口：“沒事了，不用擔心了。”

司京墨還沒有說話，張揚就在一旁點頭附和：“沒事了，沒事了。這次真的多虧了亦哥！只是我的亦哥，你怎麽是Omega啊？”

司京墨冷冷掃了張揚一眼。

張揚有些莫名其妙，怎麽突然不高興了？

江亦沒看見司京墨的眼神，白了張揚一眼：“怎麽，性別歧視？”

張揚趕緊擺手：“不！就憑你救了方凡這點，你就是我的哥！永遠的亦哥！”

江亦懶得跟他貧，突然想到什麽，看向一旁的司京墨：“你們是老徐通知過來的？”

司京墨搖頭：“聽到廣播通知的時候就覺得不對了。”

江亦驚訝：“那你們還挺警覺的。”

司京墨突然轉過頭，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江亦。

江亦不解，他臉上有什麽嗎？

司京墨啞聲道：“你為什麽不回消息？”

江亦愣了一下：“我手機在書包裏啊，我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也就沒有帶手機。”

不知道是不是江亦的錯覺，他感覺在自己說完了這句話後，司京墨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柔和了許多。

片刻後，司京墨才拿下了自己背上的書包，遞給了江亦，低聲道：“以後不管去哪兒，都要帶着手機。”

江亦應了一聲，接過書包，從裏面拿出手機，果然看見了很多未接電話，還有各種消息。

其中“2012”那一個對話框後面，跟着的是一個醒目的紅色99+。

江亦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時候司京墨應該很是擔心。

“你們當時沒有聯系方凡嗎？”江亦問。

張揚回答：“我一直在給方凡打電話，聯系不上。顯示無人接聽。”

江亦揉了揉臉：“我當時也忘了你們。”

張揚搖頭：“沒事，這次還是多虧了亦哥你……”

“我吓壞了。”司京墨突然沉聲打斷了張揚，聲音帶着絲絲冰涼，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江亦。

江亦下意識跟他對視。

司京墨眼底還有些紅血絲，目光熾熱，就這樣看着江亦。倒的确是和之前那個沉着冷靜的人不同。

江亦想，自己喜歡的Omega就在高二教學樓附近，萬一也受信息素影響發|情，被誰标記了，這種事情的确是想想就覺得害怕。

這麽一想，江亦也就理解了司京墨的害怕。

理解後，江亦就更好安慰司京墨了：“沒事的，我當時一直陪着他的。你也了解我，就算真的有被影響的Alpha準備做點什麽，估計也沒幾個人幹架能打過我。”

“亦哥牛逼。”張揚由衷稱贊。

司京墨眉頭皺起，沒有應聲。

江亦不禁誇，當即就道：“那可不，之前你們不是看見了那個報道嗎？就是校園霸淩那件事。”

張揚點頭：“說是你一個人阻止了？”

江亦颔首，有些小小的驕傲：“你們不知道具體情況，六個Alpha渾球堵着一個Omega小姑娘收保護費，然後覺得人小姑娘好看動手動腳，我上去直接全部給撂倒了！”

張揚震驚，掃了下江亦的身板，由衷道：“卧槽，亦哥你這麽牛逼啊？”

江亦一點都不謙虛：“你知道之前在實驗中學大家都怎麽叫我嗎？”

張揚搖頭。

江亦：“一哥！懂？”

張揚咧嘴笑了：“懂！”

司京墨眉頭慢慢蹙起：“但是你受傷了不是嗎？”

江亦臉上的笑一收，無奈道：“能給我留點面子嗎？”

司京墨沉聲，語氣稍稍有些嚴肅：“現在也不一樣了，你現在是Omega。如果真的有Alpha發|情，你要做的是遠離不是上前打架。”

江亦笑不下去了：“我這不就說說嘛，我哪有那麽沖動？”

司京墨沒作聲。

江亦繼續道：“再說，我現在也不會受影響……”

“那是你不知道被發|情期支配的Alpha有多可怕。”司京墨打斷江亦，語氣沒有一絲溫度。

江亦嘴角的笑徹底收了。

張揚也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對，趕緊開口：“好了好了，現在不要讨論這個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們現在等我爸媽來就好。”

江亦看了眼司京墨。

男生垂着頭，看不清表情，從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見他下颌線緊緊繃着，似乎在忍耐着什麽。

江亦仔細想了一下，司京墨這話也是好意提醒自己，自己也沒必要生氣。

再說，可能是今天對他的刺激太大了，方凡現在還沒醒，大概是司京墨心裏還在擔心，所以跟自己說話語氣才沖了些。

這麽一想，江亦也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