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陳安把手镯遞給周維:“你家的東西。”
“給你就收着。”周維坐在小沙發上,靠着抽出一根煙銜在嘴唇上。陳安看他,周維頓了頓:“不讓抽?”
陳安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卧室和她走的時候沒什麽兩樣。窗臺上的綠蘿長得茂盛,遮住了半邊窗戶,陳安坐下看着手镯。
她不怎麽懂玉石,不過這塊玉是非常的漂亮。入手柔順光滑,似乎有了體溫一樣。
“你最近有時間麽?”
“嗯。”周維拿下煙捏着手上:“你有事兒?”
“你帶媽——阿姨去檢查下身體。”陳安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也許自己想多了。
周維猛地擡頭看過去:“怎麽回事?”
陳安搖頭:“也沒什麽,多檢查檢查不是壞事。”
周維沉思半響:“你覺得那裏不對?”
“我不知道,檢查檢查總是好的。”陳安猶豫了一會兒:“镯子要不你收起來?”
“女人戴的東西我收做什麽?”周維橫了眉毛:“你不喜歡戴着就自己收起來,要喜歡就戴着。”
陳安想了想:“收起來吧,萬一磕着碰着,都是貴重東西。”
周維也怕母親有個什麽事兒,沉默半響:“還說了什麽?”
“她知道了孩子的事兒,不知道誰說的。”
周維擡頭清亮黑眸盯着陳安看了一會兒:“大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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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陳安皺了下眉。
“嗯。”周維點頭,随即把煙又裝了回去,站起來在原地走了一圈,回來:“媽什麽反應?”
“哭了,拉着我說了很多話。”陳安說:“不知道大姐怎麽和她說的,她就一直交待我們好好過日子。”
說到最後一句,陳安看了周維一眼。
周維也在看她,四目相對,周維喉結滾動,擡手搭在陳安的肩膀上:“陳安,不如我們複婚吧——”
陳安迅速移開,周維的手落了空,兩人對峙片刻。周維敗下陣來,擡手捏了捏眉心:“不複婚就不複婚,翻臉幹什麽?腳好點沒有?大姐還在樓下等着呢。”
陳安轉身就走。
晚上一直忙到很晚,陳安進房間看到周維已經洗好澡靠在床頭看書。走過去打開櫃子,裏面她的衣服還在,陳安找到睡衣拿着去浴室。
洗完澡過來,周維還在看書。
陳安吹幹了頭發打開櫃子抱被子,周維才把目光落到陳安身上:“做什麽呢?”
“打地鋪。”
周維一口氣卡在嗓子上,差點沒把自己給嗆死:“這麽冷的天你打什麽地鋪?”
陳安抱着被子看他:“不然你睡地上。”
周維放下書,掀開被子下去奪了陳安手中的被子:“門反鎖了麽?”
“嗯。”
周維開始打地鋪:“在你沒同意複婚之前,我不碰你還不行?”
“離婚了還睡在一起不是成笑話了?還離什麽婚?”陳安說:“現在母親在這邊,不然我連你這個家門都不會進。”差不多了啊你,別得寸進尺。
周維黑着臉鋪被褥,陳安從床上拿起個枕頭扔給他。
看了看床,猶豫一會兒,從櫃子裏取出一套幹淨的床上用品給換上。
畢竟兩個人離婚這都快半年了,他沒去找別的女人?
“都是幹淨的,剛換過。”周維拿過枕頭躺下去:“我是有多髒?”
陳安看他一眼,沒說話幹脆利落的把被罩床單全部換了一遍。頭發也差不多幹了,周維依舊躺在床上看書,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鏡,他有些近視。
陳安躺到床上,說道:“你還不睡麽?”
周維起身關燈,黑暗裏十分安靜,翻身的聲音都很清晰。
許久,陳安開口:“沒再發展一段感情?”
“什麽意思?”
“這段時間,沒帶回家的?”
周維回過神來,騰的一下坐起來:“陳安你再廢話一句信不信我強-奸你?”
陳安嘴角抽了抽,周維狠狠的又躺回去,枕着手臂:“只有你一個人,我說多少遍!”
陳安輕輕哼了一聲,擡頭看着漆黑的天花板。翻了下身,有些睡不着。
許久後,陳安以為周維睡着了,周維突然開口:“你認識我這麽多年,就應該知道,我不是那種人。”
他們之間缺乏信任。
陳安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的,第二天醒來房間裏就沒人了,換了衣服洗漱好出門。客廳裏響起說話的聲音,陳安下樓看到餐廳裏坐着周家三口。
走過去:“早。”
“起來了?”周琴笑着叫她:“過來坐。”
“謝謝姐。”陳安走過去,看向周母:“昨天睡得好麽?”
“挺好的。”周母笑道,周維就拉開身邊的椅子,示意陳安坐過去。
阿姨送過來了粥和包子,陳安喝了一口蜂蜜水,說道:“今天天氣不錯,吃完飯出去逛逛?”
“我得回去了。”周琴放下筷子,說道:“你姐夫照顧孩子,我不放心。”
“這麽急?”陳安驚訝,說道:“不多玩幾天?”
“待不住,家裏還有學生,你姐夫上班孩子沒人照顧。”她兩個孩子,大兒子今年高三了,小女兒也初中,哪一個都不能松懈。
“你讓她回去,天天念着孩子在外面也待不住。”周母笑呵呵道:“一會兒讓阿維送你去機場,趕快回去看你家的孩子吧。”
周琴轉身抱了抱母親:“過幾天我再過來看你。”
吃過飯,陳安說:“我得去一趟公司。”
“裝修的事兒我安排人去辦了,你不用操心。”周維把陳安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道:“你陪媽聊聊天,明天再去工作行麽?”
陳安轉了下眸子:“行。”
周維看她答應的這麽爽快,有些疑惑的看她:“嗯?”
“我說行。”陳安直視周維:“你覺得不合适?那我說不行?”
周維擡手就把她摟到懷裏在臉上親了一口,拇指擦過陳安的臉頰,嗓音低沉:“我送大姐去機場,中午不回來吃飯了,最近公司的事兒比較複雜。你陪媽随便逛逛,我把司機留在家裏,出門你不要開車。”
陳安推開周維,視線就掃到周母看過來的目光,勉強笑了笑:“嗯,知道了。”
周維猶豫了一會兒,擡手揉了一把陳安的頭發:“頭發還是留長吧,留長了好看。”
陳安擡頭:“信不信我剃光頭。”
周維又要暴走了,他送周琴到機場。
“安安現在身體怎麽樣?”
“不太好。”周維眉頭緊鎖,想了一會兒:“媽最近去做體檢了麽?”
“沒有,她不去,怎麽了?”提到母親,周琴立刻緊張起來:“你發現了什麽?”
“沒有。”周維手裏握着方向盤,轉頭看了周琴一眼,說道:“昨天媽把镯子給了陳安,那個镯子她戴了幾十年吧?我記事的時候她就帶着。”
“什麽時候的事兒?”
“昨天我們出來後她和陳安說了一些話。”
周琴面色凝重:“掉頭回去,镯子是奶奶留下的。”
“怎麽了?”周維擰了眉毛:“你不走了麽?”
“讓媽去醫院檢查檢查。”周琴咽了下喉嚨,面色沉着:“我看情況有些不太好,這段時間媽表現的太反常了,突然提出來要過來你這邊。她是不離開家的人,我先不回去了。”
周維下了高速,掉頭往家的方向開去:“镯子有什麽事?”
周琴緊緊攥着手指,臉有些白:“奶奶走的時候才把镯子傳給媽,之前她一直說自己走的時候把镯子傳給兒媳婦。現在怎麽給安安了?我先不回去了,帶媽去醫院檢查再說。”
兩人都把心提了起來,父親走的太突然,周維和周琴大受打擊。
如今就剩母親了,兩人對視一眼,臉色都變了。
一路上周維把車開的飛快,到家保姆說陳安和母親出去了。
周維給陳安打電話,她說在國貿商場。
“你在那裏等着,我一會兒過去。”
“怎麽了?”
“沒什麽,你們逛吧。”
挂了電話,周維和周琴說:“你先不要去了,在家等着我去接安安和媽回來。”
周琴捏着手指,神情緊張:“不會有事吧?”
“沒事,也許我們想多了。”周維快步往外面走:“你和家裏打個電話,在這邊多住一段時間。讓姐夫照看點家裏,要不行,兩個孩子都轉學過來。省會城市教學條件肯定比老家強很多,別太着急。”
周琴也有些六神無主,連連點頭:“開車慢點。”
周維在路上接到助理的電話:“周總,十一點的會議還如常進行麽?”
“取消。”周維想了一會兒:“下午和榮達簽合約,你和副總程昱過去。”
“劉總那個脾氣,周總,怕是不買賬。”
“不管是誰過去,周氏都是誠意滿滿。我這邊有點事暫時脫不開身,我一會兒給程總打電話。”
“好的。”
挂了電話,周維又給程昱打過去,程昱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副總。母校的學弟,程昱挺會做事,應付個劉總應該沒問題。
果然程昱連聲應了下來,周維交代了簽約的事宜才挂了電話,擡手按了下眉心。
最近事情已經夠多了,這幾年房地産不景氣,公司新開盤的幾個樓都砸在手裏了。周轉不過來,資金鏈斷掉是個很危險的事兒。
司澤也虎視眈眈,周維稍微松懈一下,他的公司就會易主。
商界無情,弱肉強食。
希望只是虛驚一場,年過三十,人生在走下坡路,失去的東西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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