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陳安還沒跑過去，已經有保安和工作人員圍在了車禍中心。突然胳膊上一緊，她回頭就撞上周維的眼，對上眼，周維立刻就松開了手：“司澤，那是司澤的車。”

說着擡步就走，陳安一把抓住周維的胳膊：“周維。”

周維回頭看她，目光冰冷帶着嫌惡：“松手。”

陳安抿了抿嘴唇，也皺了眉頭：“最近小心點。”

周維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陳安也不湊那個熱鬧了。會場的記者都匆匆趕了過來，頭條新聞吧，一向嚣張不可一世的司總把車開到了溝裏。

陳安看了一會兒，拉開車門上車。王帆連忙拉過陳安打量，剛剛陳安沖下去那個勁頭她以為陳安要和人打架呢，捂着胸口，仍是心有餘悸：“怎麽回事？那個車怎麽突然就別過來了？”

“可能是剎車出了點問題。”陳安啓動車子，發動機聲音聽起來沒有聲音問題，才緩緩把車開上了路。車禍現場的人越聚越多，非常熱鬧，陳安握着方向盤的手指有些緊。

自從懷孕後她一直很謹慎，所以車子開得很慢，如果稍微快一點正好在路中間，恐怕今天她也不能安全回去。想想都有些後怕，陳安擡手拂過耳邊的頭發，頭發長了，有時間去剪短。

“限量版跑車上千萬了，安全性能應該會高一些，車裏是誰？”

“司澤。”陳安抿了下嘴唇，眯了眼睛：“h公司的總經理，司澤。”

王帆張大了嘴巴，驚訝的半天沒阖上嘴唇：“啊？”

陳安沒解釋什麽，一路上她都在思索司澤的事。陳安對司澤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是個怪人，有點神經質，誰想要這個神經病的命？

“陳安，你餓了麽？”王帆開口。

陳安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已經下午五點：“你想吃什麽？”

“火鍋。”王帆眼睛閃着光：“我受到了驚吓，吃點東西壓壓驚。”

陳安笑出了聲：“好。”

Advertisement

找了一家餐廳，王帆走在前面，陳安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她拿起手機看到來電是沈瑜，猶豫了一會兒接通：“沈醫生？”

“陳安，我是沈瑜。”沈瑜說：“你晚上有時間麽？”

陳安轉了下眸子：“我也正好有事要找你，晚上找個地方見面。”

沈瑜已經很久沒有和她聯系，現在突然打電話過來是什麽意思？不管他什麽意思，陳安想把這件事問清楚。

“子夜酒吧，晚上八點在那邊見面。”

“好。”

挂斷電話，陳安擡頭看到等在前面的王帆，笑了笑走過去和她一同往餐廳走。

“你和沈瑜很熟？”陳安問道。

“嗯，挺熟的，我們兩家鄰居。”

找個位置坐下，服務員倒上茶水，陳安喝了口熱茶情緒才緩和下來。

“你知道沈瑜有個妹妹？”

王帆動作一頓，随即擡頭看過來：“他有個妹妹，不過差不多五年前吧，跳樓自殺了。我那時候在國外，聽我媽提過這件事。哎，還小着呢，花一般的年紀怎麽就想不開。現在沒人在沈家人面前提起那個女孩，生怕刺激了他們。你怎麽知道的？沈瑜告訴你的？”

陳安笑笑：“他說的不多，我也聽得糊裏糊塗，不好當面問這種事。”

王帆點了菜就把菜單交給了服務員，托着下巴看陳安：“沈瑜挺喜歡你的，怎麽樣？你們之間有沒有可能成為情侶呢？沈大哥也挺好的。”

“沒有可能。”陳安搖頭：“我們是朋友。”

王帆盯着陳安看了一會兒，有些摸不清楚她的想法。現在都大了，不像小時候什麽都寫在臉上。

“你還愛着你前夫？不是，那什麽，我聽說你離婚了，是麽？”

陳安點頭：“離婚了，不過并沒有愛，只是暫時不想找對象。一個人過舒坦，找個人還要遷就磨合，總是麻煩事兒，你說是吧？”

王帆非常贊同：“現在我媽快把我催死了，我不想找對象的原因就是這個，真心累。我有錢有事業有自由，活得多潇灑，何必為一個臭男人絆住前行的路。如果以後想要孩子可以領養一個，能遇到志同道合的愛人就相處，遇不到也沒什麽。”

陳安笑了起來，王帆一直很獨立。

吃完飯陳安就和王帆分開，她開車直奔子夜酒吧。

子夜酒吧店面并不大，開在靜安路上。陳安推門進去，裏面裝修也是古色古味，暗紅色加深黑色的原木裝修風格，悠揚的古琴樂蕩漾在空氣之中。

一個酒吧做成這樣風格，十分有意思。

陳安穿過長長的走廊進入了酒吧，沒有別的酒吧那樣吵雜，非常安靜。

陳安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已經八點，她拿出手機要打沈瑜的電話，耳朵裏就聽到了沈瑜的聲音：“陳安，這邊。”

陳安擡頭看過去，沈瑜穿着一件煙灰色的襯衣站在不遠處，依舊儒雅。陳安快步走了過去，笑道：“你來的很早。”

“和女生約會，遲到非常沒有禮貌。”沈瑜擡手示意：“坐。”

陳安坐下，他目光落在陳安身上，看的專注。陳安咳嗽了一聲，他才回神：“喝什麽？”

“最近胃不好，只能喝水了。”

沈瑜叫來服務生要了檸檬水，關切道：“注意身體，不要那麽拼命工作。”

“不拼命工作怎麽養活自己？”陳安攤手，她把包放下，看向對面的沈瑜：“你最近好麽？”

“還不錯。”

很快服務生就把水送了過來，陳安打量環境：“很不錯的地方，你怎麽知道的這裏？”店裏沒有什麽人，一只懶洋洋的胖貓趴在櫃臺上睡覺。“很偏僻。”

“一個朋友的店。”沈瑜喝了一口酒，他面前放着澄清色酒液，陳安聞不到酒味，也不清楚那是什麽酒：“喜歡以後可以經常過來玩。”

“沈瑜。”陳安擡頭看着沈瑜，她沒有多餘的肢體動作，面對沈瑜，她最好什麽動作都不要有。他是心理醫生，最擅長心理戰。“我想問你一些事，最近我也聽到了一些非常——”陳安似乎在衡量措辭，片刻後笑道：“關于你的一些事，也許我不該問。”

“你問。”沈瑜看着她，目光清亮：“我沒什麽可隐瞞。”

“不是這方面。”陳安喝了一口水，看向專注傾聽的沈瑜，笑了笑：“也許會讓你不舒服，介意麽？”

沈瑜停頓了一會兒，才開口：“你說。”

“你知道你妹妹是因為什麽自殺？”

沈瑜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的僵直，随即他拿起面前的酒仰頭喝完，喉結滾動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感情。”

“她離開前和你說了什麽？我只是聽說了一些事，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可以不回答。”

沈瑜擡頭看着她很長時間，開口：“你想知道什麽？”

“你接近我的目的，還有她輕生的原因。”

沈瑜面色沉了下去，還看着陳安：“你是不是想多了？我只是喜歡你，才會追求你。這和我妹妹怎麽扯上了關系？簡直荒謬！”沈瑜笑的有些諷刺，儒雅的面孔有些龜裂：“陳安，我喜歡你，可也不能容忍你這樣诋毀我的人品和用心。”

“抱歉。”陳安抿了下嘴唇：“我只是聽說了一些事。”

“你聽說了什麽？”

陳安看着他一直沒說話，沈瑜皺了下眉：“不管你聽說了什麽，我喜歡你就是單純的喜歡你，這和任何外在因素都沒有關系。”

“是麽？”陳安笑了笑：“謝謝你的喜歡，我有喜歡的人了。”

陳安覺得這一次見面非常多餘，毫無意義。

沈瑜看着她一會兒：“我連一點機會都沒有？”

“感情的事勉強不來，現在即使我答應什麽，對你我都不公平。”

半響，沈瑜嘆一口氣：“還能是朋友麽？”

“若是客套一點，我該說還是朋友。可私心裏，我又希望你能找到合适你的愛人，這個友誼就沒有繼續下去的意思了。”

沈瑜苦笑了一下，給自己倒上了酒，仰頭喝完：“你的這個脾氣，吸引人也傷人。”

“若是有傷害你的地方，我在這裏說對不起。”

沈瑜搖搖頭：“我不想聽到你的道歉，這和你沒關系，這是我自己的問題。”

陳安就不再多說，又坐了一會兒，她開口：“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

陳安站起來，沈瑜抿了下嘴唇，滿臉失落。他送陳安到門口，說道：“需要送你回去麽？”

“不用了謝謝。”陳安走了兩步，似乎想起什麽，回頭看向沈瑜：“沈瑾不是會因為感情挫折而自殺的姑娘，不會的。我看過沈瑜大學時期的美術作品，她表現出來的敏感脆弱也只是為了得到家人的關心。她不是會為了感情自殺的人，不要把自己圈在誤區裏，心理方面你是專家，應該比我更了解。希望你跳開親情的束縛，從專業的角度重新審視這件事，我懷疑其中另有隐情。”

沈瑜目光沉下去，深深看着陳安，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也許你會認為我是在為周維開脫，這件事我沒有參與，我也是從外人的角度去調查，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兒。沈瑜，我希望你能幸福，不要永遠活在仇恨當中。”

沈瑜沒有否認，他只是看着陳安。

“我先走了。”

陳安轉身離開，她不知道沈瑜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現在陳安對誰都不相信。

成年人的世界，也沒有單純的黑白，只有灰。就看站在什麽立場，又希望得到什麽利益。

陳安驅車回到了居住的小區，剛停好車忽然看到黑暗中走出來一個身影，她吓了一跳迅速從包裏掏出防狼噴霧，緊緊握在手上。

“是我，你怕什麽？怕我來殺了你？”冷嘲熱諷的聲音落下去，周維從黑暗裏走了出來，他手指上還夾着快要燃盡的煙蒂，偏頭抽了一口煙，吐出煙圈一直走到陳安面前。

他身上有着濃郁的酒味，陳安擰眉：“你喝酒了？”